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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宣华录-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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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十一被司礼贤女夺来扔到殿前的玄武地板中央,裹在身上的襁褓散落摊开,露出一颗雄赳赳气昂昂的小鸡头,直指上天。
仙姑见状不语,暗自思忖到:此次乌龙事件事发偶然,一则于前日占卜问天,从卦象上看的的确确是两朵神花下界;观星象所显,亦表明此乃主阴之星坠陨,毫无一丝阳刚之气。偏偏上苍爱开这般玩笑,竟斗转星移,阴阳颠倒。
二则却是自己失察,那日从百人仪仗队盗得二婴,心想着早日遣返而匆匆赶路,于两日归途中,虽也曾感知到婴孩裹身襁褓有所湿,却无更换之意,竟不辨男女一路抱回仙山上来。一时疏忽导致如此严重后果,乌梅仙姑早已在心里自责了千百遍,不过此时,仙姑紧锁眉头,四下里寻思着解决之法。
九儿拨开层层族人,从围聚的人群中探出头来,见大家对小十一的小鸡头指指点点,不禁好奇起来,想着当初在山下曾抱过十一,无意中碰触过大家所谈论的那个小东西,还用拇指和食指捻起来好奇地扯了扯。殊不知那是个不祥之物,想着想着,九儿有些后怕起来。
众人情绪愈来愈激动,纷纷议论道:“扔掉罢,这是个祸害!”
“他还那么小,怪可怜的,还是留下来吧。”
“不行,这孩子绝对不能留!”
“谁敢留他,谁就是和神山作对!”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整个圣殿里如同千万只蜜蜂环绕,百万只鸦雀聒噪,顿时炸开了锅。
仙姑缓缓地将法杖往空中一横,大家知会地安静下来,想听听到底会做如何打算。仙姑乃言:“上天既然安排其上山,自当遵循五行之命理,上天亦有好生之德,自不会放任我辈滥杀无辜。如今,我族人皆认定此浊物不能留,然天命亦不可违逆,当务之急乃速速驱逐下山,送回其所来之地便可,尔等本无需动怒。”一旁站立许久之司乐贤女言:“遣返尚可,但仙姑乃圣女之躯,恐不得再沾那俗物为上。”
“派九儿去可好?”九儿跳出人群,义正言辞道:“十一是我带上山的,理当由我将其归还。”
司礼贤女乃厉声呵斥:“荒唐,巫女尚未及笄,怎可独自下山,休得胡言,坏了祖制!”
司乐贤女调解道:“我到觉着还好,‘巫女上山即为下山’,此事由巫女来做也算合了规矩,只不过九儿年纪太轻,涉世太浅,怕她经不起俗世的诱惑,偏了方向。”
司礼贤女正要接声说什么,仙姑出言制止道:“小九下山尚且可行。大家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因得获此婴延了些时日,本以为九儿在山下趁我不在会撒泼乱了章法,却不想半步未出我所指定之范围,半点未涉神山之隐密,这一点着实可贵。”
九儿听仙姑如此赞扬正觉得受宠若惊,怎知仙姑话锋一转:“但这并不代表此番前往作风依旧。因此,派小九下山担此任务需启用‘连带法’为之约束,若在三月内平安而返,则其余巫女皆可受赏;若小九下山后忘了责任有所闪失,则其余巫女皆要受罚,如此可好?”仙姑看了看司礼贤女,见其面无表情姑且算作默许,接下来便只是众巫女的态度了。
九儿本是出于同情和略带些内疚,毕竟曾是她亲手将十一抱上神山,因此才提出亲自送其下山,却没想到会牵连其他姊妹,仙姑此法着实让她为难。
见九儿默不作声,小八第一个站起来,说道:“我愿意作担保,我也相信九儿抵得住诱惑。”
小五也站了起来,望着一同前来的姐妹言:“九儿是我们的妹妹,我们有理由相信她。”
阿大上前一步说:“大不了就一个死,谁怕谁!”
小五连忙解释道:“九儿才不会让我们死呢,她一定会完成任务的。”说完还对着九儿笑了笑,看到九儿眼眶有些红润又跑过来抱住安慰道:“你不是最要强的吗,怎么还哭鼻子呢,姐姐们都支持你,放心去吧。”
得到众姐妹的支持,九儿重新找回了之前的自信,信誓旦旦地大声说:“请大家相信九儿,一定可以完成任务的。”众人皆无反对之声,此事方才定了下来,拟定三日后启程。
临走之日,巫女们都来送行,祝词斋女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九儿抱住紧了又紧。这次下山,仙姑领着九儿走的是另一条花草丛生的明路,亲自护送至半山腰的岔路口,给了九儿三个锦囊,教其遇到困难时用,复又捡了几处紧要事交代,九儿一一记在心里。想到自己即将要完成一件十分伟大的事情,九儿既兴奋又忐忑。
背上背着十一,沿着下山之路顺利地来到山脚的神雨蕉林。九儿未歇,也未到熟悉的猎户家里借宿,星夜兼程地往南方走去。路过古墓陷阱时,九儿曾一度驻足,想起那两日与柴荣公子的相遇,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微笑,忽又想起柴公子在自己额头上的一吻,那种感觉像是在心窝子里浇上了蜜一般,甜得沁人脾,浓得化不开。
思绪不停,腿脚亦不停,临近傍晚,九儿就已抵达洛阳城下。姑姑曾说,穿过洛阳城是南去金陵最近的路线;柴公子也曾说,他要去洛阳城投靠亲戚。
此时此刻,九儿来到这座住着柴公子的繁华城市,心中多了份亲切,同时也添了份希望,希望在某个角落里能和柴公子偶然相遇。然而,背上背负的使命让她摒去了多少凡思杂念,用自创之“凝神隔世万恶莫近诸神勿扰呼吸**”快步穿过几条人声鼎沸的大街,街上的行人仿佛是一串串幽魂从九儿身边“嗖……嗖……”地快速飞过,至于那些大声的攀谈声,嘈杂的打闹声也如同在九儿耳边自动挂起了布帘,无力而微弱。
九儿的心就像一个木鱼,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车马穿行的大街上无一刻流连,无一人攀谈。直至夜幕降临,肚子里的一阵轰鸣和背上小十一的吵闹才让九儿破了功,到处寻着果子树来。谁知这城里竟没有野果子,也无处挖陷阱捕猎,只有沿街夜市的小摊上传来叫喊声:“薯仔咯……好吃的薯仔咯!”
“刚出炉的山药丸子咧……”
“小孩儿,冰糖葫芦来一个吧!”九儿光是听着,口水便不停地往肚里咽。
九儿走到一位卖粥的老汉面前,躬身行礼:“老爷爷,能给我一碗米粥吗?”
老汉佝偻着背,转过身来答:“小妹妹,一文钱爷爷给你两碗。”九儿难为情道:“可我没有钱。”老汉也便没了声响。
连问了好几个卖东西的,九儿都碰了钉子,背上的小十一闹腾得更烈了。
九儿没招,肚子问题着实遇到了困难,只好拆了仙姑给的第一个最沉的锦囊,正面绣了“安身”两字,里边儿竟是一粒粒珍珠。见着这些不能吃也不能喝的玩物,九儿心里凉了一半,但也拿起一颗准备试一试。九儿琢磨了下刚才那些人的态度,还是折回卖粥的老汉跟前,问道:“没钱给这个行吗?”老汉拿起来咬了咬,自言自语道:“这是真的珠子吗?”九儿立刻解释说:“这是珍珠呀!”老汉还是不信,让她赶紧拿到斜对面的典当行里找人瞧瞧。
此时当铺里的人正要关门,见成色如此之好的珍珠便也果断收下,一边登记一边往内堂大声传语道:“无光泽不爽利品相奇差乱纹小粒珍珠一颗!”旋即换给九儿五百文铜钱。
九儿只听到“珍珠”两字,接过换来的一捧铜钱高兴得转身便走,铺子里的人从那个给钱的小洞子里钻出个头来喊住:“小孩儿,你身上还有其他珠子吗?”
九儿偷偷掂了掂挂在腰上的锦囊袋子,约莫还有二三十粒,却转过头答到:“没了,只有那一颗!”
出了门,赶紧将锦囊往怀里揣,不放心地按了按,这才背着十一径直往卖粥老汉摊子前去,用一文钱换了两碗粥,将自己和小十一喂了个半饱。老汉好奇地问:“你那珠子究竟当了多少钱?”
九儿老实地回答:“五百个……嗯……是五百文哩!”
老汉顿时吃了一惊,态度也和善了许多,连忙劝到:“那您就再来几碗吧!”九儿摇摇头,低头不好意思地说:“九儿吃得太饱容易贪睡,还是饿点儿好。”
老汉见此五六岁小孩这般懂事便也不再多劝,只是好心告诫九儿:“您那可真真是好珠子呀,按当铺的规矩,是真货那帮人才肯收,却将货物贬低得一文不值,只按市价的一成给。那颗珠子是好宝贝,不值当啊,还是赶紧想法子赎回来吧!”
九儿却觉得赎回珠子不紧要,要紧的是尽快将背上的小十一送回去才好,于是便继续往前路上赶。
两日后,九儿已出了洛阳,回头望望这座住着柴公子的城,心中满是感伤。
一路朝前走,九儿又希望柴公子会因为某种原由而离开洛阳,在去往之路上与之邂逅,甚至将对白都提前拟好,还告诫自己若是见到了一定不能过于热烈失了分寸,也不要视而不见伤了别人自尊,但最好的情状是个什么样子自己却也说不清楚。
一边儿胡思乱想着,一边儿往西南方向疾行。十日后,已至鹰城外界。
鹰城古称“应城”,相传为春秋时期墨家学派创始人墨翟故里,又背靠伏牛山,凡南下翻山途经之人皆在此歇脚。因此,在通往城内的这条茶马古道上挤满了茶寮,云集了南来北往的各方人士。
九儿奔了茶寮想去讨碗水喝,寻着一处修葺别致的茶水小屋名“三才碗”者,便驻足而观。只见柱上悬挂两联,以隶书之体刻之:“根为本枝为末茎上生玉叶芳花赏为珍。盖为天托为地碗立人秀木灵芽饮为醇。”屋内一四方桌上已对坐两位长者,左一精明利炼衣衫讲究,右一仙风道骨潇洒飘逸,皆风雅不俗之人。桌上三茶碗掀盖而置,正待水而侍。
这时,远远地听闻一阵鲜活之声于耳际飘过:“来了,水来了,让二位久等了!”拎壶的是一位背影高俊的翩翩少年,从茶寮亭子背后晃荡而出,如云中大雁般掠影而过,将一壶滚烫之水送进了小屋。
正要往盖碗里倒时,里间的茶水小二慌忙地制止道:“公子且住,怎能由您亲自掺茶呢?”
那少年打趣道:“你可不知,我这两位师父口味刁钻着呢,你掺的茶他们准保儿不喝!”说着便摆出示范的架势,一边做一边解说道:“先将热水逐一浇在盖碗上,这叫‘烫杯’,再选上好乌龙投放,这叫‘落茶’,之后才是‘冲泡’。这冲泡之水也特讲究,一沸之水太嫩,茶味儿不足香全;三沸之水太老,茶汤不够鲜爽。唯有二沸之水才足以使这茶的内质发挥极致。”
小二赶忙退一边道:“你们这喝的可是神仙茶,我是俗人一个,伺候不下,各位请尽管喝,有事叫小的。”见小二退去,左边儿之精明长者便唤得:“荣哥儿辛苦啦,来,坐下同饮。”
如果说方才晃荡那一眼九儿看在眼里犹豫在心里,这一声“荣哥儿”直直就叫到九儿魂里去了。
不错,眼前这为荣哥儿正是九儿口里的柴公子。这一路相思,一路挂念,值此一见,九儿竟欢喜得说不出话来,心中却是系着万千婉转:“我是前去相认,或是不去呢?若去,荣哥儿自是认得我,可那又如何?我能停住他的脚步?不能,他自有他的去路。我能随他一路?也不能,我亦有我的方向。姑姑说,万事皆求天地人和。在这不堪之时,不堪之地,我的背上早已背负不堪之使命,无力再承受更多的不堪了。可我的心告诉我,和柴公子在一起,无论去往何方,或是停在原地,我都会很快乐。可我现在快乐吗?”九儿想到此处,思绪像是打了个死结,踌躇不定,徘徊不前,呼吸急促,下意识地捶打着胸脯。
无意间,九儿摸到怀里姑姑临行时送的锦囊,觉着现在也算是遇到困难了,于是便小心翼翼地打开绣着“安心”二字的袋子,里边儿之物着实让九儿吃了一惊,亦让九儿领悟了仙姑之意。
木鱼子曰:来访君之城,行走君之路,思君不见君,难阻心之慕。
背上礼之负,踏上信之路,思君乃见君,空留心之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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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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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路一程终还珠赤诚一片东流付
九儿打开第二个锦囊,掏出来一看,竟是出门时忘了带上的锁玉绣金铃。
九儿开始想:“仙姑真有心,这枚金铃与九儿身世有着莫大的关联,当初选择其作为法器也是这个缘由,后来贤女师父授我驾驭之法,涤除杂念,心居玄览,一心只想着将铃铛托起于空中指定的位置,除此之外别无它念,绣金铃便乖乖地到了心中所想要到达的地方。如今,此去之路千里,想要到达的地方唯有金陵。此条道路不正是当时驭使金铃的轨迹吗?仙姑是在提醒我,切莫让心灵有所扰,只有摒除一切欲念,才能迅速达到目的之地。其实,这道理我是懂的,可真正做起来着实很难啊!”九儿想到最后,不禁感叹了一声。所幸爱慕一事仅仅是存于九儿心中的“妄想”,并不是什么“妄形”,来如晚潮,汹涌澎湃,去如晨雾,无影无踪,九儿在心里挥了挥衣袖,终究还是迈出了转身的一步。
远远地听着三才之人在三才之屋里其乐融融地品评着三才之碗,九儿行在风里,渐渐觉着自己的身体轻盈了许多,像一只雏鹰迎风展翅,盘旋在鹰城上空,俯视着地面所发生的一切,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柴荣掺完茶,一边被颉跌叔父拉着坐下,一边瞅着门前不远处的大树下立着的绿衣少女,那人站了许久,柴荣也看了许久,正当想出门瞧个究竟,却见那少女背转身去,原来背上还背着个比她更小的婴孩,向着寒风吹来的方向匆匆离去。
柴荣兴起,偶得三四句,句句言茶,却句句深藏茶翁之意:“灵芽嫩叶何其姣,碧水含香将绿绕。迎风解意惊鸿舞,逆流翻转浪白条。浅酌一口芳华溢,回味无穷相思淼。此去经年茶相敬,同携知己任逍遥。”
静海师父赞到:“好茶!好诗!看得出荣哥儿对这茶是用心相煎用情相思了。”柴荣抱拳连称了几声“岂敢”,心思却仍在刚才目之所及的绿衣女子身上,眼见其背影消失在寒风里。
九儿绕过鹰城,一路往东南方向疾行二十余日,穿颍州、经珠城、过滁州,渡江而至便是金陵。
这期间,有人曾打过九儿的主意,却被这机灵的小丫头一一撂倒,也有人打过九儿怀里几颗珠子的主意,却无一人真正得逞,皆因九儿心中无贪无念无嗔无痴。而这斗智斗勇的一路下来,九儿似乎又成长了许多。
时至金陵城下,已是秋风十月,而这里似乎刚刚经历了一番惊天动地与风云变幻,城头的“吴”字大旗已是东倒西歪且残破不堪,城中商铺正忙着换新招牌,什么“唐韵香鸡不二家”,什么“新唐酒肆头一坊”,什么“齐宫贵族金银铺”,还有什么“大齐第一绸缎庄”。城里百姓见面寒暄皆以李姓为尊,一时间,“李老爷”、“李公子”遍布大街小巷。
按照仙姑的嘱咐,九儿只需将背上的小十一送回金陵城里便可。
九儿在城里转悠了大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安置,更没遇到一位合适的人选足以让九儿放心将其托付。经行府衙处,见两张画像张贴于前,九儿远远地就认出左一张画的正是襁褓中骈齿重瞳的十一,而右一张竟是额上一抹微红的小十。画像下面有几行字,九儿还认不全乎,等了几拨人观望谈论,大致听出了些眉目。
原来,就在不久前,金陵城里到处相传东都广陵吴帝失信,得婴、弃婴又代婴之龌龊事,而金陵西宫已严正交涉,敦促广陵东宫务必给个“交代”。而东宫确实无从“交代”,金陵权臣徐知诰便于十月初五举事,代南吴称帝,立金陵为都。而这一双失婴,正是宫中正继续找寻之贵族子弟,盼知情人士寻得,必有重金酬谢。
九儿眼里这下才放出了光,觉着终于到了将小十一从背上放下来的时候了。可走到离府衙尚有三十余步,九儿回想起当初第一眼见到这个可爱的“小妹妹”时,模样是那样美好,感情是那样亲昵,不觉有些怀念起来。
距府衙二十余步时,九儿又念到一路上“小弟弟”虽然爱哭爱闹,但终究是这些哭闹才一次次打破九儿内心的孤独与寂寞,继续朝着神圣的目标前行。
距府衙仅仅只有十步,九儿忽然有些惶恐。朝夕相处下来,照顾背上这个“小家伙”已然成了九儿的习惯,想着即将要失去,心中着实放不下,遂一个转身将小十一襁褓上的遮风布掩了掩,旋即躲到一旁的墙角,心里念着“再看一眼便好”。
再看一眼,已是太阳西斜。九儿还是不肯将小十一放下,一手稳稳地托住后背上的小脚,一手任性地在墙上画起了道道。
一个用力过猛,袖子里的锦囊甩落一地,九儿捡起面上绣着“安怀”的一个,突然想起还没拆开过哩,遂急忙伸手往里抓,只听“哎呦……”一声,痛得九儿赶紧将手里拿出的东西往地上一扔,原是个全身长满纤刺的曼陀罗的果子,像个小刺猬般蜷缩成一团,故意来扎九儿的小手呢。
九儿手心好痛,嘟着小嘴絮叨仙姑好端端的放个带刺的果子作甚,但心里却想既然是仙姑特意装上的,还是捡起来放着才好,遂又伸手去捡,刚一微微用力,手又被扎了一下,痛得九儿不得不放手。九儿感喟道:仙姑是在告诫我,痛了,就要放手。离别固然伴随着伤痛,但只有对小十一放手,才能让他回到温暖的地方去,重新找回家人的关爱,不像九儿,是个不知道名姓的孩子。
想到这里,九儿心中更是一阵隐痛,却终于坦然地把十一从背上放了下来,轻轻地托在怀里,着着实实地再看了一眼,遂憋住一口气将十一托放到府衙门前,自己藏身在不远处,一直等到十一被官人发现,再三确认一切妥帖后,九儿才重新装好三个锦囊,往来时之路回走。
背上没有了小十一,九儿心里轻松了许多,脚下也轻快了不少,加之走的是回头熟路,不出一个月,九儿便顺利地回到了神山脚下。
隆冬渐近寒霜降,一场冷雨一枯黄。九儿裹着厚厚的白色毛皮一蹦一跳地上了神山,远远看去就像一颗“浑球”,是浑身沾满绵绵白糖的麻球,在群山峰里跳荡,动作依旧流畅,笑声依旧爽朗,未见得其人,族人们早已得知是九儿回来了。
登得圣顶,首要之事便是去长生殿拜见神女仙姑。仙姑一见她穿着如此奢豪便面露不悦,责问道:“安身之珠是否用尽?”
九儿瞥了一眼从山下带回的牛车和大箱子,自豪地答道:“是以用尽。”
仙姑甚为恼怒,欲以杖责罚之。
九儿赶紧辩解道:“神山遍地是银珠,却未见半点用途,不如山下换些有用之物,方显神珠价值。”于是便分发起带回之物,上至神女仙姑下至众姐妹,时下眼见者人人皆有薄礼。
此外,九儿还特意留了一件裘皮大袄回白头峰小屋,亲自为祝词斋女穿上,引得窗外偷跑而至的白狼都淌下了热泪。
谶语有云:高泰相去否来时,明阳散尽太阴至。冬日的神山覆雪,如一副温情脉脉的面纱遮掩了一切,彰显着飘渺之神圣;又如暗夜中的月光驱赶幽冥,给寂寥之人带来心灵之慰藉。
然而,当炽烈的阳光刺破浓云终究洒满天地时,神山之上的层层白雪便如纱幕褪去般丝丝缕缕地隐去,化作一江春水渗入潜底。裸露出的,正是那雪层之下岩石的坚硬,冻土之中生命的腐朽,温情过后无情的冰冷,以及面纱背后面目的狰狞。
都道是幸福莫若孩童,纯真、绝假、赤诚、无邪,又道痛苦莫若知晓,情伪、狡诈、诡谲、虚空。或许是九儿心智过早成熟,总感觉夏花飞去,徒留残红,太匆匆,隐约中泛起一丝不安,惝恍中偶现一时懵懂。
而事实正应了小九的所思所感,神山中最快乐的时光随着为学之期的结束消逝殆尽,等待巫女们的便是真醇落尽后的彻骨寒床。
仙历三十年,九儿正好十岁,适逢周年大祭,神山上下一片繁忙。过去十年间,祭祀之礼不下百余场,巫女们皆按司礼贤女指示准备。可此番祭祀颇有不同,九儿等竟全然不知应做些什么,眼见着各房斋女如此慌忙,心中更为忐忑起来。
七月半祭鬼之日,圣地立高危之神柱于圣池,柱子正面刻四个大字:“幽冥指引”。池边面朝神殿之高地立施孤台一座,将刚满两岁之小十作为祭品与五彩生禽与五香瓜果一并陈列,又于各式祭品上插五色三角纸旗,每面小旗上写有“万物生灵”字样。
高台周围挂五行招魂幡,幡下设道场:神女施食,将米面分撒四方;贤女领诵,先而念咒,复而吐真言;斋女以木鱼、法铃、引磬、铙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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