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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贵子-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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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霜止住了哭泣,低垂着头默然半响,然后盈盈站起,俏脸在月色下露出让人心颤的美态,想起了这短短的一生的许多事,一时心灰意冷,神色转为平静,道:“既是如此,那夜有愧对郎君之处,只望来生再报!”说完纵身一跃,跳入了冰冷彻骨的江水中。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舱室中一阵嘈杂,左彣第一个冲了出来,看到水中快要没过头顶的履霜,大吃一惊,立刻就要下去救人,被徐佑一手拉住。
“郎君?”
“由她去!”
徐佑摇了摇头,目光仿佛凝固了一般,冷厉无情的样子让人从心底感觉到害怕,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左彣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违命,束手退到了一侧。秋分这时穿好衣服跑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小脸吓的发白,刚要开口求徐佑救人,左彣对她使了使眼色,拉着她低声说了几句话。秋分茫然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小郎到底要做什么,但既然他要如此,自然有他要如此的道理。
只是,只是履霜她……
船家父女也走了出来,船主姓丁,家中排行老幺,故取名季,快四十岁才得了一个女儿,取了个名叫苦儿。父女两个常年在江面上跑船,见过太多稀奇古怪的事,所以并不慌乱,也不上前干涉。
这是处世之道,也是保命之道,无可苛责!
时间一秒秒流逝,履霜在江水中挣扎了几下,终于力气耗尽,身子沉了下去。徐佑皱起了眉头,又等了片刻,不见有什么异常,道:“风虎,救她上来!”
“诺!”
左彣正要入水,一个矮小瘦弱的身影抢先一步,扑通一下钻进了水中,像是一条游鱼灵活之极,飞快的游向履霜。
“苦儿,小心些……”丁季大声叮嘱,不过也不怎么担心,在这江上,比苦儿水性好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
履霜只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冰冷又恐怖的梦,梦里回到了那一夜的荒郊野外,几棵枯树孤零零的立在路旁,不知哪里飞来的老鸦卧在几乎要断裂的枝梢上,一双吃人吃红了的眼睛,死死盯着这一场血腥的屠杀。
哭泣声,喊叫声,求饶声,狞笑声,辱骂声,阿父倒在血泊中挣扎着伸向天空的手,阿母躺在满是泥泞的地上,浑身的衣裙被撕成粉碎,几个肮脏丑陋的男人争先恐后的爬了上去……
“啊!”
履霜猛的睁开了眼睛,一股恶心涌上了喉咙,扭过头哇的吐了出来,胸口的闷气稍稍减弱了几分。
“行了,这口水吐出来,应该没有大碍了。只要小心照看着,晚上不要受了风寒,等到明天就能完全恢复正常。”
丁季是专业人士,既然他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秋分还是放心不下,又望向丁苦儿,小丫头才十二岁,又黑又瘦,但眼睛透着伶俐,只是不怎么爱说话。
“不受凉,就没事!”
秋分松了口气,上前扶着履霜慢慢躺下,给她盖了盖被子。丁季毕竟是男人,久留不便,和丁苦一起离开。
秋分低声安慰道:“没事了,你先歇着,我去烧点热水,一会就来给你擦洗身子,免得着凉。”
履霜死里逃生,望着秋分真诚又充满了关心的脸庞,心中的感激溢于言表,道:“我,我不知说些什么好……”
“什么也别说,也别胡思乱想,安心睡上一觉。丁老伯说了,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的,不用担心。”
话虽如此,秋分下意识的看了看舱外,她不知道履霜和小郎发生了什么,竟然闹到差点死人的地步。可她也知道,有些事自己不能问,也不该问,终究小郎有他的打算,一切听他的吩咐就是了。
履霜察觉到秋分的异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郎君呢,是不是在外面?”
“嗯,从把你救起,小郎就一直待在舱外。履霜阿姊,你别见怪,小郎他不会真的要……呜!”
履霜的手指按在了秋分的唇瓣上,白如雪的指尖映衬着桃花似的红唇,有一种让人痴迷的画面感。
“我知道,不会有事的。阿妹,能不能帮我请郎君进来?”
秋分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掉头出了舱室。
门口挂着的布帘从外面打开,徐佑走到履霜跟前,从上往下俯视着她的容颜,突然笑道:“没想你倒是一个狠人,说跳就跳,一点都不拿自个的命当回事!”
履霜柔声道:“那是因为我知道郎君是心地良善之人,绝不会坐视我命丧于此。”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所以你吃定我了?”
“不敢!郎君误会履霜的意思了……”
履霜强撑着要起身,徐佑摆摆手,道:“躺着吧,我既然没忍住救了你上来,就愿赌服输,这一路许你跟着去钱塘。”
履霜大喜,不顾徐佑的阻拦,起身跪下,道:“谢过郎君!”
“一哭二闹三上吊,几千年了,就不能换点新鲜的法子?”徐佑无奈的道:“先别高兴,到了钱塘,你就要另寻去处。不过钱财方面不用担心,毕竟相识一场,我会送你十万钱,足够你找到安身之地以前的吃穿用度了。
履霜静默了片刻,抬起头道:“郎君,是不是因为那夜的事,你才会如此厌恶我?”
“那倒不是!”徐佑还真不是因为这个理由,道:“我连袁三娘身边的那个水夷都不追究了,何苦来为难你一个听命行事的人?其实对你也算不上厌恶,但凡不怎么熟悉的人,我一向都敬而远之!”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了,徐佑不是厌恶履霜,而是对她有疑心,毕竟谁也不想身边跟着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尤其此事从头到尾透着诡异,袁青杞到底为什么要把履霜送给自己,难道仅仅是为了补偿他那晚受到的精神伤害?
徐佑绝不敢小瞧袁青杞的心计,所以也就更加不能留履霜在身边!
履霜是聪明人,点了点头,道:“我懂了,也不用到钱塘,明日进了吴县,郎君让我下船即可!”
徐佑淡然道:“如此也好,只是我身上仅有十万余钱,最多只能先给你三万,等到了钱塘,我再派人送来余数。”
“不用了,我随身带有体己钱,虽然不多,但也应该能在城中住上一段时日。并且吴县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陌生的地方,总会找到容身之地。”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徐佑拱了拱手,转身刚要离开,却听履霜在身后道:“反正只剩半夜时光,郎君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徐佑顿了一顿,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气,走到一边坐下,道:“想聊什么?”
“郎君想聊什么?”
徐佑想了想,突然道:“你姓什么?”
履霜愣了下,道:“我……我没有姓……”
“人总有来处,有来处就会有姓氏,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怎么会没有姓呢?”
履霜没明白什么叫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却也听到了徐佑的意思,眼中掠过一道黯然,道:“幼逢离乱,父母皆死于流民之手,我其时还不到三岁,被遗弃于荒野道旁,要不是齐阿母经过救起,早已经死于狼豸之口。脑海里仅仅还有一点模糊不清的记忆,至于姓甚名谁,却都忘记了。”
“你也是可怜人……”徐佑叹了口气,道:“后来呢,怎么去了袁府?”
“我被齐阿母带到吴县的清乐楼,承蒙悉心照顾,并教以诗文歌赋书画琴曲,十三岁尚未梳拢时时被著作郎看中,以二十万钱将我带至袁府做了歌妓……”
清乐楼,顾名思义,也就是青楼。不过青楼这个称呼在最初可不是妓家的代称,古乐府诗中比比皆是,描绘居住在高楼中的美貌女子,而齐武帝建兴光楼,涂抹青漆,谓之“青楼”,那可是帝王之居。不过在魏晋时,蓄养家妓之风开始盛行,王公贵族,豪富之家,大都耗费巨资筑高楼,养妓以娱声色,这些家妓的形象又与古乐府诗中的女子形象有所重叠,所以逐渐开始将青楼作为声色犬马的风流处所。要说真正将青楼跟倡女结合起来,是南朝刘邈的一首诗“倡女不胜愁,结束下青楼”,清代大才子袁枚说此诗是青楼“殆称妓居之始”。
不过,履霜竟然从小在吴县长大,倒让徐佑没有想到,怪不得刚才她说对吴县并不陌生,原来如此!
“著作郎?”徐佑竟想不起袁府中谁是这个官衔,道:“哪一个著作郎?”
履霜脸色苍白,鼓起好大勇气,才能说出这个人的名字,道:“是袁二郎,他年初刚迁任著作郎,也难怪郎君不知。”
徐佑恍然大悟,原来说的是袁青杞的二兄袁峥,字平高,记得前年他还是中书博士,才一年就升做了六品的著作郎,速度可真够快的。
著作郎是史官,自曹魏以来,史官选人都十分的严格,能在二十出头的年纪担任这个官职,既清且要,前途无量!
“既然跟了袁平高,以袁氏的门第,不惮再有饥寒之苦,又能诗文相和,红袖添香。你一生孤苦,如此也算终身有了寄托……为何又……”
徐佑没有说完,履霜接道:“为何又来害你?郎君是想问这个吗?“
………………………………
第三章 五色龙鸾张不疑
“我在清乐楼中虽然备受齐阿母疼爱,但我也知道,身为女子,衣绫罗锦缎,居华屋丽舍,只为凝情待价,思尚衣巾,是人世间最最下贱的事。能有机会从那里离开,我的心里很是感激二郎。”
“只是……到了袁府,我才知道,袁家二郎表面上是个谦谦君子,可私下里却昏乱妄为,性情暴虐,且,且在房中有怪癖,如同禽兽……”
履霜娇躯轻颤,双唇发白,几不能再说一句话。徐佑心生怜惜,柔声道:“我明白,不用说了。你是因此才想离开袁府的吗?”
从古到今,有怪癖的人数不胜数,比如春秋时卫宣公、鲁惠公,西汉时的刘骜、刘欣、刘建,东汉的刘宏,前秦厉王苻生,其他诸如魏晋南北朝的刘子业、高洋,再到五代南平国的第三帝高保勖,南汉的刘龑,后梁朱温,元太宗窝阔台等等等等,无不是这一行里的顶尖人物,不仅男女通杀,聚众联欢,有的连至亲也不放过,从亲姐妹到堂姐妹,从兄嫂到弟妇,从儿媳到岳母,从小姨到舅妈,从臣下妻到民间女,但凡看的上眼的,一个都不放过,更有甚者,把牛狗羊等动物都拉到了这一出丧绝人伦的惨剧里。比起后世许多宅男喜爱的有教育意义的电影,剧情上要更加的离奇和不可思议。
绝对的权利使人绝对的**,当**不被限制,人性的丑陋和残忍就会毫无保留的出现在世人的眼前!
这是文人墨客尽显风流的时代,也是谋臣名将闪耀光华的时代,但在这一幕幕璀璨外衣包裹下的最深处,却是一个流着血,刮去了人肉,熬着骨头下酒喝的最无情的时代!
履霜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感激的神色,道:“多谢郎君体谅!嗯,有一次,他……他又在折辱我,恰好被水夷看到。她很同情,也很可怜我,私下说过想要求三娘,看有没有法子让我离开二郎身边,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毕竟三娘喜爱清静,向来不管府中的事,又牵扯到了兄长,水夷也不敢唐突开口。”
徐佑有意缓和下凝重的气氛,笑道:“直到我来了,你们觉得找到了机会,是不是?”
履霜惶恐中带点歉意,道:“对不住,是我们太放肆了。”
“过去的事了……继续说,水夷那个满肚子坏主意的小娘,是怎么给你洗脑的?”
“洗脑?”履霜轻声道:“郎君是指她怎么说服我的吧?其实也没什么说服的,水夷跟我闲谈时,提到义兴那个跟三娘定亲的徐郎君到晋陵来了,还说,说他……”
“猜也猜到不是好话,说吧,无妨!”
“说那个徐郎又蠢又笨,不过是午阳鼓刀,滕公厩驺,颖阴商贩,曲周庸夫一样的山野村夫,还想着攀龙附凤,染指不该染指的人,定要狠狠的整治他一番才能消了心头的火气。”
徐佑哼道:“水夷连《左传》都没读过几句,更何况《汉书》?想必‘午阳鼓刀’这几句,是你帮她文饰之后的话,原话到底有多难听?”
午阳鼓刀,滕公厩驺,颖阴商贩,曲周庸夫,是《汉书》里形容的四个人,分别是樊哙,夏侯婴,灌婴,郦商,都出身不高,属于贱籍。
履霜小心的看了徐佑一眼,看出他并不是真的生气,聪明的避过了这个话题,道:“也因此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让我扮作雅筑的婢女去见郎君。一旦成事,郎君狼狈不堪自不必提,水夷能出了气,而我也必然会触怒二郎,最好的下场,不过死有全尸而已。以三娘的性情,就算她事先不知,事后也会生气,但此事既然跟她有了牵连,定不会坐视不理。到了那时,水夷就有了借口去替我求情,然后死中求活,试试看能不能借此脱离这个让我生不如死的地方。”
“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们两个女娘真是胆大,颇有几分心狠手辣的果断!”徐佑笑道:“要不是我是里面的苦主,都要忍不住给你们赞一句好!”
履霜被他调侃的不好意思,又欲跪倒在地上赔罪。徐佑阻止了她,道:“以前各不相识,你为了活命,水夷为了出气,都有你们的理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无所谓谁对谁错。我既然不跟水夷计较,也不会跟你计较,此事就此揭过,不许再提!”
“诺!”
履霜娇怯怯的应了声,过了一会不听徐佑说话,悄悄抬头望去,见他不再是刚才端坐的姿态,而是斜靠在船板上,双腿成不合礼仪的萁坐,也就是双腿向前伸开。表示身体完全放松了下来,没有起先那么深的戒备和疏远,壮着胆子问道:“郎君,能不能再念一遍之前你作的那首诗?我出来的急,其中有一句似乎听的不太真切……”
徐佑懒洋洋的道:“这也不是我作的,忘记从哪里看来的,正好应景,所以随口吟诵一番,不要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事。”
履霜有些看不明白徐佑,江东士族之间重玄谈,也重诗文,一有佳作,旦夕之间就能传诵数州,为天下所倾慕。别人要是能做出那样绝妙的诗句,莫说佯装不认,恐怕忍不住逢人都要炫耀一番,何曾会云淡风轻到这种地步?
正当她以为徐佑不会再吟,有些失望的时候,他却慷慨击掌,高声道:“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清越的声音穿透舱壁,在空旷的夜里荡开了一阵阵的波动,恰好一艘大船紧挨着经过,船头站着一人,负手仰望漫天的月色,突然听到了这首诗,脸上的表情先是讶然,然后变成了震惊,忙喝令停船,快步走到这一侧的船舷边,道:“不知哪位郎君在舟中,在下诸暨张墨,可否过船一叙?”
诸暨张墨?
徐佑只是一时兴起,忽做高声语,却不料如此都能惊动天上人,脑海中飞快的搜索了一遍,没有这个叫张墨的人的任何资料。
张墨,好像是某个著名坑爹儿子的名字啊!
履霜噫了一声,脱口道:“竟然是他……”
徐佑知道履霜在袁氏多年,见识非平常女子能比,问道:“你认得此人?”
“诸暨张墨,如果没听错的话,应该就是人称‘五色龙鸾’的张不疑。”
“五色龙鸾?此人一定文采非凡,可是吴郡张氏子弟?”
《文选》有“摛藻下笔,鸾龙之文奋矣” 的句子,李善做注说:“鸾龙,鳞羽之有五彩,故以喻焉。”后来常被用于比喻文章华美,辞藻绚丽,所以徐佑一听外号,就知道这个张墨定是三吴地区知名的大才子无疑。而能培养出这等人才的,一般都是世家大族,既然姓张,想来跟吴郡张氏脱不了干系。
“听闻张墨曾在两年前的吴郡西园雅集中写诗属文作赋,无不拔得头筹,其人又风神清令,被扬州大中正誉为俊才,却因为家世所累,只能定为八品。后征辟为郡丞,辞而不就。至于他跟吴郡张氏的关系,众说纷纭,有说是张氏早就没了往来的远房旁支,也有的说是三代上还在一房,只是后来牵扯到家族内斗,张墨这一支被逐了出去,跑到了诸暨定居。哪一种是真,我就不得而知了!”
徐佑突然发现履霜有个别人不及的长处,那就是经过袁氏这个儒宗的多年熏陶,又自小在清乐楼长大,对这些文人墨客的雅事,知道的要比自己多很多。他身边有秋分主内,那是第一等的贴心人,也有身手高绝的左彣主外,一应需要动手的事全都不必操心。可钱塘乃至吴郡,自古文风鼎盛,才名昭著之人不知凡几,可他却一概不知,一概不晓,要是将来游走其间,遇到人见人爱的明星人物,自己却有眼无珠,得闹出多大的笑话?
果然是每个人都有他的长处,关键要用到正确的位置。徐佑猛然想到一个问题,袁青杞会不会早就料到了这一层,知道他到了钱塘,人生地不熟,所以才顺水推舟,一箭双雕,把从小在吴县长大的履霜送给了他?
要真的是这样,袁青杞的心计可就太可怕了!
徐佑心思电转,先把对袁青杞越来越深的忌惮压在心底,他身处险境,哪里肯在这个时候结交朋友,连舱门也不出,道:“舟中携有女眷,夜深恐有不便,失礼之处,还望不疑郎君莫怪!”
张墨不是那些罔顾礼法的狂士,听有女眷也要硬闯过来,闻言也不强求,径自赞道:“郎君此诗,不似乐府古曲,也不似曹丕《燕歌行》那样句句用韵,反倒采用隔句用韵的法子,并且字与字间似有韵律,听来有摇曳之美态,让人眼界顿开。初时只觉句法绝妙,似连而断,似断而连。可越品越能从中体悟到扑面而来的荒凉寥寂,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对愁眠’三字,道尽了孤身一人无所适从的苍凉欲绝!时人皆以五言为贵,我却独爱郎君这一首七言!“
徐佑暗忖此子果真厉害,仅仅顷刻间就能领会到张继这首《枫桥夜泊》的精微细妙之处,更能从中察觉到隔句用韵和平仄格律的规则,要知道在这个时空里,虽然五言诗已经走到了穷途,但还占据着主流地位,七言诗在汉张衡和魏曹丕之后一蹶不振,到此时也没有大的气色。这些都还属于歌行体的范畴,而徐佑吟诵的这首却是声韵已经很成熟的唐代的著名七绝,两者之间在技术上相差了不止数个年代。
”郎君谬赞!五言词穷,故而七言达意,实属才尽的无奈之举。“
”哈哈哈!“张墨爽朗的大笑,道:”听郎君此言,就可想见其人何等的高逸!不过在下心中有一处疑问,还望不吝告知。”
“郎君请说!
“姑苏城中虽寺庙众多,但居此最近,也就是郎君适才听到钟鸣的那座寺院,应该名叫枫桥寺才对。不知郎君何故称之为‘寒山’,可有什么典故吗?”
………………………………
第四章 上策杀人
听了张墨的话,履霜低声道:“我刚才问郎君,说有一处没听真切,也是以为‘寒山’二字是听错了的。”
徐佑同样压低嗓音,道:“只是为了韵律合拍,贪求好句而已。若是改寒山为枫桥,不仅重了上一句的‘江枫’,也坏了整首诗的节奏。”
不过对履霜这样解释还行,对张墨却显得有些轻佻。高声道:“不疑郎君有所不知,我数年前在枫桥寺游玩时,曾遇到一个扫地老僧。他观我气色,察知我心中有诸多郁结难解,故意将一堆枯叶扫到了我脚下,挡住了往前的去路。在我怒不可遏,正欲诘问的时候,突然道“世间有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张墨被徐佑挑起了浓厚的兴趣,道:“郎君当时是如何回答的?”
“我哪里答的上来?苦思许久,找不到答案。老僧仿若拈花一笑,绕过枯叶,往远处走去,说道‘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敬他,不要理他,过十年后,你且看他!’”
“谤我,欺我,辱我……忍他,让他,由他……”张墨口中默念了两遍,身子一震,竟忍不住又往前跨出了一步,道:“郎君可知老僧法号?”
“法号寒山!”
张墨一愣,继而纵声大笑道:“是极是极,枫桥寺从今夜起,将以寒山名之了!”
笑声过后,张墨一揖到地,道:“江中偶遇,能得一首好诗,两句妙语,一身疲惫,消融如春雪,实在是惬意!只是在下有急事返乡,不能多做停留,郎君日后若有闲暇,可到诸暨一叙,当扫榻以待。”
徐佑到现在还没有通报姓名,张墨非但不以无礼,反倒诚心交纳,为人豁达有风度,令人心折。
“若有机会,定会叨扰。”
“好,就此别过!”
大船刚刚离开,秋分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徐佑站起身,道:“你也早点安歇了吧,明日一早进了吴县,风虎会送你登岸。”
秋分还不知道两人间的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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