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曲-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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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这佩阿笔会认我为主？”

　　　　族长看着佩阿笔捻了捻胡须道：“原本我与剑老只是猜想，如今却觉得八九不离十。”

　　　　老族长沉吟了许久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我们边走边说吧。”

　　　　三人向族长高台慢慢走去，边走边说道：“你应该已经听闻过，你母亲离开墨家村时便是天启玉清境的实力，冠绝天下，但却在施展了移龙术后堕为了天启太清境。”

　　　　“移龙术当年由墨回氐所创，按剑老所说，那墨回氐所创的移龙术并无这等反噬境界的后遗症，再加上剑老曾经在你身上感受到过仙印，我与剑老不禁有个大胆的猜想。”

　　　　“以青白的境界和天赋，早该登仙，但却迟迟留在人间，想来是早就到了传闻中的地仙之境，身已为仙人却强逆天道不做仙人，这等境界古籍中有过寥寥的记载，达到这种境界的莫不是惊才艳艳之辈，譬如顺天书院的孟春与圣人，丘，聃都曾到过此等境界。”

　　　　“地仙之境更难于登仙，要在破仙境之后留于凡间，需要有能将天劫抹消的实力，而并非简单的渡劫，常人便是登仙都异常困难，更别说抹消天劫了。”

　　　　洛郁离听至此处，忍不住开口问道：“我娘的境界，与我有什么关联之处？”

　　　　族长盯着洛郁离叹了口气道：“我们本以为你娘是将天下气运移至你的体内，但如今想来却是大错特错，你娘为你夺来的并非凡间的气运，而是上界的仙运，这便能解释了为何你的体内有仙印。”

　　　　这听来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洛郁离皱眉道：“这只是您的猜想，而且最早让我来剑冢的是院长，难道她事前便已经知晓此事了？”

　　　　族长摇了摇头道：“原本我们是要移开白玉巨剑的封印助你下去取天下气运，但是剑老最后阻止了我们。剑老虽然只留了一魄于凡间，但是与仙界的仙身仍然有着某种联系，他告诉我，墨回氐先祖曾经提出了一个惊人的设想，随后先祖便在仙界消失了，而那一年正巧是你出生那年。”

　　　　“剑老说，若是你体内留存的是先祖的仙印，那白玉巨剑内的佩阿笔便会自行破封而出，他想印证一下他的想法，更加想知道墨回氐成功了没有。”

　　　　木野狐看着神神叨叨的老族长挠了挠脑袋道：“您老说话别这么绕弯子行么？那老祖宗究竟弄了些啥玩意？”

　　　　族长也不再吊两人胃口说了两个字：“造圣！”

　　　　洛郁离低声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问道：“造圣？”

　　　　族长点头道：“没错，牺牲了他墨回氐的仙身和你母亲的半生修为，贯通两界只为用两个亚圣的力量去造一个圣人。”

　　　　洛郁离蹙眉道：“那便是我？”

　　　　木野狐听得瞠目结舌，拍了拍洛郁离在洛郁离身上摸来摸去惊叹道：“我了个乖乖，洛小爷，你以后可一定得罩着小的，你这下可牛逼大发了。”

　　　　洛郁离并未感觉自己有多厉害，而是满脑子的疑虑问道：“可这有什么意义呢？就算我有圣人的修为与根骨，那有能如何？即便是圣人也无法凭借一己之力改变天下大势。”

　　　　族长摇了摇头道：“这其中细节，剑老并未与我细说，说是如今说来也无用，反倒要将你置入险境，只说意不在天下，而在天下存亡。”

　　　　洛郁离听着这句话陷入了沉思，天下与天下存亡？有何不同？

　　　　母亲与那素未蒙面的墨回氐不惜性命究竟是为了什么？

　　　　洛郁离看着手中那佩阿笔觉得自己的前路布上了一层细密的薄雾，看不真切，本以为拨开云雾见前路，如今柳暗花明又一弯。

　　　　在洛郁离的幽府之内羲听闻了这段话却若有所思，掐指算了算道：“时候已经差不多了么，世间还未出圣，那便难怪要造圣了，那三人，也是为此助他下平天下局？”
………………………………

第七十二章　曲有弹终日　人有离别时

　　　　自从蓝玉与南宫谷随老祖修习魂剑之后，每日都是清晨第一个赶至剑林，今日亦不例外。不过今日，两人站在剑林口，仰头看着高高的剑林，并未像往日一般直上剑林。

　　　　“踏，踏，踏。”

　　　　晨雾之中，有个轻盈的脚步踏着青石板缓缓离近了，南宫谷与蓝玉听着这脚步声转过头来看着眼前步子轻快的少女。

　　　　少女看着两人好似在塔前候着她有些吃惊道：“你们两今日怎么有闲情在这塔口望风，莫非是太久没见本姑娘，思念得紧？”

　　　　蓝玉看了看似乎一无所知的少女稍稍有些吃惊道：“他今日要走了，墨姨未跟你提起么？”

　　　　“谁？”

　　　　“洛少爷呀。”南宫谷看着反应慢了不止半拍的墨飞霏总觉得她今日有些反常。

　　　　墨飞霏似乎有些如梦初醒道：“娘如今任命为九司长老，杂事繁忙，想来是忘了跟我说了。”

　　　　墨飞霏刻意避开了洛郁离的话题，转而去回答蓝玉的问题，虽然神色如常，但眼神之中不经意便会闪过一丝不安，南宫谷向来善于察言观色揣摩人心，墨飞霏的这些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他的眼睛，南宫谷略有所悟接腔道：“洛少爷说不太喜欢太大阵仗，今日早晨便会择个时候启程了，我跟蓝玉寻思着就算不大张旗鼓，咱几个作为朋友也该送送他吧。”

　　　　说到这南宫谷扭头看向了蓝玉，蓝玉识趣地接过话头道：“我和谷子都受了洛少爷许多提点，你又是洛少爷的姐姐，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去送送他，在墨家，出村可是一件大事。况且虽说有些阴差阳错，但当日是由我们三个迎洛少爷入村的，那今日我们三人送他出村，最合适不过。”

　　　　墨飞霏的头微微低下，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略作沉吟之后，墨飞霏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

　　　　南宫谷手中的芥子环微微一亮，一个巨大的千机鸟出现在了南宫谷的背上，南宫谷看着两人笑道：“那咱还是飞去老地方等洛少爷吧。”

　　　　看着南宫谷凌空飞起，蓝玉与墨飞霏也相视一笑，短短一年不到的时光，如今去回忆当初相逢，居然让人有些感怀，洛郁离，就像是被引入墨家这潭死水的一条小溪，在这一年不到的时光，让墨家变得生机盎然起来。

　　　　……

　　　　洛郁离背着如来时一般简单的行囊，走在墨家村外那一片有些空旷的草皮之上，回首望了一眼墨家村，原本以为只是暂住，却未曾想在此处度过了如此玄妙的一段经历。

　　　　一日破剑林，下平天下局，剑冢斗商君。

　　　　虽说洛郁离的人生本就跌宕起伏，但这墨家之行于他人生之中仍称得上是精彩，走至村口，洛郁离忽然有些后悔，也许应该要与那几个家伙知会一声，恐怕之后让他们知晓了自己不辞而别又要被念叨地耳根子发痒了。

　　　　还在这么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个风筝渐渐映入洛郁离的眼中，接着那风筝越来越大，甚至洛郁离能看着风筝上之人的奸笑，洛郁离心底暗呼一声：“我去。”

　　　　随后撒开脚丫子跑了起来。

　　　　边跑着，洛郁离边回头对着身后喊道：“谷子，你个混账玩意，又整这大鸟冲我撞做什么？”

　　　　离近的南宫谷大声嚷嚷道：“嘿，洛少爷，你要走了也不跟咱几个知会一声，拿我们仨儿当外人么？你自个寻思寻思，咱两谁是混账玩意。”

　　　　洛郁离看着那离自己就几丈远的风筝急道：“行行行，我是混账，我是混账，你好好飞你的鸟，别追我了行不？”

　　　　南宫谷嘿嘿一笑道：“好嘞。”

　　　　说着，南宫谷运气向上一提，不想用力过猛，将千机鸟的操作杆掰断了，还没来得及惊呼，离地过近的他就翻转了几个跟头砸到了洛郁离的头上，好在洛郁离已经不是刚刚入村时那个功力尽废的毛头小子，整个人运气一沉，双手托住南宫谷，向前一抛，将南宫谷卸力后扔到了地上。

　　　　南宫谷吃痛地哎哟了一声，揉着腰没好气道：“洛少爷，您下手能轻点不成？这腰好险没给您砸断了。”

　　　　洛郁离揉着脑袋同样没好气道：“你不是都说，‘好嘞’？怎么还一头栽了下来？”

　　　　南宫谷讪讪一笑，扬了扬手中拿断掉的操作杆道：“最近练这魂道出了点岔子，下手力道没轻重，一不小心给拉断了。”

　　　　两人正说着话，蓝玉与墨飞霏也落了下，墨飞霏看着两人莞尔笑道：“你们两这是做什么？情景重现么？”

　　　　蓝玉看着这场景也忍俊不禁道：“洛公子，莫非喜欢上被撞脑袋了不成？”

　　　　说罢四个人坐在草皮之上，长笑了一阵。

　　　　蓝玉笑了一阵缓过劲来道：“洛公子如今也是墨家行走了，得空会回来看看么？”

　　　　洛郁离点了点头，看了三人一眼道：“若是得闲自然会来墨家走走的，你们也别总称我洛公子洛少爷的，与飞霏一般叫我梨子便行了。”

　　　　南宫谷当仁不让第一个就接口道：“既然世子少爷都发话了，那咱自然是要听得，对了梨子，我是日后是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出去混的，到时候我就去大齐，你可得罩着我点。”

　　　　洛郁离挑了挑眉，瞥了南宫谷一眼道：“若是我没记错，南宫是西周的大姓，有西周武林第一世家的称号，你怎么要来大齐跟我混？”

　　　　南宫谷摆摆手道：“那个南宫家跟我有什么关系，恰巧同姓罢了，我可高攀不上这等大族。”

　　　　洛郁离促狭地看了一眼南宫谷道：“当真？你那腰间断剑的剑柄上，有南宫家的家徽，你别跟我说是你随手刻上去的，而且剑疆之上缀有花饰，此剑原本该是女子的佩剑，想来你不仅是南宫家的人，而且你这腰间断剑恐怕还是定情信物。”

　　　　南宫谷听洛郁离所说，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那佩剑露出的一截剑柄有些吃惊道：“这南宫家的家徽，若不是仔细辨认我自己都分辨不出，你这小子还真是懂许多旁门左道的玩意，至于定情信物你可真就是胡扯了，离开南宫家的时候我碰巧捡到的罢了。”

　　　　洛郁离听着南宫谷明显不想细说此事，也便不再深究，只是有些不屑道：“记个家徽如何了，武林前二十的大世家，家徽族徽我都能认得，算不得本事，真要说厉害，我那小书童你们没见过，真正是过目不忘，不论古籍文字，图画人像，扫过一眼就能记得清清楚楚，你家门前种棵树，第二日掉了几片叶子他都能给你说出来。”

　　　　蓝玉听后笑道：“世间真有如此奇人，真当应该一见，不然实属憾事，若是洛公……梨子你下次再来墨家村，可一定得一块儿带上。”

　　　　墨飞霏听了这话，却将脸埋了下去，本就兴致不高的她此时的心情更是惨淡，之后的对话就像耳旁风一般在她耳畔呼呼刮过，她脑中想的全是洛郁离说起他那小书童自傲的模样。

　　　　“……飞霏，咱回去吧。”

　　　　蓝玉的声音响起，墨飞霏缓缓抬起头道：“你们先走吧，我还有话要与梨子说。”

　　　　蓝玉似乎有些不解，想要问询一声，但知趣的南宫谷则不给蓝玉开口的机会，搭上蓝玉的肩膀道：“人家有家事要谈，咱就先回村里去吧，待会练功晚了你们那老祖宗发起飙了我可是吃罪不起。”

　　　　洛郁离看着远去的蓝玉与南宫谷，对墨飞霏笑道：“好巧，我也有话要与你说。”

　　　　墨飞霏欲言又止，想了片刻道：“那便你先说吧。”

　　　　洛郁离看着墨飞霏道：“墨侯剑，本是我爹的佩剑，我来墨家村之前传给了我，如今我有了佩阿，这剑便用不上了，思来想去，墨家的东西还是留在墨家为好，便留在四合院里了，送给你吧。”

　　　　墨飞霏翘起嘴巴明显不信道：“你便连要走了都未与我知会一声，还记得要给我送礼？”

　　　　洛郁离连忙举起手道：“冤枉，我昨日去敲你门赶巧你不在，书信在我房里，你自己去看，这我总不能临时瞎编乱造吧？”

　　　　墨飞霏眼角划过一丝喜意笑了笑道：“那你是不是喜欢我？”

　　　　洛郁离放下手，认真地看着墨飞霏的眼睛道：“自然是喜欢的。”

　　　　墨飞霏嘻嘻一笑道：“那便够了。”

　　　　洛郁离没有多言，墨飞霏说那便够了，那么她便已经懂了他的意思，洛郁离是喜欢墨飞霏的，并没有人们常说的不同的喜欢，洛郁离很奇怪那些情场浪子怎么能将喜欢分作那么多种，亲人的喜欢，姐弟的喜欢，爱人的喜欢，洛郁离不明白，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他喜欢墨飞霏那便是喜欢，但是止于喜欢，这一切早就在四合院中洛郁离说出那一句对不起的时候便成了定数。

　　　　墨飞霏仰头看着洛郁离道：“我喜欢你，不只是喜欢，虽然没用，但我要说出来，也要你知道。”

　　　　洛郁离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墨飞霏眼角有些闪着泪花看着洛郁离道：“我以后还能喜欢你么？”

　　　　洛郁离挠了挠脑袋似乎很难以回答这个问题，支支吾吾了许久才开口道：“这我，管不了你呀。”

　　　　墨飞霏斩钉截铁道：“那便是可以，就像喜欢一样，只有喜欢和不喜欢。”

　　　　洛郁离叹了口气像是服输了一般道：“那便是可以吧。”

　　　　墨飞霏最后展颜一笑哼了一声道：“可我才不要喜欢你呢~”

　　　　洛郁离呆呆地站在原地，墨飞霏头也不回地转身跳着小步哼着歌向墨家村走去，似乎她说了这么多只是为了看洛郁离最后吃瘪的模样。

　　　　洛郁离愣了良久，噗嗤一笑，自语道：“天一啊，你可快点回来吧，这天下女子都是洪水猛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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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双魁赌坊

　　　　洛京城有两处享誉西周的销金窟。

　　　　第一处是烟雨五城十二楼之首，白玉京，此处女子均是从各国各地精挑细选而来，再经由年岁颇长姿色不再的头牌花魁悉心调教数年方才出门待客，纵使是白玉京内最平平无奇的女子扔到别处青楼也能轻而易举攀上花魁之位，因此白玉京内一掷千金并不是一句笑谈，而是每夜都能见到的常景，甚至有传言，曾经西周皇帝还为皇子时也常流连白玉京内，沉迷于白玉京的酒池肉林，由此可见白玉京究竟有多么奢靡，敢叫帝王不早朝。

　　　　另一处虽然名头不及白玉京，但若论销金吞银的能力却不遑多让，那便是西周最大的赌坊，双魁赌坊，这赌坊之所以号称双魁是因为这赌坊的两位大小掌柜均有一个天下第一的名头，合在一起便称双魁。

　　　　大掌柜号称赌术天下第一，百赌不败，当年这双魁赌坊便是他用一两银子给赢下来的，但大掌柜神龙见首不见尾，自从双魁赌坊坐稳了洛京第一大赌坊之后便再也没人见过大掌柜的真容。

　　　　小掌柜号称医术天下第一，四根银针能治天下病，据说早年双魁赌坊还是座小赌坊时，常有打架斗殴之事，但只要赌坊小掌柜银针一刺不论多重的伤，那些人第二日都能生龙活虎地继续在赌坊推牌九。那时的双魁赌坊还有一项奇景，那便是求医问药之人络绎不绝，去洛京各大药堂抓药问诊的人合起来都不及双魁赌坊半日的求诊之人多。

　　　　但医术精湛的小掌柜却有数年没有开门问诊，坊间传闻是数年之前小掌柜出了一例误诊，害了一家人的性命，从此便封山归隐了。

　　　　所以如今人们来谈双魁赌坊的大小掌柜，就像说游侠传记一般，事实大多都不可考了。

　　　　今日双魁赌坊，来了一位稀客，那是一个看面色无比苍白的少年，白得有些不健康，但是却没有病弱之相，长相给人一种闲适之意，一种极致的慵懒气息从少年的身上散发出来，少年站在赌坊门口，抬头瞅了瞅天上那无精打采的太阳，又看看了那一面许久未见的巨大匾额“双魁”，就如此静静立着。

　　　　“嘿小子，还是个雏儿么？没事儿别杵在这，挡着大爷财路。”

　　　　一个五大三粗的人骂骂咧咧地从少年身后挤过，一只手略显粗暴地推开少年，跨入赌坊之内。

　　　　少年拍了拍自己的衣袖，丝毫不在意那粗鲁的赌徒行径，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信步走进了赌坊之内，刚入赌坊一个小二便笑脸迎了上来，语气之中溢满了谄媚道：“小少爷，想玩些啥，小的先带您去换些筹子如何？”

　　　　少年环视了一眼赌坊，从腰间解下一块红色石头丢给小二道：“让你家帐房看看，这石头能换多少筹子。”

　　　　小二接过那块明显价值不菲的温润红石，面露难色道：“小少爷，您可别为难小的，咱双魁的规矩便是只换现银，从不抵物，小少爷您还是用银子吧。”

　　　　少年微微一笑，寻了一把椅子坐下道：“拿去予你家帐房先生看看先，指不准我这个他们愿换呢？”

　　　　方才那五大三粗的家伙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对着少年嗤了一下道：“哟，还是个小少爷，有两个钱便想来双魁赌坊摆谱么？便是天王老子在双魁也得按双魁的规矩来，你这小子还真是个雏儿啊。”

　　　　少年笑眯眯地望向那五大三粗的家伙，转头对小二道：“还是麻烦您去问下您家帐房先生，今日我出门真的没带现银，若是不能抵，这石头便送你了。”

　　　　小二看着那温润红石咽了咽口水，应了一声往兑筹子的台子走去。

　　　　那五大三粗的大汉再次不屑地嗤了一声，高声道：“真是个有钱人家的傻少爷。”

　　　　未过多久，小二拿着红石跑了回来，战战兢兢地将红石还到少年的手中，颤道：“小少爷，咱……咱帐房说了，这红石头不用了，您要多少筹子说一声，小……小的去给您取来。”

　　　　少年收过红石头，沉吟了一会儿道：“那便，先拿一个十两的筹子给我吧。”

　　　　小二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少年只是要了一个十两的筹子，以眼前这人的身份，便是拿个十万筹子也不足为奇，但是小二也不敢多嘴，应了一声便回身去拿筹子。

　　　　少年拿到筹子，径直走到那大汉面前嘴角一挑，丝毫不为大汉巨大的身形所震慑，挑衅道：“如何，敢不敢跟我对赌两局？”

　　　　大汉不屑地看了看少年手中十两的木制筹子轻蔑一笑道：“十两？老子转眼就能送你这毛头娃娃回家哭爹喊娘，赌啥？”

　　　　少年将筹子按在一个骰盅旁边的小字上，如春风拂面般绽开笑颜道：“简单些，赌大小吧。”

　　　　大汉鼻子一出气，同样掏出一个十两的筹子按在了大上。

　　　　大小对赌，是一种斗气的赌法，正常来说赌大小是庄家与闲家赌，庄家便是赌场，但是也可以申请对赌，便是两边各押同等筹码，赢家便拿走所有筹码的赌法，终盘时赌坊会抽走赢家一分利作为台费，不过这等两败俱伤的赌法是极少在赌大小之中见到的。

　　　　荷官示意两人买定离手之后，缓缓开盖。

　　　　少年似乎早就知道骰盅之内的结局，从大汉那挪过十两筹子笑道：“一二二点，小，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呢。”

　　　　大汉咬了咬牙显然有些不悦，但却不以为意，十两银子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接着少年将二十两骰子放在了大，大汉也跟上二十两放在了小。

　　　　“五五六点，大。”

　　　　“六四六点，大。”

　　　　“二三三点，小”

　　　　“六六六点，豹子。”

　　　　少年连胜了五局，还赢了一局翻倍的豹子，此时少年手中已经有了四百八十两筹码，除了最早的十两其余均是从那壮汉手中赢来的。

　　　　少年面不改色地将所有筹码都推倒了小，而壮汉则面色难看了起来，他手上仅剩了五百二十两筹码，这一把若是再赌输他便几乎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若是再出一个豹子别说翻身，还得倒欠赌坊一笔账，壮汉握着筹子的手迟迟未动。

　　　　少年揶揄地看了壮汉一眼道：“怎么了，怕了我这个雏儿不成？”

　　　　壮汉没有呛声，只是重重地哼了一记，将四百八十两的筹子按在了少年对面。

　　　　荷官见赌注已下，摇起骰盅，随后一串让人眼花缭乱的翻转之后，将骰盅重重扣在了桌上，就在荷官将要开盘之时，一只纤纤玉手按住了荷官的手，随后一道有些痞气的宏亮女声像炸雷一般响在少年耳边：“戚木香，你是想让老娘的赌坊关门么？”

　　　　接着那纤长的手指掀开骰盅，但在骰盅还未完全揭开之时那人便说道：“五四五点，大。”

　　　　被唤作戚木香的少年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子，这女子一手拿着一根样式朴素的长烟斗，另一手拿着骰盅盖子叉着腰，梳着一头一丝不苟的发髻，眼角上吊，眼中自然流露出一股凶意，面容娇小精致却写满了霸气二字，不怒自威，面色不善地看着戚木香。

　　　　戚木香讪讪一笑道：“大姐，好久不见啊。”

　　　　随后戚木香将眼前的筹子全都推了出去看着大汉道：“恭喜，你赢光了我的钱，看来你今日赌运不错，在这场子里好好玩玩吧。”

　　　　但此时那壮汉全满头冷汗，连手指都在颤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戚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小的该死，这钱都是大人，小的不敢要。”

　　　　戚木香，别名血十三，在西周，是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