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曲-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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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回头你一定得毁了这座城。”

　　　　洛白点了点头道：“一定。”

　　　　洛郁离转过身缓缓离开，另外三人也紧随其后，看着望京繁荣的景象，洛郁离突然开口问道：“爹，是马上要回广陵了么？”

　　　　洛白摇了摇头道：“先前答应了左仆射大人，要给他主婚，既然说了，那怎么也得办完再回去。”

　　　　洛郁离哦了一声，随后道：“林植，是顺天院的人。当年他力反春江花船案，可惜当年的院长没有听他谏言，后来遭了天劫。然后我跟现在的院长做了一笔交易，林植现在算是我们广陵的人了。”

　　　　洛白笑了笑道：“那这生意无论怎么看都是极为划算的。”

　　　　洛郁离眉头微微皱起道：“不光是划算，可以说，顺天院做了一笔赔本买卖，因为顺天院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我去一趟墨家村，进一次墨家剑冢。”

　　　　洛白想了想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马上。”

　　　　洛白停下脚步，洛郁离往前走了几步看洛白不往前行，回头看了看他。

　　　　“若是外面的事情忙完了，就早些回广陵，你姐有些年数没见你了，虽然从来没说过，但想来也挂念的很，早些回家看看她。”

　　　　洛郁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季旷那小子，若是有机会遇到，跟他说一声，北边不好混就回广陵来，有些担子本就不该你们来扛，撑不住也就不要死撑了。”

　　　　洛郁离又点了点头。

　　　　“其他爹也没什么好说了，你做事，爹放心。”

　　　　洛白走到洛郁离身边，揉了揉洛郁离的脑袋，冲着洛郁离摆了摆手道：“那就走吧，爹再送送你。”

　　　　两个身影并肩向城外缓缓走去，此时，不像是广陵王与广陵世子，只是路边随处可见的一对普通父子罢了。

　　　　走了几步，洛郁离突然开口道：“爹，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嗯，你说。”

　　　　“你这么着急送我们出城，可我跟天一的行礼还没整理呢。”洛郁离翻着白眼看向洛白。

　　　　“额……嗯？”

　　　　洛白尴尬地挠着自己的脑袋，讪讪一笑道：“这种时候，爹总比不上娘呢。”

　　　　洛郁离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随后又想了想反驳道：“你也没有时候比得上娘呀。”

　　　　不知是否是巧合，此时正好行至春江，一阵微风拂面，带着早春春江上特有的新草味，舒服地让人微醺。

　　　　……

　　　　徐家后院，徐林搬了一把太师椅坐在枇杷树下，轻轻地晃着，懒洋洋地闭着眼睛，感受阳光从枇杷叶间细碎地洒落下来。

　　　　徐凤娇在一旁石桌上与徐莽下棋对弈，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说到一些有趣事情，便齐齐放声笑了起来，这其中提到的最多的，便是那让人琢磨不透的广陵世子。

　　　　……

　　　　张家，刚刚领完杖刑的张式躺在床上，神色有些怅然，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今日朝堂上广陵世子的话语。张介坐在床畔，眉头微皱，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爹，咱这次助广陵，算不算是放虎归山呢？”

　　　　张介摇了摇头：“咱助广陵什么了？这一次，本就是广陵自己一手谋划的局面，我们所有人都被耍在里面团团转还沾沾自喜，广陵世子，真是所有人都小瞧了他啊，这哪是个初生牛犊？分明就是一只狐狸崽子。”

　　　　张式沉吟了一会儿道：“我曾经听闻，广陵世子与那传闻之中的季旷私交甚好。”

　　　　张介握拳在床沿上敲了一下道：“广陵，怎么代代都能出新芽！”

　　　　张式叹了口气道：“那日在凤钏楼，还是捅死他更让人安心啊。”

　　　　……

　　　　望京城门外，两位少年轻胯上马，轻装简行，策马而去。

　　　　城门不远处的一座茶摊上，一个公子抬头看了一眼扬鞭而去的两人，放下手中的茶杯，对着坐在对面的一位妩媚女子道：“好了，他们已经走了，若是太子哥哥日后责罚起来，可不管我的事。”

　　　　妩媚女子点了一下公子的额头道：“太子怎么心疼责罚你呢，怜儿就此告辞了，世子殿下慢慢用茶。”

　　　　妩媚女子转身离去，茶摊上所有汉子的魂好似也被勾着走了。

　　　　朱复照微微一笑，这大齐看得三四分，也该回家了。

　　　　而那两位策马飞驰的少年，这一扬鞭，便踏入了江湖。

　　　　。
………………………………

第三十四章　白马啸西风

　　　　西周与大齐的交界处，是一片广袤的沙漠，被当地人唤为波克木沙漠，据说延绵有一百五十多公里，当年衡水军没有继续深入攻打西周与这天然形成的恶劣地貌也有一些关系。

　　　　这波克木沙漠并非普通细沙堆积的沙漠，而是以硬石沙砾为主，脚踏下去极为厚实。

　　　　此处少有人过往，来往最多的，便是大齐和西周之间的商队，西周特产的布匹绸缎和一些异域风情的首饰在大齐极有市场，而大齐的玩字画和上等茶叶在西周也颇受欢迎，只要有钱赚，自然就会有商队开出一条商线，而有商线的地方，常常会活跃着另外一个职业，那便是盗匪。

　　　　但是盗匪的生活，远不是人们想象中烧杀掠夺，杀人放火这么简单暴虐，三百六十行，行行出苦逼，盗匪也有许多混得不如人意的。

　　　　扎西是在匪堆里长大的，会跑会跳以后，第一件学会的事情就是握刀，用的是波克木传统的弯刀，八岁的他就已经把刀使唤地跟手臂一样，不论什么东西，只要刀尖一挑都能稳稳当当地拿起来，十四岁时，年纪轻轻的扎西就跟着老把式德吉开始劫掠过往的商队。

　　　　这算不上什么美差，敢从波克木沙漠大摇大摆走过去的商队，都是护卫森严的大商队，而扎西的寨子只是一个四十来人的小寨子，硬骨头啃不动也不敢啃，只能捡漏去打劫一些铤而走险去西周做生意的小商队，这几年小商队的消息变得极为灵通，还学会了给大商队交保护费一同前行。

　　　　扎西的寨子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开张了，寨子里的一些人现在宁愿去打猎沙狐换钱也不怎么愿意出来打劫商队，只有老把式德吉和扎西还有十来个年轻人愿意干这白忙活的营生。

　　　　扎西用着厚厚的头巾盖住脑袋，挡着波克木那一年到头都无比毒辣的太阳，老把式德吉敲着自己的烟斗，把里面的渣滓倾倒出来，然后塞了一把枯黄的烟草点着，慢慢吸了一口，吐出一柱直直钻上高空的烟雾。

　　　　老把式德吉看了一眼哼着波克木民谣的扎西，眯了下眼睛用波克木当地的语言问道：“央金卓玛家里答应了你提亲没有？”

　　　　扎西的民谣调子停了下来，摇了摇头道：“不行不行，央金卓玛的爸爸开口就是两头肥牛，我们都已经四个月没有抢到生意了，我去哪里给他抢两头牛？算了算了，过几天再去嘉措家里问问，听说嘉措的姐姐出嫁的时候只要了三头羊，我之前的积蓄换几只羊还是有的。”

　　　　老把式德吉哼了一声道：“央金卓玛的爸爸就是喜欢狮子大开口，我跟你说，你慢慢跟他磨磨，最后五只羊一定能搞定央金卓玛家的老头子。”

　　　　扎西摇了摇头有些显得有些不乐意：“不行不行，要是嘉措只要三只羊那我就去嘉措家提亲，我只会耍耍刀子，讨价还价的太头疼了。”

　　　　老把式德吉在扎西头上敲了一下道：“你就这点出息，我跟你说，就算你去嘉措家，开口至少也会问你要一只牛。”

　　　　扎西扯开头巾，忽然焉了下去，像是被人喂了一口蜡，咀嚼了半天结果发现没有任何味道：“撤了撤了，今天又要白忙活一天。”

　　　　“等等。”

　　　　德吉耳朵微微动了动。从藏身的岩石后面探出脑袋看了看，然后迅速低头，向扎西打了个手势，轻声道，“叫那帮小崽子起来，准备收货了。”

　　　　扎西也探头看了看，然后顺着岩石摸下去，对着岩石下面躺的东倒西歪的十几个年轻人道：“快起来，快起来，准备收货了。”

　　　　所有人听到收货两个字都立马清醒了起来，一个看上去才十六七岁的少年问道：“几个人的货？”

　　　　扎西伸出三根手指道：“三大车货，七个人。”

　　　　三车货，七个人！

　　　　所有人都精神抖擞了一下，这可是好几年没见过的冤大头了，几个青年麻溜地爬上了旁边系着的瘦马，操起弯刀，一脸跃跃欲试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老把式德吉也滑下了岩石，上马看着身后的人道：“货到了，动手动手！”

　　　　一行人极为默契地兵分两路，包夹住了刚好行至岩石前的商队，手中一边挥舞着弯刀，一边呼呼乱号，给这些商队的人心理压力，然后围城一个圆阵逼停了这个只有七人的商队。

　　　　老把式德吉看着商队最前面的人，操着口音浓重且生硬的大陆通用语道：“你们已经包围了，交出货物，你们放走。”

　　　　商队的领头人手一哆嗦，就差直接给这些盗匪磕头了，战战兢兢道：“各位大侠，小……小的是大齐来的商……商人，初到贵宝地，带了些茶叶古玩……去……去西周国都做生意的，这边有三十两，各……各位大侠不嫌弃，拿……拿去，买些酒肉吃。”

　　　　老把式德吉想都没有想，摇了摇头道：“货，留下，银子不要，你可以走。”

　　　　意思是这些银子他可以带走，但是货一定要留下，这商队头领怎么肯，他在大齐境内生意已经赔了大半家产，这次去西周是破釜沉舟之举，若是这批货被截在这，那他便几乎是一无所有了。

　　　　商队头头跪在地上道：“各位大侠行行好，这些都是在下的救命钱，可千万别全都拿走啊，这车，这车，上好的螺青茶，您拿去，剩下的给在下留着，求您了求您了。”

　　　　危机关头，这领队的口齿被吓得流利了起来，连连求饶。

　　　　老把式德吉再次坚定地摇头，语气变得有些烦躁起来：“货，留下，人、马可以走，不然动刀子！”

　　　　商队头头宁死不从，只是一个劲地磕头求饶，其他人都被制住，不敢言语。

　　　　局面僵持不下，老把式德吉决定要砍下这商队头领一只手来震一震这个不知好歹家伙。

　　　　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传来，刚准备下刀的老把式德吉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两匹白马正向着这边奔来，马上坐着的是两个中原打扮的少年，脸色发白，嘴唇因为干燥起了一层白皮，一副极度缺水的样子，在前面一点的少年喘了喘气，有些愉悦道：“哇，终于见到人了，我还以为我们两要渴死在这鬼地方了，几位，敢问几位有没有水粮可以接济一下？”

　　　　少年如此爽朗地跟他们打招呼，不论是商队的人还是劫匪都有些懵圈，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怎么回应这少年。

　　　　好在那后面一些的少年扯了扯前面少年的袖子道：“少爷少爷，咱怕是遇见劫道的了。”

　　　　前面那少年听了，仔细地看了看眼前的状况，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打扰各位工作了么？你们继续，继续……”

　　　　说完两个少年策马继续向前，老把式德吉还没反应过来，两个少年已经策马跑出了一段距离。老把式德吉心里嘀咕了一下这天下怪人真多，随后转过身，准备继续砍商队首领的那只手。

　　　　但刀子刚刚举起，却听见马蹄声往回踏的声音，老把式德吉扭头看着那两个少年，还是那个发问的少年策马到了队伍跟前道：“各位，虽然打扰各位工作，但还是要问各位一句，有没有水？本世子有钱，可以买，只要给几袋水就行了，如果有些吃的就更好了，若是再不喝点水，我们两真的就要死在这了。”

　　　　这位自称世子的少年跟随从，自然就是洛郁离和白天一，从来没有踏足过沙漠的两人，只准备了四袋水，还没半天就喝完了，两人已经在缺水状态下整整跑了一天，洛郁离是实在受不了了，好不容易见到一堆活人，就算是强盗也不能放过，一定要搞些水来。

　　　　商队首领看了看洛郁离腰间有一柄配剑，马背上还装着一柄黄杨弓，突然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道：“小少爷，小少爷救命，救救我们，车上有水，有干粮，还有肉干，管够！求小少爷救救我们，在下必有厚报。”

　　　　老把式德吉看着不安分的商队领队，用刀面在商队领队的脸上狠狠地抽了一记，商队领队嘴上几颗牙摇摇欲坠，脸上也被抽出一道嫩红的印记。

　　　　商队领队的求救行为彻底激怒了老把式德吉，老把式德吉一刀就向商队领队的手上砍去，没有丝毫犹豫，但是一支箭矢突然扎在了他的手心上，老把式德吉惨叫了一声，丢掉了手中的刀，向后看去。

　　　　身后，洛郁离和白天一两人搭弓拉箭每人弓上四根箭，指着包围着商队的劫匪们。

　　　　劫匪队伍的其他人都不会通用语，只能噫哇地用本地语恫吓白天一和洛郁离，老把式德吉用另一只手捡起刀，冲着洛郁离喊道：“你们，疯了么？两个人，我们十八个人，找死？！”

　　　　洛郁离笑了笑道：“诶，别动怒嘛，本来本世子也就是路过，讨口水喝，你们不肯给，而人家开的条件本世子还挺心动的，那自然是帮他们了，若不然你们给些烤羊，烤牛什么的，我帮你们也不是不行。”

　　　　“疯子，疯子！”

　　　　老把式德吉恨恨地喊着，在这种距离下，选择用弓，而不是剑，很明显是疯子，刀剑若是技艺过人还有机会可以以一敌四五，弓弩在近身之下，怎么可能赶得及！

　　　　老把式德吉用本地语怒号了一句：“杀了他们！”

　　　　所有劫匪都冲向洛郁离和白天一，同时两人手中弓弩轻放，八支弓箭不偏不倚就中了八个人，随后两人没有任何停顿，动作完全同步地从弓囊中取出四支箭搭上松开，行云流水，八个人又应声落马，最后白天一和洛郁离一人一支箭指着老把式德吉和扎西。

　　　　洛郁离轻笑道：“我们也没什么杀人抢劫的乐趣，你这些手下都只是轻伤，大部分射中的是手脚，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打劫很危险的，以后找些正经营生做吧。”

　　　　老把式德吉和扎西有些懵，这两人哪里是射箭，简直就是妖法，这些射出的箭矢居然还能划出弧度，真是匪夷所思。

　　　　老把式德吉咽了口口水道：“我们，走，你不要杀人。”

　　　　洛郁离点了点头。

　　　　老把式德吉和扎西连忙帮着受伤的人上马，一堆人赶忙风紧扯呼。

　　　　看着劫匪们离去，商队领队连连对洛郁离表示感谢。

　　　　洛郁离连连摆手喉咙冒烟道：“别谢了别谢了，赶紧给我们一些水喝吧，快要渴死了。”

　　　　领队听了连忙从货车上取下两个大水袋子，递给洛郁离和白天一，两人接过袋子便是一番豪饮，喉咙不断耸动，直到喝了半袋子水才停下，接着如同豪饮了一碗烈酒一般畅快呻吟了一声。

　　　　领队看着两人，实在看不出这两个风尘仆仆的世家公子居然是弓道的绝世高手，抱拳对两人道：“在下大齐人士，姓张名百贯，今日得两位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看两位公子行囊简单，要过这沙漠可能不易，不如与我们商队结伴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洛郁离看了看三辆马车，摇了摇头道：“我们赶时间，你这队伍太笨重了，要耽搁不少时日，还是就此别过吧。”

　　　　张百贯也不强求，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也不勉强二位公子，还请二位公子稍候一下，在下为二位公子准备一些水粮。”

　　　　“劳烦了。”

　　　　过了一会儿，张百贯拿出四个大水袋挂在两人的马背上，还挑选了一些上等肉干，饼食，最后将一本送到洛郁离手里道：“这本是西周的地理志，两位看来也是大齐人士，对西周地形恐怕不熟，这本地理志就赠与两位，希望能帮上两位的忙。”

　　　　洛郁离翻了翻地理志，随后递给了白天一，白天一翻页粗粗扫过之后就收了起来，这些地图已经牢牢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洛郁离作了个揖随后扯了扯缰绳道：“多谢阁下，在下还要赶路，那么就此别过了，日后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这一天过后，扎西的寨子再也没有人出寨打劫了，而原本刀不离手的扎西，突然迷恋起了弓箭。

　　　　之后张百贯成功做成了一笔大生意，那寒碜的小商队之后也成了大齐与西周之间最著名的商队之一，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的张百贯，还是一个濒临破产，刚刚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的一个小小商人。

　　　　沙漠里突然起了一阵大风。

　　　　离去还没多远的白天一和洛郁离的座下白马在风中长啸了一声。

　　　　张百贯突然拍了拍脑袋懊恼道：“连两位恩公的姓名都忘记问了。”

　　　　。
………………………………

第三十五章　你有病吗？

　　　　得了张百贯的地理志，和水粮接济，洛郁离和白天一的行程变得轻快了不少，又策马奔了四天，总算是穿过了波克木沙漠。

　　　　离开荒漠之时，两匹望京万里挑一的骏马明显瘦了一圈，跟路边的瘦马也看不出什么差别，白天一和洛郁离更是风尘仆仆，到西周卞城第一件事便是寻了个旅店洗了澡换了身衣服。

　　　　卞城因为临近沙漠，常年有出入的商队再次停歇，沾商队的光，卞城也是个还算繁华的城镇，洗漱完毕的洛郁离叫了一桌酒菜准备好好犒劳犒劳自己，还没点完，下楼的白天一就拦住他，退了一大半的酒菜，扭头扳着手指道：“少爷，咱一路到西周，您光是食宿就挥霍了不下几百两银子了，寻常人家这些钱财都够过二三十年了，而且咱出门盘缠也没有带许多，这边到墨家村兴许还够，但墨家村回广陵可怎么办？”

　　　　洛郁离还没来得及对自己这小跟班生气，却见到旁边的掌柜手掌一抖，把算盘碰到了地上，算珠散了一地，四散弹跳。

　　　　掌柜先是向洛郁离这边告了个歉，随后骂了声晦气，就开始收拾算盘珠子。

　　　　白天一眼珠一转，看向掌柜问道：“掌柜的晓得墨家村不成？”

　　　　掌柜收拾起算盘，听着白天一发问连连摆手，一副老成世故的样子道：“不晓得，不晓得，老子这辈子都没么得咋子出过卞城，西周其他地方都是不熟的咧。”

　　　　老板口音带着一些当地口音，但是听着却不难受，说话与快板一般极有节奏。

　　　　洛郁离没有怎么在意，捏了捏白天一的耳朵道：“别岔话，少爷吃顿好的怎么了，少爷我挑嘴，万一点的菜少了不爱吃怎么整？”

　　　　白天一往后一抽身，退了一步，随后捂着耳朵哼了一声道：“可少爷您花钱也太厉害了，咱这么多盘缠，这才半个月不到的功夫就给您花的差不多了，天一从没见过跟您这么能花钱的。”

　　　　洛郁离哼了哼道：“那是，你少爷花钱的本事，那可不是盖的，跟你说也就这次出门带的少了，这要多带点，我一天千两也花的完。”

　　　　白天一翻了个白眼道：“您这也算本事么？”

　　　　洛郁离仰首骄傲道：“怎么不算。”

　　　　……

　　　　但是最终还是管钱袋子的小仆人获得了胜利，晚饭以三荤两素收尾。

　　　　不过省钱的小仆人在开房这件事上倒是跟洛郁离意见一致，一人一间，晚上伺候完洛郁离洗漱，就回房自己睡了。

　　　　深夜，旅馆的后院有两个黑影在交谈，一个人听声音是旅馆的老板。另外一个生硬陌生，咬字清晰，是标准的通用语：“那两人确实是说去墨家村？”

　　　　老板轻声回话道：“是的咯，小的听滴明明白白，就是墨家村咯。”

　　　　“好的，那我安排五个顶尖隐士明早去跟着他们，明日帮我指认一下那两人，暗语晓得不？”

　　　　老板点头道：“晓得，晓得。”

　　　　……

　　　　翌日，洛郁离和白天一先好好犒劳了下连续几日未好好休息，横穿了波克木沙漠的两匹白马，随后去街市上采购了一些接下来行程必备的一些水粮，备了一些新的衣物，穿越波克木穿过的那些都已经满是尘泥，按洛郁离的说法，穿不得了。

　　　　忙活了一早上，两人总算是能歇一歇，打听了当地一家颇有名气的酒楼，准备去吃顿特色菜，卞城的菜色以麻辣为主，菜色总是满江红色，一口下去让人直呼爽快。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此处一种特色料理，名叫火锅，用高汤香料熬的麻辣汤底，用各色生菜肉食丢入汤中，烫熟后捞出蘸上一些佐料，入口即食。不光麻辣，还有一种浓厚的高汤底味和酱料香味，真是一口下去，觉得神仙也不过如此。

　　　　两人寻了一处名叫小龙香的火锅楼，坐下点了一席，两人都是第一次吃，觉得好不新鲜，可还没吃几口，门口突然冲进来一老头，冲着洛郁离和白天一的火锅猛嗅了一阵，大呼了一声：“好香！“

　　　　随后拿起筷子就捞起一片肉片往自己嘴中送去。

　　　　白天一还没来来得及喊停，那老人第二筷子就已经夹了过去。此时两人怎么还会干看着，洛郁离一筷而出，挡住了老头的筷子，可老头手腕一翻，手中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