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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春-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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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既是这般,萧帝仍旧双目赤红,再也忍不住他一直苦苦维持的淡然,他猛然抬手将眼前的席案尽数掀翻在地。
碗盏“叮呤当啷”的破碎之声接连响起,暴怒之下的萧帝再也掌不住自己的老迈的身躯,脚下虚浮了两下,斜靠在身侧的宝座之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殿内众人被萧帝莫名而来的暴怒所震惊,齐刷刷地离席跪于金阶之下,口中齐声高呼道:“微臣惶恐,圣上息怒。”
萧帝粗声咳喘了两下,失力倒坐在身后的龙椅之上,他颤微微的抬高手指,遥遥指着康王,厉声呵斥道:“好个狠毒之人,你句句之言,皆是要将那邵家斩草除尘。说到底,是不是为了遮掩你那不可告人的狼子野心!”
萧帝此番无头无尾的质问,直将康王问了个满头雾水。他抓耳挠腮的想了半晌,却不知萧帝此言究竟从何而来,只得连连叩首道:“父皇明察,儿臣当真是冤枉。儿臣一片赤诚之心,处处皆是为了父皇着想,又那里来的什么狼子野心。父王万不可因为一些小人的诛心之言,而怀疑儿臣的赤诚之心。”
“赤诚之心?朕可当不得。”萧帝冷哼一声,唇角勾起如霜寒意道。
康王被萧帝冷言所震,却不知如何搭言,只得以头抢地,连声高呼道:“儿臣愚笨,望父王明示。”
萧帝冷眼瞧着康王蜷缩跪于阶下的瑟缩身影,缄默不语,心底却已早已盘算起暗查康王之事。一时间,整个大殿内鸦默雀静,一丝声响皆无。殿内众人更是犹若凝结一般,遍寻不到一丝生气。
康王许久得不到萧帝回音,悄悄抬首觑了眼萧帝的面色。浑身又是一阵颤缩,垂首将自己埋于袖间,再不敢多言一句。
两人此番景况,落于淮王眼中却另有一番隐意。虽说淮王尚不知萧帝这番无名之火出自何处,但此刻局势之下的利弊得失,已然大明。淮王通了此中关窍,遂膝行两步,恭声说道:“父皇息怒,众人皆知皇兄生性粗豪率直,且素来直言。儿臣认为皇兄方才不过是一时顺心而言,虽说立意不甚贤明,但也算有一番警示之意。”
淮王面露恭谨,出口之言明面上是为康王辩解,但语锋中的暗藏之意却处处直指康王的粗莽之性。
康王见有人肯为他开口辩解,慌乱之下倒也未及细品淮王的话中之意,忙不迭连声附和道:“人都说知子莫若父,儿臣的性子便是这般,还望父皇勿怪。”
萧帝冷眉一挑,他微微抬手,便有内监上前递了软帕过来。萧帝随手扯过,慢慢地擦拭着指尖污痕,却不接康王的话茬。
淮王见萧帝神色晦暗不明,一时也摸不准萧帝何意。他唇间开阖两下,终是息了声响。
正当此时,隐于众人身后的廉王冷冷一笑,面上的醉酒之态却更胜方才。他晃悠悠的立起身来,大声说道:“父皇,儿臣……有言启奏!”
萧帝随意一瞥,见廉王满身酒气,不由凝眉喝道:“醉醺醺的成何体统,还不拉下去给他醒醒酒!”
“儿臣没醉,父皇且听儿臣一言。”廉王挣开扶于身侧的两个内侍,接言说道:“父皇……自登基至今,便一直以贤明之道治理天下。虽说这诸子百家,蜂出并作,各引一端,但父皇并未因独尊贤明之道,而摒弃其它治国之论。反倒未束其言,准许其百家争鸣、各抒己见。依……儿臣愚见,皇兄方才所言不过是治国诸法中的一家之言。虽说其间崇尚之论与父皇治国之道相驳,呃……但到底还是有一两点可取之处。”
萧帝听廉王一言,倒是来了兴致,追问道:“若是依你所见,倒是有什么可取之处?”
廉王脚下晃悠了两下,痴笑道:“父皇圣德贤明,不愿因一人之失而追祸于无辜之人,自是大善之举。可……毕竟顺国法家规而为,方得太平。呃……父皇圣德之心,儿臣与诸位大臣自是深知于心。但坊间庶民愚钝,只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言,却不能深察父皇慈悲之道。父皇……念及邵家旧年从龙之功不欲重罚,自是大善大圣之举,可这邵家终是有错在先,父皇若是轻言略过,又不通常例。皇兄……皇兄方才所言,想必也是出自此处,意在警醒,不为,不为……”
“不为什么?”
“不为……不为……”廉王口中嗫喏了两声,两眼一翻,便软绵绵的倒在了旁侧的内监身上。
“怎么了!”
那小内监一边弓着身撑着廉王,一边竭力恭顺道:“回禀圣上,廉王殿下……廉王殿下醉酒乏困,已是睡过去了。”
“他倒会躲。”萧帝冷哼一声,侧首问淮王道:“老三,依你所见,这邵家一事该当如何?”
淮王眼眸一缩,堆笑道:“儿臣愚钝,父皇心中想必是早有裁决,儿臣不敢妄言。”
“罢罢罢,一个个的惯会推脱。”
“儿臣惶恐。”
萧帝瞥了眼殿内诸臣百态,也息了追问的兴致,遂抬手轻击桌案,粗声道:“着朕意,褫夺邵家定国公一爵,永不叙用。其子年少无知,充军免死。其妻女妇孺之辈,皆没为官奴,外放离京……”
至此,前尘种种皆化作烟尘尽散,欲知此后又有何故事,且听后文细述。
………………………………
第一百零一回 虎落平阳(一)
上回书说前尘尽散玉阶下,尘埃落定金殿前。如今接续上文,接着分说。
且说萧帝话音将落,早有候于旁侧的禁卫军上前,将邵子期并沈辛夷等人尽数拿下,押出殿外。邵子期虽说心有不甘,但怎奈她一个小小女儿身,又如何能反抗得了这强权圣威。再者,能护于萧帝旁侧的禁卫军又怎是没有眼力之辈,一见子期竭力挣扎,便轻车熟路的合手掩了子期的口鼻,锁手扯衣的将她拖拽出去。
“唔……唔……”邵子期心中的未尽之言皆化作一声声沉闷的轻嚎,悉数止于掩在她唇间的铁掌之下。可纵使邵子期百般挣扎,却如何能挣脱这铁甲禁卫。
那枚悬于她颈间的白玉古琴似有所感,应声甩脱在地。温润的玉身落于地面,激起一声清脆的“玎玲”玉碎之音。瞬时,一道细碎的裂痕蜿蜒盘于琴身之上。那青砖上尚自温润的鲜血自内悄然渗入,一如子期心底那道永不可弥合的伤痛。
邵子期眼前犹若浓雾弥漫一般,再无一丝光彩。她竭力睁大双眸,贪恋的盯着邵长韫趴伏于地的尸身,却只能瞧见一道朦胧模糊的血色身影。子期身后钳制她的禁卫军死力将她拖过门前那道高高的门槛,转入了旁侧的碎石甬道。
道旁的碎石不断击打在子期的腿侧,留下一道道或青或紫的伤痕。子期却恍若未觉,她呆愣地盯着那座渐行渐远的金瓦大殿,双手颓然失力。她阖目掩下眸间殷红的血丝,任由一行血泪自眼尾陡然滑落。口中却再无一丝声响,死尸一般任由那禁卫军将她拖入一座破旧的大殿。方及殿门,那禁卫军便甩手将子期推入殿内。
这大殿居于皇宫外侧,年久失修且平素无人光顾,地上早积了一层厚厚尘土。子期被那铁甲禁卫一推,狼狈地摔滚在地,激起了层层尘土,扬了她满头满脸。她尚自隐隐作痛的小腹不知又撞到了何处,越发剧痛难耐。
“恩……”子期喉间发出一声碎裂的呻吟,她强撑着残体立起身来,仰目看着眼前阴沉沉的大殿。
此时夜色已深,殿内一丝烛火皆无。唯有几点清浅月光自残破的窗口斜照而入。子期借着微弱的月光环顾四周,入目之景,皆是残窗断木。不远处,秋玉正扶着尚自昏沉的沈辛夷跪坐于殿内。
秋玉见子期立起身来,小声轻唤道:“姑娘身子还好?”
“无妨……”子期缓缓应了一声,却扯到了腹间暗伤,不由轻咳了一声。
斜靠于秋玉身侧的沈辛夷听见子期口中的轻声呻吟,徐徐唤道:“子期……”
子期压下口中渐涌的血气,堆笑道:“娘亲勿要担心,不过是方才磕碰了两下,不碍事的。娘亲……身上可爽利?”
“无事,只是可怜了……”沈辛夷那里不知所说皆是安慰之言,她幽幽长叹一声,眸中清泪却是止不住的簌簌之下。
子期半晌听不清沈辛夷口中之言,加之殿内光线幽暗不明,子期一时间倒也瞧不清那方景况,又担心自家娘亲身子弱,本想起身凑到近前。谁知起身时一个失力,复又重重的摔倒在地。
秋玉听见声响,却因顾忌着沈辛夷,不便上前相扶,心中便是好一通着急。她游目四顾一番,恰好瞧见岱雪正靠于殿门处,便大声唤道:“岱雪,姑娘身上不爽利,你还不过来扶一把。这殿内许久未曾住人,夜里想也是阴冷些。你且凑近些,咱俩夜里挤挤也挡挡寒气。”
岱雪听秋玉如此说,直觉一股怒火渐次涌上心间,她甩袖起身,大声骂道:“什么姑娘、夫人的,我却是认不得了!谁知过了今日,大家齐打伙的又在哪出讨活路呢!”
秋玉听见岱雪这般没有分寸之言,心底便是一缩,又恐触及沈辛夷与邵子期心底的痛处,只得轻声劝道:“不论怎样,主子就是主子。你怎能因主家一时遭了难,便这般不管不顾起来,你可记得你的规矩?”
岱雪抬手扶了扶发间微乱的发饰,冷声喝道:“秋玉,且收收你那假慈悲罢。打今儿起,这邵家哪里还有什么夫人、小姐的,不过就是些罪臣之妻、罪臣之后罢了。圣上金口,打上这官奴的印子,可是一辈子都跑不得的了,谁又比谁高贵到哪里去呢?说不得,今儿你眼前的这群主子,赶明儿还得给咱们两个提鞋呢。”
秋玉被岱雪这一通抢白,也动了怒气,不由大声呵斥道:“你自己个儿忘恩负义,也别在这儿浑说!你若是瞧不上眼,自管拣别的高枝去,也好过在这里腌臜人!”
岱雪唇角勾起一抹冷意,出口之言越发不管不顾道:“我倒是想寻别的枝头,谁知摊上这么个主家。自己个儿犯了事,倒连累我们没个着落。这未来的好日头,便葬送到这儿了。上头说这邵家一应仆从尽数发卖,谁知道又卖到哪个地界去呢。”
“你……”秋玉性子素来温婉,被岱雪这一通夹枪带棒的论断一击,一时倒也接不上话来。
岱雪见秋玉败下阵来,心中越发觉得痛快,遂阴阳怪气道:“事到如今,秋玉姐姐还护着她们做什么。现如今谁都顾不上谁了,还是好好想想自个罢。往后择了新主子,有你表衷心的时候,且别在这儿卖什么好了,白白的耽误工夫!”
“你……”秋玉气得双目通红,口中却不知如何辩解,牙根直咬的咯咯作响。
子期轻手撑着小腹,缓缓站起身来,轻笑道:“秋玉姐姐莫气,岱雪说的没错。打今儿起,再没有什么主子了,大家都是一样的人而,谁又比谁高贵到哪里去。”
“可姑娘,她……”秋玉轻咬下唇,语调苦涩道。
子期缓缓摇首,止住了秋玉未尽之言。她唇角勾笑,眸中却沉如浓墨,直直的盯着岱雪道:“老话说的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儿是这般,可这往后的日子却还长着呢,谁又说得准。今儿是我邵家遭了难,对不住姐姐,子期在这与姐姐请罪了,还望姐姐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勿要怪罪才是。”
岱雪被子期眸中深意所震,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口中埋怨之言却是再也说不出了。
正当此时,殿门忽的“吱嘎”一声闷响,一丝烛火自殿外缓缓透了进来。欲知来者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
第一百零二回 虎落平阳(二)
上回书说主仆生隙残殿中,大难之下百态生。如今接续上文,接着分说。
且说岱雪因邵家落难而心生怨怼,可终究是做丫头的出身、奴性使然。遂子期这通言论一出,倒是将她堵了个哑口无言,不自觉的败下阵来。
子期也知岱雪心气甚高,说话做事自认高人一等,一心一意的想为自己挣个前程出来。若是在往日里,倒也算不得什么痴心妄想。但今朝邵家遭了难,这番小心思自也成了那水中月、镜中花,变得遥不可及起来。
亦是因着此番缘故,子期虽然因岱雪这通夹枪带棒的抢白而心生不满,也终是息了心中怒火,不温不火的将她未尽之言尽数斩灭。
正当众人相对无言之时,突闻殿门“吱嘎”一声闷响,一丝烛火自殿外隐隐的透了进来。子期借着晦暗不明的灯火,警觉的打量着殿外来人。只见几个宫装嬷嬷冷面立于殿外,一个粗眉嬷嬷当先打头,后面两溜嬷嬷雁翅立于此人身后,当中两个嬷嬷手持雕花提灯替众人照着进殿的门槛。
这群久居深宫女人的到来,恍若幽灵一般,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子期深知此刻本应押解入狱的她们,却被悄然送至此处,这其间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遂自那粗眉嬷嬷抬脚入殿之后,子期便暗自提了心神,戒备的盯着眼前这几位不请自来之人。
那当先打头的粗眉嬷嬷一身深色宫装,头上梳着中规中矩的宫髻,两鬓碎发紧紧的抿于耳后,未见一丝凌乱。未及开口便挂着一副冷面示人,两只利眼恍若鹰目一般直直地盯着殿内四人。
子期强撑着身子,忍下腹间的阵阵刺痛,竭力使自己语调平缓道:“几位嬷嬷有礼了,不知尊上移步此处,有何见教?”
那粗眉嬷嬷眉尾一挑,冷声说道:“姑娘倒是知礼,不愧是出自高门大户之家。经此一祸还能这般宠辱不惊,倒叫老奴敬佩。”
子期微眯了双眸,紧盯着那粗眉嬷嬷,却未有半分松懈之意。常言道雪中送炭者少、火上浇油者多。今邵家落魄至此,明眼人皆知自家已是翻身无望,不趁此时明火打劫者,已是念在往日情分上。可现今这粗眉嬷嬷却引了一帮从众将她们四人堵于此处,只怕是来者不善。
子期见这粗眉嬷嬷面上半分情绪不露,一时也摸不准她来此究竟是何用意。加之她年纪尚小,经事不多,此番景况之下也有些发憷,遂面上强挤了一丝笑意,语调恭谨道:“嬷嬷抬爱了,罪臣之女当不得嬷嬷这声赞。”
那粗眉嬷嬷冷笑一声,昂首越过子期,径直向沈辛夷走去。
“嬷嬷!”子期忍不得惊呼一声,却呛得自己连声咳嗽起来。
那粗眉嬷嬷脚下不停,缓步行至沈辛夷于秋玉跟前,微微俯下身子瞧着跪坐于地的沈辛夷,唇角露出一抹讥讽之意。
秋玉护主心切,双臂一展便护在了沈辛夷跟前,紧紧地盯着那粗眉嬷嬷,坚定说道:“嬷嬷有什么事冲着奴婢来便是,我家夫人身子弱,再也经不得别的打击。”
“好一个忠仆,倒是条好狗。只可惜跟错了主子,这辈子也难有出头之日。”
秋玉被那粗眉嬷嬷一呛,面色越发红胀起来,可挡于沈辛夷身前的瘦弱身姿却未有一丝松动。
“可惜了。”那浓眉嬷嬷轻咳一声,便有两人上前,将秋玉从沈辛夷身前拖走。
“娘亲!”子期见状便欲上前,不料却被身后两人扯住手脚,动弹不得。岱雪一见此景,早便躲到了旁处,浑身瑟瑟发抖,连一声大气也不敢出。
那粗眉嬷嬷慢慢蹲下身来,直视着沈辛夷的双眸,面无表情道:“夫人大殿之中痴怜亡夫,状似失魂疯癫,倒是唱了好一出夫妻情深的戏码。主子们的身份娇贵,不便来此。夫人的一位旧时好友特差老奴过来瞧瞧,夫人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
沈辛夷唇角裂出一丝笑意,满头乱发尽数铺散在地,痴痴说道:“真疯如何?假疯又如何?自他身死,我早已穷途末路。我不似她独为巨树可撑天,我即已失了攀援的峭壁,叶落花枯便在瞬间。我只求她念在旧日情分,留我一枚叶下小果,我此生便再无所求。”
那粗眉嬷嬷轻轻颔首,出口之言却冷如冰霜道:“老奴只为传话,当不得自家主子的主。夫人的话,老奴记下了。”
“有劳了。”沈辛夷垂首阖目,轻声相谢道。
那粗眉嬷嬷见话已传到,便不再荒废工夫,她缓缓立起身来,冷冷说道:“老奴今日奉旨来此,倒是委屈各位了。诸位,动手罢,可别误了出宫的时辰。”
这嬷嬷话音将落,那两溜雁翅摆开的嬷嬷便疾步上前,搭手便在邵子期等人的身上下摩挲起来。那枯树梨皮一般的双手好似鹰爪一般,一旦缠上便难挣脱出来。
子期自幼便是娇生惯养长大,又那里受过这般侮辱,她竭力想挣开那嬷嬷的黑手,却被她反手一掌扇了个七荤八素,右脸瞬时便肿胀起来。
立于子期跟前的嬷嬷甩了甩殷红的手掌,啐道:“真当自己还是什么大家小姐呢,想装清高,下辈子再借个好胎。这辈子,泥沟里的臭虫都比你高贵。”
“可不是。”旁侧钳制子期双手的嬷嬷亦从旁讥笑一声,又叮嘱那搜身嬷嬷道:“你可摸干净喽,可别落下什么好物件。”
“落不下,这宫里的贵人,经我手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哪个不是干干净净出去的,准保比她从娘胎里出来的时候还干净。”那嬷嬷一面说着,一边伸手去解子期身上的衣服。
子期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嬷嬷,却没有半分还手之力,只能任由她们侮辱。
就这般连拉待扯,不多时,邵子期与沈辛夷等人身上只余了一件了以遮身的雪白中衣。发间、颈间、腕间的所有首饰已被尽数除去,通身上下再无一件值钱的物件。
方才那粗眉嬷嬷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中规中矩道:“这犯事的规矩便是如此,诸位多担待着些。”
言罢,老手一抬,便有一人上前将几身粗布麻衣扔于地下,尖声说道:“诸位且换上罢,这牢门可不能误了时辰!”
邵子期盯着地上沾满灰尘的粗衣,缓缓蹲下身来。不多时,便有一驾马车自宫内疾驰而去。欲知此后有何故事,且听下回分解。
………………………………
第一百零三回 虎落平阳(三)
且说邵子期一行人被连夜押入大牢,因着秋玉岱雪两人身为普通奴仆,遵圣意也不过就是随意发卖罢了,比照邵子期、沈辛夷沦为官奴而言,自是不尽相同。
这官奴,顾名思义便是官家的奴才,与一般签订死契或着活契的奴才相比,自是有大大的不同。一般主家的奴才,若是自己能攒够赎身的银两,再从主子那处得了恩典,便能脱了奴籍,自此便成了自由之身。可这官奴若是想求个自由身,却不是这般容易,就算攒够了金山银山,没有当今圣上的那一纸赦令,这人至死也是个官奴之身。就连这些官奴的子孙后代,也是代代被打上这个烙印,永世不得翻身。就算是赶上大赦天下的好事,也是与这些官奴没有半分关系。
亦是因着这番缘故,子期等一行人方押入牢中之时,秋玉岱雪两人便被狱卒押往别处关押。而被贬为官奴的邵子期与沈辛夷便被引入了大牢深处另行关押,以示不同。
邵子期轻手搀着沈辛夷,跌跌撞撞的走在大牢阴森的甬道之中。两旁墙壁上高悬的油灯忽暗忽明,照的当中的甬道越发阴森可怖起来。
无数木栏铁锁之后,关押着一个个蓬头垢面的重罪之人。他们一见狱卒押着子期与沈辛夷进来,猛地一下便扑到了木栏旁侧,双目猩红的死死盯着子期两人。大大小小恍若热油炸过漆黑双手自木栏后缓缓伸出,竭力的想要拉扯两人身上的衣物。
“娘亲。”子期那里见过这般场景,惊呼了一声,便紧紧的贴在了沈辛夷旁侧。
“莫怕,有娘亲在。”沈辛夷压下心底的阵阵颤栗,紧紧的将子期揽在怀中,替她挡下了两侧的黑手。
不知是从何处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口哨之音,瞬时间,便如同水入油锅一般,整座大牢一瞬间便沸腾起来。此起彼伏的口哨声渐次响起,夹杂着一句句不堪入耳的调笑之声,渐次回荡在邵子期与沈辛夷两人的身侧。
“哟,哪里来的两个小娘子,快过来让哥哥疼疼……”
“就你熊样,说是爷爷都抬举了!”
“嘿,瞧瞧。那个大的也生得俏丽,虽说老了些,可熄了灯,还不都是一个模样!”
“说的也是,这女子还是老的骚……”
“滚,老子就爱那小娃娃身上的那层软皮。若不是这个,老子能在这里蹲着,早不知道在哪个娘们的肚皮上快活去了。”
“嗬,老六,就你那银样蜡枪头,还中不中用啊。”
众人闻言,轰然便是一阵大笑。就这般你一句我一句,说的正是热闹之时,一双黑手自暗处猛然伸出,一下便抓在了子期的手臂上。至此,子期面上竭力维持的淡然之色,却再也绷不住了。她浑身震颤的缩在沈辛夷怀中,朱唇微张却是吐不出半句话来。
方才摸了子期那人,火急火燎的将手扯了回来,深深的嗅了一下,几乎都要将那黑手塞入鼻孔之中。他口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语调喑哑道:“真他娘的香啊。”
旁侧有人撞了他一下,尖声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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