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不还朝-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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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宸忽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赵家军回归了？

　　　　不可能，平南王马上否决了自己这一猜想。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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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　纳兰一族终消亡

　　　　慕容宸一副临危不惧甚至还胸有成竹的模样，让平南王心里很不安。

　　　　他想打他个措手不及，可是慕容宸这模样看起来似乎早有准备。只是若真是早有准备又怎么会准备到拾欢殿里来？准备着寻欢作乐吗？

　　　　或许是这家伙在虚张声势想要吓唬自己？

　　　　慕容宸坐在上方懒洋洋地笑道：“平南王在想些什么？可是在想赵家军的事情？”

　　　　平南王冷哼道：“自从赵苍鸿不行了以后，他手底的赵家军早就溃散一片，连赵剑飞都聚不起来，还有谁能动用得了？”

　　　　“儒之不是聚不起来，而是赵家军从未散过。”慕容宸笑道，“而这赵家军只能由赵老将军亲自带领。逼得赵老将军重新披甲上阵，平南王也是好本事。”

　　　　只要赵老将军一天还在世，这赵家军便只能供他召唤，除非他将赵家军给了赵剑飞。赵剑飞现在还没有继承赵老将军的镇国大将军之位，等他继承的那天赵老将军才会将自己所有的部下都交给他。

　　　　而现在，他要先培养自己的势力。

　　　　平南王怔：“他的手不是……”

　　　　“赵老将军手伤已好，不过是将立功的机会让给年轻人罢了。”慕容宸托着下巴笑道，“镇国大将军和平南王是我慕容王朝最强的两名战将，朕一直都好奇两位谁更强些。今日好像有福能亲眼目睹了。”

　　　　慕容宸看起来好像很高兴，不过平南王很不满。他急着制服慕容宸然后好牵制在边境的慕容澈与赵剑飞。可若是与赵苍鸿对上了，那么胜负难分，会拖延很长时间。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和赵苍鸿对上，那家伙头脑简单，奈何武艺绝对是慕容王朝中最好的一个。平南王自认不如他，不想硬碰硬。

　　　　可以说，当初知道赵苍鸿手受重伤不能继续带兵打仗，是他自妻子死后所经历过的最开心的一件事。

　　　　可原来，赵苍鸿没事吗？原来他一直都是在妆模作样，为了麻痹自己。

　　　　平南王虽然不服气，可也知道现在与赵老将军亲自对上是不明智，所以决定直接挟持慕容宸和他身边站着的妃子公主们。

　　　　“慕容宸，倒是本王低估你了，不过本王也不可能任你摆布。”

　　　　想要轻轻松松的就赢得一场战役怎么可能？这种时候双方都不会放松。平南王想，擒贼先擒王，趁现在赵苍鸿不在此地先抓到了慕容宸，任那老东西再厉害也不敢动作了。

　　　　平南王拔刀就朝慕容宸刺了过去，苏嫣若一慌就想上前帮忙，被慕容宸一把拖到了边上去。

　　　　苏嫣若紧张地看向慕容宸，慕容宸只是冲她摇了摇头。

　　　　慕容宸淡定从容得实在过分了，平南王那刀离他越来越近，他却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

　　　　“平南王，公然行刺陛下你可知罪？”就在这时，赵老将军从天而降，一枪挡开了平南王的刀。

　　　　意外于赵老将军的忽然到来，没想到他竟然早就再次埋伏。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似乎都是在他们算计之中的，这点让平南王很不满。他最讨厌被人摆布的滋味。

　　　　“哼，这慕容王朝的江山难道不是我纳兰家帮忙打下来的吗？这慕容王朝的江山难道不是我纳兰家一直在守着吗？你赵家不过草野出身，凭着打过几场胜仗就可以坐上镇国大将军之位，根本就是先帝老眼昏花。我纳兰家为慕容基业付出多少却处处受各任皇帝防范。既然他们都觉得我纳兰会反，那本王就反给他们看！”

　　　　苏嫣若和慕容宸听了这话，都难免在心中感慨。这纳兰海棠和平南王果真是父女。海棠也是如此，平南王说她会毁了纳兰家，她就真的毁给他看。

　　　　而平南王也说，既然大家都觉得他会反，那他就反给大家看。

　　　　平南王一股脑儿地将自己心中积压多年的不满都发泄了出来。

　　　　自小他父王便告诉他要韬光养晦，不能功高震主。他父王还说，纳兰家本来就是为了守护慕容山河而存在的，默默守护便好，不需要立多大的功，不需要掌多大的权。

　　　　这样的观点平南王从小就不服气，凭什么？凭什么要一边为慕容王朝默默付出还要一边被帝王猜忌战战兢兢地活？

　　　　甚至，就因为他的王妃是独孤王朝的人就要被他们设计害死。

　　　　在平南王妃生海棠的时候，先帝派人收买了给王妃接生的稳婆，暗暗结束了王妃的性命。

　　　　平南王恨了海棠很多年，后来才查出来是先帝陷害的他王妃，而出这主意的人则是先帝当初最宠的赵素素。

　　　　恨海棠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他最恨的还是慕容皇室这群人。他想抢了他们的位置，他想弄得他们生不如死。他对慕容家一直都有怨恨，终于在知道自己王妃死因的那一刻积压到最高点，然后彻底爆发。

　　　　恨慕容也恨赵家，可惜平南王最终还是败在了赵老将军手里。

　　　　恨到极点，负隅抵抗，只是一开始便轻敌了，现在也很难翻身。

　　　　慕容宸看着被赵老将军制服的平南王，只是叹了口气：“平南王，你若是对海棠多一些疼爱，或许现在会是截然不同的结局。”

　　　　“哼，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是疼爱怜她让她嫁给赵剑飞，她只怕会跟着赵家一起对付我！本王就不该生下那个孽女！”平南王冷冷道。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心想要将整个家族都毁了。”慕容宸摇头道，“你或许不知，你的王妃，一直都是独孤王朝派来的探子。父皇和母妃也是知道后才出此下策的。否则在她还没生下纳兰海荣的时候便该死了。”

　　　　先帝若是真不能容忍他朝之人，也不会让她当平南王妃那么久。可她是个探子，这才是先帝不能容忍的原因。

　　　　“胡说！她分明就是个弱女子，你们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开脱才找这样的借口！”平南王才不相信，他的王妃与他一直感情甚笃。

　　　　他们是意外相识，然后相爱相知，偕同相守。可慕容家的人不让他们相守，还这样污蔑他的女人。

　　　　慕容宸淡淡道：“朕知道，告诉你事实你也不会信。那也无妨，这不过是你造反的一个借口而已。你那时不是已经有反心了吗？不是还考虑过与独孤王朝合作将父皇拉下皇位吗？若不是独孤王朝与平南王府的来往动作太频繁了，父皇也不会查到她头上去。”

　　　　那女子，也不能算对平南王全无真心。只是她一直暗暗怂恿平南王反了，还招来了独孤王朝的人，这才被先帝查到的。

　　　　当时她已怀胎八月，先帝想处死她却又不想和平南王闹翻，赵素素便给她出了这么个主意。

　　　　女人难产死亡也算正常，平南王确实没有起疑。王妃死后他消沉了一段时间，也断绝了与独孤王朝的来往。后来再让他娶王妃，他谁都不要了。

　　　　“你恨我慕容一族，也能理解。可你那样对待海棠，实在是没有人性。”慕容宸冷冷道。

　　　　海棠是他女儿，却从头到尾都被他当做是一颗弃子，一个连亲情都这般不在乎的人，慕容宸确实觉得他没有人性。

　　　　“海棠一直想让自己变得更好，可以帮你很多忙，可以让你真正地喜欢她。她说，原来从前都是她太天真了，原来不管她做什么都是徒劳。你需要一个发泄口，便拿海棠作为你的发泄口，她其实比谁都无辜。”慕容宸惋惜道。

　　　　海棠这一生就这样被毁了，被她的亲生父亲毁的，被她自己结束的。她这一生唯一遇到的美好便是赵剑飞了，只是她得不到。

　　　　海棠是孝顺的，至少曾经真的很孝顺，这点平南王是知道的。

　　　　他想让她成为嚣张跋扈刁蛮任性惹人厌恶的女子，便从来都放纵她，什么都没让她学，想让她成为一辈子的废物。

　　　　可是海棠自己会去识字，会去读书，会去学唱歌跳舞，只希望让自己能开心。可是他不开心，因为这完全脱离了他一开始设想的轨道。

　　　　只有她一无是处，才更好控制，他才会开心。可是海棠不知道，她为了得到父亲的夸奖学了很多很多，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父亲那样放纵她宠溺她，却吝啬与给她一句赞扬。

　　　　后来她才知道，他对她从未有过宠溺，那都是她的自以为，都是别人的想当然。

　　　　平南王的无情从来都在海棠郡主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海棠学女红是为了给平南王做一件衣服，海棠学做饭是为了给平南王准备一顿寿宴。而他，却一直在拒绝他女儿的孝顺。

　　　　她生得越来越像他的王妃，她越是像，他就越是恨，对她也就越是爱不起来。

　　　　他是过于固执狠心的人，知道海棠与赵剑飞私自定下婚约，便设计给海棠下了药扔到龙床之上。

　　　　她喜欢什么，他就偏不给她什么。

　　　　她不是想孝顺他这个父亲吗？平南王对海棠说，那是他要她为自己做的最后一件事。那是自己唯一要她孝顺的地方。

　　　　她听自己的话进了皇宫，却不听自己的话继续为自己效劳了。平南王想这个女儿果然讨厌，自己不曾疼爱她才是正确的。

　　　　她进宫这事，纳兰海荣也阻止过。只是自己妹妹清白已失，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他只能对海棠说，他会亲手杀了慕容宸，为她出这口气。

　　　　可是这些，对海棠而已已经不重要了。那时候她唯一想的事情便只有，如何搞垮纳兰家，让其永世不得翻身。

　　　　纳兰家的人似乎都容易恨，一恨便是到死。

　　　　可原来，海棠已经死了，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恍恍惚惚的，平南王就想起了海棠小时候在自己身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叫着自己父王。可自己一直不曾理她，如何她就哭着跑开了。

　　　　他说他最讨厌动不动就哭的人，从此便没再见她哭过。

　　　　“父王，如果海棠再聪明一点的话，你是不是就不讨厌海棠了？”

　　　　怎么会不讨厌？怎么都是讨厌的。

　　　　可到底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可到底还是他与她的女儿，可到底，他只是不敢看她……

　　　　海棠……

　　　　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想到了很多关于海棠的事情，音容笑貌都太过清晰了，他忽然就很难过。

　　　　“父王，你看着自己门前的海棠花开的时候，会不会想到海棠呢？”

　　　　会的，会想到她浇花的样子，做海棠绢花的样子，只是他没告诉她。

　　　　“父王，海棠想帮你，可以吗？”

　　　　不可以，他不值得，他从来都不是称职的父亲。

　　　　“父王，海棠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一定要这样对我？”

　　　　她哭了，为什么会哭？呵，好像都是自己不好，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可自己就是对她爱不起来。

　　　　其实不是她的错，只是他，只是他……

　　　　平南王摇了摇头，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这十几年来都做了什么，又是为了什么。

　　　　“你这老家伙忽然摇什么头？也觉得自己做人太失败了？”赵老将军皱眉道。

　　　　“成王败寇，本王随你处置。只是，放过荣儿。”平南王沉声道。

　　　　慕容宸点头：“此话海棠也对说过，朕答应了，便不会食言。”

　　　　“请陛下将海棠尸身葬入我纳兰家祖坟。”

　　　　他从前一直都未曾想过海棠死后会葬在哪里，只是现在他希望海棠能葬在自己身边。

　　　　海棠生前总因自己不多看她一眼而委屈难过，他想死后自己可以一直看着她。

　　　　他忽然就很想弥补，可是他知道自己什么都弥补不了。

　　　　“想都别想！我儿子为了你女儿到现在都不肯娶妻，要葬也要将海棠葬入我赵家祖坟才是！”赵老将军气道。

　　　　对海棠的偏见早就在知道真相后消弭了，他想若当初他同意海棠和剑飞在一起，或许今日也不会这样了。

　　　　“也好。”他点头，他想，海棠一定会很高兴的。

　　　　因为她，一直都想做赵剑飞的新娘。

　　　　这是她除了让自己开心以外唯一的心愿了，可是他，从来都不肯成全她。

　　　　丧失了太多斗志，平南王逼宫失败，被慕容宸打入了天牢，择日发落。

　　　　另一边，纳兰海荣也是战败。纳兰一家，自此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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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相守百年谁失约

　　　　慕容宸下过令，不得杀害纳兰海荣性命，其余的便随慕容澈处置了。

　　　　让慕容澈直接放过纳兰海荣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不能杀留着始终都是个隐患。

　　　　慕容澈犹豫着，哪想到拓跋峰很鄙视地说：“你们慕容王朝的人都是这么婆婆妈妈的吗？居然连一个叛将都不会处理。”

　　　　“不是，是陛下说过……”

　　　　“宸帝不就说了不能杀他吗？那直接废了他双脚扔在这荒漠中不就好了吗？”拓跋峰打断了赵剑飞，“你们做不了这事，某能做。”

　　　　拓跋峰轻易便挑断了纳兰海荣的脚筋，也看到了纳兰海荣眼底深沉的恨意，不过他选择了无视。

　　　　“等你重新有能力对付某的那天，再来报复吧！现在就是将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也无济于事。”拓跋峰说完，便离开了。

　　　　“赵将军，宣亲王，你们还算是不错的对手，不过某可没有与你们敌对的想法。哈哈哈，有缘再会吧！”

　　　　拓跋峰走得潇洒，赵剑飞与慕容澈也班师回朝。

　　　　见纳兰海荣落魄至极地倒在路边的模样，赵剑飞终是不忍心，给了他些银两。

　　　　纳兰海荣却没有接受赵剑飞的好意，将那些银两丢到了一边，只留下了那个绣着海棠花的荷包。

　　　　慕容纪事，宸帝三年秋，纳兰家亡。

　　　　赵剑飞与慕容澈凯旋归来，慕容宸带着苏嫣若亲自到城门口去迎接。

　　　　举国上下都在欢庆，慕容王朝的内忧外患似乎都解决了，百姓都赞扬慕容宸年轻有为，英明神武，有他为帝真是百姓之福。

　　　　而赵老将军也将镇国大将军的位置传给了赵剑飞，正式地宣布了自己将退出朝堂。以后打战立功这种事情就都交给年轻人好了，他就安心地在家陪夫人种花养鸟好了。

　　　　继承了父亲的位置，又晋了爵位，赵剑飞应该是很高兴的，可他总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似乎少了什么。

　　　　只是回来后，他忽然怯步，不敢去找海棠要个答案。

　　　　“飞儿，有件也该告诉你了。”

　　　　赵夫人太过温柔的叹息让赵剑飞总觉得事有不妙。

　　　　“到底有什么事？母亲直说便是。”

　　　　赵夫人顿了许久才开口：“海棠她，死了……”

　　　　“怎么会？陛下不可能会……”

　　　　“不是陛下，是海棠她自己在你出征的那日跳下了城楼。怕你会分心，我们便都没告诉你。”赵夫人无奈道。

　　　　赵剑飞怔，润湿的眼睛望向赵夫人，回想起了那日他离开时听到有人从身后的城墙上跳下来的声音。

　　　　他似乎还听见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阿飞……

　　　　他只当那是错觉，可原来，真是她在唤他吗？可他却，不曾回头。

　　　　她怎么就死了呢？明明答应了自己，会等自己回来并给一个交代的，可她竟然就这样食言了。

　　　　“海棠进宫，确实是迫不得已……”赵夫人将自己后来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赵剑飞，“她要求陛下不能告诉你，所以陛下什么都没对你说过。飞儿，你确实从来不曾看错过她，是我们错了。”

　　　　现在意识到了，又有什么用？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海棠都死了，死了便什么可能也没有了。

　　　　她就这样放弃了所有的可能，一点机会都没留给他。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这一刻，赵剑飞却落泪了。

　　　　不是什么都能等到的，也不是谁都会等你的，有些事错过了便来不及了。赵剑飞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能强势一点，直接带着海棠离开？

　　　　“飞儿，斯人已逝，节哀吧！”赵夫人拍了拍他的肩，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不管遇到什么坎，其实都只有自己想要出来了才能出来。这次能不能出来，就看赵剑飞自己的造化了。

　　　　赵剑飞摇头道：“母亲放心，我没事的。”

　　　　他能撑过去的，这世上没什么是不能撑过去的。她也不想他就此颓废的，他知道，她喜欢的一直是那个干干净净老老实实的他，是那个少年英俊身姿挺拔的他。

　　　　他不想变成她不喜欢的样子。

　　　　“海棠的尸首……”

　　　　“现在葬在赵家祖坟……”

　　　　“什么？”赵剑飞不敢相信地看向赵夫人，这是他从未想到的事。

　　　　赵夫人抚摸着赵剑飞的头温柔道：“你爹说了，这辈子恐怕也只有她是你心中的妻子了，他现在也肯承认这儿媳妇了，所以便葬在了赵家的祖坟。坟前的墓碑还空着，你爹说要等你回来写的。”

　　　　赵老将军要求去看纳兰海棠的尸首时，慕容宸是犹豫了很久才答应的。海棠被放在冰窖中，虽然还未腐烂，但是整个人都僵硬冰冷得可怕。她的半边脸都摔坏了，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赵老将军怕赵剑飞见了这样的海棠之后会伤心，所以便直接请求慕容宸让他将海棠的尸首带回去好好葬了。

　　　　慕容宸想，能够进入赵家祖坟也算是海棠当初的愿望之一吧，他于是便答应了。

　　　　只有被赵家认可的媳妇才能入赵家祖坟的，赵剑飞想，这认可是不是来得太晚了些？

　　　　罢了，再去想这些都没用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拿上刻刀，提了两壶好酒一人走到了赵家的祖坟，看到那无字碑便跪在了前面。

　　　　“海棠，阿飞回来了……”

　　　　虽然来迟了，可他们彼此都没有食言是不是？他说过要凯旋归来的，她说过会给他交代的。

　　　　而他真的凯旋归来了，她却只能通过别人的嘴巴给他一个交代。

　　　　“海棠，其实这做法真的很不责任，可你怎么还是那么任性呢？”赵剑飞拿着刻刀在碑上一笔一划认真地刻着。

　　　　“罢了，这样才像你。你说过，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喜欢你的任性，所以你便也只喜欢这个人。”

　　　　“海棠，他们说你死的那天，是穿着红色霞帔的，你是想当我的新娘吗？”

　　　　那他便将那日当做是一场生离死别的婚礼，而现在，他正在给他的夫人一个名分。

　　　　“海棠吾妻，赵纳兰氏，夫赵剑飞刻之。”

　　　　“吾与海棠相逢一面，相识两年，相约三生。相携曾有四五次，相思何止七八月？相断隔于九月秋，空我独守孤坟冷碑数十载，谁记相守百年约？”

　　　　他一字一句地刻着，刻完之后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抹在刻下的字中。

　　　　相思入骨滴成血，卿可能知相思意？

　　　　那食指都快不成样了，可是赵剑飞仍像感觉不到痛一般地在墓碑上写着。

　　　　痛什么的，他本就不怕，现在更是麻木了。

　　　　喝了好几口酒，又在海棠坟前浇了半壶，明明就没醉，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不怎么清醒。

　　　　依稀想起以前的事情，那时候他和京中子弟在酒楼中喝酒，结果便遇上了纳兰海棠。

　　　　她说他，堂堂一个男子喝酒的模样怎么如此秀气？一点都不够豪爽。

　　　　他见她，虽为女子，脸庞也生得秀气，喝起酒来却是比不少男子都豪爽很多的，心里也对她多了几分佩服。

　　　　那时候他们还不相熟，只是第二次见，却在酒楼里拼起酒来，最后竟是赵剑飞输了。

　　　　“我为女子，也要做个不输给男子的女子，赵剑飞，你输了。”

　　　　嗯，他输了，他一直都心服口服地承认自己输了，没什么好不承认的，事实如此。

　　　　他向来坦荡，她便也对他多生了几分喜欢。

　　　　她曾说，等到他成亲的时候，她就会给他做很多很多的海棠绢花，不过新娘得是她。

　　　　她曾说，不管她的父亲兄长是怎么想的，她纳兰海棠这辈子嫁定他了。

　　　　她曾说，她要陪他尝遍这天下的美酒。还说他身为一个大将军酒量还不如她这个小丫头，太失败太不成体统了，一定要练出来才是。

　　　　她说过很多，只是没有一件能够实现。她明明就食言了，他偏偏却不能怪她。

　　　　她成了自己一生都等不到的人，可这也不是她愿意的。

　　　　能怪谁呢？到头来好像谁也不能怪。

　　　　海棠，你不是要儒之将酒量练好吗？你看儒之现在，喝了那么一大坛烈酒，竟然一点醉意都没有，是不是将酒量练出来了？

　　　　是不是还不够？不够没关系，他可以再去买。赵剑飞站了起来，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不由又坐了回去？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就没喝醉，怎么会撑不住呢？

　　　　意识越来越昏沉，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海棠在向他笑。

　　　　她似乎从未有过微笑，都是张扬至极的，美得不可方物，更不容忽视。

　　　　她好像在对他说：“阿飞，海棠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百年相守之约，你我来世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