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照大千-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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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人有‘人骨炼剑’之说——”孙长永道：“就是炼剑不成、投身祭之，此谓合器……”

　　　　“我听过这个故事，是不是说的干将莫邪？”江月寒皱眉道：“您的意思是说——炼器不如合器？”

　　　　“对，就是这个意思！”孙长永侧耳又听了听，急道：“只不过合器之道太过凶险，一般而言都是为道忘躯、以身祭器——如果你能夺器并且合器……”

　　　　“我？合器？”江月寒心中一颤——以孙道长之言，这合器必是死路一条！

　　　　“是——”孙长永看看江月寒，沉声道：“那炽空焰会蹿入你体中，你会痛苦之极！”

　　　　“我……我不怕痛！”江月寒咬牙道：“这样能杀了那畜生么？”

　　　　“唉——杀不了他……”孙长永长叹一声道：“只能坏了他的好事……”

　　　　“这……”江月寒犹豫一下，道：“也行！”

　　　　反正此时逃也逃不出、打也打不过，与其这样死了、不如让他难受一番！

　　　　“还有一个……”孙长永看看江月寒脸色，悄声道：“就是你夺器时，需要将手插入你三弟腿中！”

　　　　“啊？！”

　　　　江月寒轻呼一声，心里三分哀、三分痛、三分怕，又有一分恶心……

　　　　“嘶——”

　　　　鬼啸之声隐隐又起，孙长永周身一震，知道江胜雪又要发动炽空焰了，急道：“江姑娘你听我说，这是咱俩最后的机会！一会儿我作法，助你将手插入胜雨腿中。然后我喊‘收’的时候，你一定要心念系之，将那炽空焰引入体内！”

　　　　江月寒此时已被逼到绝路，再没有一丝办法，脸涨得通红、咬牙道：“好！”

　　　　“……或许你能夺器成功……”孙长永面上现出哀悯之色：“不过你会受极大痛苦！”

　　　　“只要能让那畜生难过……”江月寒双睛赤红，决然道：“我无妨！”

　　　　此时怨鬼呼啸之声越来越近，孙长永凝聚最后一丝道力，高叫道：“十面桃花！”

　　　　手中桃花扇散出千万桃花，幻成一片桃林花障围在二人之外——孙长永此时能做的，就是拖一时算一时！

　　　　花障甫一化成，便有数十条鬼焰污龙撞来——这污龙一沾花障，便树木摧折、花枝衰败……

　　　　“再等等，听我喊你……”

　　　　孙长永浑身颤抖、双睛暴突，运起十二成道力勉强撑住花障。

　　　　此时但见一条暗金色长影游来，上下翻飞、摇摆不定，正是那黄泉凶物——凝血炽空焰！

　　　　孙长永一边护着花障，一边取出三根长针，弹指处、将之插进江胜雨额上原有的三根泄魂针之旁。

　　　　孙长永于养鬼之法并不通晓——但他知道如此一来，有助于江胜雨的三魄泄出！

　　　　“啊！”江月寒嘤嘤而泣、不忍再看！她也知道，眼下已是性命攸关，再顾不得许多……

　　　　这一招果然奏效！

　　　　之前江胜雪作法，被孙、江二人打断，还未来得及收拢江胜雨的三魂。此时江胜雨魂魄被孙长永引出，凝血炽空焰哪还按捺得住，猛一掉头，冲向尸身！

　　　　“啊！——”

　　　　暗处的江胜雪猝不及防，惊呼一声拼命作法，意欲调转炽空焰。

　　　　孙长永见机不可失，断喝一声：“穿魂透体！”握住江月寒左手猛一使劲。

　　　　江月寒会意，忍着恶心探出右手，谁知竟真的插入三弟小腿之中——入手处一片凉腻，江月寒心中一抖，险些便吐了出来！

　　　　此时再看江胜雨尸身陡然一震，凝血炽空焰从他额顶穿入，钻进体中吸魂纳魄！

　　　　孙长永双睛大睁，用尽全力喝道：“收！”

　　　　江月寒猛一闭眼，心中亦是喝道：“收！”只觉得顺着右手，一道极炽极烫的热流钻入臂中，好似全身被灼得灰飞烟灭！

　　　　“啊！啊！——”江胜雪发狂大喊，语中满是惊恐之意，嘶喊道：“老杂毛！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此时周围的数十条鬼焰污龙已击穿十面桃花、又震碎灵龙，齐齐击在孙长永身上！

　　　　孙长永连闷哼也未发出，眼中垂血，看了江月寒一眼，颓然倒地。

　　　　那凝血炽空焰已完全穿入江月寒体中，江月寒两眼一翻，仆倒在地。

　　　　“老狗！老东西！你竟敢收我法宝？！”江胜雪已近疯狂，又摸不清状况，一时不敢上前。

　　　　“江、江姑娘……”孙长永一口血一个字：“我不行了……”

　　　　江月寒此时如火龙灼体、赤箭钻心、铜汁灌顶、热刃凌迟——直烧得双睛血红、话也说不出，只是抖着嘴唇……

　　　　“江、江姑娘……”孙长永镇定心神，道：“即便你收了他的法宝，还是难逃一死……”

　　　　“只……只……”江月寒觉着流出来的泪水都是烫的，颤抖道：“……只要能……坏他好事……我、我便心满意足……”

　　　　“唉——”孙长永长叹一声，又悄声道：“我还有最后一招，弄好了、你能与他玉石俱焚……弄不好、就没办法了……”

　　　　江月寒动了半天嘴唇，终是挤出二字：“什么……”

　　　　“不过……”孙长永躺在地上，仰望着梁上江胜雨的尸身：“不过这法子……使不使，姑娘你都是个死！”

　　　　江月寒此时已是生不如死，全凭一股恨意支撑：“……不怕！”

　　　　“咳咳！”孙长永被喉中血呛得咳嗽，挣扎道：“……好……你听我说……”
………………………………

第242节　上清寒光匕

　　　　孙长永甫一陷入北邙异阵“墓中宫”时，心头便涌起一阵不详之感。

　　　　本来命定死劫难渡、又陷入绝阵，便益发小心。

　　　　他与江胜雪那一番交谈，一是为了打断江胜雪言辞，让江月寒精神得以休整；二是分散江胜雪的注意，暗中做法；三来也确有求教之意，想问清江胜雪举动中的矛盾之处、到底是为了什么；第四是想通过交谈，看能否找出江胜雪的破绽。

　　　　江胜雪所施的种种手段，孙长永最不明白的地方就是若要培养厉鬼、那如何用来炼器？所以于此处也格外关注。

　　　　当他问及如果厉鬼反噬该当如何时，江胜雪忽然犹豫一下，又忙岔开话题——孙长永便留了心思。

　　　　此时凝血炽空焰钻入江月寒身体，孙长永益发笃定——江胜雪虽精通北邙异术，但于这炼器养魂上面修为有限，尚不能控制自如。

　　　　眼下自己性命已是十去其九、绝难逃过一死——但为了江月寒，怎么也要试试最后一招！

　　　　*

　　　　孙长永一边凝神倾听动静，一边向倒在身边的江月寒低声道：“江姑娘，我再问你一次……你怕不怕死？”

　　　　“……不怕，道长……已是必死、怎么会怕……”江月寒体内虽然灼痛难当，但仍咬牙硬挺。

　　　　“必死之人、也会怕死……”孙长永又道：“那你怕痛么？”

　　　　“……不怕……嘶……”江月寒忍耐不住，呻…吟一声道：“……我不怕，再痛些也无妨！”

　　　　“唉——”孙长永见江月寒坚毅如此，心下赞叹：“我知道……你外表虽然柔弱，可性子却刚强得很……今天虽是落难于此，但能遇到你这样的良材美质，也算是异数……”

　　　　江月寒喘息一刻，道：“……什么、良材……”

　　　　“我不是说过么？”孙长永微微一笑，唇边又是溢出污血：“你是我这法器中的最后一朵桃花……且你刚强坚毅，正是最为悍厉的那种夺命桃花煞！以你这种桃花煞，若是……若是……”

　　　　“若是、什么？”江月寒见孙长永面现难色，追问道。

　　　　“……若是化为厉鬼，必是凶厉无比！”

　　　　“啊！”饶是江月寒连被剧创、百苦缠身，听了这话也不禁浑身一震。

　　　　“……呵呵……”孙长永苦涩一笑，道：“怕了么？”

　　　　江月寒痴了一刻，没有回答。

　　　　孙长永叹道：“咱两人落入这般田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谁也救不了咱们，只有靠自己奋力一击了……你若依我，即便不能杀了那贼子，也能重创他！”

　　　　“……好！”江月寒咬破红唇，眼中又流下泪来：“我、我拼了……为了我爹、我娘还有胜雨……莫说化为厉鬼，便是永世不得超生，我也情愿！”

　　　　“唉……”孙长永见江月寒如此，亦是落下泪来：“难为你了……江姑娘……”

　　　　“无妨……道长请讲……”江月寒痛得浑身乱颤，拼尽气力道：“……我怎么个死法，才能化成厉鬼！”

　　　　“……你、你穿上胜雨身上那件红裙、自戕而死……”孙长永一阵猛咳，平息一刻道：“……只有你化为厉鬼，方能带着体内的炽空焰逃出那贼子的掌握……你能杀便杀他、不能杀便逃……不过、不过你初化厉鬼，除了一身怨气、并没什么招数……”

　　　　“我、我掐死他！”江月寒恨道。

　　　　“没用的……鬼怕恶人……”孙长永道：“且他一身奇学，焉能怕你这个？能逃脱他的掌握就不错了……”

　　　　“如果逃不出呢？”

　　　　“……如果逃不出、他必会将你虐杀，那你们一家四口的厉魂定会被炼入炽空焰中……”孙长永沉声道：“我也命不久矣——这世上再无人知晓此事，那时候你想报仇、也报不得了……”

　　　　“那……我一定要逃出去！”江月寒恨意上涌，连痛楚也似少了一些：“……此时杀不了那畜生，日后千里索命、万里追凶，也要将他杀了！”

　　　　“若要逃出去，只有将你自己化为厉鬼一途……”孙长永道：“你知道他为何要虐杀你爹、你娘和胜雨吧？就是要将他们化为厉鬼来炼器，可是死门也是生门、生门也是死门……你若要想逃出魔掌，就要更进一步，化作一个凶绝厉鬼！”

　　　　“凶绝厉鬼……”江月寒心中又是一颤，缓了缓道：“怎么做？”

　　　　“这……”孙长永犹豫一下，道：“……自己虐杀自己，将你的怨气提至极致！”

　　　　“啊……”江月寒想了想道：“那不正合了那畜生的心意了？”

　　　　“……我刚说了，生门亦是死门……凡事偏离太过，便会适得其反——”孙长永冷冷道：“他以厉鬼炼器，这本身就是刀头上舔血的买卖！”

　　　　“好！”江月寒已是听得分明：“那、那我……”

　　　　孙长永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默默递给江月寒。

　　　　江月寒挣扎着探手接过，只觉掌中一寒，匕首散发的杀气侵入肌肤——饶她是个外行，也看出这匕首是件宝贝。

　　　　江月寒握住匕首，艰难地四下看看，眼泪又涌了出来：“道长，咱、咱们逃不出去了么？”

　　　　“我肯定是死在这里！”孙长永斩钉截铁道：“你也只有两条路可走——让他将你变成厉鬼，或你自己变成厉鬼！”

　　　　“明白了！那……”江月寒抖着嘴唇，颤声道：“我是不是死得越慢、越痛苦，化作的冤魂就越发凶厉？”

　　　　“……是……”孙长永实在不忍作答，想了想又道：“我最后能帮你的，就是唤醒你身上的桃花煞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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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节　桃花煞劫

　　　　“我身上的……什么？……”江月寒闻言一怔。

　　　　“桃花煞劫……”孙长永道：“平常显露不出，我此时要将之唤醒……”

　　　　江月寒茫然道：“如何唤醒？”

　　　　孙长永未答话，喘了一阵粗气，挣扎着坐起身来，正色道：“江月寒！”

　　　　“啊？！”江月寒不明所以，应了一声。

　　　　孙长永拿过江月寒手中匕首，沉声道：“你对着这匕首，磕三个头！”

　　　　江月寒以为孙长永要做法事，费力爬起身来，对着匕首磕了三个头。

　　　　孙长永神情郑重，道：“江月寒，我今日传你上清观第二十三代法脉，从今以后——你便是上清观的掌门了！”

　　　　“掌门？”江月寒吓了一跳，忙道：“我哪行？我不行……”

　　　　“时日无多……不传你、我传谁？”孙长永黯然道：“我尚未炼成元神，这一死之后魂神不知散落何处，再谈修行、又谈何容易？唉……有时候想想，还不如化为厉鬼呢……”

　　　　“为什么？”江月寒讶道。

　　　　“厉鬼乃是极冤屈死之人的魂魄，不同于寻常阴鬼……”孙长永道：“化为厉鬼虽是日夜受苦，却还能存留一念清明，若有缘逃出生天，还有鬼仙一途可以修炼……”

　　　　“那……”江月寒试探道：“那道长您也要化为厉鬼？”

　　　　“叫师父！”

　　　　“呃……”江月寒忙道：“师父！”

　　　　“唉——你不知道，这厉鬼哪是说化便能化的？”孙长永低头看看身体：“我毕竟修炼这许多年，死后若变成厉鬼、岂不被人笑话？而且厉鬼每时每刻、都要受万千种苦楚，若非走投无路，我岂会让你走这一步？”

　　　　江月寒心想此时已是灼痛难当，化为厉鬼之后不定还要受多少苦楚——不由得一阵惶恐。

　　　　“唉……咱这不是没办法了么？”孙长永知她心意，叹道：“成为厉鬼已是偶然，若想在鬼道中修炼，更需要有莫大的机缘——第一，不能为人所制、为人驱役；第二，也许千年万载，才会遇到超渡你的那个人，只有遇到那人之后，才谈得上修行……”

　　　　“超渡？……”江月寒道：“是生而为人么？”

　　　　“哪有那么简单……”孙长永道：“只是能让你在鬼道中安身，且有缘修法——不然就算常人说的话语，在你听来也只是一片风声，何况法义上的清静言辞？”

　　　　“噢……”江月寒想了想，道：“那要怎样才能遇到渡我的那人？”

　　　　“这个为师也不清楚……”孙长永怅然道：“只能看你机缘了……”

　　　　江月寒茫然地点了点头——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此时她也明白，第一步便是先摆脱江胜雪的掌握！

　　　　正说着，孙长永忽然侧头一望，变色道：“不能多说了，日后只有靠你自己了，徒儿——”

　　　　这一声“徒儿”，听得江月寒又垂下泪来。

　　　　她这么些年都是深居闺中，未曾经过世事，没想到才认一个师父，便马上要黄泉路远、幽冥永隔了……

　　　　“江月寒，这上清寒光匕为本门传法之器，你收好了！”孙长永振作精神，急道：“我再传你逍遥道诀、上清宝箓和九转桃花扇！”

　　　　“师父我听不懂……什么逍遥道诀？”

　　　　江月寒听孙长永说过，上清宝箓就是上清观从未有人修习过的那个秘法，这逍遥道诀却不知为何物。

　　　　“逍遥道诀……”孙长永取出一卷书册，道：“是本门常用的修行术法，唉……”

　　　　江月寒心道这“逍遥道诀”必是不甚高明，否则孙长永也不会如此狼狈了，不过这话她哪敢讲，伏身磕头道：“是，师父！”

　　　　“这是上清宝箓和九转桃花扇——”孙长永满脸不舍之意，叮嘱道：“你一定要珍惜爱护啊！”

　　　　“知道了，师父……”江月寒泣道，她心里明白，师父此时不定多心疼呢。

　　　　“徒儿——”孙长永看着江月寒，老泪纵横道：“为师无能，不能救你、也不能教你，以后只有靠你自己了——”

　　　　江月寒抱住孙长永两腿放声大哭：“师父深恩永生难报，来世有缘，必侍奉师父于膝下！”

　　　　孙长永亦是垂泪相对，停了一刻又道：“徒儿你过来，我为你施术！”

　　　　“施术？”江月寒抹抹泪水，扬头道：“……施什么？”

　　　　“来，你跪好！”孙长永望着跪在身前的江月寒，又道：“抬头！”

　　　　江月寒抬起脸来，借着微弱月光看向师父。

　　　　孙长永运足道力、探出右手二指，只见指上现出淡蓝色晶莹寒芒，向江月寒额上点去。

　　　　江月寒额上仍是一片青紫，正是白天在邱祖殿前磕头苦求时留下的。此时随着孙长永手指落下，只觉额上一阵奇痛，“啊”的一声轻呼出来！

　　　　“此为桃花印……”孙长永看着江月寒额头左侧的桃枝桃花，道：“以此唤醒你身上的桃花煞劫——以后不管你做人做鬼，生生世世皆有此印！”

　　　　江月寒轻抚额头，只觉一片清凉从上而下灌入体内，灼痛之感似是减轻许多。

　　　　孙长永满意地点点头，道：“打开你身上这桃花煞劫，就算是人，其命也刚硬无比，更别说化为厉鬼了！”

　　　　江月寒也不知此举是凶是吉，又一个头磕下去：“谢师父！”

　　　　孙长永微微一笑，刚要答话，忽听四下里簌簌作响，忙道：“那贼子又要攻来了——乖徒儿，为师再试着作一次法，若不能带你逃出生天……那、那你我便要永别了……他日你若得着机缘，一定要勤修苦炼，光大我上清道门！”

　　　　“师父！”江月寒抱住孙长永大哭道：“师父——”她此时除了痛哭，什么也说不出。

　　　　“好了……”孙长永轻抚江月寒秀发一刻，又挺直身形、双臂上举，长声喝道：“上清仙路有丹梯，紫皇高宴五云楼。霓裳曲罢天风起，碧桃花发九天春……”

　　　　只见他身上散出无数清微光芒，眼见这光芒愈发愈烈，突然从四面扑来无数泥土塑成的蛇形手臂，瞬间将他撕碎！

　　　　“啊！！——”江月寒见状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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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节　自戕

　　　　“踏——踏——踏——”

　　　　随着一阵舒缓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白晰俊美的少年道士走到吊着的江胜雨身下，正是江家老二——江胜雪。

　　　　“啧啧啧……”江胜雪看看脚下残破不堪的孙长永的尸体，阴笑两声，又四顾道：“姐——姐姐——你在哪儿呢？快出来吧，二弟想你了！”

　　　　孙长永已是殁了，江月寒还能跑哪儿去？此时大局已定，江胜雪一点儿也不着急。他先俯身在孙长永尸身上摸索一番，又皱了皱眉头——那凝血炽空焰，并不在这老鬼身上！

　　　　“姐姐——姐啊——你出来吧！”江胜雪笑道：“不要和我玩捉迷藏了，我好怕的，出来好么？”

　　　　一边喊着，江胜雪又搜了一遍孙长永周身上下，莫说炽空焰、连法器也不见一个。

　　　　“咦，东西都到哪儿去了？”江胜雪低笑一声，旋又高喊道：“姐——你在哪儿啊！急死我了，快出来吧！”

　　　　“墓中宫”乃北邙异阵，江月寒不会半点道术，是万万逃不出去的。

　　　　一边喊着，江胜雪一边随意走动，忽然僵住身形，“啊”的惊呼出来！

　　　　只见前方几尺处，江月寒身着一袭红裙——正是从江胜雨身上扒下来的——披头散发，手里握着匕首，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姐——”江胜雪强笑一下，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吓死我了，以为你走失了呢！”

　　　　“你别过来！”江月寒用寒光匕顶着自己喉间喝道。

　　　　“这……”江胜雪眉头微蹙，犹豫一下。

　　　　江月寒必须被他虐杀，才能化为厉魂用以炼器——若她自戕了，顶多是个冤魂、派不上用场。

　　　　“姐——”江胜雪略一思咐，旋又笑道：“不要这样好不？你听我说……”

　　　　“你别过来！”江月寒见江胜雪又踏上一步，急忙喝止，匕首顶在喉间已划出一道血痕。

　　　　“别别——别这样啊！我的亲姐姐！”江胜雪忙道：“你这是怎么了？我是你亲弟弟啊！”

　　　　“亲、弟、弟……”江月寒冷笑道：“我哪敢有你禽兽不如、丧心病狂的亲弟弟？！”

　　　　“禽兽不如也罢、丧心病狂也罢——”江胜雪眼珠一转，柔声道：“你且随我出去，咱们先回家中！”

　　　　“家？家……”江月寒热泪涌出，喃喃道：“还有家么？你、你个浑帐王八蛋！”

　　　　江胜雪见江月寒不为所动，遂冷了面孔，淡淡道：“你要怎样？自戕么？”

　　　　“是又怎样？”江月寒狠狠道：“我便是死，也不要落你手中！”

　　　　“你说不落便不落么？”江胜雪见事已至此，索性撕破脸面，道：“别看你仗着那老王八收了我的法宝，以为这样就能对付我么？哈哈哈哈——笑话！”

　　　　“别过来！”江月寒见江胜雪抬步，又是一声厉喝。

　　　　“我过去又怎样？”江胜雪狞笑道：“姐姐，你知道你一会儿是怎么个死法么？你看周围这些绞索，一会儿我用它缠住你四肢、将你扯开，来个五马分尸好不好？”

　　　　江月寒见江胜雪越走越近，又听他这般言语，心中再也不抱一丝希望。想了想一咬牙，探出雪白如藕的皓腕，寒光匕轻轻划处、登时割开半尺长的深槽！

　　　　“啊！”江胜雪见江月寒如此，吓一大跳：“你干嘛？”

　　　　这一划，江月寒痛得险些叫出声来，不过心中怒焰狂烧、哪还觉得疼痛——看看左臂又是一刀下去，登时皮肉掀翻、深可见骨！

　　　　“你这是要……”

　　　　江胜雪起初以为江月寒要自杀，可自杀也不用残损肢体啊，想了想霍然一惊，叫道：“这是谁教你的？”

　　　　江月寒见江胜雪变色，知道此法果然见效，又紧咬嘴唇，向着江胜雪竖起左手食指——江胜雪不明所以，正待问，却见江月寒匕首挥出，将食指齐根斫断！

　　　　“啊！住手！”江胜雪探手阻拦、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