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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贵子-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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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一介齐民,谈何门阀,又谈何贵人?”徐佑拱手道:“刘将军,你们欲谋大事,何苦来为难我们这些小人物?钱塘城数万百姓,难道能杀得尽吗?”
刘彖上身前俯,看着徐佑的俊脸,饶有兴致的道:“徐郎君这是向我求饶吗?”
“是求情!你我虽然有些不愉快,但好歹曾是同行,俗话说不打不相识,相识即是有缘,若肯高抬贵手,放我们西去,佑日后定有答谢。”
“哈哈哈!”
刘彖笑得很是开心,钢刀对着徐佑的鼻子连点三下,道:“我原以为徐郎君有文人风骨,会宁死不肯屈膝,那样我就有了折磨你的借口。可没想到你这人如此圆滑,脸皮比得上那些游侠无赖,倒让我有些为难……”
看到徐佑被刘彖肆意羞辱,苍处双目尽赤,道:“郞主,跟他废话作什么,大不了一死,还不如杀出去,拉一个垫背,拉两个不亏!”
“对,大不了一死!”
众人齐声大呼,之前面对灰袍人,那种无力感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怕,现在面对的不过是普通的贼兵,或许仍然是死,但至少可以用血肉之躯去拼杀,所以他们气势如虹,毫不怯战。
刘彖脸色转阴,冷哼一声,道:“既然急着去死,我就成全你们!来人,开弓!”
西门的城墙上突然出现了许多人影,粗略估计,大概有五十名,他们背负箭囊,手握长弓,赫然是训练有素的弓箭手。
培养一个弓箭手有多难?
首先要选臂力较强的健卒,不断拉弓锻炼上臂的力量,很多弓箭手都因此双臂长短不一;其次,要训练散射和抛射的精度和范围,没有一到两年的高强度训练,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比如徐佑熟知的,宋朝对合格弓箭手的要求,六十步,将近九十米的距离,射三中一。
这简直就是地狱级别的要求,所以每一个弓箭手都是军队里宝贵的财富,刘彖为了对付徐佑,一下子拿出了五十人。
这阵容,何止豪华,简直就是银河舰队!
徐佑微微叹了口气,道:“刘将军,你太看得起我了!”
刘彖笑道:“郎君过谦了,我曾经小看过你,结果吃了大亏。所以当祭酒只派了卢泰来西门截你时,我就知道他必然要败北。果不其然,小宗师又怎样,还是在徐郎君手里变成了丧家之犬,灰溜溜的滚蛋了。要不是我一路没有旁顾,带人直冲这里,恐怕徐郎君已经优哉游哉的消失不见。”
徐佑脑海飞快的转动,却找不到破局的法子。形势比人强,左彣虽然没有明说,可徐佑何等眼力,知道他跟卢泰交手时也受了不轻的伤,再面对刘彖这数百贼兵和五十名弓箭手,根本毫无胜算。
“刘将军,是一定要杀我而后快了?”
“那倒也未必!”
刘彖挥了挥手,城墙上的弓箭手们将张开的弓重新放下,道:“我只是奇怪,徐郎君这一年多来从洒金坊赚了那么多的钱财,到底都哪里去了?我带人搜了静苑,只找到区区三百万钱,这还不够你十天赚的,其他钱呢?若是徐郎君肯交出来,我或许可以到祭酒面前请命,饶了你和你这些手下!”
“天师道真的很缺钱啊!从神鹿鹿脯开始,就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搞钱。钱多了,不压手吗?”
徐佑似有讽刺,刘彖不以为意,道:“谁会嫌钱多呢?再说我们养兵练兵都是用钱喂出来的,所以今晚连钱塘这样的大城也一攻即克,没有钱,怎么做得到?”
两军对垒,剑拔弩张,两人却像是在闲话家常。刘彖是胜券在握,乐得多看看徐佑卑躬屈膝的模样,徐佑却是故意拖延时间,好让左彣他们尽快恢复一下,以应付接下来的恶战。
“这倒也是,钱不是万能的,没钱却万万不能!”
徐佑随口说了句后世的名言警句,听的刘彖抚掌大笑,道:“徐郎善谑,着实让人开怀!”
“我想活命,将军想要钱,各取所需。那不如你我做个生意,我将藏钱的地方告知,你放我等离开,如何?”
刘彖眯着眼,道:“你信得过我?”
“说实话,我信不过你!所以要让都祭酒亲来,发下毒誓,我才能拱手奉上七千万钱的家财!”
“七千万?”
刘彖双眼猛的睁大,道:“你有这么多钱?”
“从家中带来的,晋陵袁氏赠送的,钱塘安家后顾允帮衬的,还有洒金坊……你也知道,洒金坊可以说日进斗金,尤其我刚刚研发了元白纸,比起由禾大纸更胜一筹,已经暗中接了十七家望族近三千万钱的订单……这是笔大买卖,鉴于之前你我的争斗,此事被我勒令严格保密,所以你不知晓……”
七千万钱!
刘彖的心口剧烈跳动,他们费尽心思,甘冒大险,才从林屋山的银库里运出来千万钱,却已经足够支撑发动对钱塘的战事,若是有这七千万钱作军费,坚守钱塘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好,这笔买卖我做了!不过你们要随我先进城,见到了祭酒,然后再商议具体事宜。”
“我看起来好欺吗?”徐佑漠然道:“刘将军,要是入了城,这么多人的生死全部操于你手,我哪里还有和你做买卖的资格呢?”
刘彖笑了,道:“你想的倒是明白,却怎么不想想,现在这个时候,多少重要的事要祭酒去处理,他哪有时间和精力搭理你?”
徐佑也是一笑,道:“看来我们陷入了僵局,不如各退一步,由刘将军作保,放我的这些部曲们离开,我留下来为质,直到将军找到那七千万钱为止。”
刚才的条件是,都明玉亲口答应,然后放徐佑等人离开,这条件徐佑料定刘彖不可能答应,因为都明玉很可能根本不在钱塘。所以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这各退一步,由自己为人质,救静苑其他人的性命。
这不是伟大的舍己救人精神,而是结合利弊,所能做出的最优化的选择。要么大家一起死在这里,要么其他人活着离开,徐佑留下来和刘彖周旋,等左彣他们脱身后再来援救。
徐佑前世里被称为狐帅,既有狐之诡变狡诈,也有帅之果断决绝。每个人都有自身的价值和筹码,可以放到利益的天平上进行衡量和买卖,包括,他自己!
所以,在生和死之间,徐佑选择将利益最大化。
“哦?”
徐佑的这个提议显然出乎了刘彖的预料,他从没想过徐佑这样难对付的厉害角色,竟然会为了这些卑贱的奴仆和部曲,宁可自陷绝地。
爱人为仁,不惧为勇,徐佑此举,得仁,亦得勇,让人倾心侧目。
刘彖坐直了身子,眼眸里不无钦服之意,过了一会,道:“好,我允了!让开西去的路,放他们走!”
刘彖的目的只是徐佑,却有些畏惧左彣的小宗师之威,若是一场恶战,就算杀尽他们,恐怕自身也要损失惨重,对下一步的行动很是不利。
现在徐佑自愿投降,那真是再好不过!
“郞主,我不走!”
苍处将熟铜棍插入土里,死死咬着唇,不肯离开。徐佑回身,重重一耳光抽在他的脸上,冷冷道:“违抗我的命令,从今夜起,逐你出府!滚!”
苍处的脸上瞬间凸出五道紫红色的指痕,他看似粗蛮,其实极为聪明,哪里不知徐佑这是故意要保全自己,激他逃命。虎目泛出泪光,唇齿间咬出了血丝,刚要说话,被李木拉到了一旁。
吴善走到徐佑身前,长刀点地,单膝下跪,低着头,一字字道:“郞主,身为静苑的部曲,绝不能丢下郞主独自逃生。如果今夜必死,请容我们先死!!”
“容我们先死!”
李木、严阳同时跪下,还有其他几十名部曲,苍凉悲壮的赴死声直冲千里,仿佛亘古的歌谣,从天上唱到了人间。
容我们先死!
苍处只觉得胸口一团火要炸开,一手撕破了戎服,露出黑毛密布的胸膛,嘶吼道:“想死的,跟我来!”
说着就要冲向刘彖,城墙上响起开弓的吱呀声,徐佑一把夺走了吴善的长刀,刀刃向内,横在脖子上,道:“再有人违令,我立刻死在这里。”
“郞主,不可!”左彣上前了一步,随时准备出手。
“七郎,当心!”何濡神色一惊,瞧着刀刃将徐佑的脖子割了道伤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心里知道,徐佑的决定是当下最好的选择,可他们这些人跟随徐佑,哪有丢下郞主擅自逃命的道理?
“其翼,风虎,马上带着人,离开钱塘,沿途不要停留,直奔吴县去投靠顾允。秋分,不许哭,你已经长大了,要照顾好丑奴,不许别人欺负她。惊蛰,阿五,等你们到了吴县,咱们的约定就作废了,各自珍重,有缘自会再见!”
“小郎,你,你……”
秋分死死捂着嘴,抓住哭喊着想要扑向徐佑的纥奚丑奴,她从来不会违逆徐佑的命令,可一双明眸里全是红色的血丝,几乎目呲欲裂,不能自已。
“走!”
徐佑低沉怒喝,刀刃又入肉了寸许,何濡毅然转身,拉住秋分的手,道:“所有人,走!”
履霜冬至四目滴泪,连一向冷眼旁观的於菟也被徐佑感动的双眼通红,吴善带人变阵,作倒雁形阵,护住后方和两翼,迅速离开了刘彖大军的包围。左彣走在最后,突然转身,日炎剑飞射而出,刘彖大惊,却躲闪不及,眼睁睁看着长剑掠过自己的头顶,插入城门的石头里,兀自颤动嘶鸣。
哐当!
威风凛凛的头盔分成两半,跌落地面。
“刘将军,若是我家郎君无恙,这把剑赠予你做谢礼。若是郎君掉了一根头发,我在此立誓,哪怕孙冠亲临,也要不惜一切,亲手砍下你的脑袋!”
“如违此誓,天厌之,地厌之!”
孙冠不会屈尊庇护区区一个刘彖,刘彖也不可能日日夜夜身边都守着五百兵卒和这么多的弓箭手,一位小宗师的誓言,甚至比圣旨都要有威慑力。
刘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看着徐佑,从闪着光的宝藏,变成了烫手的山芋。不过,还好,费尽心血,终于完成了都明玉交代的任务。
“攻下钱塘,抓到徐佑。否则的话,你就不要来见我了!”
刘彖翻身下马,走到徐佑跟前,笑嘻嘻的搂住他的脖子,好像许久不见的朋友亲热的打着招呼,刀柄猛的一挥,撞上了徐佑的小腹。
徐佑一声闷哼,要不是刘彖搂着,估计要跪倒地上。他的眼中却还带着笑,强忍着口中翻涌的血腥味,道:“咳……刘将军,你有没有想过,虽然占据了钱塘,可盘踞在吴县的府州兵很快就会打过来,到时候,你该怎么守?守得住吗?”
“不劳费心!”
刘彖招招手,立刻上来两人将徐佑五花大绑,他腾空骑上马背,勒住缰绳回头走了几步,又转过身道:“徐佑,等着瞧吧,要不了多久,整个天下都是我们天师道的!”
世间犹传五斗米,天下尽仰一天师!
第三卷,《天师天下》,完!
………………………………
第一章 谁是诱饵
这里是钱塘县衙的牢房,徐佑曾经多次进出县衙,可住到牢房里,却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
牢房的环境自然不会太好,阴暗潮湿,鼠虫横行,地上铺着一堆干草做床,至于被子是肯定没有的,这样的条件别说跟静苑的富丽堂皇相比,就是跟义兴那个暂时容身的小院子也是天壤之别。
成为阶下囚的第一夜,徐佑并没有像很多人以为的那样辗转反侧,反而睡的很安稳,是真正的安稳。
比起前世里流落街头,这里,好歹可以遮风避雨,所以他安之如怡!
既然刘彖没有第一时间杀了他,说明对那个信口胡诌的七千万钱当了真,这是眼下徐佑唯一可以依仗的筹码。
有筹码,就有斡旋的余地!
因此徐佑倒头就睡,卢泰的笛音给他造成的伤害,远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要严重。经过一夜休息,早上醒来时,虽然身子仍旧疲惫不堪,但至少大脑变得十分的清明。
这很重要,没有武力傍身,只有靠着智慧才可能在虎狼环伺中保全性命。
重生以来,哪怕是在义兴那么艰难的境地,也有秋分陪伴左右。而现在,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深陷敌营,随时都可能身首异处。
局面从来没有这样的凶险过!
“徐郎君,将军请你过去!”
一个年轻人出现在牢门外,徐佑扫了一眼,感觉这人跟昨晚见到的贼兵有些不同,慢慢的从床上起身,拂去黑色戎服上的灰尘,那点点血渍看起来仿佛是黑鸢尾花上绽放的玫瑰,充满了蛊惑人心的神秘。
“劳驾,现在几时了!”
“申时了,郎君睡了一整天。”
趁这人开锁的刹那,徐佑仔细打量着他,大约十五六岁,面色稚嫩,双眸灵动,脸上和双手的肌肤不像普通兵卒那么的粗糙,穿着暗金色的戎服,腰系革带,修剪合体,瞧上去精神焕发,英气逼人。
他的态度拘束中透着三分恭谨,跟刘彖昨天的蛮横全然不同,徐佑心知必是有人发了话,道:“你们是黄巾军?”
“嗯?”这人愣了愣,随着徐佑的目光看了看胳臂上系着的黄巾,笑着说道:“不是,我们是天师军,这黄巾只是为了好辨识自己人。”
徐佑做恍然大悟状,道:“我昨夜还以为是黄巾军复燃,没想到竟是孙天师的人。说起来,徐氏世代信奉天师道,咱们原是一家人。请问郎君尊姓大名?”
“小人贱名,不敢污了郎君耳朵。请跟我这边走!”
徐佑点到即止,他本来也没打算从这人口中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见他不上钩也就作罢。出了牢房,被初升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暖的,让人感到舒适和惬意,似乎一切都跟原来的一样。
只不过成队列的贼兵在县衙各处来回巡视,明晃晃的刀枪宣告钱塘已经彻底换了天,徐佑微微叹了口气,跟着来人接连穿过大堂二堂,来到最后进的花园里。
湖中心的凉亭坐着一个人,从背影看,身穿天师道的法服,身材修长挺拔,仙风道骨,鹤立鸡群,正是都明玉。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指了指对面的蒲团,道:“坐!”
徐佑坐了下来,端起面前的茶杯先小饮了一口,然后仰头一饮而尽,抹去嘴边水渍,赞道:“好茶!”
都明玉又为徐佑斟满,道:“我向来不饮茶,不知好在哪里。七郎若喜欢,多饮就是了!”
“恭敬不如从命!”
徐佑连饮了三杯,却不显得粗鲁无礼,反而举止翩翩,浑不似俘虏该有的从容。都明玉目含笑意,道:“孤山雅集时我就发现七郎非池中物,只是无论如何没想到,你除了文采过人,竟能笼络一批能人异士于麾下,连一个五品上的小宗师都铩羽而归……对了,卢泰这个人桀骜不驯,睚眦必报,你大大得罪了他,恐怕日后会有极大的麻烦。”
“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多这一个!”徐佑叹到:“何况我身为祭酒的阶下囚,有今天没明日,何苦杞人忧天呢?”
都明玉的神色透着几分复杂,但说出的语气却让徐佑足够相信他的诚意,道:“七郎不必忧虑,我对你没有丝毫恶意,等钱塘事了,定礼送你出城。”
“哦?”
徐佑很是不解,道:“以祭酒的身份,自然不必骗我。可我得罪过杜静之,得罪过刘彖,义兴之变,徐氏更是跟天师道仇深似海。如果说之前你们尚且顾忌主上,容我苟活于世,现在既然反了,主上对你们的威慑自然无从提起,为何不杀了我,斩草除根?”
“世人皆欲求活,七郎独欲求死吗?”
徐佑道:“那倒不是,我也是世间庸人,能活着,岂会甘心就死?只是以我那浅薄之极的见识来说,祭酒根本没有任何理由留我的性命。”
都明玉微微笑道:“七郎自谦了,你被刘彖率兵围困,危急之间能够抛出七千万钱的诱饵让他投鼠忌器,这番用心,已不再小诸葛朱智之下。”
徐佑默然,听都明玉的口风,似乎对这七千万钱并不看重,或者说料定他是信口开河,实际上没有这么多钱。如果这样,都明玉更没有理由不杀他,反而礼遇有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瞧徐佑不做声,都明玉道:“七郎是不是满腹疑虑?有什么想问我的,尽可问来。“
既来之则安之,多想无益,徐佑点点头道:“确实有些地方想不通,祭酒身在扬州,深通庶务,当今世道,可有流离飘摇之兆?”
“安氏两代经营,不说太平盛世,但至少百姓安居乐业,并无纷扰之相。”
“祭酒世事洞明,神聪慧达,可曾见过非乱世而能成大业的吗?”
“遍读史籍,未曾听闻。”
“既然如此,佑实在不解,祭酒为何选在此时祸乱扬州?"
徐佑的言辞很不客气,天师军昨夜的所作所为,跟那些山贼海寇又有何区别,烧杀淫掠,无恶不作,多少无辜的人惨死,多少活着的人又将背负着恐惧和折磨度过余生?
都明玉并不介怀,笑道:“祸乱?这个词用的好!七郎虽被夺籍成了齐民,可骨子里仍是向着士族说话。兵锋起,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掌控着土地、钱财和权势的士族,对他们而言,兵凶战危,自然是祸乱!”
他又为徐佑斟了一杯茶,道:“可对万万天师道的道民而言,只有这样做才可以分田地、均贫富、薄赋税,让众生能够‘天地施化得均,尊卑大小如一’,从此无分贵庶……其实,世间哪来的生而即贵,只是士族门阀手中有权有钱也有兵,所以他们高高在上,役众生如牛马,不起兵,不造反,难道等贵人们自愿施舍吗?”
“就算士族门阀是咎由自取,那昨夜死在乱兵刀下的庶民呢?祭酒想让众生平等,可却先送了那么多老百姓的性命……”
“成大事,哪有不死人的!”都明玉淡淡的道:“愿意追随我等起事的,无不是将脑袋挂在了腰带上,不许他们在城内肆意抢掠一晚,如何服众?如何安稳军心?”
“我只怕祭酒得了军心,失了民望,等都督府的大军一到,钱塘城又要易手了!”
“前扬州刺史柳权兼都督扬州诸军事,朝廷拨下来的军需器甲几乎都用来养他的墨云都。等柳权去位,这三千最精锐的墨云都有一大半成了柳氏门阀的私人部曲,少部分散入了各州军府任大小不一的军职,扬州都督府剩余的兵力大概还有一万五千多人,少的三千人尚未来得及补足兵额。这一万五千分散于三处驻扎,路途遥远,整合不易,且上下贪墨,军纪松懈,疏于操练,器甲也不足,时不时的还被扣饷,别说上阵杀敌,就是上山去抓盗匪都不敢言必胜。”
都明玉知己知彼,妙算于心,毫不将扬州的府州兵放在眼里,道:“加上扬州这一年来因为迁州治闹的上下不安,人浮于事,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等扬州起兵的消息传到金陵,再交由台阁议事,皇帝下旨扬州都督府出兵,早过了半月有余。有这半月时间,吴郡以南的八个郡将尽落我手,数十万人口置于控制之下,足可练出五万精兵。”
“七郎,有士族门阀的钱财粮草为根基,有这五万精兵为胆气,再有数十万道民为依托,无论是谁想要钱塘城,我都要让他碰死在城墙下!”
徐佑身体之前的主人虽然是个武夫,可自幼就受家族熏陶培养,对兵法战阵并非一窍不通,都明玉说的固然有理,却忽略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府州兵,祭酒固然不惧,可中军呢?当扬州都督府受挫,主上必定要派中军来平乱。中军有六军、三将、五校尉,全是百战骁勇之士,祭酒能保证战而胜之?”
都明玉笑而不语,徐佑紧锁眉头,心头猛然跳动,好一会才苦笑道:“原来,祭酒在扬州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正是为了诱中军离开金陵!”
………………………………
第二章 无双国士
去年东宫二率被裁撤,太子之位摇摇欲坠,所以孙冠加收租米钱税,敛聚钱财,就是为了在朝中收买人心,为太子固位固宠,这才闹出了杜静之借神鹿鹿脯巧取豪夺詹氏家财的事来。当时何濡就曾推断太子已对皇帝心怀不满,假以时日,或有忤逆之举,并且说东宫二率明着被裁,暗中却豢养死士部曲以备后用。
徐佑没有排除何濡推断的这种可能性,但其实内心深处觉得概率不是太大。因为司隶府坐镇金陵,有萧勋奇在,想要瞒过他们的耳目,秘密豢养死士是何等艰难?可他现在知道,自己小看了天下英雄,以此次风门所表现出来的超绝情报能力,还有东宫和天师道的势力为掩护,想来司隶府也查不到什么端倪――事涉储君,他们也未必真的用心去查。
如此,扬州此次不合乎情理的造反就有了解释,天师道并不是为了谋大业,更不是都明玉口口声声所宣称的为了黎庶百姓谋平等,而是为了助力太子登基。只要扬州乱起,府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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