法王朝-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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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下来吧。”

　　　　出乎龙怜雪以及向通意料的是，燕修文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这般说道。

　　　　“诶？”龙怜雪微微一怔。

　　　　而向通则瞪大眼睛地看着燕修文，“燕兄弟，此地不宜久留啊！这两个人肚子里揣着什么花花肠子我们也不清楚，怎么能随便地在这种敌友不明的人的地盘歇息呢？！”

　　　　燕修文听到向通的话后，乜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

　　　　“敌友不明？向通，我也没把你当做过朋友，我只是把你当成临时的合作者。”燕修文声音冰冷地讲道。

　　　　燕修文的话让向通愣住了，接着尴尬地笑了起来。自己一直在套近乎，合着自己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人家压根就没把自己当朋友啊……

　　　　燕修文再次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龙怜雪。

　　　　我因为急于跟着向通找到碧落珠，所以没注意到她没穿鞋子这一点吗……

　　　　诶呀诶呀，在我心中弥漫开来的这种……是什么情感？

　　　　愧疚？

　　　　是啊……这孩子……真的很像从前的自己。在这乱世之中，居然还能有人保持着这么纯洁的心。

　　　　我自己因为那个人……彻底改变了。然而说实话我并没有从幼稚蜕变成熟、从天真蜕变现实的喜悦，我只感到了惋惜，我惋惜自己失去了信任、失去了梦想、失去了追求的目标，我变得不愿与人敞开心扉交流，我变成了个内心空洞的行尸走肉，我变成了个抱持着虚无目标的说大话的人。

　　　　只要拔出刀，对准自己的心口，一刀刺下去，一切都能结束。但我做不到，因为我还有一个虚无的目标。

　　　　所以，我不想看到第二个自己。不想看到龙怜雪这样洁白的如同一张纸的孩子被尘世玷污。既然我有了龙怜雪这个新的‘目标’，我就要对她负起责任。我来保护她……就像是，当年……那个人保护我，照顾我，教导我一样……

　　　　只不过不同的是，那个人背叛了我，而我不会背叛她。不只是因为她是我的朋友，而是因为我不能让这个人变成第二个燕修文。

　　　　我愧疚。我愧对她，我愧对过去的自己。

　　　　如果我真的让自己变成了自己最痛恨的那种人——那种让保护的孩子堕入污泥的人的话……我绝对会忍不住冲动，在除掉皇帝老儿之前，就匆匆地拔剑自杀。

　　　　想到这里，燕修文右手按住了右腰处红绳绑住的『黑缚鬼葫芦』，抬起左手对准了不远处的冷术。

　　　　“上穷碧落，潕炁腾腾，花香细，不贪半晌香，浮荷，古撒，芙蕖，止音，音已成尘，乐归于无，意逸于香，雅湮于土……”

　　　　他的口中叨念着没有任何套路可言的古怪咒文，同时他的手掌上隐隐浮现出上下排列的两个字——‘黑缚’，紫黑色的篆体文字，凭空出现在手掌前端。

　　　　“这个是……”

　　　　女子看着燕修文那古怪的术式，脸上的淡笑微微退去，有些好奇地看着燕修文手中的‘黑缚’两字。

　　　　没见过的法术呢……

　　　　也无所谓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他身上的杀气早就退去了，而且他也说过要留在这里了……他恐怕，是在为防止我们背叛他们，而在上保险吧……

　　　　女子如此想到。

　　　　燕修文面不改色地看着冷术，眼神一凌，“黑缚莲乐印！疾！！”

　　　　就在燕修文的话音刚落之际，冷术的胸膛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五彩缤纷的巨大莲花图案，内侧盛放的莲花顺时针缓缓旋转着，在莲花的外周还围着一圈紧贴着莲花边的写满了古怪篆体文字的圆周法阵，逆时针旋转着。

　　　　这古怪的莲乐印犹如昙花一现般，浮现在冷术胸前近十秒之后便消失无踪。

　　　　而下一秒，一直面无表情的冷术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异。

　　　　“感觉到了吗？”燕修文平静地说道，“你的灵力被我封住了。而且我还将我的灵力留在了你体内一部分。若是你稍有任何的异常举动，我就可以让你的灵力紊乱失控。灵力失控暴走的话，后果你应该知道的，你可能会爆体而亡的。”
………………………………

第27节：提鞋

　　　　“吼，这样的话，你就不用担心我们会背叛你们了，对吧。”

　　　　冷术抬起手来摸了摸莲乐印已经消失了的胸口，平静地说道，“但是这样的话，你们又要怎么保证你们绝对不会背叛我们？”

　　　　没错，这里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信任。

　　　　早在冷术将手枪丢给燕修文的时候，两人其实就是在设计拿到燕修文的刀以便于控制他们。虽然他口头上说是‘不需要缴械’，也只是降低对方的警戒心，但如果真的不将对方的武器拿来，他们两个心里也不踏实。双方素面为谋，第一次见面又闹得如此剑拔弩张，突然让他们信任对方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冷术旁边的淡蓝头发女子若有所思地看着龙怜雪，轻笑了两声开口：“呐呐，让你身后的小妹妹来当筹码怎么样？”

　　　　“你说什么？”燕修文的身上骤然弥漫起浓郁的寒意，眼中涌动着冻结的红色，“我就是为了她才不得不选择在这里歇脚的，现在你们又要我拿她当筹码？”

　　　　说着，燕修文嘿然冷笑两声，“而且我也没说过我一定要去你们的老巢，我完全可以带着她找一个山洞歇脚。别忘了，那白大褂男的命还握在我的手里呢，不要跟我讨价还价。”

　　　　“……你这是出尔反尔吧……”女人微皱眉头，不满地说道。

　　　　“你们有资格说这话吗？”燕修文耷拉着眼皮瞪着那女子，“刚才说不需要交出武器的人又是谁呀。”

　　　　说到这里，燕修文也微微叹了口气，抬起一只手掌开口道：“放心吧，只要你对我们几个没有敌意，我就不会伤害你们，这点我可以保证。”

　　　　接着，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色，“不过，你们需要把你们的底牌全都亮给我看。”

　　　　“你对我的科研成果感兴趣？”冷术轻轻挑起了眉毛，冷淡地说道，“你掐着我的命，又要看我的底牌？六祖转世，你这人是不是有些太厚颜无耻了。我对你抱有的不是敬畏也不是恐惧，只是单纯的好奇心而已。”

　　　　“厚颜无耻？有意思。”燕修文冷笑两声，“我们对你们的杀招一无所知，而除了杀手锏外，我们所会的法术都是妇孺皆知的。”

　　　　说到这里，燕修文顿了顿，“我的确对你们的技术十分感兴趣，当然我最感兴趣的……是这些……”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了指旁边满地五颜六色的碧落珠。

　　　　“既然你说这是你的后花园，就说明这些东西都是你弄出来的吧。”说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所以我想到了某种可能，这些会不会是失败品……会不会是，你仿照着什么东西，而制作出来的失败品？”

　　　　听到燕修文的话后，在场的所有人皆微微一怔。

　　　　“燕……燕先生，您是说他们有可能有真的碧落珠吗？”龙怜雪轻轻掩住嘴，难以置信地说道。

　　　　“嗯，宗烨熠说碧落珠只有一个橡木塞子的大小，而这些珠子的尺寸都符合。”燕修文冷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讲道，“而且呀……这些珠子里，除了那些翠绿色的珠子显得格外有灵性以外，其他的珠子就显得很平庸了，没有什么特殊的效果，珠子里也没有那种磅礴的生命力。”

　　　　燕修文直视着冷术的双眼，这般开口：“翠绿色的珠子是仿造，其他颜色的珠子是照葫芦画瓢。所以翠绿色珠子的完成度更高，其他颜色的珠子就相形见绌了。”

　　　　“哦？真是大胆的猜测。”冷术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么，你们到底有没有碧落珠？”燕修文冷笑道，“说我厚颜无耻也罢，我本来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的确有。”冷术并没有隐瞒，他显然不认为那满脸笃定的燕修文识不破自己的谎言，便坦然地缓缓点了点头，漠然地看着燕修文，“拿刀抵在我的脖子上，想看我的底牌，又想抢走我手中的碧落珠，这已经不仅仅是厚颜无耻了，你纯粹就是个强盗。”

　　　　“随便你怎么说。”令人发颤的笑声从燕修文的牙缝中钻了出来，完全不把冷术的话放在心上。

　　　　没错，我根本就不在意做法的是非对错。

　　　　光明正大地较量也好，卧薪尝胆也好，耍弄鬼蜮伎俩也好，我如今的目标只有两个。第一个，就是登顶，证明自己的实力，将宗烨熠，将十二地支，将青蛇踩在脚下而后废了那亶宣帝。第二个目标，就是保护好身后的这个女人。为了达到这两个目的我可以不择手段。

　　　　“我是个丧心病狂的杀人鬼，在我眼中，牺牲一两个人也是无所谓的。”

　　　　燕修文左手活动了一下关节，发出了声声脆响，眼中的寒意弥漫开来，让周围的空气骤然降温。

　　　　“你们别无选择。”燕修文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要么是老老实实地听我的话，将碧落珠拱手送上。要么我直接杀了你们，再将这里彻底翻遍……不，”燕修文突然顿了顿，纠正了一下，“从这些仿制品就能看出碧落珠应是上等宝物，应该不会轻易地受损。那么……我还是直接将这里夷为平地再寻找比较快。”

　　　　一听到‘将此地夷为平地’的这句话，一直表现得从容不迫的两人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等……等等！！”女子难得地卸下了那天然而成的柔和笑意，她大惊失色地看着燕修文，慌忙地说道，“我们投降！我们真的投降！！”

　　　　女子突然改变的态度让燕龙向三人怔了怔。

　　　　“六祖先生，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也对我使用那个法术吧！也把我的灵力封住吧！”那女子的表情与其说是惊慌，倒不如说是惊恐，“求求你，求求你千万不要毁掉这里，你要什么我们都给你！”

　　　　听到女子的话后，燕修文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她没毛病吗？居然会要求敌人封住自己的灵力？！

　　　　而与此同时，森林另一端，万俟鹤孝阴沉着脸，看着眼前的夏书蝶。

　　　　“怎么？还想赖上我了？”

　　　　万俟鹤孝冷冰冰地问道，眼神阴冷地俯视着夏书蝶。

　　　　“那个……公子，我只是想跟您一起行动而已。”夏书蝶干笑着说道，敬语说得极其别扭，“这荒山野岭，多一个人就多一份照应，您说对吧……”

　　　　万俟听后，漠然地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捡起烤鱼进食的刘椟，“前车之鉴就在那里，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我可不想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时候被人背后捅刀。”

　　　　说着，万俟鹤孝毫不留恋地转过身朝森林深处走去。

　　　　“那个……公子！等等我啊……啊！”

　　　　夏书蝶见状连忙收起炎戒大刀，抬脚跟着万俟跑去。只不过她还没跑两步，她就因为鹅卵石硌脚而痛的‘哇呀’一声惨叫。

　　　　她因为觉得地面脏，而将龙怜雪的外衣撕开将脚包住，但这也仅仅起到了隔离灰尘的作用，对于大小姐而言，不穿鞋子根本就没办法走路——硌！磨！凉！

　　　　眼看着万俟鹤孝就快要消失在视野之中，夏书蝶‘急’中生智，脑中灵光一现，扭头看向不远处一脸吃毒药般表情咬着烤鱼的刘椟。

　　　　“喂！那个贱民！！”大小姐掐着腰，朝刘椟大喊道，“把你的鞋给我！！！”

　　　　“……啥？”刘椟顿时懵了，这个女人管我要什么？血？

　　　　“把你的鞋子给我！！快点！！”夏书蝶瞪圆了眼睛，睚眦欲裂地吼道。

　　　　刘椟愣了愣，看到夏书蝶没有穿鞋，也明白了一二。虽然心里有些窝火，但他心知与夏书蝶力量相差悬殊，硬碰硬是没好结果的。他只能将烤鱼插在鹅卵石的石头缝里，忍着气，脸上露出做作的谄笑，点头哈腰地赶到夏书蝶面前将鞋子脱下来。

　　　　“小姐，刘某的鞋子，您请。”

　　　　刘椟将鞋子双手奉上，心中大为羞恼。我刘椟再不济也是个堂堂贵族大公子，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如条狗般给人拿鞋？还要陪笑？！

　　　　夏书蝶不屑地俯视着刘椟，冷哼一声，朝刘椟伸出了一只脚。

　　　　这回刘椟是真愣住了，他呆愣了半晌，而后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这贱娘们想干啥？想让老子给你提鞋？！！

　　　　他脸色通红，青筋暴起，气的直咬牙。

　　　　他娘的！给你几分脸面，奉承你几句你他娘的就上天了是吧！！真以为你是什么天上仙子啊！真以为谁都得跪着舔你的脚跟吗？！

　　　　刘椟心中歇斯底里地怒吼着，手一捏拳，将手心里的鞋子捏皱，仿佛随时都会一拳打在夏书蝶的身上。

　　　　“怎么？不服气？”

　　　　夏书蝶自然是发现了刘椟的怒意，一挑眉毛，盛气凌人地说道。

　　　　“呵呵，我告诉你！若不是情况特殊，你本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大小姐刻薄地说着，抱着胳膊，咄咄逼人地开口，“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穿！！而且你的手不许碰到我的脚！！被恶心的贱人碰到的话有多反胃你知道吗？！”

　　　　听到大小姐的话后，刘椟真想一拳把她扪倒在地而后用胯下的丑物狠狠地教训她。但他还没愤怒到丧失理智，在这里就因为冲动而破坏了原本的计划的话，自己很可能要死在这女人的刀下。

　　　　刘椟愤愤地咬着牙，僵硬地点了点头。

　　　　但紧接着，他便趁着大小姐不注意，偷偷地将什么东西抹在了鞋子的内侧。

　　　　他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给大小姐穿上鞋子。虽然他自己也不是很会穿鞋，通常他也是让下仆替他穿鞋的，但照葫芦画瓢他还是会的。而同时，他也暗暗露出了一个阴鸷的笑容。

　　　　你也就只能在此刻嚣张一会儿了。

　　　　虽然那蓝毛对待这女人的态度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但这不影响进程。倒不如说，如果这女人被那蓝毛甩掉的话反而对自己更有好处。

　　　　夏书蝶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已然陷入到刘椟的诡计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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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绝不会让你们被污染

　　　　“喀……爬……爬爬……麻麻……”

　　　　一个稚嫩的童音传入众人的耳中。跟随着冷术与淡蓝发色女子进入到一个隐蔽而阴暗地洞里的燕龙向三人，不约而同地微微一怔。

　　　　只见一个身穿红肚兜的两岁左右，穿着草鞋的水蓝发小男孩，摇摇晃晃步履蹒跚地从围栏旁边走了过来。小孩子长得胖嘟嘟的，一看到冷术与女子出现便笑开了花，眼睛笑成了一道弯弯的月牙。

　　　　见到与自己有相同发色的小男孩笑逐颜开地朝自己蹒跚走来，女子也露出了慈爱的笑容，朝小男孩伸出了双臂，展开一个怀抱。

　　　　“小冷乖小冷乖，妈妈抱抱。”

　　　　女子轻轻拥住小孩子，用脸亲昵地蹭了蹭男孩的脑门。旁边冷术那万年不变的凝固表情也微微松懈了些。

　　　　“那女人原来生过孩子啊……”向通打量着女子，自言自语地评头论足道，“那身材……啧啧啧，可真看不出来啊……”

　　　　龙怜雪躲在燕修文的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空间，紧接着她看着女子怀中的小男孩，眼睛里几乎快要放出光来。

　　　　“呀……好可爱的孩子啊！”

　　　　龙怜雪的声音难掩几分激动，就好像看到宝物一样，睁大了美眸如此说道。

　　　　她从以前开始就很喜欢小孩子，她总觉得孩子们小小的，如同小动物般小巧可爱。

　　　　原来是这样啊。

　　　　龙怜雪这般想道。原来这两个人在听到燕先生说‘将此地夷为平地’后就变得惊慌失措，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呀！

　　　　而燕修文却仿佛没听到几人的话音般，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女子将小男孩拥入怀中。

　　　　小孩子？妈妈？爸爸？

　　　　几个熟悉的字眼浮现在脑海，几张熟悉的脸孔浮现在脑海。

　　　　眼前的场景，耳熟的话语，令人嫉羡的温馨气氛。

　　　　锄折耙断碗中钩，可叹粮米满鐎斗。茧破额皱人空瘦，可怜霜雪覆眉头。

　　　　与印象中相同的是，母亲对那孩子的慈爱眼神。不同的是，父亲对母子的包容眼神。

　　　　然而不论相似也好，相悖也罢……他们都是父母，都是孩子的父母，这就足够了。

　　　　只是……我的父母早就不复存在了。

　　　　想到这里，燕修文神情滞讷地抬起手，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了看自己的左掌心。

　　　　我刚才……是真的想杀掉这两个人吧……

　　　　我刚才……差一点就毁掉了这孩子的父母，差一点就毁掉了一个家吗？

　　　　怎么……会这样……

　　　　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左眼睛，仿佛想阻碍住自己看到什么一般。

　　　　自己最痛恨的人，就是那个人。

　　　　因为他，他杀害了我的父母，杀了我家满门。因为他，我才变成如今这般扭曲的人格。

　　　　我因为不想变成我最痛恨的那种人，而想要保护龙怜雪，想要保护一个与幼时的我相似的人。

　　　　却因为这个目的，差点毁掉一个孩子的父母，差一点从另一种意义上变成我最痛恨的人吗……

　　　　燕修文放下了捂着眼的手，拨乱了白色的刘海，挡住了眼睛。

　　　　我果然变幼稚了啊。

　　　　本以为无法对龙怜雪下手就是极限了，没想到现在我甚至都没办法伤害小孩子。

　　　　为什么我会突然冒出这种想法？是我身后的龙怜雪吗？是因为我从她身上看到了，那个蠢得无法企及的我的身影吗？

　　　　燕修文沉沉地叹了口气，抬手对准了冷术与那名女子。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燕修文就轻声叨念起了什么。

　　　　又是一场拿我自己的性命作保的豪赌呢。

　　　　“黑缚莲乐印，解。”

　　　　燕修文的话音刚落，冷术与女子的胸前就突然出现了莲乐印的莲花法阵，下一瞬间那法阵就像是被打碎的玻璃板顷刻间破碎开来，消散而去。

　　　　两人微微一怔，惊骇地扭头看向燕修文，而龙怜雪与向通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够了，我已经很累了。”

　　　　燕修文的嗓音居然略显疲惫，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解开系在腰上的红绳与黑绳，将黑缚鬼葫芦与狐铁刀卸了下来，随手放在旁边。

　　　　“燕……燕兄弟……你……”

　　　　向通脸色一变，震惊地看着燕修文，而后连连摆手，“燕兄弟！你在干什么啊！这可是敌人的大本营啊！！你怎么能随便地解除了捆缚他们的法术，又把武器摘下来了啊！！”

　　　　“够了，向通，不要说了。”燕修文提不起劲地开口道，“在小孩子面前，就不要再勾心斗角的了……”

　　　　“小孩……小孩子面前？”向通一时有些懵住，“燕兄弟，你以为在小孩子面前敌人就会收手吗？！”

　　　　燕修文听到向通的话后，瞟了他一眼，淡淡地开口：

　　　　“小孩子呀，虽然都是三四岁才开始记事。”燕修文低缓地说着，靠着台阶的扶手，“但是有些印象深的事情，就算是刚能够睁开眼睛不久，也会记得一清二楚。”

　　　　说着，燕修文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可悲。

　　　　一出生就能睁开眼睛，一出生就能蹒跚行走的自己，真的是将得知自己是妖怪转世的乡里人的脸记了个一清二楚。

　　　　“这些刻在记忆最深处的事情，通常会影响他们的一生。”燕修文说着，乜斜着眼睛看向冷术与女子，“孩子的每一个动作里都会有父母的影子。小孩子是纯洁无辜的，他还是一张白纸，所以也请你们不要将他的思想，不要将他的心污染成血红。”

　　　　听到燕修文的话后，冷术的目光也微微波动了一下。

　　　　他沉吟了片刻后，将一直插在衣兜里的手拿了出来。他的手中握着一个奇怪的方盒子，盒子的正中有一个红色的按钮。很显然冷术也不是什么莽夫，他从来都没打算过要破釜沉舟，所以即便他任由燕修文对自己施下法术，他也准备了能在关键时刻反将其一军的杀招。

　　　　看到冷术的动作，燕修文也轻笑一声，抓住放在旁边的葫芦与唐刀，将自己最贴身的两样武器翻过把手丢下台阶。

　　　　女子抱着小男孩，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同时看着燕修文的举动，微微皱眉。

　　　　“六祖先生，你这行动有些草率过头了吧。”女子似乎是有些担心燕修文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大杀招，神色紧张地看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说了，不想在小孩子面前勾心斗角而已。”燕修文的眼中闪动着几分迷茫，低叹了口气，“你们既然为人父母，就应该知道‘不应该在孩子面前动手伤人’的道理。”

　　　　“……”

　　　　冷术与女子缄默不语地盯着燕修文。

　　　　“我也已经弄不清楚我到底是想做什么了……这二十多年来，我第一次感觉这么累……”燕修文的表情难得的有些惆怅，他再次叹了口气，双手手肘抵着台阶把手，仰头看了看石砌地下空间的木制天花板。

　　　　“从我开始遇到你开始，一直到现在为止，这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里，你就让我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动摇……”燕修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