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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君天下-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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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个任伯安在哪?户部是吧?孤这就禀报皇阿玛,将其抄家灭族!”

    “二哥,您确定自己真要禀告皇阿玛?”

    胤礽愤懑,胤莪倒是自顾自的坐上椅子,从袖中取出折扇,唰的展开了,惬意的轻摇,“若皇阿玛问起小弟,小弟我天生胆小,怕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胤礽被这话噎的一滞,知无不言,那就是说被自己丢下的这份他也要说出来咯?以自己现在与皇阿玛的关系,皇阿玛会怎么想?莫须有,能杀岳飞,何尝不能废太子?若这一天早来,自己的下定的决心,做出的布置不都成了镜花水月?

    人烦躁的在地上疾走几步,猛地一停,“老十,咱们兄弟打开天窗说亮话,说吧,你找二哥究竟要做什么?”

    “唰”,胤莪的折扇一收,“太子二哥,我的来意进门就说了,‘早日康复,重理朝政’,您难道忘记了?”

    “十弟,你觉得这话哥哥能信么?敢信么?”胤礽凝眉道:“莫忘了这些年,你与八弟、九弟——”

    “八爷党是吧?”胤莪打断了胤礽,“可朝臣们知道的只是仁爱八爷,豪爽九爷,谁又记得背后扇阴风点鬼火好拿人把柄的爱新觉罗胤莪?便是那哥俩又何曾当我是兄弟?”

    “老八断腿之日,曾当着老九的面说要将八爷党托付于我,还说什么我是兄弟中除太子哥哥外审问最为尊贵者,理应当仁不让,更要沧海横流。小弟面上虽推拒,心里却是暗美,为此还曾悄悄找白云观的张德明老神仙曾给十弟批过一卦——你猜是什么?”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难与共孤光,凄然当北望。”胤莪语声沧然,“那时候小弟还赏了张德明两脚,直到后来才明白,老八不过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推出我来跟哥哥你打擂台,背后却让老九蛰伏在弘皙侄儿身边,可怜小弟头一回出头就碰上了麝月那个贱人,而太子妃嫂子仙逝,老八拆了门口的砖头就变成了廉郡王,奴才们说了,登门道贺的轿子已经排满了他的府前大街!”

    “对比老八,小弟这不正中了‘大梦毬凉’的谶语?”胤莪攥折扇的手暴出青筋,“你说,小弟还有必要上杆子的去为他做嫁衣裳么?”

    “可你为什么选我?”胤礽依旧放心不下,“若只是‘与孤’,老四也是郡王呢,他也可面南背北端坐银安殿称孤道寡了!”

    “二哥难道忘了谶语中的‘难与’二字”,胤莪苦笑,“兄弟跟太监没啥区别,老四内惟难修是活骡子,他自己都承认的事,小弟找他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

    哈哈哈,胤礽总算畅快的笑出来。

    他自然是畅快了,胤莪既然提到《百官行述》,自然不能是这一卷,老八能用这东西做要挟,自己难道不能做的更好?难得胤莪还是“太监”,除了对自己忠心耿耿注定他没有半点威胁,笑罢了,“说吧,你想怎么出头,只要二哥能答应你的,绝无二话!”

    “小弟能有什么要求?”胤莪咬牙切齿,“小弟只想要一个公道,有人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就该退回来!”

    “用《百官行述》?”胤礽的眉毛重又皱起来,先光屁股再笑别人,有意思么?

    “当然不是!君子有成人之美,自不能干遗祸的勾当,”胤莪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猛地一拉门……
………………………………

第一七三章 太子觅间,仁义八爷

    “哎哟——”

    惊呼中,何柱儿踉跄着跌进来,手中的茶盘也叮当摔落到地上,满是幽怨的看一眼胤莪,碎嘴道:“哎哟,我的十爷,奴才这是好心给您端茶呢,你倒好——瞧瞧,太子爷最喜欢的一套紫砂,就这么碎了!”

    “姥姥!”胤莪折扇一收,反手抽在何柱儿的脸上,“听爷的墙根,还敢倒打一耙,信不信爷扒了你的皮?”

    “太子爷救命!”何柱儿一缩脖子钻到胤礽的身后,装孙子,无非是提醒胤礽“打狗”背后的含义呢!胤莪险些被气乐了,“给爷装蒜是吧?行!”一指被胤礽踩踏变形的纸卷,“二哥,这上面的东西,你就不奇怪那任伯安怎么知道么?”

    “嗯——”

    “那任伯安祖籍江南,每每自苏杭带回扬州瘦马,孝敬了某位当权的太监,自此太子二哥的身边就多了一双眼睛!”

    “你胡说!”何柱儿不等胤礽开口急急插话,就跟踩了尾巴的猫似得,“十爷,哪怕你跟太子爷不登对,可奴才一直对您尊敬有加,您纵是对太子爷有什么新想法,总不能拿奴才开玩笑吧?”转身又往胤礽身前一跪,“太子爷,您明鉴啊!”

    “拿你开玩笑?你也配?”胤莪嘴一撇,“倒是你这巧舌如簧,爷看是做贼心虚吧?”

    两人斗嘴,胤礽虽未说话,眉头却皱紧。稍作沉吟,更是取过那份纸卷展开了,一桩桩一件件或有猜测的水分,但每一件都可与辛秘挂钩,而不管对象是谁,自己这个主角总是不变,自己不变就少不得贴身何柱儿!

    便是刚才,送茶也许能掩盖听墙跟。知道自己跟老十不对付,故意说最喜欢的紫砂被打碎,变相骂老十狗咬吕洞宾,也算他过关。可老十不过说任伯安给当权太监送了礼,他就急急跳出来就没法解释了吧?

    至少是解释不通,依常理,哪怕以“玩笑”撇清,却不该提醒自己与老十“不登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胤礽冷哼一声,“何柱儿,孤问你,你究竟收没收任伯安的瘦马?究竟有没有向他提起过孤?”

    “殿下,奴才对您一向忠心耿耿啊,您若不信,奴才情愿把心掏出来——”

    看何柱儿跪在地上,边是嚎啕边表忠心,胤莪却笑了,自腰间的荷包再摸出一个物件,手往胤礽眼前一摊,“太子二哥,这东西您认识么?”

    胤莪的手里是一块中指长短鸡血石,色泽殷红一看就是上品,更兼是天然生就一个蘑菇形状,就像那啥似得。一见此物,胤礽由不得脸上一红,这东西他一直作为密器使用,交由何柱儿贴身保管,怎么——

    “十弟,这东西如何在你手里?”

    “二哥,这怕是要问何柱儿才清楚,”胤莪咯咯一笑,“小弟门下的奴才勾搭了草帽胡同一个叫嫣红的寂寞小娘子,几番颠鸾倒凤下来,那小娘子就送了他这东西!”

    “住口,住口!”何柱儿一下狂躁起来,眼睛瞪得比之鸡血石也不多让,张牙舞爪的就扑过来,可不管是胤莪还是胤礽哪能让他如意,一个身子微撤另一个当胸就是窝心脚,何柱儿被仰面踹翻,人也失魂落魄,嘴里唯有喃喃:“不会的,不会的,嫣红不是那种人!不是那种人!她说过,是我救她脱了苦难,她要跟我好一辈子……”

    “何柱儿啊何柱儿,”胤莪嘴里啧啧有声,“你说你一个太监,何苦又他娘的做情种?你也不想想,就算她跟着你,你能给她什么?这小蘑菇?”

    这时候的胤莪已经选择性的遗忘了自己,可他忘了,何柱儿没忘啊,人在激愤之中总会忽视那些尊卑条款,“你不也是太监,你府里的女人也没见少啊,八爷说了,他会安排人好好看着嫣红的……”

    话未完,人已是泪流满面,事实摆在眼前,还说什么?

    “果然是你,果然是老八!”胤礽不会因何柱儿的流泪而有丝毫的心软,相反却是更加气愤,一向视为心腹的何柱儿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就背叛了自己,十几年的如影随形,自己在老八等人的面前怕是光屁股的形象吧!

    恨恨一拳擂在茶几之上,“来人,将这背主的奴才拖出去喂狗!”

    “二哥且慢!”胤莪拦住了胤礽,“若这样轻易处死这奴才,死无对证,不是太便宜老八?”

    “此话怎讲?”胤礽挥手斥退了冲进来的几个近卫。

    “小弟刚才便已说过,有人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他就该退回来!”胤莪凝视着胤礽,“就是不知道二哥有没有这个胆子!”

    “十弟,事到如今,二哥不妨告诉你,我胤礽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胆子!”胤礽狰狞一笑,“有什么话,说吧,看能不能吓住你二哥!”

    二人一阵密语之后,太子的谕旨飞快的传下来,“备太子倚仗!”

    太子仪仗原本在毓庆宫,因为太子妃停灵正殿,太子迁往太孙府,仪仗的家伙什也早已搬了过来,旨意一下,旌旗、云牌、华盖高挑,太监宫女挑炉掌扇,武士兵丁举枪握斧,黄马褂的侍卫抖擞精神,更有銮仪卫驱过八马驾驭的车辇。

    擢升胤禩为廉郡王的旨意一下,八爷府外的各色的车驾、官轿就不断聚集,到了散朝之后,更是逶迤到大街上。在门口迎宾的清客、管事们就算矜持也少不了红光满面,至于那些小厮们早已笑逐颜开。

    他们当然高兴,做奴才的,不管是忠仆还是义仆,谁不盼着主子步步高升,虽说风高浪急才见风骨,可没谁盼着不是?尤其是八爷,削爵圈禁不足月就赦出来不说,还是时来运转的越步高升,再瞧瞧这往来祝贺的人气,为仁义八爷的奴才,荣有戚焉!

    队伍长对八爷自然是声望,可对胤礽却是刺激,坐在车辇上,隔着纱帘都能听见围观者最老八的称颂声,越是厌恶,却越是往耳朵里钻,往心里钻,他的脸色愈发沉了!

    “二哥,你觉得该怎么办?”有幸被邀一起就坐的胤莪用折扇点点窗外的马匹官轿,“啧啧,那绿呢大轿似乎是佟国维佟大人的,这五花骢似乎是步军统领开音布的,还有这匹——”

    “够了!”胤礽打断了胤莪的煽风点火,“传孤的谕旨,进府,敢阻太子仪仗者,打杀!”

    这谕旨听得銮仪卫们一愣,进府好理解,本来就是目的地。可这个阻字叫人为难——太子是半君,仪仗是体面,依律,太子出行,仪仗到处,十米之内非特旨不能有旁人旁物,否则就是冲撞之罪,仪仗队里金瓜玉斧豹尾枪就为杀人的!

    可周围都是朝臣大人们的轿子车马,打杀,合适么?

    倒是那些近卫们约莫了解了太子心意,也不多话,对着那些或青或绿的轿子就下刀,躲在阴凉处的轿夫想拦来着,可还没到近前,有凶神恶煞者早对他们来了,发一声喊,就脚底抹油了!

    纷乱若波澜,一直荡漾到八爷府内,听管事说“太子仪仗蛮不讲理的‘碾’近府门”,与索额图等端坐吃茶的胤禩一愣,胤禟却暴怒,“太子这也太不像话了,他想干什么?不行,我去看看!”

    “站住!”胤禩一拍轮椅的扶手,“你去看什么?让太子殿下教训你一个不懂规矩么?”

    “我怎么就不懂规矩?”胤禟一梗脖子,“脱得囚笼更兼进爵,若不是国葬期间,九弟早给你摆开堂会了。”

    “偏是八哥你规矩清,饮不得酒,做不得乐,只有一杯清茶待客,无非是人多一点,难不成也算违了国丧的圣旨?那太子还说伯伦楼五天以后开业呢——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太子也忒霸道吧?”

    “休得胡言,太子与太子妃伉俪情深,如何能做出薄情寡义之事?”胤禩转身朝着四周的朝臣拱手,“佟大人,诸位,心底无私天地宽,太子即来,怕是来者不善,若有问责之语,胤禩一人担着就是,劳请诸位体谅太子哥哥伤心过度,暂时受些委屈,一应损失,胤禩包赔,如何?”

    “八爷仁义啊!”
………………………………

第一七四章 飙戏,太子八爷都是好角儿

    廉郡王府门,于太子辇车上现身的胤莪足以叫人惊诧。

    如佟国维这样的八爷党朝臣都知道,十爷是八爷党的鼎足之一,前些日子八爷断腿更被“请”做掌髦。只是时势如狗,十爷再为麝月公主所伤,而圈禁的八爷却复起,如以退为进般直升郡王。

    适才,佟国维还曾问起十爷的状况,他无非跟大伙一样担心三兄弟起了龌龊。八爷笑对居府静养,怎么——这是静养到太子的车驾上?

    分崩,俩字沉在心头,寒意随即泛上来,目光也在胤莪与胤禩之间来回打转。

    八爷仁义是真,总是挂着阴笑的十爷却握着大家的小辫子呢!更没人敢确定,自家这小辫儿究竟是一个人攥着,还是哥俩同时在手。真要是后者,哪天左右齐用劲儿,自己干脆找地方抹脖子!

    朝臣们愣怔中带着愁苦,方才还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胤禩却多了几分手足无措!

    无措因失控。

    兄弟们这些年相处,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胤莪。嘴上说对储位乃至皇位不感兴趣,无非是因为眷恋太多而缺乏勇气。

    想想也是,作为太子之下出身第二高贵者,一朝掀翻太子,上位本该是顺理成章。可万一失败,必定是万丈高楼失脚,弄不好要摔进地底下。反倒是躲在自己之后,大事若成,以老九憨直的秉性他还是第二尊贵,若不成,有出身做护身符,有自己在前面挡风,此后只需夹起尾巴做人,他至少也能捞个亲王。

    两厢得好,胜败无虞,这就是老十!反观自己,出身低下任人可欺。退无可退,不出头,毋宁死!

    权利这种东西,没有的想掌握,一朝权在手,谁也不甘心失去!即便当初断腿之为,无非是将幕后的老十推到台前做幌子。就像他与胤禟交心所说:等到出头椽子烂了,等到纷争起了,忍过一时就能扶持九弟上位!

    这么说还是故意,兄弟情深的事是属于九弟的,他才不会那么想!但有这句话垫底,真要九弟坐上那把椅子,至少得册封一个辅政王给自己吧?

    赦出、复起。圣旨到家,明知国葬期间禁止欢聚,胤禩却没有闭门谢客。他就是要看看兄弟们的心思,看看昔日党羽的心思。

    九弟来了,佟国维来了,络绎不绝者却没有十弟的身影,他一笑拒绝了二人或明或暗“请老十过府”的提议。在他看来,萧规陈随这种事应该是自觉,不自觉者就该晾一晾!否则,自己退位让贤的驷马难追岂不成了出尔反尔的笑话?人无信何以立世?何以统驭群臣?

    他万万没有想到,胤莪竟然会投靠太子!

    这不是失去才懂珍惜的感慨,而是因为措手不及!

    胤莪对于八爷党,不仅仅是背后“推”手,更因担了恶名而掌握了八爷党的钱袋子,一手钢刀一手银钱,不光是现在的支柱,更是将来安臣心稳朝廷最好的祭品!

    如此为兄弟规划,可见仁义八爷仁义的究竟有多虚伪。但胤禩却没有半点心理负担,争天下就像人处黑夜与白昼。每逢夜晚,赤膊上阵,什么龌龊事都可以干,男盗女娼都是情趣!到了白天,衣冠楚楚,事无不可对人言,如夜壶样的腌臜物藏着都不踏实,唯有打碎才安心!

    可这该是将来,现在——若胤莪钢刀向内,银钱向外,八爷党怕是要瞬间崩盘!

    无措而紧张,胤禩抓握轮椅的手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

    与胤禩不同,胤禟更多的是愤怒,一怒十弟的背叛,二怒太子的夜猫子进宅。环目四顾,周遭人的惶恐尽收眼底,抬眼看,从府门到路口,大小官轿尽毁,轿夫家丁与马匹横七竖八躺在血泊,悲号哀鸣充耳!

    愤怒让他顾不上尊卑,手一点太子的车辇,怒声道:“太子二哥,八哥初升郡王,你要也来喝茶,兄弟们双手欢迎,可你却又打又杀的,纵是八哥容你,小弟也要拽着你到皇阿玛面前说道说道!”

    此问当诘,拿皇阿玛来说道更是威胁,可胤礽会怕么?莫说怕,就想他顺着你的套路走都是妄想!久居太子位,他比所有人都知道该如何利用“君为上、臣为下”的规则!

    人在纱帘后一声轻咳,心领神会的胤莪一声尖喝,“太子殿下驾到,跪迎!”

    “你——”

    虽是愤懑,可胤禟的手臂却不得不恨恨垂下。臣面君当跪叩是礼。以孝治国,仁兴天下,说白了都脱不出礼字,礼与礼制是统治万民,统御天下的基础,虽朝代更迭而不可改!饶胤禟是皇子,纵然他憋屈,也不得不跪,即便他梗着脖子!

    他且如此,忐忑的朝臣更别说了,惶惶间跪伏一片。一瞬之后,只有端坐在轮椅上的胤禩与太子车驾孓对。

    “胤禩,太子当前,你焉敢不跪?”胤莪戟指一点,“你这是在跟太子摆郡王的威风么?”

    莫说郡王,就是亲王对上太子也得叩拜,除非有像裕亲王那样的特旨。胤莪一语诛心,给胤禩扣上“失仪”的帽子!

    “烦请十弟转告太子,臣弟——”胤禩瞥一眼胤莪,再次确信他与自己分道扬镳,咬牙发狠道:“臣弟腿部有疾,实难行礼——”

    为了给惶恐的党羽一颗定心丸,他必须要撑住,不跪且不能有罚!

    “混账!”胤莪不等胤禩说完就打断了他,“君叫臣死臣,臣不得不死,为臣者,哪怕是腿断了又焉敢因私废礼?”

    “老十,你是睁眼瞎么?看不见八哥坐在轮椅上?”跪在地上的胤禟对着太子的车辇一拱手,“太子哥哥,嫂溺叔援还有个事急从权呢,你不会这么不近人情吧?”

    “太子哥哥不近人情?我的九哥,你说这话亏不亏心?”胤莪一声冷笑,“咱们八哥头晌还站起来搀扶施世伦呢,更说什么‘国士在前,坐而不尊’,这小弟倒要问八哥一句——”胤莪的声音故意拔高:“八哥,您只尊重国士却不尊重国储,您,什么居心啊?”

    重国士却不尊国储,分明就是图谋不轨的“莫须有”,即便在场诸人对八爷结党的目的心知肚明,可谁又敢当面说出来?觊觎储位便是危害储君,《大清律》写的清楚:诛九族!

    若说胤莪刚才的话是诛心,现在当场高喊就是杀人!带血的屠刀就在旁边摆着呢。胤禟忽的一下站起来,刚要反诘,胤禩却是一声悲喝,“九弟,你要累死八哥么?跪下!”

    “八哥——嘿!”胤禟为难的看看胤禩,泄气的一拳擂在自己的胸口,愤恨而跪,双眼却憋得通红!

    “太子殿下,臣胤禩接驾来迟,万望恕罪!”胤禩浑身颤抖着从轮椅上挣扎起来,心神激荡之下却又一跤摔倒,引得众人一片惊呼!

    “都跪好了,小心爷参你们一个君前失仪之罪!”胤莪一声吆喝,带着小人得志般的快意。老八摔倒的瞬间,居高临下的他早已看见那断腿弯折的骇人角度,这回怕是又断了吧?快哉!但他不急着拍手,太子哥哥还没出手呢,你以为这就算过关了?

    胤禩强忍着疼痛匍匐跪地,重又断腿却一声不吭,他就要让皇阿玛看看咱们的太子二哥是如何冷血对待兄弟,让朝臣们看看,这样的太子即位,你们会不会“无遗类”?藉此,破釜沉舟再有同仇敌忾,当可弥补老十离心的漏洞!

    想法很好,但疼也是真的,胤禩的手指死死抠着砖缝,黄豆大小的汗水滴答落地,“臣,廉亲王胤禩参加太子千岁!”

    胤礽千呼万唤始出来,一身明黄常服,胡子拉碴不说,额上还缠着一条明黄的带子,似乎是浑身无力般,手扶辇车的辕柱而立,如此形容让偷眼打量的朝臣们心里一惊,赶忙将头扎的更低,良久,才听太子声音沙哑道:“胤禩,你这是给孤表演苦肉计么?”

    “臣,不敢!”

    “敢或不敢,孤也不打算计较!”胤礽喘了两口气,恍若自语,“太子妃薨亡,皇阿玛亲自下旨为国葬!孤亦是不食难眠夙夜忧叹,不光是哀悼太子妃早逝,更叹朝廷多事之秋……孤反复思量,强忍悲痛,打算近日便向皇阿玛请旨,国葬期日以月度,可你,可你们——”

    胤礽的手臂一轮,身子也是一晃,旁边的胤莪慌忙扶住,“太子,您千万保重身体,莫被这些不懂规矩的奴才们气坏身子,咱们大清的将来还指着您呢!”

    “孤不生气,”胤礽脸色泛起一阵潮红,“孤是伤心,是心里难受!想太子妃贤良淑德,这帮子奴才们,哪家妻妾没得过太子妃的教诲?没得过太子妃的赏赐?可如今尸骨未寒,竟然欢聚一堂——”马蹄袖拭拭眼角,胤礽二目含泪,“孤想问问,尔等就连这十几日都等不了么?你们的良心叫狗吃了么?”

    太子若暴跳如雷,朝臣们或有逆反,偏是开口做悲声,言谈追思亡人,莫说臣子,就是梗着脖子的胤禟都低下了头,想想以往,那总是面带微笑的太子妃嫂子,想她对母妃照顾有加,想她对妻妾的时时温慰,眼圈一红,嘴里却忍不住嘟哝自辩:“臣弟等没有欢聚——”

    “难道你们在一起恸哭么?就是一起讨论朝廷的亏空火耗,孤也认可你们,”胤礽一把推开胤莪,人最终也暴怒:“无非是册封一个郡王,离着孤这个太子还远呢?”似乎是气急,太子竟一把撕开衣襟,咬破食指,刷刷点点在写些什么——

    “太子不可!”

    惊呼声迭起,显见偷瞧的不光是他一人。由不得不惊,所谓身体肤发受之父母,不敢损伤,何况骨血?真要太子血书一份奏折,怕是诸位的脑袋得挪窝!

    衣襟飘飘而落,太子也似乎气尽力竭,身体一晃就要栽倒,胤莪慌忙将他扶到辇内,紧跟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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