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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春-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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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天儿这般热,吃盏凉的才舒泰。”邵子期饮尽盏中牛乳,叹声道。

    两人正说笑间,便听西次间里一阵轻响,邵子姜柔声唤道:“外间说话的是谁?”

    “是二姑娘来了,姑娘可是要起身。”红凝提了声调,恭顺回说。

    待听得里间应了话,红凝便俯身告罪道:“二姑娘先在榻上坐坐,我过会再来相陪。”

    “姐姐先去忙吧,不必顾及我的。”邵子期乖巧道。

    “多谢姑娘体恤。”红凝挑帘唤了小丫头取水进来,预备着伺候邵子期起身盥洗。

    邵子期独立屋中,哪里耐的住。双目环顾,见书案上放着一沓素笺,取下来一瞧,不过是邵子姜旧日的随笔。随意翻了两下,忽有一张引了子期侧目,只见那素笺上恭楷写道:

    小戎俴收,五楘梁辀。游环胁驱,阴靷鋈续。文茵畅毂,驾我骐瘢АQ阅罹樱缕淙玷ぁT谄浒逦荩椅倚那

    四牡孔阜,六辔在手。骐骝是中,騧骊是骖。龙盾之合,鋈以觼軜。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

    俴驷孔群,厹矛鋈錞。蒙伐有苑,虎韔镂膺。交韔二弓,竹闭绲縢。言念君子,载寝载兴。厌厌良人,秩秩德音。

    邵子期正看得得兴,忽一阵香风扫过,手内素笺已让来人收了去。子期扑身刚要夺去,谁知那素笺业已被邵子姜收到怀里去了。

    邵子期嗔怒道:“姐姐好生小气,一张素笺而已,也不让我瞧瞧。”

    “不过闲时练得字儿,春蚓秋蛇一流,可不敢拐带了你。”邵子姜扶了鬓角,神色有些不自然。

    “姐姐丹青妙笔,尽得爹爹真传,今儿怎这般谦虚。”邵子期拉长了音调,徐徐说道。

    “我的字儿不过尔尔,倒是妹妹你,合该练练字儿。张牙舞爪的,哪里像咱们女儿家的笔迹。”邵子姜如是说道。

    子期早已将那素笺上的诗词尽数阅完,哪里不知是子姜有意扯远话题。眼珠子一滚,便状似懵懂道:“若是我未曾记错,那笺上诗词应是出自《诗经》当中的《国风·秦风·小戎》。只不过,这当中有一句不甚明了,还要劳烦姐姐细细讲解一番才是。”

    外头日头尚有些毒辣,热风许许自院中吹来。子姜见子期身上薄汗微微,遂细心闭了窗扇,才端坐于窗下绣架前,捻针打趣道:“妹妹小小年纪,便有高才,且素来聪慧,哪里需要我这愚人多舌多嘴。”

    邵子期见子姜言辞微顿,哪里肯依,言语试探道:“姐姐当真不知吾意?”

    邵子姜闻言。面上略过一丝羞意,两腮飞霞,抬眼嗔怪地瞪了子期一眼。

    要知邵子姜所羞何事,且听下回分说。
………………………………

第十回 以瑜代玉

    如今且说这邵子姜,生于书香名宦之家,其父邵长韫,风流儒雅更系当世名士。家中男女无不诵诗读书,自是打小便染就了一身书香气。

    邵长韫因子姜为邵家长女,此后兄弟姊妹需以此为标榜,遂自其幼时,便亲身教养。谁知这邵子姜虽博阅群书,但素以贤女贞妇为榜样,更以纺绩井臼为立世之计。虽说生于谋士之门,却天性不擅心机权谋,最是纯良贤淑。

    这邵子姜既是如此贤德性儿,自是不肯与邵子期说这些羞人话儿。且又见子期满脸皆是促狭意儿,哪里不懂得,定是这小滑头特特来打趣自己的。索性穿针引线,自拈了针,做起了针黹活计。

    一时间,纤手轻挽针如飞,绣线如笔话经纬。不过片刻间,那莲瓣上便滚了颗翠玉珠儿,将落不得落,印着碧叶澄塘,晶亮亮的甚是传神。

    “姐姐好技法,真乃当世织女、再世嫘祖也。”邵子期从旁赞了句好,又引言道,“姐姐这幅并蒂莲的取意,可巧也应了那诗歌里的意境。”

    邵子姜也不睬他,只一味地掐针急绣,低首不语。

    邵子期如何肯依,遂涎皮赖脸地凑了上去,摇头晃脑的说道:“方才那《小戎》一诗中,‘言念君子,温其如瑜’这句中的瑜字,我怎记得另有其玉呢。”

    闻得此言,邵子姜更是脸似云潭沉霞红满面,意如鸳鸯沉颈羞难言。

    邵子期见子姜如此羞然,不禁抿嘴轻笑道:“姐姐自幼便同哥哥承蒙庭训,想是不会有这种笔误之失的。如此观之,怕是别有它意吧。”邵子期满眸深怀促狭意,出口便是打趣言。

    正当时,忽听得门外一声娇笑,红凝打了帘笼,自外间进来,手中尤抱着才撷的荷花。还未及子期相问,红凝便笑道:“二姑娘若是细探其中缘故,我却是知道的。”

    “红凝。”邵子姜双目微嗔,言语急然道。

    “这有什么说不得的。”红凝挑了黛眉,朗声道:“难道姑娘不知二姑娘的性子,今儿若是寻不得其中细由,怎肯轻易罢休的。”

    邵子期随声点首,恳然道:“还是红凝姐姐知道我。”

    “你们两个沆瀣一气,男人的名讳也是咱们女儿家能混说的,真真羞死人啦。”邵子姜敛袖遮了半脸,啐道。

    “姑娘要做贤女,自是说不得的。我却是个泼辣性儿,凭他是碧瓦朱甍富贵场里的公卿贵胤,还是九天外的下凡神通,我却是说得的。”红凝挑了修眉,昂首说道。

    邵子期只觉心中一阵舒畅,遂抚掌大笑,赞道:“就爱红凝姐姐这股子爽利劲。”

    “真真两只作怪妖儿,赶明看我不回了母亲。”邵子姜羞得脸越发紫胀起来,连手下的针黹活计也顾不得,自打了帘笼向内室去了。

    邵子期接连冲前几步,声音清亮道:“娘亲可不管那收妖除怪,姐姐需得寻个牛鼻子老道才是。”

    红凝侧身虚挡了一下,打趣道:“依二姑娘这道行,只怕是法力浅的还不行呢。”

    “要想镇住我,可是得好好修炼修炼。”邵子期夸口说道。

    红凝但笑不语,将怀里荷花放于旁侧案上,自集锦槅子上寻了只月白釉琮式瓶,取了软布细细擦拭。

    邵子期扭身腻了上去,小声探询道:“好姐姐,这其中究竟是何缘故,你且告诉我吧。”

    红凝让子期揉搓的耐不得,告饶道:“姑娘这般聪明,其中关窍怎会不通,哪用得着我多嘴儿。”

    邵子期语调轻快地说道:“心中倒有一细解,只是不知可对否。”

    “姑娘且说来听听。”

    邵子期凝眉思忖了半晌,便将心内揣测尽数说出。

    “我方才瞧见姐姐誊写的《国风·秦风·小戎》的素笺,便察觉了异样。姐姐素来审慎,又怎会有鲁鱼亥豕这种细误,将‘言念君子,温其如玉’一句中的‘玉’字错写成‘瑜’字。且方才听姐姐与你所争之言,必是这‘玉’字犯了某人名讳。”

    “很是。”红凝点首赞同道。

    邵子期得了意,唇角笑意几乎飞驰起来,又朗声说道:“且这《小戎》是一首描叙妻子怀念出征丈夫的诗歌,正好暗合了谢家二爷远行剿匪之事。如此看来,只怕这‘玉’字是犯了我未来姐夫的名讳。姐姐又素来贤淑,自是不肯直言其名,才着意用别字替代吧。”

    “二姑娘好细的心思。”红凝眉间微动,面露诧异,惊奇道。“谢家二爷名唤谢庭玉,可不是冲撞了那玉字。姑娘平日里闲读,凡书中有个‘玉’字,皆念作‘瑜’字。写字时,若遇着这‘玉’字,也书作那‘瑜’字。每每如是,只我就瞧见了不止一次。”

    邵子期捂嘴偷笑,倏然提了声言,促狭道:“及过些日子,姐姐也不必借诗抒怀了,我这个姐夫……如今想是正在快马归京的路上了吧。”

    话尤未了,便听得里间一声闷响,似是有人急然起身,不着意间挂带了什么物件。

    红凝自小服侍邵子姜,哪里不知她何种性儿,且顾念着子姜面皮薄,必是羞然难言。遂开口问道:“二姑娘哪里来的消息,可别是不知哪里听来的荒信儿,叫咱们白高兴一场。”

    邵子期见红凝疑心,登时说道:“我才得了信,便来同姐姐说,红凝姐姐怎的这般疑我。”

    “这信儿总得有个出处才是。”红凝道。

    “若不是准信儿,我能巴巴的来?是方才爹爹说的,我不过照样传话儿。”邵子期瘪了嘴角,瓮声说道。“金陵一带山匪流寇征剿殆尽,圣上着平叛大军即日班师回朝。那谢家二爷既是军中将领,可不是要随军而归。”

    红凝面露喜色,笑意晏晏,叫道:“可是要回来了,我且告诉姑娘去,让姑娘也高兴高兴。”

    邵子期见红凝转身便往里间去,赶忙伸手拦了,指着隐在雕花隔后的衣角,努嘴摇头。

    那红凝也是个机灵人儿,哪里不知是自家姑娘。两人对视一眼,皆是闷笑不语,只当未曾瞧见,自转了话头。

    红凝一壁与子期说话,一壁寻了剪筒出来,收拾那案上的荷花儿。

    邵子期眯眼轻笑,自剪筒中取了竹剪,递与红凝,好奇道:“红凝姐姐,你寻这荷花是要做插瓶之用吗?”

    红凝点首应道:“天气暑热,姑娘不耐熏那些香料。我看园里荷花开的正好,便采了来,借些香气。要不这屋里,空乏乏的也没趣儿。”

    “这荷香倒配得上姐姐。”邵子期朗声赞了一句好,未多时,又面露惋惜之色,叹声道:“可惜只取用这荷花插瓶,少了高低错落之态,未免单调了些。”

    “那求姑娘指个法子。”红凝问道。

    “不若取些莲蓬或者菖蒲,或高或低的插上几只,还能得点野趣儿。”

    “甚好。莲蓬倒还易得,只是这菖蒲,目下哪里寻去。”红凝面露难色道。

    邵子期眸色晶亮,笑言说道:“我看园内那白石桥下面,正藏着几丛呢,姐姐这便同我去吧。”

    两人得了主意,结伴去了园子,别无他话。

    彼时,烈阳微斜送疏风,又添蝉语去寂寥。邵子姜隐于帘后,双眸微饧不得言,转首向院中望去。

    只见雕花窗格上才糊的新绿窗纱,将院中诸景皆笼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翠色。真是枝头绿叶翩然舞,浓荫匝地如墨画,好一派夏日风光。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后文细述。
………………………………

第十一回 鱼跃龙门

    且说自夏衡受命离府,已有一月之久。这日,清风送朗,惠风和畅。

    邵长韫一早便出府会客,沈辛夷正当清闲。见子姜镇日闷于院中,便趁着午后暑气将尽时,将子期、子姜唤来院中闲叙。

    邵子期得了信,一早便候在沈辛夷院里。待子姜逶迤而至,众人彼此厮见过,同去里间炕上说话。

    沈辛夷一壁同她们姊妹俩说话,一壁唤了秋玉摆上茶果点心。

    未几时,便有小丫头们搬了几个捧盒过来,摆在炕桌上。这几个捧盒皆雕琢的细致精巧。有荷花式的、海棠式的、梅花式的,不一而足。

    邵子期抬手便拦了一个海棠式的,拥至桌前,笑道:“这捧盒雕的好巧,取意也新鲜。娘亲,与了我可好。”

    沈辛夷抿唇轻笑,啐道:“打小那样使物不是好的,怎么这会子眼皮子这么浅。连个捧盒也向我讨,没得让人笑话。”

    邵子期嘴甜如蜜,笑道:“谁叫娘亲这里的捧盒皆是应人而设的呢。玉兰花式的捧盒自是娘亲的,荷花式的配姐姐,梅花式的正搭哥哥。”

    “那你怎么选了这海棠式的?”邵子姜如是问道。

    邵子期眼珠子一滚,脆声说道:“前人作海棠一诗云‘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海棠亦因此得‘解语花’这一雅号。我年岁最小,嘴巴又甜,可不是娘亲的解语花一枝。这海棠式的,我自是当之无愧,你们可不许跟我抢。”

    众人听了,上上下下皆是一阵哈哈大笑。炕上坐着的,邵子姜笑眯了眼,跌了手中团扇。沈辛夷喷笑出声,撑着桌角直抿泪儿。

    炕下服侍的,红凝笑岔了气,挂在一旁丫头肩上,立不起身来。秋玉才刚打帘进屋,更是险些砸了手内盅子。只环儿强忍着笑儿,上前替子姜拣了扇子。

    沈辛夷一把搂住邵子期,,笑骂道:“还有这般夸自己的,也不害臊。我还不知道你,想要这捧盒,偏又编排出这么多话来促狭人。过会让丫头将这捧盒洗净了,送去与你玩,可使得。”

    邵子期不禁羞红了脸,滚进沈辛夷怀里,尤理直气壮道:“荷花清正坚贞正喻姐姐,梅花高洁坚韧正似哥哥。你们可评评理儿,难道不相当吗?”言罢,自鼓了腮帮子,瞪着眼瞧众人。

    “相当,相当,再没有比这更相当的了。”秋玉转进里间,将手内盅子递与子期,笑道:“不知我这盅核桃酪,可得咱们这朵解语花的眼。”

    邵子期四下打量了一番,见众人皆是茶盏,遂道:“秋玉姐姐,也给我换盏滚滚的茶来。”

    沈辛夷放下手内茶盏,嗔怒道:“小小人儿,喝什么茶。小肠小胃的,也不管身上受不受得住,只贪图自己嘴上痛快。”

    屋内当差的丫鬟婆子,谁人不知子期前儿闹肚子的事。又见沈辛夷动了薄怒,自是不敢上赶着图她的好,皆抿嘴低首,并不搭言。

    秋玉见状,近前一步,笑道:“姑娘,先别忙着惦记那茶。我这盅核桃酪,自认可是不输那些个白毫银针的。”

    邵子姜从旁替子期揭了盖子,只见浅灰色的酪面上,细细撒了一层乳色果干细末,又点了几点微红枸杞。留心瞧去,倒像是一副黄昏红梅图。

    邵子姜面露诧异,忍不得赞了一声好,道:“好巧的心思,难为你怎么想得到的。”

    众人素知子姜性儿,若非真正的奇巧物件,又哪里入得了她的眼儿。沈辛夷转首看时,也笑道:“也难为秋玉了,变着法儿的讨姐儿开心。”

    秋玉抿嘴一笑,从旁取了调羹递与子期,轻声道:“我这盅核桃酪,可不止这外面的卖相。姑娘且尝尝,看味儿可使得。”

    邵子期立起身子,取了调羹自饮了一勺。眼中便是一亮,遂摇头晃脑的耍着花腔说道:“甚好甚好。待我满饮了这一盅,再与你们细细分道才是。”

    众人闻言又是一通大笑,沈辛夷一行唤人过来伺候,一行说道:“别光顾着耍嘴仗,你且看看这盒里乾坤,你可爱吃?”

    秋玉应了一声,强忍了笑意,上前替子期揭了那海棠花式的捧盒盒盖。

    邵子期搭眼瞧去,只见那盒内分了四个花型小格。分别装着芝麻南糖、虎皮花生、五香杏仁、蜜饯金枣四样零嘴。待秋玉揭了其它几个盒盖,也都是柿霜软糖、核桃粘、蜜饯青梅等干果果脯。

    邵子期自拣了粒蜜饯金枣含着,别人也不过是拣自己爱吃的吃上一两点便罢了。

    屋内笑语嗷嘈正当乐,邵子姜见外间小丫头们都在日头下候着,心下不忍。出言让红凝将各色干果点心拣了几样,满堆了一茶盘,与外间那些丫头们吃。

    沈辛夷见状,索性嘱咐秋玉道:“今儿就我们娘仨,也无外人。你将外间那些丫鬟婆子都打发了,也叫她们宽泛宽泛。”

    众人见沈辛夷这般施恩,都乐得自在。屋内只留了几个大丫鬟伺候,其余散众皆聚到院内耳房闲磕去了。

    沈辛夷饮尽盏中余茶,转首见那格中的蜜饯金枣所剩无几。且又瞧着子期只管拣那金枣吃,不禁皱眉说道:“这蜜饯金枣最是甜腻,你也不怕齁着。爱吃也不是这通吃法,仔细伤了胃。”

    邵子期自拈了一粒蜜饯金枣,递与沈辛夷说道:“娘亲且尝尝,虽吃了不少,却是一点都不腻呢。”

    沈辛夷细嚼了两下,笑道:“倒是与往日味儿不同,可是换了师傅?”

    秋玉取了碟子,伺候着沈辛夷吐了枣核,才回道:“是个叫环儿的小丫头说得方子,厨房里照着做了些,倒像那么回事,今儿才呈上来的。”

    邵子期一听,问道:“可是那个高高个儿细柳腰,长眼双燕眉的那个?”

    “正是。姑娘认得?”

    “前儿秋玉姐姐差她送我,还说要替她讨赏呢,后来混忘了。”邵子期转眸一想,又随口说道:“秋玉姐姐得空多照看些罢,也不算我失言。”

    “你这小滑头,既应了人家,哪能这般了事。”沈辛夷轻敲了子期一指头,嘱咐秋玉道:“左右无事,叫那小丫头来我瞧瞧,看当不当的咱们二姑娘的赏。”

    秋玉应了一声,自去了旁间耳房唤了环儿进来。那环儿也是个知机的,才刚站定,便恭敬地行了礼,俏生生的说道:“奴婢环儿叩请主子安泰。”

    沈辛夷抬眼看去,只见那环儿穿着一身碧色水绫袄,上配着青缎掐牙背心。虽无十分姿色,倒也算个俏丽丫头。说话也算伶俐,举止看着也大方,只不知行事如何。

    沈辛夷心念一转,便开口道:“听说这蜜饯金枣是你出的方子,倒是个巧心思。”

    环儿微低了头,恭谨回道:“奴婢祖籍是下河乡的,自幼在枣子里泡大的,一个腌渍果脯的法子,算不得什么巧心思。”

    “下河出金枣,你的心思倒是不辱没这出处。”沈辛夷夸赞了一声,又上下打量了环儿一眼,阖目说道:“正巧前儿子期说要给你讨赏,今儿这金枣方子又献的巧,便一并赏了吧。”

    环儿闻言,心中念头一闪,并不急着谢赏,只面露恳然色,言有惶惶意。恭敬回说:“都是奴婢分内的活计,不敢邀赏。若说要赏,还是秋玉姐姐教的好。”

    沈辛夷见环儿话回的漂亮,遂打趣秋玉道:“你看看,就你会调教人,一个个都排着队给你邀赏。”

    “是夫人御下有道。”秋玉羞然道。

    邵子期朗然一笑,从旁随喜道:“追其源头,还是娘亲会打理人。”

    “你们这些猴儿,一唱一和的专会哄我开心。”沈辛夷笑啐了一口,见环儿这般知趣,遂说道:“赏罚分明,才是立家之道。我记得子姜院子的二等丫头里,还有个空缺,你且跟了她去吧。”

    环儿一听,喜不自胜,当下便叩了头。嘴里的吉祥话儿更是未曾断了,直哄得众人喜笑连连。

    不多时,天色将阑。沈辛夷差婆子去外院问信,知邵长韫外宴未归,才传了晚饭进来。娘仨一同用了晚饭,子期、子姜两人才各自散去。

    环儿趁着众人晚饭间,自收拾了包袱。当下,便跟着子姜回了居贤院。

    真是一朝翻身得青目,鱼跃金门便成龙。只不知这环儿扣贤堂,福祸言尚早。

    要知此后种种,且听后文细述。
………………………………

第十二回 十字相邀

    如今且说子期她们姐妹各自回房后,沈辛夷便打发了一众丫鬟婆子,自倚在窗下罗汉榻上歇乏。屋内檀香业已燃尽,只余丝丝清香悠悠回环。沈辛夷不觉合了眼,恍惚惚似睡非睡。

    彼时正当夏日将尽之时,夜里已有了些微凉意。

    秋玉在外听得里间一丝声响皆无,心内安定不下,自挑了帘子进来。见沈辛夷正合衣歪在榻上,似是朦胧睡去。便蹑手行至柜前,取了一床薄纱被替沈辛夷盖上。自己却坐在脚踏上,拣了柄麈尾替沈辛夷拂虫。

    时至戌正初刻,秋玉才听小丫头问安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待站起身来,果见邵长韫正打帘进来。

    秋玉蹲身行礼,轻声说道:“夫人正歪在里间榻上,爷可是要盥洗?”

    邵长韫缓缓摇头,示意秋玉退下,自己缓步至榻前坐定。心中百转千回不能言,满腹心事皆化作唇角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

    沈辛夷正恍惚间,忽觉得榻前似有黑影晃动。挣扎起了身子,便见邵长韫正坐在榻边,神色郁郁,双目微饧,朦胧不知归处。

    沈辛夷眸中柔声一闪,润润如澄塘碧水,轻笑道:“韫郎何时回来的,也不言语一声。”

    “看你睡得好,才未曾扰你。”邵长韫神思一动,方才回转过来,笑道:“听外间丫头说,今日院中很是热闹。”

    “我瞧今儿天好,便叫她们来聚聚。免得子姜整日缩在自己院里,没得憋坏了。”

    沈辛夷抬手整了整微皱的衣角,幽幽轻叹一声,担忧道:“此次圣上离京避暑,算算这时日,是不是有些久了。”

    邵长韫哪里不知沈辛夷之意,抬手替她笼了微乱的鬓角,笑道:“今年夏日苦长,圣上最耐不得暑热,自是押后了回京之期。依我看,你是想子牧那孩子了吧。”

    沈辛夷眸色郁郁,极为无奈地嗔了邵长韫一眼,缓缓说道:“子牧自小从未离了咱们身边,此次随驾伴龙,去了这般久,怎不让人心忧。”

    “随驾伴龙,可不是人人皆能有的殊荣。”邵长韫见沈辛夷神色黯然,笑道:“今日宫里传了消息来,让驻京官员筹备接驾事宜。圣上已于三日前起驾归京,算算日子,也不过半月,子牧便能归家。”

    沈辛夷闻言,一腔担忧才稍稍落下,双眸晶亮,柔声笑道:“那明儿可得备起来了,免得到时像落汤螃蟹似得,乱手乱脚的。”

    “哪里就这么赶紧儿。”邵长韫笑道:“待子牧成了家,将来兰桂齐芳之时,可有得你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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