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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贵子-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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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刀垂下,刀尖指地,徐佑缓步上前。苟髦不敢大意,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徐佑的肩,不管怎么出招,先动的总是肩膀,他在市井间厮混,跟人打了无数的架,这一点最有经验。
两人相隔十五步!
孙平只觉口干舌燥,湿透了衣服的雨水也无法抑制这种从心底深处发出来的惊恐。他没见过徐佑出手,但在至宾楼里亲眼目睹左彣是怎样凭借一人之力,将他们数十人打的鸡飞狗跳,如果不是左彣手下留情,他相信,那夜没有一个人能够活命。
九品榜,是武人的庙堂,正如官大一级压死人,品高一级,实力完全压制,徐佑如果真是六品,杀一个苟髦,跟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
虽然,现在这只蚂蚁,已经变成了恶狗!
十步!
苟髦的短殳仅五尺许,没有徐佑用的腰刀长,主动出击未必站得到便宜,所以他在等,等徐佑走进五步之内。
五步内,一个纵身,就可以将短殳刺入他的胸口!
九步,八步,七步!
六步,五步,
就是此刻!
苟髦全身聚气在短殳上,周身外的景致攸忽远去,连绵的雨线似乎都静止在了空气中一动不动,他的气机、精神、步伐完美的融合,正要刺出毕生最有杀伤力的一殳。
阴交、气海、石门、关元同时一痛!
砰!
仿佛注满水的缸体瞬间碎裂开来,苟髦神色剧变,刚要开口惨叫,刀光划过了脖颈。
大好头颅,我来自取!
………………………………
第八十二章 见官
这次带来的三个部曲,李木沉稳,吴善机灵,严阳敦厚,看到苟髦授首,众游侠儿心惊胆颤,吴善马上擎刀上前,大喝一声,道:“还不弃殳?要随这狗才同死吗?”
孙平早就丧了胆气,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刀尖,扑通跪了下来,俯首雨水满溢的泥坑里,颤声道:“郎君饶命!”
咚,咚!
一支,两支,三支……短殳散乱了一地,所有人毫无反抗,弃械投降。李木使了个眼色,吴善心领神会,将地上的短殳收集起来,放到一侧看管。没了武器,这帮人就是没牙的兔子,严阳找来绳索,把他们背缚双手捆了起来,以防再有反复。
左彣走到苟髦的尸体旁,佯作泄愤,用剑在他腹间一绞,顺势取走了破入体内的四粒小石子,这样就算最精明的仵作验尸,也看不出来任何破绽了。
山壁旁的匠人们早看傻了眼,一个个呆立不动,既不敢逃,也不敢做声,木然如行尸走肉。徐佑现在顾不得他们,将孙平带到旁边的茅屋里,问道:“唐知义为什么要在此地凿佛像?”
“不是唐行主……是刘,刘郎君……”
“刘彖?”
徐佑皱了下眉,这个答案并不出乎意料,开凿佛像是一件极大耗费人力财力的事,唐知义没这个境界,也没这个财力。孙平吓的又要下跪,徐佑伸手制止,道:“你不要怕,我只诛首恶,余者不究,先将此事的前因说明白了。”
“是,是!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行主说……”
原来刘彖幼年丧父,孤苦无依,一朝衣锦还乡,存心要扬眉吐气,加上为了祭奠亡父的在天之灵,准备在镜丘的山壁间凿出七七四十九尊佛像,但工期却赶的异常的急,严令在明年四月初八浴佛节时完工。所以唐知义纠集了一大帮游侠儿,驱使匠人如牛马,动辄鞭打辱骂,没日没夜的凿石劈山,苦不堪言。
这些匠人有从人市买来的奴隶,有无籍无户的流民,也有朝廷钦定的匠户,或生死操于人手,或惧怕游侠儿的淫威,或习惯了逆来顺受,虽然被奴役的极惨,却没人敢于抗争。
徐佑让孙平找了两个平素里有些威望的匠户,但都是脸色苍白,跪地不敢抬头,支支吾吾,战战兢兢,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不过,徐佑最擅长跟人沟通,温声和语,宽慰有加,很快让他们平静下来。然后吩咐秋分和冬至等去烧点热水,让方绣娘几人熬些粥汤,这间屋子是游侠儿的据点,里面过锅碗灶具一应俱全。等热乎乎的粥汤下肚,浑身暖和起来,再问他们,说话终于流利了许多。
“你们不是应该在百工院服役吗,怎么来给刘彖造佛像?”
“回郎君,小人也不知,院里派了我等十四人来此造佛,说可以抵免官府的差役。”
徐佑问了左彣有关楚国的匠户制的情况,心中有了成算。匠户和兵户、吏户、杂户、乐户、佃客、部曲等都属于贱民,匠户世代从事营造﹑纺织﹑军器﹑工艺品等各种手工业生产﹐父死子继﹐役皆永充,由百工院直接管理。匠户们每日绝早入院,抵暮方散,除了官府发放的盐米之外,没有其他任何收入,还要承受各级官吏的蚕食,生活很是艰难,时不时的还会发生典质子女之事。他们的身份属于农奴,按照朝廷律法,不能被自由人雇佣,也不能自由出卖自己的生产品,但鉴于国情和传统,各种潜规则横行,百工院的官吏们常常私自役使匠户们给士族和富商做点手艺活,从中捞取好处,上头大都睁只眼闭只眼,一般不予深究。
但是,严格来说,刘彖没有资格雇佣这些匠户来镜丘造佛,完全是违法行径!
“方才死了人,你们都在现场,怕是无法善了,不如随我回县城去见官。”两匠户手脚一颤,捧着的汤碗摔倒地上,啪的粉碎,蒸腾的热气转瞬消散而去。
徐佑忙安抚道:“不要怕,人是我杀的,跟你们无关。只是回去做个见证,把你们看到的一切实话实说即可。这样一来,签字画押,依律结案,官府的人再不能以此来要挟你们。”
两人中那年长的毕竟多吃了几斗米,见识要明白些,知道徐佑其实是为了他们好,人命案子,当面锣对面鼓的弄明白了,可免去日后无穷无尽的麻烦,跪下来磕了个头,道:“我们愿随郎君见官。”
“好,起来吧,让其他人收拾器具,先来屋内避避风雨。你们两人简单休息下,随我动身回城。”
跟着徐佑回城不单单两名匠人,还有孙平等十几个游侠儿,苟髦的尸身也用破苇席裹了,也一并押回城去。在众人忙碌安排的时候,徐佑走到茅屋外面,左彣陪侍在侧,他轻笑道:“我当时在想,要是你没有出手,今天这个脸可就丢的大了。”
“我听郎君特意点出苟髦通了水火关,就已明白郎君的意图。还好,幸不辱命。”
经历了这么多事,两人的默契不说通融无碍,至少合作无间,徐佑转过身,突然道:“身上带钱了吗?”
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到天色将暗才抵达县衙。守门的衙卒认得徐佑,忙不迭的迎了过来,问明了事由,为难道:“好教郎君得知,明府此刻真不在府内。”
“去哪里了?几时方回?”
“这个……”
徐佑咳嗽一声,左彣挡着身后诸人的目光,从怀里掏了百文钱递了过去。衙卒顿时笑逐颜开,偷眼瞧着徐佑,见他微微点头,赶忙收了钱,凑过来低声道:“去了大德寺……”
大德寺?
徐佑稍微走了走神,这时候陆会去大德寺干什么,衙卒继续道:“好似那边出了点事,明府被和尚们请去断讼。”
这就稀奇了,大德寺是佛门在扬州扩张的根本,竺法言亲自坐镇,能出什么案子,竟劳驾陆会去断讼?
徐佑没有再追问,这衙卒知道的不多,问也问不出什么内幕,道:“杜县尉呢?”
“县尉也同明府一道。”
“李县丞在不在?”
“县丞近来身体不适,已经快半月没来视事了。”
徐佑无语,杀了人想投案都没地方投,道:“毕竟出了人命,还有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耽误了怕出乱子。你看能不能派人去大德寺请明府回来一趟?”
“这样,我马上找黄贼捕禀告,由他作主,郎君觉得如何?”
上次那个郑贼捕得罪了徐佑,被顾允拿下,换成了黄贼捕,徐佑还没有打过交道,不过今日的事正归贼捕管辖,找他也是找到了正主。
“也好,你去吧!”
“是,郎君稍候!”
衙卒正要离开,听到人群后传来人声,道:“尔等为何在衙前聚众?”
徐佑回头,看到一人从牛车上下来,梁冠、黑裳、素革带、乌皮履,正是县令的官服,拱手施礼,道:“见过明府!”
陆会身材适中,脸庞红润,双眉弯弯如勾,将昏黄的眼珠点缀出几分谑态,唇上留着两道淡淡的胡须,单从样貌而言,算不得出众,但也不算稀松平常,至少让人看一眼,就能记在心里。
在古代做官,长的相貌堂堂是很占便宜的,不过相貌是爹妈给的,真长的不帅,也得有点个人特色,这样容易在上司和皇帝面前混个脸熟。
“你是?”
杜三省跟在牛车旁,先对徐佑笑了笑,然后恭谨说道:“明府,这位是徐佑,义兴徐七郎!”
“哦,是你啊,久仰久仰!”
陆会神情冷淡,扫过门前乌压压的人群,不耐烦的道:“七郎率众叩门,可是有什么冤情要诉?”
徐佑摆了摆手,道:“抬上来!”
吴善和严阳抬着破席放置于地,解开草绳,苟髦的尸身显露出来,头颅搁在胸口,眼珠子外凸,从上到下满是血污,真是说不出的惊怖。
“啊!”
陆会冷不防看到这个画面,脸色大变,踉跄后退几步,要不是杜三省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的胳膊,恐怕立刻就要出丑。
“徐佑,你好大胆子!”
陆会缓了缓神,气急败坏,指着徐佑斥道:“竟然敢用死人戏弄本官,来人,给我拿下!”
“明府息怒!”
左右衙卒没人动手,齐齐望着杜三省。杜三省好言劝道:“徐郎君的为人我是知道的,绝不敢对明府稍有不敬,此事定有内情,何不听他解释解释,若真的心怀叵测,再行发落不迟!”
陆会胸口起伏,怒视徐佑,好一会才勉强同意,道:“也罢!我先回府,你带他们到大堂候着。”
“诺!”杜三省满脸堆笑,道:“明府请!”
“哼!”陆会甩了甩袍袖,迈步要走,犹豫了一下,绕过了地上的尸体,快步消失在衙门之后。
“县尉,看来明府对我很不满啊!”徐佑心知肚明,陆会今日发作,不单单因为苟髦的尸体,而是之前帮詹泓出头,折了陆会的面子,他憋着一肚子气,终于挑在今日借题发挥发作了出来。
杜三省一笑,道:“没有的事,明府前日还同我说起七郎,赞不绝口呢!”
“真的?那我就放心了!”
………………………………
第八十三章 造佛以弘法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陆会收拾停当,换了便服,先把徐佑和杜三省召到二堂,仔细问了缘由。杜三省之前已经听徐佑说了经过,气恼道:“光天化日,竟敢欺辱良民,真是胆大妄为。七郎杀的好!”
陆会皱着眉头,似乎在心中盘桓什么,好一会才勉强说道:“升堂吧,将诸人带上来,等我问过之后再做处置!”
审讯过程没有波折,孙平等人早被徐佑吓破了胆,没有勇气说谎,加上苏棠这个苦主往那一站,引人侧目的美貌足以证明苟髦有犯罪动机,另外还有两名匠户做证人,陆会就算想找徐佑的麻烦也无从找起,末了没有当堂宣判,只是将孙平等人暂时押监待诀。
徐佑没有做声,瞧了杜三省一眼,杜三省微微摇头,也没有说话。倒是苏棠忍耐不住,提出异议,道:“县令可是觉得案中另有内情,需要时日继续察询”
“不是!”
“既然如此,为何不现在还民女一个公道?”
陆会的目光在苏棠的俏脸上打了个转,一直阴沉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和颜悦色的笑容,道:“死者乃商人刘彖的部曲,依律家奴犯法,主人也要到堂听审。本县心如明镜,绝不会徇私,小娘子可回家静候。你的公道,包在本县身上!”
这番话不伦不类,实在有损官威,杜三省干咳一声,道:“苏棠,明府如何断讼,岂是你能过问的?先回去歇息,好生将养,此案案情一目了然,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是!”苏棠盈盈一礼,道:“民女告退,静候佳音!”
临行时悄然回眸,秋水泛波,不经意的扫过徐佑,垂首顾盼之间,说不尽的娇羞与动人。徐佑随即起身告辞,陆会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中,眉心掠过一丝戾气,笑道:“不急,七郎先留下,我还有话同你说。”
吩咐李木等人和苏棠先离开,单留左彣随侍左右,徐佑被陆会请进后院的三层主楼,经过门口的铜镜时,突然想起跟顾允在此宅中把手言欢的场景。
靠东侧的房间光线好,冬暖夏凉,是历任县令会客的地方。里面坐着一人,瘦弱高挑,但面目坚毅,眼神沉稳,透着久历风霜的世故和精明!
徐佑没想到会遇到不认识的人,微微愣神,笑着点点头算作招呼。
“两位想必没有见过面,我来引荐一下,这位是聚宝斋的掌柜刘彖,这是徐佑,义兴的徐七郎!”
徐佑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刘彖。他心思电转,立刻明白之前陆会借口换衣服,已经派了人去通知刘彖前来,只是公堂上铁证如山,没有争辩的可能性,所以刘彖没有出面,而是等在,准备私下里做交易。
“久仰郎君大名,在下早想登门拜访,只是近日被琐事缠身,耽误了。今天托明府的福运,终于得偿所愿!”
刘彖放声一笑,既不张扬,也不谄媚,让人感觉他的真诚和豪爽。徐佑心中一凛,之前对刘彖的认知太过片面,唐知义固然蠢,可此人却不简单。
“区区贱名,何足挂齿,刘郎君过誉了。”表面文章,徐佑最是擅长,笑的人畜无害,道:“这段时日倒是经常听到刘郎君独自闯荡广州的不凡经历,徐某打心眼里钦佩。”
刘彖从一文不名到腰缠万贯,放到后世几乎可以成为励志明星,但在楚国,在这个时代,讲究的是出身和门第,徐佑这样说,有点当面揭人疮疤的意思。
刘彖笑容一敛,道:“是不是有人给郎君嚼舌根?我知道,因为四宝坊那个老狗,郎君对我有些误会。今日当着明府的面,不管谁对谁错,我先向郎君道歉。”
说着屈膝一跪,双手交叠行了拜礼。徐佑眼神微聚,刘彖能屈能伸,跪的干脆利落,他也不好表现的欺人太甚,侧身让过,伸手搀扶,道:“些许小事,不敢受郎君一拜,快请起来!”
入手处猛的一沉,刘彖的身子如同铁铸,纹丝不动。徐佑反应极快,攸忽缩回了手,长身玉立,唇角含笑,道:“刘郎君原来想试试我的功力……”
陆会不懂武功,满眼疑惑,在两人身上打转,道:“七郎说什么?”
刘彖有些尴尬,跪在地上,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他听闻徐佑一招杀了苟髦,震惊之余,也想试试徐佑,看他是不是如同传说中的少年武道天才。但刚才一触即分,不仅没有探知徐佑的底细,反而搞的自己进退两难。
徐佑淡淡的道:“这个明府就要问刘郎君了!他渊渟岳峙,不动如山,我功力浅薄,怕是扶不起来。”
陆会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悦的看了眼刘彖。他自降身份,请徐佑到后院私下商谈,为的是安抚和收买,以免误了镜丘佛像的工期,可不是让刘彖来肆意卖弄的。
刘彖脸皮倒也够厚,没人扶就自个起来,只是再笑的时候,浑没了刚才刻意营造的洒脱风姿,歉然道:“徐郎君误会了,我这点微末伎俩,哪里是郎君的对手?如何大胆也不敢撩六品高手的虎须,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徐佑懒得跟他纠缠,道:“明府召我同行,定是有事吩咐,还请直言!”
“坐坐,坐下来慢慢谈!”
等徐佑入座,陆会犹豫一下,有些话本来应该由刘彖先说,然后他再敲敲边鼓,量徐佑也不敢不从。只是刘彖自作聪明,和徐佑闹的有些不快,没办法,只能由他亲自上阵了。
“七郎跟苏棠是熟识吗?”
徐佑笑而不语,陆会初来乍到,没听过之前那些绯闻,刘彖接话道:“明府有所不知,徐郎君跟苏女郎何止熟识,两人称得上天作之合……”
他的表情和语气都透着几分下流的暧昧,陆会暗哼一声,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道:“这样就好办了!七郎,今日的事,若是细查,牵扯到的人太多。既然苏棠没有受到伤害,苟髦也以命偿之,不如……”
他言犹未尽,但凡识趣的,听到这里,肯定会说一句任凭明府处置,但徐佑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故意装傻,依旧没有开口。陆会心中升腾起怒气,他肯好言劝说,已经给足了徐佑面子,义兴徐氏,破败门阀,还摆什么臭架子?
“不如郎君和苏女郎分说厉害,让她撤了讼案,我另外奉送五千水粉钱,咱们两清了如何?”
刘彖适时开口,打破了屋内的僵局。徐佑沉吟片刻,道:“苏棠性子烈,在堂上竟敢质问明府,可见一斑,我的话她未必肯听。至于苟,贱民之属,死不足惜,难以弥补苏棠受到的伤害。不过,如果明府真有什么不得不撤讼的理由,我想,她知书达理,深明大义,绝不会让明府为难。”
“如此甚好!”陆会也不避讳,或者说他并没有把徐佑真正放在心上,道:“开凿镜丘佛像,虽是刘郎君为了祭奠双亲、慰藉祖先的孝行善举,但也到大德寺征求了几位高僧的意见,至于选址和佛龛的形态更是由大德寺的高僧经手设计。鉴于刘郎君虔诚向佛,造佛像的具体花费用度,大德寺也出了一大部分。而本朝以孝治天下,县府念及此为不可多得的教化人心的好事,所以指派了百工院的一些匠户给刘郎君驱使。不幸发生了今日的冲突,如果苏女郎坚持追究,孙平等人被问罪事小,百工院的匠户却必须离开,正在开凿的佛像也得暂时中止。这样一来,四十九尊佛像无法赶在明年浴佛节前完工,也无法在大德寺建成时为弘扬佛法尽一份心……七郎,你要明白,镜丘佛像已经不仅仅是刘郎君的一己私事,而是牵扯到了大德寺弘扬佛法的决心和本县敦行教化的政令,苏棠揪着不放,于人于己,都没有好处!”
徐佑恍然大悟,刘彖真是好筹谋,以他的能力,自然不足以开凿这么大规模的佛像。但是老话说的好,只要肯动动脑筋,办法总比困难多。他先是投其所好,攀附了大德寺的粗腿,以信众自居,扬佛法为名,拉来了大笔赞助。又通过大德寺说服陆会违法出借百工院的匠户,名义上为了利用官家匠户的精湛技艺,其实将陆会也牢牢的捆在了一条船上。
有大德寺的财力,又有钱塘县的人力,刘彖几乎是空手套白狼,不仅实现了祭奠亡父母的心愿,还跟大德寺和陆会有了过硬的交情,简直一石二鸟,妙不可言。
厉害,厉害!
徐佑神色如常,可心中却佩服之极,不说别的,单单从造佛这个切入点着手,将不可能变成可能,眼力、心计、胆魄和世故缺一不可。
可是看着眼前的刘彖,甫一见面,就按捺不住试探他的武功,城府和修养差了些,实在不像是这么了不得的人物,说不定在他背后还藏着高人。
徐佑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低估了刘彖,这次回去,必须让冬至加大对聚宝斋的情报投入。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而他,对刘彖的了解太少了!
………………………………
第八十四章 搬石砸脚
佛宗现在气势如虹,不管朝中还是民间,属于能够横着走的狠角色,谁都惹不起,谁都不敢惹,徐佑也不例外。
另外,他也没打算跟陆会马上翻脸,所以很爽快的答应了这个看上去有点不合理的要求,承诺让苏棠明日来县衙撤讼,彻底揭过此事。反正前前后后只死了一个苟髦,伤了一个还不知名姓的人,部曲的命贱如牛马,死就死了,伤就伤了,没有人在意。比如那个断臂的家伙,徐佑没提,孙平等人没说,刘彖估计也早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就跟完全不存在一样。
人命之贱,由此可知。
说完了正事,徐佑和陆会辞别,刘彖同时告退,两人结伴走到县衙门口的台阶上,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徐佑,露出几分玩味的神色,道:“顾府君要在钱塘湖畔举办雅集,听说徐郎君也将受邀出席?”
“你的消息很灵通嘛!怎么,刘郎君对雅集也感兴趣?”
左彣候在台阶下的柳树旁,看到刘彖接近徐佑,唯恐发生意外,正要快步过来,徐佑以目示意没有危险,让他待在原地别动。
“我是什么东西,怎能有这个荣幸?”
刘彖说话时喜欢自贬,这样的人以身份卑微为耻,内心深处却往往将自尊看得比命都重。他侮辱自己,那叫自嘲,可要是别人敢有样学样,就要结下死仇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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