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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君天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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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了!”弘皙拍手而笑,“既是王土便要收益,赋税是也,士绅不纳粮莫非是国中之国不服王化?”
方灵皋这回可不敢做应头虫,惶急反驳:“士绅之田乃是皇上赐的世业田、永业田,在位了却君王天下事难在守高堂身边,几亩薄田算是聊尽孝道,即便去职也是身有所养永沐圣恩!便如国族旗人的铁杆庄稼,皇子王孙们的钦赐庄园——”
方灵皋没有把话说完也用不着说完,留着尾巴恰能引人深思……不是说王土就要收益么?旗人的皇子的包括你弘皙的,收呗,何必单把士绅拿出了说事?若不是畏于弘皙的淫威,周遭怕是已叫好声一片,便是不敢喊出口所有的目光也都在向弘皙聚集,瞧你怎么答话!
“方灵皋,尔以为自己的移花接木李代桃僵很聪明么?”弘皙呵呵一笑,“从桐城到京师也有千里,尔一路行来可曾见得几家士绅还守着几亩薄田永业?便是永业田又有几人亲自耕作?如东晋陶渊明开荒南野际,守拙在田园,方宅十余亩,草屋**间者又有几户?”
“这——”方苞一时语塞,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一路行来开荒的士绅真没见着四四方方的宅子十余亩倒是不少,总是读书人,他还做不到光屁股不要脸睁眼说瞎话!
“不敢说还是不能说?”弘皙冷笑,“自古赋税莫不以人丁土地为基准,士绅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没了赋税之劳却多了对佃户的盘剥,而于农户而言赋税徭役一个不缺总是本朝轻赋税谁敢肯定没有肥籍敛?如此风调雨顺还好,或旱或涝唯有贱卖土地甚至卖儿卖女、插标卖首以求生计。这就是多者愈多寡者愈寡高台填土深坑挖泥!”
“买地者何人?士绅也!儿女何去?脱不出士绅之家,或仆或妾!卖身者唯有青楼娼寮,购仆的,方灵皋,尔之天下大同呢?”
“士绅兼并土地,农户化成流民,前者不纳税后者被士绅逼得逃税,王土之收益何来?方灵皋,爷且问,这土究竟是王土还是士绅之土?说不得碰不得,这士绅究竟是王臣还是在王之上?”
一番话说完,弘皙负手而立,满脸尽是刻薄讥讽!
于这些心思通透的监生编修们而言,威不在位重,理不在声高,暴虐或许担心,但论文可是长项,不少人开始沉思备辩,可往深里一想由不得又凝眉,世子所言仿佛还有那么几分道理,都不缴税服役朝廷怎么办?朝廷没钱了莫说赈济就是自己这帮人吃啥喝啥?而土地兼并的根子似乎就在士绅不纳粮上,低头认可又不甘,不认,真若到了极致,莫说朝廷就是那些流民会任由土地兼并自己生生饿死么?
暴秦之末有揭竿而起,汉末黄巾席卷全国,便是前明也是毁在这上头……
众人彷徨胤祉却急了,裹挟了这么多人要被弘皙三言两语退去自己成了什么?皇阿玛那里又怎么交代?一咬牙一跺脚,“弘皙,纵是你巧舌如簧也脱不了折损圣道羞辱士林,先师孔圣在此,你敢不谢罪?”
谢罪?看着高举孔圣头像已经汗流浃背的方苞,弘皙乐了,你要不提醒我还忘了呢,举掌拍手,旗主府的仪门洞开,尹继善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邬思道缓缓而出,秋月与妙玉一人还捧着一个小香炉,故作端庄稳步而行眼中却掩不住兴奋,轻烟袅袅笼罩着邬思道手里的一块木牌,上书几个大字“叔梁纥之位”!
………………………………
七十五章 养不教(下)
叔梁纥。
单拿出这名字恐怕现在已经没几个人知道是何方神圣,可要说他儿子恐怕所有人都得拍脑门!孔丘,也就是孔子,孔圣的父亲便是叔梁纥!
《史记》载:叔梁纥一妻二妾,原配发妻施氏接连生了九个女儿,第一个妾生伯尼孔皮却坠马断腿难继家业,70岁时纳18岁的颜征在为妾,娶亲途中路过尼山,老夫少妻于轿夫休息空当于深山野合,当日而孕。公元前551年9月28日,颜征在夜梦二苍龙自天而下固生夫子,有二神擎香露于空中而来沐浴之,天奏钧天之乐列于颜氏之房,圣人就此诞生。
民间有“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的说法,其中八十四讲的是亚圣孟子,至于七十三旁人都以为是孔子,实际上孔子只活了七十二岁,他老爹叔梁纥倒是活了七十三岁。朝廷尊儒父以子贵,叔梁纥也受历代帝王累次追封。宋真宗封为齐国公,元代被封为启圣王。
叔梁纥的牌位是弘皙得知孔圣被请出大成殿就准备好的,包括口诵的三字经,开始也只有一句“养不教,父之过”。
孔圣为万世师表,生为人死为神,便是皇帝每年祭奠都要三叩九拜,哪怕弘皙可以肆无忌惮的批驳士林也惹不起这泥疙瘩,再说了跟这玩意儿较劲不是有病么?得唻,你不是用死的压活的么?咱就来了针锋相对,老爹一出万事大吉,哪怕教训儿子天经地义,典型的不讲理却难得露出孩子天性,邬思道也就由得他胡闹,未尝不是解决当前事的最好最稳妥的办法!
说来也巧,胡汉三横空出世还跟还乡团一样蛮横无理两巴掌就灭了郭琇,胤祉被弘皙的大帽子吓破胆,李绂一通腰带鞭法打的生死不知,玩野蛮吓出了乒乓一摔,强出头的巧嘴方苞却被弘皙辩驳的哑口无言,叔梁纥出山的理由立马就变成“恨铁不成钢”!
瞧你教出的好学生,背弃了你的圣道不说连你都被抛在地上,教不严师之惰啊!而这牙酸的领导责任老爹不教训谁教训?而教训隐隐的还有那么几分孩子受了欺负老子为他出头的担当气,是为养不教,父之过,要不要连我也一起掀翻?
弘皙正正衣冠,跪倒在地,对着邬思道怀里的牌位大礼参拜,起身脸面一肃,“请启圣王教训这些不肖子弟!”
启圣王能说话么?真要还魂怕是能把人吓死,但没关系,替他说的人有的是,就听仪门后齐呼震天,“有事弟子服其劳!”
话音未落,脱下劲装换上士子长袍的张宗仁、高钦、王虎等七十二人鱼贯而出,手中倒擎长枪在邬思道之前雁翎列阵,领头的王虎双手斜举45度,一声暴吼:“某家曾参!”
当头的方苞险些把手里的圣人头像丢出去——曾参,孔圣弟子为人极孝,因为除草弄断瓜秧被老爹一大棍子打昏,醒来之后又是蹦跳又是弹琴证明自己没事还请老爹莫在想着这事,孔圣骂他不懂“小杖则受大杖则走”的道理,《大学》、《孝经》皆是曾参著述。
眼前之人豹头环眼手持枪棒仿佛剪径强人一般也敢称“曾参”,便是戏台上唱戏也不能这么离谱吧?再瞅瞅后边报名的挤眉弄个眼的“颜回”、面无表情的“冉求”,这是模仿孔圣门下七十二贤?
沐猴而冠也罢,彪悍之气却是实实在在,就见那“曾参”凶神恶煞般将手中枪棒斜举45度,口中爆喝:“夫孝者,天下之大,夫子有云:小棒受,大棒走!”
不光是唱戏,他还会典故呢!
言出身随,王虎身后诸人举枪的同时齐齐向前踏出一步,落地生尘,震撼人心,随即便是第二步,缓慢且坚定,虽只有七十二人却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弘皙的队列训练没白费,演戏也是演习。
叔梁纥对付孔圣,七十二贤人对付这些后辈晚生,横竖都压着一头甚至几头,惹不起打不过,早就没了丝毫锐气的监生编修们绝不怀疑他手里的大棒能一棒子敲死自己,看这帮步步逼近的凶神恶煞,不知谁带头迈出了逃跑的第一步,倏尔狼奔豕突如鸟兽散……
胤祉傻了!
当初抢过领导权的时候他就算过账了,裹挟士林逼迫君父是罪过,但习惯了把治大国如烹小鲜挂在嘴边的皇阿玛哪怕怒火滔天也得压着,士林不能乱自己这个士林代言人就不能倒,这叫儿大不由爷,争储,自己挣的名正言顺!可——怎么就成了闹剧?
皇阿玛会说什么?弄不好什么都不说,教训还可能有个恨铁不成钢的泄愤,连让人愤怒的资格都没有,什么争储,回家玩去吧!
方苞更傻,逃跑这种事别人跑得飞快,哪怕跑不成第一只要比别人快一步就成,枪棒及身落到别人身上自己总是不疼,可高举着孔圣的头颅早累的腰酸腿疼怎么跑?不跑?叔梁纥在前孔圣他老人家也护不住自己,就见弘皙笑呵呵的从邬思道身下那怪模怪样的椅子边上抽出了一根黑黢黢的拐杖,四尺长短比拇指略粗,一路拍打着手掌就过来了,不跑干挨打么,傻子才那么干!
脑袋里灵光一闪,方苞急中生智,手中圣像往胤祉怀里一推,“三爷,圣像护佑,弘皙世子不敢无礼!”不等胤祉想明白,掉头就撒了丫子,可想跑就一定跑得了么?
就凭他躲在人群里煽风点火早被狼瞫列为重点对象,仔细瞧瞧这份尊荣,模糊中在诚贝勒府上第一个吐吐沫的就是这般鼠头獐目,弘皙能投枪狼瞫也会玩刀,腰间一抹手臂一扬,一柄寒光闪闪的弯刀打着旋如一轮圆月脱手而出,方苞就觉得头顶一凉,弯刀擦着头皮切断发丝无数,人噢的一声栽倒在地上!
“拿下!”狼瞫恶狠狠的吩咐一声,“敢在爷的脸上吐吐沫,爷就让他尝尝被口水淹死的味道!”
再说胤祉,看弘皙一步步走近也忍不住腿肚子打颤,乍着胆子道:“我,我是你三叔,我,我有孔圣庇佑,你,你不敢打我——”
“不敢么?”弘皙一笑,满嘴的白牙在胤祉看来仿佛虎狼利齿闪着森森寒光,“三叔啊,您忘了您是读书人么?我现在可是替启圣王教训他儿子的不肖弟子的,您说我敢不敢打?”
“对了,保护好圣人像哦,再有丁点损伤怕有人还要参你一个亵渎之罪呢!”
一杖抽在胤祉的大腿,可怜胤祉从小养尊处优哪怕南犯错都有伴读代为受罚何曾吃的这般苦处,吃痛本想下意识的去揉却猛地想到弘皙的提醒,亵渎圣人,他哪敢?惨叫一声眼泪都下来了……
“啧啧,三叔啊,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的,您这是什么表情?”重又举起黑拐的弘皙满脸古怪,“您的脑袋也被驴踢了不成,方灵皋敢跑您就不会跑么?您要跑,难道狼瞫还敢对你动刀?也省的侄子为难不是?”
为难?换胤祉清醒的时候指定会撇嘴骂一句“真以为启圣王附体”,但现在,疼痛早让他大脑一片空白,有样学样的把孔圣头颅往弘皙怀里一塞,调头就跑了!
“蠢货!”这话不仅弘皙在笑骂,得到狼瞫回报的康熙也在笑骂,“便是他胤祉自有饱读诗书,竟然被几句三字经弄得体无完肤……”
康熙连连摇头,同在辂车上的太子与索额图也是相觑无言,听闻郭琇的害朝论纵是康熙也不得不皱起眉头,而当胤祉带领监生编修们闯进孔庙请出圣像甚至喊出清君侧的口号,康熙将手边一柄明黄如意都砸了个粉碎,愤怒,没有其他只有愤怒!
愤怒直接来自胤祉忤逆自己的旨意并变本加厉!
愤怒更多的是习惯了掌握一朝发现不过是个笑话,因为对自己的不自信而对所有的人产生了怀疑,骂一句“养不熟的鹞鹰,长大了敢吊阿玛的眼珠子”的时候眼神是直勾勾的盯着太子的!
愤怒中最难以接受的是一贯强势的康熙不得不按照原本该是服服帖帖的儿子给指定的路线去走,愤怒到极点就有了太子的难题“你儿子,你说怎么办?”
他爹不如我爹,我儿不如你儿,你若没辙我能怎么办?真以为我不知道您在找茬出气么?面对愤怒的康熙胤礽心里直突突,好在最近这些天接见沿途臣工忙的连幽会香体美女郑春华的时间都没有,没亏心事眸子正焉,而对这不省心的儿子早有吃亏是福一句打底,前边还亏空反倒是给皇阿玛进献了一笔横财这一回惩戒做添福就是,最多在技巧上下功夫,终归一句话年纪尚小读书不多,找些先生多多教导就是,而以其一贯祥瑞计,说不定这士绅一体纳粮背后还有一篇大文章可做,那时候就是年幼不敢忘忧国!
谁承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害朝与害国孰重?民为重君为轻,士林又算个鸟?孔圣,叔梁纥,三字经也能混世!只是这养不教——
“索额图,拟旨!”
………………………………
七十六章 敢混便需还(上)
“第一道旨意给郭琇,邸报明传。”
康熙略做沉吟,“总督湖南湖北等处地方提督军务、粮饷兼巡抚事,都察院右都御使郭某,本为朕简拔刑余之辈,然复起幸进却不思报效君恩,狂悖依旧方有今日惯冠之举,朕思来,君莫不是效仿昔日伯夷叔齐义不食周粟之举乎?圣君临朝必使君求仁得仁,既不屑我大清之官想来也不愿食我大清之粮,即日起,免其一切职务收一切恩典,轰出京城宗族削籍,着刑部流放外蒙,有胆敢收留周济者以同罪论处!”
“皇上!”索额图心里一突,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莫说惯冠之举违了律法有罪在先就算无罪免职收恩典也算不上什么,可后边这几句——以伯夷叔齐求仁得仁还不许收留周济不是要饿死郭琇?抛开手中笔跪倒在地,“皇上,纵臣不怕人言可畏骂做执笔佞臣,史笔如铁,有损皇上圣明清誉事臣不敢奉诏!”
“郭琇虽是言官,但为王臣动则以惯冠罢职相威胁,此例不可开,开则必惩!但朕也不是桀纣之君!”康熙微微一笑,“当日明珠在职对外蒙的王公们屡屡行盘剥之事,明珠罢官始于郭三本,朕确信这厮出了长城便会逍遥似神仙,换做别出怕就真的生生饿死了!”
这就是法外施恩了!索额图一个头叩在地上,“皇上明察秋毫,臣万分钦佩,行仁厚之举,臣替郭琇谢恩!”
“起来吧!”康熙的笑容似乎更深,心说你要知道郭琇参奏的你的“七大罪”折子被朕留中了恐怕就没这番热心了吧?瞥一眼被黄绸包裹的圣像头颅,康熙收回心思,“第二道旨意明法天下!”
“朕于回京途中惊闻有士子李绂、方苞党接国子监监生、翰林院编修等数百人亵渎孔圣、妄言国事。编修修撰以蝇头小吏之身假位卑忧国之名动荡京师,其情其性便似端碗吃肉碗落骂娘般无耻。更有孔圣为万世师表,朕以天子之身尚礼敬有加不忘拜祭,尔等为读书人莫不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之语?此等欺师灭祖之辈朕断不敢收为天子门生,着吏部记档罢黜、礼部革除功名!”
一番话说的又急又快,处理的也狠厉异常,康熙的怒火总算稍息,郭琇有官身为言官哪怕折腾的超出本份勉强也算是职责范围内,罪在不重视方式方法,可监生编修们也敢跟着胡闹?遥想当时情急康熙恨不能发令九门提督拿人,却不得不顾忌引发士林更大的反弹,现在好啊,竟然把圣像都摔了,儒家论心律**行,自己可以尽情发落!
“以上书房的名义发谕令至发步军统领衙门,问凯音布当记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衙门是朕钦封否?着迁礼部侍郎,晋左翼总兵托合齐为步军统领,晋原巡城参领二等侍卫隆科多为左翼总兵,严查欺师灭祖狼心狗肺之徒,除恶务尽,以为天下不敬孔尊儒者戒!”
这旨意听得索额图都有些糊涂,监生编修们能扛着圣像在京城巡游,纵是有诚贝勒、郭琇二人为引,步军统领凯音布也难逃失察失职之罪,从正二品的统领降至从二品的侍郎也算是体察下情了。上官免职下位替补是官场惯例,左翼总兵托合齐原本为安亲王岳乐的亲兵,其妹入宫为定嫔,生十二皇子胤裪并交由苏嘛喇抚育,绝属帝之亲信。
让他糊涂的是二等侍卫隆科多,巡城参领的从四品到左翼总兵的正二品,这跨度太大了吧?何许人也?
“第三道旨意给诚贝勒胤祉,”康熙并不理会索额图,嘴角却冷不丁的多了一丝笑意,如冰霜冻裂了雕塑一般的笑意,“爱新觉罗胤祉,幼时多病故养于内大臣绰尔济家中,年稍长,朕以为顽疾早愈却不曾乃子羽之失,尔竟添狂易之疾!”
“二十九年,朕召尔于军中侍疾,君父卧病在床尔却无半分悲怆之色,不孝也!”
“三十一年,朕与众皇子谒祖陵,皆感念先辈之英烈沐身斋戒,独其一人于奉先殿外失笑,焉见对祖宗之诚敬也!”
“三十五年,与朕比试弓箭,未尝分出胜负,尔何言:儿子年幼力微,待孩儿长成必超乃父!尔莫非要弑君弑父乎?亏得朕早有警兆此后从未有留宫侍药之举,否则怕是有杯弓斧影之祸!”
“三十八年,晋尔为郡王加封号为诚,诚者纯也真实无妄。殷殷君父惟念尔能克己修身,然尔焉敢于敏妃百日丧期内剃头易发,尔不知君父正悲,不知幼弟胤祥眼中余泪?冷血无悌乃尔之真实乎?朕免而尔郡王便是再次提醒,有改乎?”
“近年,党接士人造作文字耗银及百万却一事无成,安心做一米虫也就罢了,朕富有四海不差这点钱粮,焉敢觊觎储位?便是今日,狼曋传谕份为天使,焉敢出尔反尔戏弄?大不敬之罪为尔专设也!何敢有清君侧之谬言?”
“虽有上欺老下压幼之举,若胜,朕虽为君亦是父,眼睫峨眉、手心手背之间做选,虽痛却不得不忍,终不能有章怀太子抱蔓之憾!然朕闻尔于镶黄旗主府前丑态,为君父亦蒙羞也,有胆无能有心无力,但凡心中有一丝一毫爱新觉罗之血性有何面目立于世?”
这——这岂不是变相的赐死?
索额图手上一顿,一旁的太子胤礽也撩衣跪倒,“皇阿玛!请皇阿玛口下留情,您,您这是要羞死三弟!”
“羞死?他胤祉能有那点尿性?”康熙格格一笑,也不叫起,“索额图,照直写——太子求情怕尔羞死,所谓知子莫过父,朕以为尔必然如弘皙所言光屁股不要脸,苟活于世不算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能死蛇翻身,可朕,腻了!朕也烦了!”
“有争储之心大可真刀真枪与太子一争长短,强者为尊也合我国族之传统,朕做裁判,尔可与太子点齐亲兵家将厮杀一场,尔胜,说不得能挟威迫朕禅让于尔,便是败了也不枉我爱新觉罗子孙之轰轰烈烈,朕也对尔刮目相看一回,尔有胆乎?”
“朕料尔无胆类鼠,鼠辈焉敢列我爱新觉罗宗谱?”
“朕曾言弘皙读书少不更事,朕知尔府邸中藏书甚丰,不若赐予弘皙做个别院吧!尔可举家迁往卢沟桥阅场,朕赐行宫为尔居所,阅场供尔练兵,何去何从,朕拭目以待!”
康熙一番话说完,太子的头垂得更低,听惯了皇阿玛的诛心之语却从未有今日之甚,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父逼儿反,儿子不反都不行!阿玛严峻同为儿子少不了兔死狐悲,严峻为己又掺杂几分窃喜,窃喜也不纯粹裹着一丝酸溜溜,正主就在眼前胤祉的府邸何必赐给弘皙呢?
“发明旨给镶黄旗主弘皙,”康熙的手在九盘龙的龙椅上轻敲,“年幼不忘忧国,朕心甚慰,然士绅一体纳粮事干系朝廷之稳,士林之根,千百年未曾变也,郭华野之言汝当细细思之,且国家政务自有朝廷规矩焉能如祖孙谈笑般随意?既有报国之心,着开府后巡检六部,好好学些规矩再来与朕分说!”
“皇上高明!”索额图一蹴而就,口中却不忘将最妥帖的马屁送上,“不愧为千古一帝也!”
“呵呵,”康熙撵着自己的胡子笑的甚是畅快,“莫要拍马屁,朕不过是以常人长者之心呵护后辈罢了,也算为刚才险些处分了弘皙做些弥补!”
康熙仿佛才看见跪在地上的胤礽般,眉毛一挑,“太子怎么还跪着?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一句话问的膝盖刚离地的胤礽重又跪下了,他知道这是故意,皇阿玛为仁君,仁君子行事更重心论,哪怕处分是险些在皇阿玛看来已经是冤了弘皙,故有补偿,而自己这个献策的少不得就要薄惩,理是这个理,可为了孙子处分儿子——强压着心中的妒忌,沉声回话,“仁君子居暗室不欺心,皇阿玛以天子之尊行君子道,儿臣万分钦佩!”
他还只是妒忌,换做胤祉怕是要要泪牛满面了,呵护?明月何不照寒窗?自己也是亲儿子呢?
瞧瞧这几句话,弘皙最大的错便是一句“士绅一体纳粮”,皇上未允,理由却是拿来主义,以士林的理由驳斥首在安士子之心,是为雷霆之后必有雨露,这叫皇上圣明。顺带着点一句郭琇用的还是“号”,这就说明皇上对郭琇虽怒还有有几分看重的,也省的他连长城都出不了就“被”暴病而亡!
但这事并非驳斥就算完了,让弘皙去六部学规矩用的却是巡检的名头,真若弘皙能发现更多的弊端找到解决的方法,再驳斥回去就是,进可攻退可守!
尤为难得的是,自始至终没有一句狠厉挖苦,“年幼不忘忧国”、“祖孙谈笑”既是褒奖又有圣眷,载于史书弘皙还是羊脂白玉般无暇更添光彩,而开脱完了不算还隐隐有教导“君不密失其国”的意思!
如此漂亮的太极拳,左可推右能挡,上上下下都有交代,索额图怎能不赞,胤祉怎能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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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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