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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贵子-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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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佑突然陷入了沉默,扶着亭柱站了起来,遥望着山下钱塘城的景色,道:“道兄,多谢你了!不过我没可能离开钱塘,更不可能在天师道的护卫下离开钱塘,真要是命该如此,那也无可奈何!”
不管你是真得为了我的伤,还是想要藉此让我离开钱塘这滩浑水,我都要谢谢你!
李易凤叹了口气,道:“你的性子,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变过!好吧,随你了,只是一切小心,但凡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及早就医!”
徐佑笑道:“承蒙道兄体谅!”
李易凤又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不肯走,那詹氏的事也不会袖手旁观了?”
他是捉鬼灵官,冷面冷心,在扬州治里人见人怕,可在徐佑面前,却把十年的气都叹光了!
“正是!救人救到底,总不能半途而废!”
李易凤道:“想救人,得知道怎么救。我毕竟是扬州治的捉鬼灵官,跟詹珽的联系也一直由我负责,你就没有什么疑惑想问的吗?”
徐佑今次出门来见李易凤,一是叙旧,二来,也想籍此打探下杜静之的虚实。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虽有办法让詹氏从鹿脯的死局里脱离出来,但最终的结果,还要看杜静之的决心有多大。
“道兄若是泄漏了道门的机密,会不会惹得杜祭酒不快?”
“那是我的事,你不用担心!”
李易凤的师尊是大祭酒李长风,位在杜静之之上,所以他未必有多害怕这位顶头上司。徐佑知他谨慎,不会被杜静之抓到把柄,问道:“杜静之究竟为了什么要得到詹文君?”
“这个原因只有祭酒自己知晓,但据我猜测,应该跟他正在修炼的一种道法有关。”
道法?
徐佑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不管是以前那个时空的天师道,还是这个世界里的天师道,得以立足江东,成为第一大教的根基,就是各种稀奇古怪,或者说神乎其神的道法。上至帝王贵戚,下至贩夫走卒,无不想从天师道的道法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长生,延寿,祛病,祈福,等等等等。杜静之如果真的是因为修炼道法的缘故,需要詹文君,听起来匪夷所思,其实也不是不可理解的事。
因为天师道的道法里,有一种十分有名,也十分的厉害,叫合气术!
徐佑又道:“那杜静之对付詹氏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詹文君喽?”
“不!”李易凤出乎预料的摇头,道:“不管是詹文君也好,还是郭勉也好,其实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钱!”
“啊?”
徐佑张大了嘴巴,道:“钱?”
他怎么也没想过,钱财竟然是杜静之这次大动干戈的主要目的。要说天师道中人行事诸多龌龊,以符水符箓治病消灾的名义,不知骗取了道民多少财富,可也不至于这样不顾颜面,公然强取豪夺。
“杜静之是扬州治的祭酒,身处天下最繁华的地方,难道还会缺钱吗?”
“缺钱的不是扬州治,而是鹤鸣山!天师传下了法谕,要各治依据各自情况上交数额不等的租米钱税,都比往年要高出三倍。扬州治是二十四治上三治之一,更是勘定了五万万钱的租米钱税。”
所谓租米钱税,是指天师道早先入教时需缴纳五斗米,后来考虑到经济发展通货膨胀以及粮食短缺等各种因素,可以用等额的布谷丝绢等作为代替品,也称为租米钱税。
五万万钱……
东汉以后,政府几乎很少发行货币,曹魏时甚至罢五铢钱,使百姓以谷帛为市交易。到了两晋,也始终不发新币,仅以古钱流通,再到南北朝,虽然开始有了长进,发行了四十多种币种,但发行量并不大,维持流通的还是前朝留下了的古钱。
汉朝武帝后百余年间共发行了二百八十亿钱,平均每年二十五万贯,就按照这个比例往下延续,至曹魏时流通的古钱也不过千亿而已。
也就是说,在楚魏南北两国间流通的古钱仅有千亿之数,孙冠虽然贵为天师道的当代天师,但说到底也仅仅是一个民间教派的领袖,开口就让区区一个扬州治缴税五亿钱,这是何等的胃口,何等的牛逼?
当然了,五亿钱不可能全部为货币,一大部分还是谷帛等一般等价物。
徐佑瞠目结舌,道:“詹氏哪有这么多钱?”
李易凤低声道:“一个詹氏自然没有这么多,可你别忘了,神鹿的鹿脯,是有七块的!”
尼玛!
徐佑不知道此时除了这两个字,还有什么能表达他心中对杜静之的滔滔江水敬仰之情!
………………………………
第四十三章 十百千万,琴棋书画
“钱塘詹氏只是七个猎物中的一个!与此同时,句章、乌程、新昌、桐庐、娄、永宁等六县也都有一个类似詹氏的世族掉入了祭酒的瓮中,可以预计的收益将高达四万万钱。若是加上普通道民和其他信奉道门的世族每年正常的租米钱税,仅仅这次假借鹤鸣山的法谕进行的一系列谋划,祭酒的私囊粗估可得数千万钱!”
李易凤尖利的声线夹在山顶烈烈寒风当中,不觉得刺耳,却觉得惊心,道:“……时下每石米谷二百八十钱,足够一户农家二十日之用,数千万钱,哈!”
徐佑想想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从袁阶手里抠出来二百多万钱,杜静之只是吹吹牛皮,兜里立刻千万钱入账,人比人,气死人啊!
不过由此可见,社会财富大量集聚在少数人手里,连詹氏这样的中等世族,都可以压榨亿万钱出来,可想而知,如柳、庾、袁、萧这样的顶级门阀,家底会是怎样的让人咋舌?
“莫非全用得窦弃那样的法子?天下人不是瞎子,七块鹿脯都丢失的可能性,比杜静之是真神仙的可能性还要低!”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七块鹿脯针对的目标不同,行事的方案自也不会一样!像永宁县的刘氏,就是找到了他们跟溟海盗勾结的证据。某个得到鹿脯的道民在乘船回乡途中,被刘氏联合溟海盗劫掠,不仅整条船三十多人全部罹难,鹿脯也被抢走。查明之后,扬州刺史府抄没了刘氏的家财,从中取了三千五百万钱,赔偿鹿脯的损失……还有句章苟氏……”
听李易凤缓缓道来,徐佑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永宁刘氏的案子,很明显是一个陷阱,天师道勾结了刺史府,轻而易举的就将一个具有传承的姓氏族群从楚国的黄籍中抹去。
他两世为人,通晓经史,对许多东西和事物的本质早看的通透明白。可史书多重在勾勒大局,而忽略了描绘局部,记载的东西难免缺失太多的细节。就像天师道,虽然他知道在南北天师道进行大改革之前,从上至下,男盗女娼,坑蒙拐骗,做了不少恶心事,却也没想到竟然为了夺人钱财,定下这般泯灭人心的毒计。
凉亭内陷入沉默,远处站着的左彣似乎感觉到这里的气氛不对,心中一紧,正要快步过来。徐佑对他摆了摆手,道:“杜静之在三吴的声望这么高,何不将鹿脯直接卖给那些豪富之家,各得其所,岂不比破人家、灭人族要来的简单?”
“真正信奉天师道的道民,多是齐民百姓,他们对杜祭酒奉若神明,若是有钱财,当然肯花万金去买。可问题是,他们没有钱!”李易凤一口道破玄机,道:“而真正有钱的门阀世家,跟天师道来往多是各取所需,互为依仗,这些人无不是精明过人之辈,若是少许钱财,十万百万,都好商量。可花费数千万,或万万钱去买一块鹿脯,神鹿之说,只瞒得过愚民,如何瞒得过他们?”
这真应了一句话,想要的买不起,买得起的不想要,老天捉弄人的把戏,向来就是这么纠结。
“再退一步,就算不吝啬钱财,也要顾忌主上的反应。世族门阀本就势力庞大,又花如此多的钱财买这块能够长生不死的神鹿之肉,一不留神就会惹来司隶府的徒隶,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到时怎么作答?”
李易凤垂下眼脸,漠然道:“微之,你说,面对这等境况,除了使计之外,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为何偏偏选中詹氏呢?或者说,为何选中的,都是类似詹氏这样的世族呢?”
“势力庞大的世族惹不得,如顾、陆、朱、张,无不是在三吴之地根深蒂固,坚不可摧,惹了他们,会给天师道招来极大的麻烦,那时候天师怪罪下来,祭酒无法交代;而势力太小的世族不可能聚敛起这么多的财富,顶多百万千万钱,已是数代人所能积下的极致,对五万万的租米钱税来说,不过杯水车薪,无所裨益。”
李易凤一字字道:“只有像詹氏这样的世族,虽日渐衰落,但家业还算兴盛,正是上上品的人选。动了他,不会震骇朝中,也不会引发地方物议,换做任何人,恐怕也忍不住会动心!当然,詹氏在这个原因之外,还有詹文君的缘故,以及郭勉的缘故,背景最是复杂,牵扯也最广泛!”
“是啊,有钱财却无势力,犹如稚童怀抱金子行走于闹市当中,自然引得群狼撕咬。”徐佑道:“不过有一点道兄说错了,人之所以异于禽兽,正在有所为,有所不为!”
这是公然将杜静之骂做禽兽了,李易凤再次叹了口气,知道很难劝徐佑抽身事外了,道:“祭酒许多行事我也很不认同,并且他在鹤鸣山中跟大祭酒走的近,对师尊大为不敬,连带对我十分不满。所以此次两位正治和五大灵官分别负责七块鹿脯事宜,只有我被分到钱塘,对付难度最大的詹氏。”
徐佑笑道:“詹氏固然难对付,可也难不倒道兄。你先通过窦弃,行栽赃之计,然后暗中收买詹珽,趁势将詹氏掏空,手段干净利落之极,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佩服佩服!”
“这都是杜祭酒的谋划,我只是负责监督执行罢了。”李易凤看了徐佑一眼,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道:“只是没想到你会横插一手,又能从县衙毫发无伤的出来,让詹珽大为紧张,昨夜找我出面,非要将你们全部除去,说不然会坏了大事……”
“只是詹珽没想到詹文君会安然回来……说起来掌握了她的行踪,却也失手,可见天师道也不是无所不能嘛。”
被徐佑调侃,李易凤苦笑道:“这一次扬州治同时出动了百余人,分别在七处不同的地方办事,留在钱塘的高手不多。而我身形样貌,有异常人,不能亲自出手,但也把能派出去的人全都派了出去,谁知詹文君身边的侍女万棋竟有这么高的实力……”
“你们的计划布局森严,殊无漏洞,怎么会犯这样的错呢,连詹文君身边的人也没有打探明白?”
“还不是詹珽那个废物,说跟万棋交过手,最多八品的实力,其他人更不足道。”李易凤提起此事就觉得恼怒,道:“我那时还当他是个人才,不会连这点事也办不好,却忘了有句话叫志大才疏,顺风顺水时看不出来,一旦遇到点挫折和麻烦,立刻像变了一个人……”
詹珽受到的挫折和麻烦,徐佑一样都脱不了干系,所以李易凤终按捺不住心头的疑问,道:“微之,你的性子最不爱阴谋诡计,可照昨夜来看,无论詹珽使什么招数,都被你信手拈来,轻易的破去,并且言谈举止,气质风度,大异往日……”
他跟以前的徐佑是相熟相知之人,自然分辨的出徐佑前后的变化有多大,能忍到这时才问出来,已经难能可贵。
徐佑早料到逃不过这一遭,垂下头,面带哀伤,道:“道兄,我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个来回的人,看似面目如常,实际从里到外都判若两人。往日的徐氏七郎,死在了义兴那夜的刀光火海里,现在的徐微之,要是再不学的聪敏一点,恐怕也到不了钱塘。”
李易凤见触动了他的伤心事,哪里还顾得上分辨这番话在理不在理,忙道:“微之,是我不对,不该跟你说这些!”
“无妨,我明了道兄的心意,都是为了我好!”徐佑有意转移话题,道:“道兄,你们跟刺史府是怎么回事?郭勉真的下了府台大狱,不能脱身了?”
“柳使君要拿郭勉开刀,原因不明。但手中缺乏足够的证据,所以找到了道门寻求合作。”李易凤心生愧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要说刺探诸多隐秘情事,道门的信众遍布天下,实在是不二人选。杜祭酒正对詹氏和詹文君虎视眈眈,顾忌的无非一个郭勉而已,闻讯大喜,当即答应了,也藉此让刺史府配合针对永宁刘氏的计划,并对其他诸县发生的夺财案视若不见。至于郭勉现在的所在,我只知道不在狱中,具体何处,却非我能知晓了。”
何濡说服徐佑最大的依仗,就是笃定郭勉能够成功脱身,否则帮了詹文君,将有百害而无一利。
徐佑轻轻咳嗽了两声,道:“最后一件事,道兄昨夜入詹宅,跟那个老仆交过手,他修为几品?”
“至少入了五品,可称小宗师……你我习武之人,五品是分水岭,五品内和五品外的差别,就如同萤火之虫与皓月比辉。”
李易凤神色沉重,道:“詹文君身边四个侍女,十书,百画,千琴,万棋,都是郭勉送给詹文君的。以郭勉的身份,手下有这样厉害的侍女不足为奇。可这个老仆,既不是詹氏的人,也不是郭勉的人,自从詹文君买了那所宅子,就凭空出现做了守门人,一直深藏不露,直到昨夜才显了一手,修为远在我之上。所以见过微之后,我要即刻启程返回吴县,像祭酒禀告此事。”
十书,百画,千琴,万棋!
十百千万,琴棋书画,
倒是起的一手好名字!
徐佑脑海里浮现冷若冰霜的万棋,笑靥如花的百画,尖酸刻薄的千琴,还有一个十书,却不知会是什么模样!
哦,好像重点是那个老仆才对,徐佑自嘲一笑,拱手道:“道兄珍重,若扬州事不可为,还是及早抽身,返回鹤鸣山为宜。”
李易凤点点头,身形攸忽远去,声音远远传来,道:“你也珍重!”
………………………………
第四十四章 天下、佛道与你我
回到詹宅,詹文君仍然没有露面,陪前陪后的都是脸上始终挂着笑的百画。她俏皮可爱,说起话来宛若银铃乍响,娇憨有趣。徐佑问起,才知詹文君竟然亲自带人按他吩咐下的那些事做安排去了。如此上心,可见把这次的谋划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左右无事,在大堂坐了片刻,徐佑跟百画告辞,和众人上了二楼。进了厢房内,何濡看了下徐佑的脸色,揶揄道:“怎么?朋友相见,非但没有叙旧,反而跟李易凤翻脸了不成?”
左彣奇道:“我记得出门时郎君没说要去会李易凤啊……”
“昨夜李易凤暗中潜入此地,不料被看门的老仆发现,导致无功而返。今天一早七郎又迫不及待的要出门去,他曾说过跟李易凤是当年在鹤鸣山上的旧识,如此眉来眼去,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徐佑笑道:“希望别人没你这么招人烦!”
“别人不知道你跟李易凤是故交,不会想到这方面去,倒是不必多虑……哦,忘了告诉你们,我早间向百画打听了一下,却什么也没问出来,只知道那个老仆唤作奇伯,从她们搬进这所宅院时就已经住在这了,来历神秘的很呐。”
“不管他是什么人,至少不是我们的敌人。詹文君身后的势力越强大,对我们越有利。”徐佑将从李易凤处听来的情报事无巨细的全都告诉何濡,唯有略过为他治伤的部分不提,道:“杜静之好大的手笔,以七块鹿脯就要吞下扬州七姓世族,既能成功完成今年的加额租米钱税,也不至于横征暴敛激起道民的不满和非议,更可中饱私囊,填满一己之私。孙冠将这样厉害的人物安在扬州治祭酒的宝座上,真是有识人之明。”
讽刺了杜静之一句,徐佑正色道:“其翼,你说鹤鸣山突然加倍征收租米钱税,到底为了什么?”
何濡跌坐在蒲团上,仰起头,闭目沉思,片刻之后,猛然睁开双眼,眸光倾泻如光华,倒映无上星辰,道:“七郎,此事事关重大,我们绝不可掉以轻心!孙冠主掌天师道二十余年,向来标榜仁义,视道民如有子侄,还从未有过加征租米钱税的法谕,何况是这样大的数目,简直骇人听闻。”
徐佑点点头,道:“事有反常必为妖,定是有什么突发之事,让孙冠自食其言,无奈为之。”
何濡坐直身子,以指尖蘸了茶水,在几案上写了两个字。
徐佑俯首,纵任奔逸的章草映入眼帘,忍不住喝了声彩:“皇象笔意,其翼得之七分!”
皇象是三国吴时的书法家,名声并不显于后世,许多人知道钟繇张芝王羲之张旭怀素,却未必知道皇象。此人官至侍中,善篆、隶、章草,时人谓之“书圣”,也是王羲之前,得到“书圣”称号的唯一一个牛人。他的章草被唐代的张怀瓘《书断》里评为神品,又犹以《急就章》为上。
何濡斜了他一眼,道:“信手而作,毫无章法,谈何笔意?七郎,书法乃小道,修身养心即可,莫要沉迷期间。”
“皇象章草,妙处正在‘信手’二字。不过其翼若真的能悟出‘无章法’的境界,于草书一道,将在皇象的章草之上,再进一步了!”
说到这里,何濡也不由被徐佑带的跑偏了,道:“章草之上?难道皇象书还能突破不成?”
“当然!章草太重钩连,一笔一划,仍有规矩,实难以尽兴。譬如张芝的一笔书,在章草之上去了钩连的笔直笔势,改为蜿蜒曲折的走向,已经有了几分今草的格局。”
“今草……”
今草虽起于张芝,但只是雏形,到了王羲之才真正奠定了整体风格。所以此时尚没有这样的论断出现,何濡悠然神思,不过很快抛之脑后,毅然道:“我自南返以来,再没有一日临池,对书法一道,至此尽矣,不提也罢。”
书法向来不进则退,需要花费极大的心血和时间,像王羲之那样的天纵之才,也没有一日敢有懈怠。不过徐佑在前世带领团队时,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磨刀不误砍柴工,再怎么拼命,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张弛有度,身体、精神都好,才能提高工作效率。
“如你所说,书法是小道,修身养心可也,闲暇时挥毫弄墨,也是风雅事……”
何濡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不再跟徐佑纠结这些,屈指敲了敲桌面,茶水写就的两字正渐渐散去。
“金陵?”
徐佑笑了笑,以手托颌,喃喃低语,若有所思,好一会才道:“其翼的意思,莫非跟朝中有关?”
何濡淡淡道:“孙冠道门第一人,除了朝中大势,谁能逼他如此?”
徐佑站起身,负手在房内走了几步,回头道:“天师道想干什么?”
“回答这个问题前,要先搞清楚天师道现在面对的形势!”
“其翼请讲!”
“道门自太平道黄巾之乱后,历来为官府不容,正一道虽同张鲁一起归顺曹操,但曹魏对道门采取的仍是严厉打压和苛刻限制的政令。到了曹魏末年,五胡乱华,衣冠南渡,天师道开始逐渐兴盛,并为安师愈定鼎江东立下了功劳,因此楚国成立后,安师愈对天师道大加扶持,利用它在黔首间的巨大影响力,宣扬归化,以诱掖人心。甚至连当今主上安子道的名字里都有一个‘道’字,天师道的实力之大,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何濡脸色转冷,眼中有讥嘲之意,道:“安子道继位之后,起先还按安师愈的遗训,对天师道恩宠有加。不过这位主上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如何容得下王土之内有这样庞大的势力存在?等收拾了安师愈给他留下的三位辅臣,又扫清了地方的反对之声,大权握于掌中,这十几年间,有意无意的扶持佛门,与道门争锋,比如黑衣宰相竺道融,号称以才学得幸于帝,于决政事,遂参权要,朝廷大事皆与议焉。四方赠赂相系,势倾一时。就算发出了如此鲜明的教派倾向,可开始的时候,还顾忌天师道的颜面,不敢太过偏心,持论尚且公正。可到了近年,已经肆无忌惮起来。最为紧要的是,数年前太极殿中佛道论衡,天师道败北,全国四十七处道观被判决改建寺庙,归于佛门,成为孙冠的奇耻大辱。若我所料不差,也是从那时起,孙冠终于对安子道彻底死心,想要不在他的手中将天师道毁于一旦,成为道门千古罪人,他必须另寻一条出路。”
徐佑眉心拧成了川字,道:“出路?”
“正是!”何濡目光闪烁,道:“他选的另一条路,就是太子!”
徐佑其实也想到了这一层,不过事关重大,没有证据,不敢妄下结论,道:“说说理由!”
“理由有三!一,太子与安子道性格不合,对政见也多有分歧,且出生时无风却刮落了冠帽,被安子道视为不吉,因此对太子并不十分喜爱,只是迫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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