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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贵子-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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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工开物》里记载的是一种锡制的弯形空管,在水肺发明以前,采珠人全靠这种简陋装备才能深入水下采珠。在这个时代,虽然锡制品已经存在了很多年,但这种水下呼吸装备应该没有大范围的运用,还只是某种特定群体专有的宝贝玩意,比如山宗所在的溟海盗。
山宗对徐佑的无所不知有点惊惧,目光闪烁,打量他好一会才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连‘水龙引”都知道?”
原来叫水龙引,名字起的不错!
徐佑往前走了两步,山宗低喝一声,道:“站住!”他虽然看的出徐佑脚步轻浮,不像身怀武功的人,但天下奇人异士太多,此人又十分的高深莫测,心里当然不愿意跟他靠的太近。
徐佑哪里会这般听话,继续往前走去,道:“我知道的东西比你见过的还要多。比如眼下,我还知道你要是再在这里僵持下去,被江面上的其他船客看到,用不了多久,墨云都的人就会纷至沓来,到了那时,你孤身一人,准备如何应对?”
山宗从徐佑身上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不是真气运作时的气息牵引,而是来自精神层面,仰头打个哈哈,道:“有本事去报官,等柳老狗派人过来,老子早走的无影无踪!不是我说大话,只要有江有水有河流的地方,别说区区墨云都,就是金陵城里的御刀荡士,也只能追着我的后项,喝老子的洗脚水!”
御刀荡士是皇帝的禁卫,也是整个楚国,乃至整个天下最精锐的部曲之一。徐佑一声轻笑,懒得接他此话,道:“要是打算走,船一靠岸,你东去,我们南下,从此互不相识。要是打算再搭一程,马上放下苦儿,到舱室内安坐说话——我说到做到,只要苦儿没事,绝不跟你为难。”
山宗冷笑道:“我像是有脑疾的人吗?放了这个黑小娘,你和这个使剑的厨子联手,老子虽然不怕,可也得再跳一次江……一夜跳两次就够了,再多一次,回到了溟海,还不被兄弟们笑死?”
徐佑听他语气有了松动,厉声道:“你就是拿着她又能怎样,跟我无亲无故,死了也就死了,还真当能做护身的屏障不成?只是这艘船要他们父女两人操舵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行驶,我急于赶路,不愿多生枝节,你急于逃命,也不要横生事端!放了她,分你一间舱室,到了钱塘,你自行离去,我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山宗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突然把手指向秋分,道:“放了她可以,不过要用你身后的美貌小娘来换!”
徐佑的脸阴沉下来,秋分却一点不怕,叫道:“好,我跟阿苦换!”
山宗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徐佑,船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凝固起来。一阵烈烈江风吹过,刮得众人的衣袍随风作响,正当山宗以为徐佑不会答应的时候,徐佑慢慢点了点头,道:“可以!”
山宗愕然,扭头看了看丁苦儿,又看了看秋分。他是江面上讨生活的行家里手,一看两人的皮相就知道丁苦儿是真的船户不假,否则还以为抓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竟让徐佑同意拿自己的婢妾做交换!
“爽快!你让她走过来,到了老子跟前三尺,我就放了这个黑小娘!”
徐佑侧身,以背挡住山宗的视线,拉住秋分的手,以山宗能听到的声音叮嘱道:“别怕,他只是求一个心安,不会真的伤害你。等下沉住气,心里默念几遍以前教你遇到危急时该怎么反应的话,胆子大一点,不会有事的!”
秋分似乎有点紧张,点了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挺直身子,毅然往山宗走去。到了三尺处刚一站定,山宗将手中的丁苦儿往徐佑推去,同时身形电闪,扑向秋分,眼角的余光死死盯着另一侧的左彣。
徐佑一把接住丁苦儿,却踉跄着退后了三四步,后背撞到了舱板上才停了下来,一口血迹涌上喉咙,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龙吟声再起!
长剑破空!
山宗左手抓住秋分的肩膀,右手一扬,十数个银灰色的铁蛋组成密织的大网,往左彣迎面砸去,大笑道:“早料到你们使诈,幸好老子也不是傻……啊?”
秋分的宽袖中透出一只赤色的月牙箭,紧挨着山宗的腹下三寸刺了过去。她刚一动,山宗在无数次生死关头磨练出来的警觉立刻发挥了作用,却并没有太把秋分放在眼里,一个柔弱弱的小娘,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并且他的主要目标是左彣,仅仅分出一小半真气转运腰部,鼓荡起衣服,准备硬挡这一刺!
他不知道的是,
白虎九劲,乃天下至霸!
秋分虽然只习得白虎九劲的第二劲,可这一击却在无形中带有虎啸山林之威,两者一碰,瞬息间破开了衣服,其势丝毫不减!
山宗大惊,生死关头,来不及细想,全身的精气神聚在腰腹间,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左右摇摆了一下,月牙箭贴着肌肤滑过,从另一边刺出,这才堪堪从鬼门关逃了出去,惊叫道:“这是什么武功?”
话音未落,后心一麻,山宗一脸不甘的仰头后倒,脑海里最后一个念头,竟是栽在这样一个美貌小娘手里,回溟海后,可能被嘲笑的力度会轻一点吧?
可能吧?
………………………………
第十章 扬州之重
一碗冰冷的江水泼在山宗脸上,却没有如徐佑想象的那样立刻醒来。面对左彣充满疑惑的目光,徐佑干咳一声,知道自己犯了经验主义错误,山宗是被左彣用内力击倒的,又不是碰撞导致的昏迷,学电视里演的那样泼冷水怎么会有效果?
“看他刚才火气挺大的,先帮他降降火!”徐佑转回蒲团坐下,道:“风虎,把他弄醒!”
左彣踢出一脚,山宗随即恢复了知觉,双手双脚被结实的纤绳用渔人结死死捆住,越挣扎越紧,很少有人能够挣脱。他晃了晃脑袋,头上的水流到了嘴边,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怒道:“楚蛮竟敢辱我?”
难为他湿漉漉的一身衣服,连着钻江水里两次,竟然还知道头上被人泼了水,徐佑淡淡的道:“儒家行有三则,可亲而不可劫,可近而不可迫,可杀而不可辱。你先劫人而后迫人,这会想起自己‘不可辱’了吗?再说你一个抄贼,上不容于庙堂,下不容于黎庶,人见人憎,狗见狗嫌,儒家的礼仪又怎能用在你这等人身上?”
“你!”
山宗气的七窍生烟,张张嘴想要反喷回去,可不知为什么,一向灵活的舌头遇到徐佑就打结,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末了大喊一声:“气死我了!”
徐佑端起一杯热茶,俯首抿了一口,道:“说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到底是什么人?跟郭勉什么关系?又跟扬州刺史府什么关系?”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山宗干的是海上劫财的勾当,什么样的奇葩都遇到过,有些藏钱藏的比百年老龟的脑袋都严实,少不得要动手拷问拷问。所以刑讯逼供那一套不说娴熟,也不敢跟金陵黄沙狱中的酷吏相比,但至少懂的不算少了。可也从来没有听过哪位刑讯大家会这样开篇明义,直至核心的问话,坦白就宽宥?骗孩童稚子去吧!
山宗呸了一声,道:“想知道?自去问郭勉,问柳权……”
徐佑放下茶杯,轻哦了一声,道:“或许我该去问问河内山氏……”
山宗又是一顿,气势立刻衰减了几分,道:“河内山氏是河内山氏,关我屁……什么事,你爱问去问!”
“以你的样貌,颇有异于常人之处,应该不难打听!真要是山氏子弟,下海从贼,难道不怕连累巨源公的清誉?”
“哪来的蛮子大放厥词,真是臭不可闻……”
徐佑唇角翘起,截断他的话头,道:“你要再詈骂一字,我可不管你到底是不是山氏的人,即刻派人沿江散布溟海盗山宗出身河内山氏,身上流着巨源公的血脉,可平日杀人劫财,奸淫掳掠,人品下流,无耻之尤,是楚国最恶心最卑鄙最没有人性的禽兽!”
山宗愕然望着徐佑,好一会才摇摇头道:“我自认不是好人,可跟你一比,甘拜下风!”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再骂一字了。
“彼此彼此!”
徐佑走了过去,在他跟前蹲下身子,道:“既然不骂人了,咱们权当随便聊聊。你要说实话呢,过了西陵县我就放你离船,决不食言。”
山宗沉默不语,徐佑知他拉不下脸,不说话就是默认,问道:“我只是好奇,你不是刺史府的人吗,跟柳使君串通来栽赃郭勉,怎么还会害怕墨云都追杀呢?”
“自作聪明!”山宗翻了个白眼,道:“谁跟你说我跟柳老狗是一伙的?对了,想起来老子……”他还记得徐佑的警告,赶紧换了自称,道:“我就生气,刚从船底上来,准备借你们一点粥饭路上充饥,结果听到你振振有词的说什么我跟柳老狗合伙栽赃郭勉,一时恼怒才动手抓了那个船家和黑小娘,打算好好教训教训你,日他阿母的……结果害的自个被教训了。”
徐佑眉头一挑,山宗苦着脸道:“这不是詈骂,这是说惯了的话,一时改不过来!”
徐佑其实对这个山宗没有太大的恶感,此人心思伶俐,言语有趣,手段也厉害,要不是秋分阴差阳错学成了白虎劲,霸道之极,短距离内沛莫能御,换了别的小娘,哪怕身手再厉害一倍,也很难真的对他造成实质的威胁。并且他姿态洒脱,身上带着溟海盗的张扬和野性,不同于文明社会中无处不在的规矩和束缚,要不是两人所处的环境完全不同,徐佑倒是不介意跟他交个朋友!
“既然不是一路的,那你因为什么事得罪了柳使君?”
“这个……说来话长!”
“无妨,到西陵还要一段时日,咱们有的是时间!”
山宗看躲不过去,只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他跟柳权的恩怨。原来柳权府中的管事奉命从番禺运送一船珠玉象牙琉璃等宝物到吴郡,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没有在船上悬挂柳氏的旗帜,于是经过滃洲时被溟海盗顺手抢了。
本来抢就抢了吧,管你是普通商人,还是世家门阀,人家溟海盗干的就是这一行,看到满船的财富不抢岂不是太没有职业操守?但问题在于,柳权不是普通商人,也不是普通的世家门阀,更不是世家门阀当中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他是扬州刺史!
考南朝诸史,自宋永初元年刘裕登基,到陈祯明三年后主被隋军所擒,任扬州刺史共有四十九人,其中皇室宗亲达四十人之多,异姓大臣仅有九人。并且在这一百四十年间,这九名异姓大臣任职的时间只有区区二十余年。当年刘穆之谏言刘裕时,有“扬州乃根本所系,不可假人”之句,由此可知扬州乃天下诸州中最为要紧的所在,得扬州,则控京城,继而经略天下,比如刘裕、萧道成、萧衍、陈霸先,无不是先扬州刺史后扬州牧,然后登上皇帝的宝座。
柳权是年初才刚刚出镇扬州,很受安子道的信任,既是朝廷的东南屏障,也是江山永固的擎天一柱。
这样的人,溟海盗敢招惹,真是一脚踢到铁板上了!
知道宝船被劫,柳权一不出兵,二不讨伐,仅仅派了死士去溟海中下了通牒,要抄贼三日内送还船物,否则溟海再无宁日。溟海众盗自知惹不起,虽然仗着地形之利,不怕他真的派兵进剿,可要是没日没夜的让水军战舰沿海骚扰,实在太影响业绩了,经过商议后,乖乖认怂,在时限内将宝船停到了沪渎口。
山宗就是因此咽不下这口气,孤身一人潜入内陆,跟着宝船一路到了吴郡。后来发现这艘船是准备运往金陵,于是尾随其后,到了京口某处,找到机会本打算一把火烧了船,可在放火时被发现了踪迹,然后就一路逃跑,一路追杀,其间还跑到太湖中躲了半月有余,好不容易藏到了恰好经过的郭勉的金旌船上,又在长河津口被堵住,也是苦了命了!
徐佑盯着山宗的眼睛,冷冷一哼,掉头就走,道:“风虎,拿出十万钱,从下一处码头开始,所有郡县都雇人宣扬山宗此人的来历和品行,我要旬月之内,天下咸知!”
“啊?你说话不作数……”山宗傻了眼,不明白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翻脸?
“我稍前有言,你必须实言相告,可刚才的话里太多不尽不实之处。为免得你心中不服,我只问一句,单单因为烧船不成,柳使君就亲笔行文各郡,让数十位墨云都追杀你了这么久?要么你太看得起自己,也太小看了柳权和墨云都,如此精锐,哪有时间陪你玩闹?”
山宗犹豫了一下,见徐佑真的要离开,急道:“算你厉害,我烧船之前不小心摸到了船上的一间舱室里,日他阿母的,谁知道那么巧,竟然碰见了柳权的六女郎在洗沐……”
………………………………
第十一章 密信
“柳权的六女郎?”
徐佑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山宗,似笑非笑,道:“是恰好碰到人家洗沐,还是早觊觎多时,故意挑时辰闯进去的?”
左彣皱眉道:“六女郎?可是入了九品榜的柳红玉?”
徐佑毕竟是学武之人,刚才一下没反应过来,听了左彣的话,愕然道:“是那个人称‘游侠儿’的爱舞刀的小娘?”
山宗讪讪道:“我岂是那样的人?谁知道做男装打扮的家伙脱了衫袍竟是一个女郎?这可怪不得我……”
左彣点点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柳红玉在柳使君的二十七个子女中行六,爱做男子装扮,一把紫艾刀使的水泼不进,在东南一带颇有名声。”
“青丝控燕马,紫艾饰吴刀。朝风吹锦带,落日映珠袍……”徐佑笑道:“据说这首游侠诗就是某位文士途径吴县,见柳红玉纵马于街市狂奔后触景而作,从此‘游侠儿’三字广为流传。山宗,你既是溟海盗,平日往来江海之上,耳目众多,消息灵通,怎么会不知道柳红玉?山宗叫屈道:“我当然知道柳红玉,可又没见过其人,谁知道她会这么巧在那艘船上?
“传闻柳红玉瑰姿艳逸,端丽冠绝,你一定是见色起意,欲行那狗彘不如之事,被人发现后仓皇逃窜,所以墨云都才追着你不放,对不对?”
山宗怒道:“我又没看到什么!刚刚摸进房内,隔着屏风就被她发现,然后拿着刀被直直追杀了五十里水路。要不是后来和墨云都的人对骂时提起,我到现在也不知道竟然碰到了柳老狗家的女郎。”
徐佑摸了摸下巴,目光在山宗脸上打转,似乎在判断他这一次说的是不是实话。山宗气鼓鼓的和他对视,视线不曾有丝毫的躲闪,仿佛在说我这次可是一点都没有隐瞒,你要是再诬赖我,那就真的昧了良心了。
“风虎,拿十万钱,准备雇人为山兄扬名……”
山宗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顿时出离愤怒,破口大骂道:“出尔反尔的楚蛮,无信无义的傒狗,茹毛饮血的貉子!”
徐佑指了指,道:“堵上他的嘴!”
左彣寻来麻布,填塞山宗之口,徐佑冷冷道:“我给你两次机会,却反倒以为我年幼可欺,承蒙山兄的福荫,河内山氏,明日起将贻笑天下了。”
山宗目眦欲裂 ,手脚不住的挣扎抖动,把船板击打的砰砰作响。徐佑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左彣在舱内看守。过了一会,左彣也走了出来,看着徐佑的眼里满是佩服之色,低声道:“他要见郎君,说有要事告知……”
徐佑笑了笑,道:“此子果然狡诈,接连招供了两次,竟然还有隐瞒的地方!”
左彣诧异道:“郎君刚刚不是早看出他言之不尽,这才佯怒离开,乱其心神的吗?”
“我又不是神仙!”徐佑失笑道:“不过是试一试他而已,要是再过十息,他还沉得住气,坚持不说,我已经打算相信他了。”
左彣还能说什么好,和徐佑重新返回舱室,取掉麻布,山宗连呸了几声,瞪着徐佑道:“别怪我把丑话说在前面,这个秘密你不知道,还能置身事外,要是真的知道了,将来遇到麻烦,可别怪我言之不预!”
“说吧,什么秘密?”
山宗示意左彣,道:“在我裤中的暗袋里,是我从柳红玉的房间顺手偷走的。”
左彣一阵摸索,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羊皮囊,先打开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问题,递给了徐佑。
徐佑从里面取出一封信,封面上没有着一字,但火漆密封处已经被撕开,显然是山宗打开看过。
“十月八日庚寅,臣权言:奉读手命,追亡虑存,恩哀之隆,形于文墨。日月冉冉,岁不我与……”
徐佑眉头一皱,自先秦以来,书信体分为书、奏、章、表、笺等五类,严格按照尊卑上下的阶级礼仪进行区别划分,以表达臣下对君主以及君主之外的皇家贵戚的尊重。而开篇这几句话,符合魏晋时“笺”的行文格式,竟然是柳权跟太子的回信。
“昔侍左右,厕坐众贤,出有微行之游,入有管弦之欢。置酒乐饮,赋诗称寿……”看起来柳权昔年在京,跟太子往来甚密。再往下看,徐佑的眉头越皱越紧,神色也越来越冷,两页纸,字不太多,很快看到最后:“……轻舟反溯,吊影独留,白云在天,龙门不见……唯待青江可望,候归艎於春渚;朱邸方开,效蓬心於秋实。如其簪履或存,衽席无改,虽复身填沟壑,犹望妻子知归……若登庸初临,俊贤骧首,惟此鱼目,唐突玙А9思貉模知尘忝,千载一逢,再造难答……揽涕告辞,悲来横集,不任犬马之诚,权死罪死罪。”
徐佑久久不语,等左彣小心翼翼的唤了声郎君,这才收好信笺,纳入怀中,盯着山宗,眼底深处掠过一道急闪而逝的杀机。
“山兄,此信你看过了吧?”
“不错!我从头到尾看了七遍,几乎可以倒背如流。”
徐佑微微笑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山兄也对信中所说的内容,知之颇深了?”
山宗也察觉到了什么,心跳骤然加速,正色道:“我不过是一个杀人劫财的溟海盗,白天出海,夜里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去,就是知之颇深又能如何?金陵城中比溟海还要深不可测,我这样无足轻重的人,扎进去连个水花也激不起,自然不会傻傻的往里面跳。”
“哦,山兄终于肯承认自己跟河内山氏的渊源了吗?不然一个蜗居溟海的抄贼,又怎么知道金陵城的水深呢?”
山宗长叹一声,道:“反正你早猜出来了,我承认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
徐佑望了他半响,道:“山兄说的是!承认不承认,无关紧要。既然如此,这封信我收下了,想必山兄也不会多嘴,是不是?”
“我这就回溟海去,以曾祖巨源公之名立誓,三年之内不踏入吴郡一步!”
都是聪明人,真的可以省却不少的口舌,徐佑点了点头,道:“我料想你不会自寻烦恼,缄口不言,对大家都好。前面不远就到西陵县,你趁夜离开,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
第十二章 挥手道别
西陵县在钱塘上游,徐佑目送山宗的背影消失在远处的草荡之间,左彣低声道:“郎君不是说钱塘渎至沪渎间驻扎着水师,为什么又建议他在西陵上岸,走这条路入海呢?”
“从上虞到浃口入海确实安全不假,可那只是针对平时而言。山宗现在已经在柳使君面前备了案,我能想到这一层,刺史府多少才智高绝之士,岂能想不到这一层?几乎可以预料,上虞一线早不知布下了多少明刀暗箭,只等山宗过去送死。兵法云虚则实之,正因为大家都认为走沪渎是一条死路,所以才可能尚有一线生机!而且……”
“而且什么?”
徐佑回头遥望来时的江面,思绪似乎又回到了昨夜遇到的那艘金旌船上,美女如云,绫罗密布,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安坐不动的静等墨云都的人蜂拥而至,眼中透着智慧的光芒,道:“而且,柳使君当下的视线正停留在钱塘郭勉身上,对山宗的围捕必然会有所松懈,只要他能抓住这个机会,未尝不能跳出一路上的层层包围。至于说能不能安全抵达溟海,尽人事听天命,还要看山宗自己的造化了!”
“郭勉?”|
徐佑点点头,道:“起先,我以为山宗是刺史府的人,以此来栽赃陷害郭勉。后来想想,这个推断并不成立,因为郭勉也不是容易对付的人,平白无故安插一个抄贼的把戏,一查就能查的明白,以刺史府的手段,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再结合山宗的言词,可以断定,是墨云都的人在追捕山宗的过程中,发现他偷偷上了郭勉的船,报于柳权知晓后,这位手握东南半壁的使君大人便决定将计就计,在长河津口瓮中捉鳖,拉郭勉下水……哈,为了一个商人,竟然出动了水师三艘艨艟斗舰,不可谓不是大手笔。”
左彣对徐佑的思虑周到极为佩服,不过他心中还有一点疑问,道:“既然如此,刺史府又为何疏忽大意,放跑了山宗?就算当时舟船众多,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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