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照大千-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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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陆承宗此言，众人又是一番议论。这议论声一面来自金刚寺与天机镇诸人，一面来自阴山教众——自然是晏千军授意的了。

　　　　“你胡说！”玉章真人有些气急败坏，向杨简道：“那十名弟子就是追你们去的，不是你们杀的还能是谁杀的？”

　　　　“玉章真人——”晏千军突然插言道：“贵派遣出这些赤龙弟子，是为了追杀他们？”

　　　　玉章真人此时也顾不得得罪晏千军了，翻眼道：“是又如何？本来就是为了寻仇的。”

　　　　晏千军悠然道：“既然是追杀他们的杀手，即便被他们杀了，也没什么不妥吧？”

　　　　“这……”玉章真人语塞。

　　　　晏千军又接道：“——何况还不是他们杀的……”

　　　　百明大师见晏千军替杨简说话，心中附和，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又问道：“杨简，你说的可是实情？你敢起誓么？”

　　　　杨简看看四围，咬牙起誓道：“显通教弟子杨简于诸佛菩萨前起誓——那十名赤龙弟子之死绝非弟子杨简、陆承宗或英阳所为，如有半句诳语，弟子直下无间地狱，永历三涂之苦！”

　　　　听杨简发了这重誓，百明大师心中一松，满意地点点头，转向玉章真人道：“玉章小友，这其中的曲折是非，想必你我都很清楚了——他们虽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也犯了根本大戒，我们自会处置……”

　　　　听到这话，玉章真人叫道：“你们处置？你们如何处置？”

　　　　百明大师淡然道：“这是我们的家事，就不足与外人道了……”

　　　　“不行！今天必须见个分晓！”

　　　　玉章真人知道，如果眼下不能将杨、陆抓回，只怕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这个机会了——那如何向师尊交待？

　　　　“怎么？玉章真人，你信不过老衲么？”百明大师盯向玉章真人，微露出不悦之意。

　　　　“这个……”

　　　　玉章真人扫了一眼四周，知道今日形势，是半点儿好也讨不了了，可又不甘心杨、陆被这样带走，横下心道：“并非在下信不过大师，显通教门规严整、天下闻名——可大师此时若不做个决断，只怕难防天下人之口！”

　　　　“好！”百明大师点头喝道：“既然玉章真人如此说，老衲若不做出责罚，只怕会有人说我们庇护弟子——”顿了顿又道：“杨简！”

　　　　杨简忙垂下头道：“弟子在！”

　　　　百明大师朗声道：“杨简，你争强斗狠、滥用武力、罔顾戒规、轻取性命，实非道门弟子所为——今日杖责五十，带回寺中禁足三年，罚做菜园劳役、直至真心改过！”

　　　　“是！师叔祖——”杨简浑身一震，颤声道：“弟子知罪！”

　　　　*

　　　　这些已经是丛林中除却逐出寺外，最重的处罚了。

　　　　依据丛林清规，违规最重者要“抽下挂搭衣物，摈令出院，以安清众”，或是“以香板相责，并迁单摈出”，或是“以柱杖杖之，集众烧衣钵道具，遣逐从偏门出，以示耻辱”……

　　　　杨简并非出家弟子，没有衣具可烧，也不存在迁单之事——除却“摈出寺门”，已是最严厉的责罚。

　　　　*

　　　　百明大师瞥了杨简一眼，继而又道：“陆承宗？”

　　　　陆承宗急忙低首，道：“弟子在！”

　　　　百明大师缓缓道：“陆承宗，你举止浮浪、惹事生非、无视清规、擅自私斗，念你并非首犯、从轻发落——今日杖责三十，遣回天机镇中，禁足三年不得外出！待真心改过之后，方可回寺中修行！”

　　　　陆承宗长声道：“是！师叔祖——弟子知罪！”心中却是叫苦，那三十大棍不知能否承受得住……

　　　　百明大师点点头，向身后携着戒棍的弟子道：“执刑吧。”

　　　　“是！”执戒弟子答道。

　　　　“且慢！”

　　　　百明大师转头看去，却是玉章真人跳了出来。

　　　　百明大师挑眉道：“怎么？”

　　　　玉章真人面容狰狞，狠狠道：“百明大师就打算如此处置么？那我千山门下那二十余名弟子岂不是枉死了？”

　　　　“噢？”百明大师顿了顿，道：“那小友意下如何？”

　　　　玉章真人急道：“大师熟稔丛林清规，就不必贫道多言了——那清规有言，刑名重罪者由官厅处置！杨简他们杀了二十余人，难道不该上报官衙么？”

　　　　“噢？”听了这话，百明大师笑道：“以玉章真人的意思，是移交官府处置喽？”

　　　　旁观诸人听到这话，皆是哄笑。

　　　　*

　　　　正邪殊途，但凡是在江湖行走的，皆有条不成文的约定——凡争斗者皆按江湖规矩处置，报仇也好、寻衅也好，都自行解决，哪有报与官府的？

　　　　若真报了官，一来官家不会管；二来也管不了；三来，若真如此，那就显得千山派弱得可笑了——只有不知名的小门小派，百般无奈之下才上告官府。

　　　　*

　　　　玉章真人听得众人哄笑，知道自己情急失言，面上一红嚷道：“报不报官且不说，以他二人这滥杀之罪，怎么也该‘随事惩戒，集众捶摈，且将摈条实贴山门，鸣大鼓三通，以杖攻出’吧！怎么还能留这等劣性弟子在寺中？”

　　　　百明大师淡然道：“是否逐出寺外，由我们参详而定——玉章真人若是不满，大可去显通寺禀明我掌教大师，请他裁决。”

　　　　百明大师当然明白，玉章千里追杀、擒凶受阻，便想撺掇自己将杨、陆二人逐出寺外。若将他们开除，立时便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万万不能松这个口。

　　　　“你！你……”

　　　　玉章真人怒极，心想百明与显通寺掌教还不是一丘之貉，难道还能有别的处置之法么？这二人一日在金刚寺门下，便一日不能杀之——当然可以暗中行事，可偏偏这二人又各被禁足三年——难道就这样罢了？

　　　　想来想去，玉章真人忽是叫道：“百明大师！”

　　　　百明大师讶道：“又怎么了？”

　　　　玉章真人扫了一眼阴山诸人，道：“杨、陆二人所犯之过，恐怕远不止这些！”

　　　　“哦？”百明大师目中一闪，问道：“还有什么？”

　　　　“他们所为天下皆知，大师难道不知道么？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与魔教勾结……”玉章真人也顾不得晏千军爱不爱听，叫道：“……祸乱东海、荼毒苍生！这不算什么，竟然还放出了那九阴老魔，惹得天下动荡、纷争四起，玄宗道门面临千载大劫！——如此重罪，可以说是百死莫赎吧？”

　　　　晏千军闻言，细目一眯便要发作，又怕累及陆杨等人，忍了忍终未出言。

　　　　百明大师想不到玉章真人把这一节提了出来，想了下缓缓道：“江湖上确有这些传闻，事发时他们二人正为敝寺寻找玄木矿，是否与此事有关还待确认……

　　　　我们此番前来，就是要将他们带回去详加盘问，若真如你所说的什么勾结魔教、荼毒苍生、祸乱东海、引发大劫，我们自会处罚——真人放心，肯定会比今日来得重！”

　　　　旁边诸人听了面面相觑，心道这几桩大罪，随便一个便可置杨、陆二人于死地——只是不知这些事情，真与他们有关么？

　　　　“这……”

　　　　玉章真人心道：“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你们回去如何处置，我又怎么知道？而且不管如何处罚，这俩小子也落不到自己手里……”

　　　　可偏偏百明大师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自己怎么说都不行了——心中一团怒火无处发泄。看来只能将来择着机会，暗中将这俩小子千刀万剐、以报大仇了……

　　　　想到此处，玉章真人只得使出最后一招——猛回头指着英阳向百明大师道：“大师如何处置杨简、陆承宗，我相信贵派定会给个公道答复！只是这个叫英阳的小子无门无派，贵寺却管不着了吧？”
………………………………

第223节　拒绝

　　　　杨简、陆承宗听得此言大吃一惊！

　　　　没成想玉章真人提起这个来——英阳无门无派，金刚寺再横加庇护就说不过去了。可英阳若落在玉章手中，只怕不消一时三刻、便死透了。

　　　　百明大师闻言也是一怔——他对英阳一无所知，只知道这小子跟着杨、陆二人一起胡闹，想来他们情谊甚笃，可与金刚寺却无半点干系……

　　　　若是寻常境地，回护他一下也并无不可，可是经过玉章真人这一再逼问，金刚寺庇护杨、陆之意连瞎子都看得出来——维护自家弟子无可厚非，若再牵上英阳就显得过于霸道了，于金刚寺千载清誉也是不利。

　　　　*

　　　　略一沉吟，百明大师断然道：“那位小施主的确不是敝寺弟子，不知真人有何见教？”

　　　　玉章真人见百明大师无意阻拦，终是露出一丝狞笑，狠狠道：“那小子也是杀我门人的三名元凶之一，既然不是贵寺弟子，那就好办了——他由在下带走，在敝派掌教真人那里、也好有个交待。”

　　　　“这……”百明大师心中也如明镜一般，若英阳被他们掳走，必死无疑！

　　　　“师叔祖！”杨简心下大急，鼓足勇气叫道：“师叔祖，英阳乃是弟子的好兄弟，为人正直豪爽、绝无半分邪气！本来这次我们说好一同回山，弟子还想肯请寺中、收他为弟子呢！”

　　　　“就是就是！师叔祖！”陆承宗亦是慌忙叩头，叫道：“所有歹事皆是弟子一人所为，与杨简都没干系，英阳更不沾边！望师叔祖发发慈悲，救他一救吧！”

　　　　“噢？”玉章真人斜眼看向百明大师，其意不言自明。

　　　　“住口！”百明大师本来还有些犹豫，见杨、陆二人突然大叫，即便有心也不能了，怒道：“谁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待回去审问清楚再说，哪能听你们一面之辞？另外，你们能否留在寺中尚且待定，还敢说什么收他为寺中弟子？你们作得了主么？”

　　　　“师叔祖，您就发发慈悲吧！救他一救吧……”杨简惊恐惶急，泣拜不止。

　　　　百明大师铁青着脸，不置一词。

　　　　陆承宗知道杨简越是哭求、越适得其反，忙拉扯杨简道：“别说了、别说了！杨简！别说了——”

　　　　英阳见杨简大哭，心中难忍，挺身高叫道：“杨简哥！不要说了！我……”

　　　　“哎——”晏千军不待英阳说完，突然打断道：“英阳，你不用进那什么金刚寺，别人不要你、我阴山却是欢迎之至！我不是说了么，你什么时候想来，一句话的事！”

　　　　他这么一说，玉章真人立时变色，阴声道：“晏少主，这就是你不对了——莫非你也像某些人一样，不分黑白曲直、只凭着人多势众一味庇护么？”说到此处又干笑两声，道：“呵呵，若真如此——我千山派也不是好惹的，不要逼我动真格的，否则只会落下个两败俱伤！”

　　　　玉章真人见几经波澜，尚拿不住杨、陆二人——这英阳再不带回，这赤龙观主也别当了。他已打定主意，必要时宁可动手，也要擒回一个！

　　　　“哈哈哈哈！”晏千军闻言大笑道：“晏某行事素来只凭己意，不像有些人那样畏首畏尾——又要顾及门中清誉、又要顾及物议流言……英阳是我小兄弟、我说收他便收他，你若想打尽管放马过来。我刚跟昆仑小道打了一场，正不过瘾呢！”

　　　　玉章真人听得“昆仑小道”四字，面色一变，脸上阴晴不定。

　　　　“英兄弟怎么样？”晏千军又转向英阳道：“你若答应，从现在起、你便是我阴山之人——从今以后，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断没有别人欺负你的道理！”

　　　　众人见晏千军骄横无忌，尽皆皱眉。

　　　　“这个……”英阳迟疑道。

　　　　那边杨简、陆承宗二人听了却是大急——

　　　　陆承宗心道，本来他们三人头上，就扣了顶勾结魔门的大帽子。自己二人回去、只要说是无意中卷入，尚有一丝回旋余地。此时英阳若应了晏千军之邀，只怕真要坐实这罪名了！

　　　　杨简却是另一番心思——英阳即便不能进金刚寺，也万万不可入阴山魔教。这一步若是迈出，此生再无宁日……此时只有再求求师叔祖，救英阳于水火之中了……

　　　　二人虽各有各的心思，却是一起向英阳暗使眼色。

　　　　“这……”他二人神情英阳尽收眼底，不知该如何作答。

　　　　玉章真人看得分明，见状大笑三声，喝道：“百明大师，我说得不错吧？”

　　　　百明大师正犹豫要不要救英阳，闻言一愕道：“什么？”

　　　　玉章真人厉声道：“我说他们三人勾结魔道、与妖邪为伍，你还不信！眼前这不明摆着么？这位晏少主想必你也知道吧，是阴山教衍道宗幽魔道君的公子，他称呼这英阳一口一个兄弟，又极力邀他入派，想来情谊必不一般！英阳与杨、陆二人又是至交，若说他们三个与魔教无关，说出来有谁能信？”

　　　　“呃……”百明大师皱皱眉头，无言以对。

　　　　英阳此时若入了阴山，日后传出去，任谁也不信杨、陆二人与阴山群魔没有瓜葛。如果真有干系，以寺规处置至少要逐出师门。就算今日将他们带回，也难防天下之口。

　　　　*

　　　　人群中沈梦柯看得心急，低声向赵连勇道：“师兄，咱们能不能收他……”

　　　　赵连勇不待说完，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道：“不要乱讲！这种事是你能管的么？”

　　　　苏海诺亦是看向许映真，许映真微微摇头。

　　　　一来是千山派人多势大，寻常门派轻易不愿招惹；二来此时若是出头，那就挑明了与千山为敌——这等责任，远非她这些寻常弟子所能担当。

　　　　敖炎芝却是不忿、想挺身而出——可转念一想，四海皇朝皆是水族，哪有收凡人为弟子的先例？如果硬要插手，只怕千山众人立时便要翻脸，自己一人又打他们不过，只有先看看情形再说了。

　　　　*

　　　　英阳见杨、陆二人示意，大概也明白他们意思。知道此时若是加入阴山，必会累他二人。又见到许映真等人为难之状，心中微怒，登时生出一股豪气，朗声道：“晏少主！”

　　　　晏千军听英阳忽然改称自己为“晏少主”，立时明白他的心意，心中微颤，道：“怎么？想好了？”

　　　　英阳抱拳道：“晏少主美意在下心领——不过好男儿生于天地之间，当宁死不屈、宁折不弯，岂能慑于一时之威而改颜换辞……”

　　　　晏千军当然明白英阳心意，不过也微感失望，强笑道：“哈哈，英兄弟，你可想好了——我阴山教下十万男儿纵横啸傲，你真不肯来么？”

　　　　“晏少主好意我自是知道——”英阳毅然道：“即便要加入贵派、也是以后的事，今日就不要提了，还望少主见谅！”

　　　　“好好！好——”晏千军定定看向英阳，停了一刻叹道：“英兄弟，我果然没看错你！既然心意已定，那就由你吧！”

　　　　此言一出众人嗡嗡议论——任谁都知道，此刻英阳算是踏进鬼门关了！

　　　　玉章真人见事情至此，终是露出一丝笑容，朗声道：“既然这小子无门无派、且是杀我弟子的元凶，我将他带走，再没人阻拦了吧？”说罢向身后弟子喝道：“把他给我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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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节　清心符牌

　　　　玉章真人断喝之下，几名赤龙弟子应声上前，欲拿住英阳。

　　　　“师叔祖——”杨简哀叫一声，跪在百明大师脚下叩头不止。

　　　　百明大师见事已至此，索性硬下心肠，掉过头去不作理会。

　　　　陆承宗见状亦是大惊，急向陆良甫叫道：“爹！——”

　　　　陆良甫虽对千山派怀恨在心，却哪敢招惹？只是狠狠瞪了陆承宗一眼。

　　　　几名赤龙弟子上前，一把揪住英阳。英阳挣扎几下终抵不过，被押到玉章真人面前。

　　　　玉章真人看向英阳，阴声道：“杀人时痛快，眼下没人管你了吧？”

　　　　“去你奶奶！你个老王八蛋！”英阳此时没了顾忌，索性放声大骂：“有没有人管、老子自己知道……”话未说完，便被赤龙弟子一拳打在脸上，登时鼻血长流。

　　　　“干什么？！”杨简见了大怒，挺身而起叫道：“你们……”

　　　　“跪下！”百明大师一声怒斥：“谁让你起来了？来人啊，押住他们！”

　　　　几名僧人闻声上前，牢牢摁住杨、陆二人。

　　　　杨简气喘吁吁盯着英阳，心道：“英阳若有什么凶险，拼着不作金刚寺弟子，也要将他救出——若救不出来，死也要死在一处！”

　　　　“玉章真人！”晏千军一声断喝，大步上前。

　　　　只见他双眉倒竖、满面煞气，一把推开几名捉住英阳的赤龙弟子，又将大手搭在英阳肩上，道：“我说过、这是我小兄弟，你们如此待他，是要逼我拔剑么？”

　　　　“晏少主——”玉章真人冷笑道：“你几次三番想横插一杠，可人家不领你情啊……你可想清楚了，为个野小子挑起两派争端，值不值得？”

　　　　晏千军明白，英阳已当众拒绝入教——此时若再出头，那真成蓄意寻衅了。

　　　　玉章真人接道：“我千山是道门大派，做事绝不会像某些人那样不辨是非、但凭己意——我带他回山，一定会详加盘问之后、酌情处置。”

　　　　晏千军冷哼一声，道：“怎么处置？”

　　　　玉章真人眯了眯眼睛，道：“这个就得看掌教真人的意思了……”

　　　　“好……”晏千军想了想，沉声道：“既然你如此说、我就不再多言，相信鸿裕真人会禀公行事——但有两点你要记住！”

　　　　“什么？”

　　　　晏千军看向英阳，沉声道：“第一，绝不能伤了我兄弟的身体手足，他若是残了、我可不答应；第二，更不能害我兄弟性命，否则——”

　　　　“否则怎样？”

　　　　晏千军微微冷笑，“呛啷”一声沧海大剑霍然出鞘、映在半空——众人皆被吓了一跳。

　　　　晏千军高喝道：“你若违了这两点，我晏千军在此立誓，定将杀上千山，玉石俱焚在所不惜！”

　　　　玉章真人脸上阴晴数变，被晏千军悍厉所慑，一时竟不敢出言。心中暗道——折磨这小子的方法有的是，即便不伤肢体，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法又何止千万，若真要了他的性命，还便宜他了呢……

　　　　心中如此盘算，嘴上却不能服软，想罢冷冷道：“晏少主管得也太宽了吧！杀人抵命，自古如此——莫以为你们有十万魔兵，我千山就怕你们了！”

　　　　晏千军丝毫不肯退让，眯着细眼道：“那你就试试……”

　　　　“哈哈！哈哈！真是奇了——”玉章真人避开他眼神，强笑道：“我们门内之事什么时候听你作主了？如何处置、我千山自有规矩，岂容他人置喙！”

　　　　晏千军眼神凌厉，右手抓过大剑，左手在剑锋上轻轻一弹——只听“铮”的一声轻鸣，一道剑灵霍然而生，尖啸着由剑柄跃至剑首，倏忽又没！

　　　　这剑意成灵的功夫，在场大多数人莫说没见过、便是听也没听说过——此时见了这等奇功，皆心神震荡！

　　　　晏千军收回大剑冷冷道：“我作不了你们的主，我也作不了我这剑的主！”说着又拍了英阳肩头一下，掉头走回。

　　　　玉章真人面色泛白，心知自己三十余人加起来、也不是晏千军一式之敌。狠狠盯他一刻，回身道：“把这小子押上，我们走！”

　　　　*

　　　　杨简、陆承宗又是泥又是土，脸都哭花了也没个主意。

　　　　百明大师看来是铁了心不管此事，余者更指望不上。晏千军该说的也说了、该做的也做了，总不能让他直接开战吧？眼见着英阳被押走，杨、陆二人心如刀割！

　　　　杨简夹在几名僧人之间，喊道：“英阳别怕！他们若是……”说到此处却说不下去——自己二人势单力薄、人微言轻，又能拿这些恶人如何？

　　　　“英阳！你挺住——”陆承宗亦是喊道：“他们不敢拿你怎样……”

　　　　“没事——”英阳抹了把鼻血，咧嘴笑道：“烂命一条，你俩就别替我操心了，大不了受些折磨，咱还能怕这个？倒是你们小心挨棍子吧！哈哈！”

　　　　此时赤龙弟子取出绳索，将英阳缚住。

　　　　玉章真人冷冷扫视一番，喝道：“走！”

　　　　“等等——”

　　　　随着一声清喝，一妙龄少女从人群中跃了出来。众人见了一怔，只见冲出的、正是三清山弟子沈梦柯。

　　　　“啊！”

　　　　赵连勇万想不到师妹会蹿出去，欲拦已是不及。

　　　　玉章真人见了也是一怔——他早就看出沈梦柯二人是三清山弟子，只是见他们身份低微、也懒得询问。

　　　　此时见沈梦柯忽然冲来，忙问道：“你干什么？”

　　　　“禀前辈——”沈梦柯脸上一红，指道：“英师兄在山上受了伤，我看他要走、想替他再包扎一回……”

　　　　千山毕竟算是名门正派，对三清山弟子不便拒绝，玉章真人点头道：“好。”

　　　　英阳挽起袖袍胡乱擦擦脸上鲜血，看向沈梦柯笑道：“我的手都不疼了，难为你还想着！”

　　　　沈梦柯见英阳孤苦伶仃、也没个人帮衬，眼看着就要被恶人掳走，不由得眼圈一红，哽咽道：“英师兄，你为我受伤，我心里很是感激……”

　　　　“小事一桩，呸——”英阳吐了口污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