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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凌大燕-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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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襄,你不要拦她,是我对不起阳雪,如果打我能让她心里好受一点的话,我心里也好过一点。”
阳雪望着宋凌那血迹斑斑的白衣,还有她那强忍痛不吭声的痛苦表情,终是狠不下心肠,双手渐渐滑落。
她整个人蹲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痛声道,“你知道吗?我哥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现在连他也走了。。。。。。”
宋凌蹲了下来,她轻轻扶着阳雪的肩膀,凄然道,“阳雪,阳昭的死,我真的很痛!”
“我的兄长,也战死在了抗秦的疆场上,在这个世上,我也再无亲人。”宋凌泣声道,难以言状的哀伤攀上了她一直故作坚强的容颜,心底处最深的伤疤又被狠狠揭开。
阳雪望着她,微微有些心疼,眉间拧起的伤和恨稍稍淡了些。
战场上刀剑无情,生死难明,宋凌的无可奈何她又怎会不知?
“战火让我们家破人亡,而秦国仍在歌舞升平!”宋凌紧紧握着阳雪的手,定定道,“我们要坚强!秦还未灭,天下未定,就会有更多的人像我们一样骨肉分离!”
她轻轻擦去阳雪脸上的泪水,用着无比肯定的语气道,“阳昭不在了,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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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
他许她见阳雪,她也应他出席。
她与慕容泓也是多年未见,以致那个现在身材健硕,青玉以冠的男子在她以前的印象中,却是模糊了起来。
只见慕容泓与安丰王慕容岳一同高坐在宴台中央之上,以居高临下的眼光扫视着两侧的大燕将领。而次居他们之下的,则是安丰王的两位大将,高盖和宿勤崇。这宿勤崇宋凌没有见过,但是高盖,她还是熟悉的。想当年,高盖只是大燕的车骑营副将,一向听命于慕容冲,可现在,竟投到安丰王门下,更是高坐在慕容冲之上。
虽称是为中山王的接风宴,可宋凌却强烈地感觉到了高低上下之分。她突然感觉,他们虽离开了秦国,却又好像寄人篱下到了慕容泓之下。
没错,论现在的兵力,慕容冲却是远不及韬光养晦的慕容泓。
慕容泓的目光越过慕容冲,落在了他身侧的宋凌身上,难掩的惊喜在他刚毅的脸上绽开,他竟像个孩子一般开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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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屈辱之恨
几年都过去了,她出落得比儿时更加清秀动人,那眉间难以隐藏的英姿更是与其他娇弱的女子不同,就像寒冬腊月里的一支烈梅,美艳而坚韧,细细品来,那样暗香幽来,又那样与众不同。
他,终是,再见到了她。
似是感觉到了慕容泓强烈的目光,宋凌偏偏扭过脸去,不去看他。
这个时候,韩延、段随也接连入座,段随浏目四顾,担忧的目光投向宋凌,似是在担心她的伤势。
宋凌转脸望去,点头示意自己伤势无碍,就在这个时候,她正好看见一个女子炙热的目光,正投向她身旁的男子。
只见她发丝仅高绾成一个简单利落的美人髻,髻上再无其他珠钗装饰,整个人英姿飒爽,全然没有千金小姐的矫揉造作。
她,应是高盖之女,高如卿。
宋凌不禁朝身旁的慕容冲看去,带着几分莫名的醋意,他似是心有感应,也正好回头望着她,深情依旧的目光,似是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了。对着他宠溺的目光,她竟像个孩子般笑开了,刚才的不悦一扫而光。
只是二人太过专注,都没有注意到另一侧女子眼中闪过的失落与不甘。
一晚上的觥筹交错,慕容岳无非说些众将士辛苦了云云,宋凌都无心去听。她很清楚,这只是短暂的安稳,等秦国的兵力调整过来,他们还有很多苦战要打。
酒过三巡,临近宴罢,安丰王不知哪里突然冒起的兴致,竟向慕容冲开口道,“中山王,本王听说秦国公主和杨定都在你的手上,你们这一路过来损兵折将,何不将这两个秦国贵族拉出来玩乐,也好让我们大燕将士泄愤啊。。。。。。”
安丰王此言一出,底下附和声四起,大多数慕容泓的属下都拍手叫好,大家对秦国的恨意,早已擎天。单论杨定一人,就不知屠杀了大燕多少将士了。宝锦公主是秦王苻坚最疼爱的女儿,杨定是苻坚最器重的将领之一,折磨这两个人,就等于是在苻坚的心窝上剜肉,鲜卑族人自是喜而乐见的。
慕容冲一愣,脸上虽还是那一副千年喜怒不形于色的表情,但宋凌却看见似是有一丝不悦从他深邃的眼底一闪而过,但,仅仅,是那么一瞬。
“既然皇叔和各位有如此兴致,来人,带宝锦公主和杨定!”转而,他长袖一展,朝着属下扬手道。
不到一会儿,两个头发凌乱,戴着脚镣的男女被带了上来,宝锦公主的锦衣华服已经破烂不堪,要不是仍能看出那精致稀有的面料,真是想不出昔日那高傲的女子,竟会落得这般田地。
可想而知,这一路奔波,慕容冲虽没有怎么刁难于他们,但也并没有给他们多好的待遇。
安丰王倚着身子斜靠在高座上,那鹰眼微眯,已是微醺,却燃起一抹淫秽的光彩,悠悠开口道,“今日我们鲜卑燕氏汇聚此地,此乃大喜,宝锦公主不如献舞一曲,为我们助兴啊!”
四下哄堂而笑,更是有放肆的将领一把泼出杯中之酒,浇在女子那已经破烂的衣服上,很快就映出了女子那玲珑有致的身材。
****
杨定一把冲上前,将宝锦护在身后,那猩红的双眼都快要喷出火来。
“你们有什么冲我来,公主身份尊贵,不是你们可以胡乱亵渎的!”杨定咬牙切齿般地大声吼道。
别说杨定,连宋凌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们虽为俘虏,但也不该受此凌辱啊!更何况,是那个曾经被万人捧在手心的宝锦公主,她,怎么能受得了!
宋凌刚想站起来,却被慕容冲默默地按了下来,他冲她摇了摇头,示意此事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
这个时候,那个狼狈不堪的女子却朝着慕容冲投来祈求的目光,似是希望那个她深爱的男子,能看在以往的情谊上,为她说上一言半语,为她保留仅存的尊严。
可慕容冲面无表情,似是有意避开她的目光,只顾低头把玩着杯中酒。
泪水一下子就从女子双眼中夺眶而出,顺着她那杂乱的发际,不规则地滴在地上,就好像她心碎的落迹。
就算是当时知道慕容冲起兵造反,与她的国家臣民对抗,她也不曾像此时这般绝望和心痛。
她现在是真正知道了,那个她深爱的冲哥哥,却从来没有一丝一毫地爱过她。
他只是在利用她,一直,在利用!
“我当是以为谁在底下乱叫呢,原来是秦国少将军杨定啊。”安丰王不屑地扫了他一眼,“听说杨将军骁勇善战,杀了我们不少鲜卑将士,今日不如。。。。。。”
“挑断你的手筋脚筋,看你日后如何再战沙场!”安丰王双眼一横,凌厉的目光射向杨定,狠狠道。
在座的大燕将领当即拍手叫好,嗜血地兴奋了起来,那样澎湃。
这一众燕国将领不是曾与杨定交过手,就是亲眼目睹了杨定攻邺城之战,早已对他恨之入骨,有如此良机,他们自是迫不及待。
杨定脸色煞地惨白,他知道,慕容岳此话绝非是酒后戏言。他感觉得到,他想杀他的心,是那样强烈。
早在落入慕容冲之手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他是不会在这群鲜卑虏子手下有什么好下场的。
死,他或许不怕。
他转过脸,深深地望着身后的女子,眼中悲恸,但是,如果他死了,还有谁能在这里护她周全呢!
宝锦公主已是被吓愣了,泪水哭得更加凶猛,泪痕挂满了她那原本娇美的容颜,整个人显得那样憔悴狼狈。
只见她刷地一下砰然跪下,大声朝着慕容岳坐的上宴哭喊道,“不要!不要挑断定哥哥的手筋脚筋!”
慕容岳只是斜着身子好整以暇地望着宝锦,脸上滑过一丝戏虐,打趣道,“公主这是在求我吗?”
女子一愣,而后竟整个头猛地磕下,屈辱道,“我求你了!”
“我可以让父皇退兵,父皇很疼我,他一定会听我的!”
“只求你放过定哥哥!”
那个曾经端坐在秦国皇宫中的高傲女子,斜着眼俯视众生,受尽了燕国落迫皇室的朝拜,甚至包括燕皇慕容。
而现在,她孤立无援,竟要向一个亡国的区区王爷卑躬屈膝,俯首哀求。
这一幕,她何曾想过。
………………………………
第一百零六章 各怀心思
女子仍在大声哭求,只见她双手握拳,那嵌着豆蔻镶珠的华美指甲,已经深深掐入了血肉之中。在那强劲的力道下,长长的指甲已经折断,断甲和血肉融为了一体,那样深的疼痛,才能让她记住今日的耻辱。
“公主。。。。。。”杨定看见此情此景,心中凄厉难言,伸手就去拉宝锦。他就是宁愿受刑惨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泱泱秦国公主去向一个叛贼摇尾乞怜!
宋凌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甩开慕容冲的手,从坐席上冲了出去。
“阿凌!”慕容冲一惊。
她冲出来的时候,不止慕容冲,就连慕容泓和段随都为她暗暗捏了把汗。
安丰王素来脾气暴躁,很少有人敢逆他的意思。
宋凌看了一眼宝锦公主和杨定,而后向安丰王双手抱拳作揖,虽是心中不忿,但想到慕容冲日后还要倚仗他,还是念及身份尊卑行了礼。
“王爷,今日既是鲜卑族人相聚,带这些秦国人上殿不免碍眼,还是让他们退下吧,我们继续饮酒高歌。”
她此言一出,殿中蓦地静了下来,人们都屏气凝神地望着那挺身而出的女子,暗自揣度着她接下来的命运,有人已经露出了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杨定不可置信地望着宋凌,心中竟生出了些许感激,他从未想过,那个与他在疆场上刀剑交战的女子,竟会站出来为他们说话。
宋凌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杨定一眼,似是向慕容岳证明她此举并不是因为和秦人有私交。
说着,她昂起下颚,带头唱起了燕国战歌,“天下苍茫,唯燕为上,铁骑战八方。。。。。。”
女子歌声高亢,渐渐地,有燕国将领轻声和上,大家都暂时忘了要处决杨定一事,沉浸在燕族重聚的欣喜之中。
慕容岳斜着身子,那老奸巨猾的锐利目光扫向殿中的年轻女子,女子轮廓清秀分明,看上去年纪不大,可是她那耀黑眼眸中隐藏的锋芒,却有着不同于她年纪的城府谋略。
她虽是举止恭敬,话里行间也都滴水不露,表面上似是为此宴高歌助兴,实则是想让他顺水推舟,高抬一手,放过秦国公主和杨定。
虽然他阅人无数,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子。
见慕容岳仍在沉思,慕容泓忍不住为宋凌上言,他悄声说道,“叔父,我们要想对付杨定日后有的是时间,今日不如先欢聚畅饮。”
慕容岳望向慕容泓,突然一笑,那之前沉思的严肃表情全然不见,尽是父辈对儿子的疼爱,“泓儿,你如此紧张这殿下的女子,她该不会就是你心仪的宋凌姑娘吧。”
慕容泓面颊一红,点了点头。
慕容岳笑得更加畅快,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不愧是我义子,好眼光!”
说着,他随手一摆,嫌恶道,“这两人确实看着碍眼,来人,带他们下去吧。”
慕容冲望着宋凌,心里暗暗舒了口气,还好,慕容岳没有怪罪于宋凌。
那头发凌乱的女子被人从地上拖了起来,她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用着无比仇恨的目光扫过殿上众人。
她宝锦在今日以血为誓,若有朝一日归秦,她必血洗燕族!
****
不知不觉,已过亥时。
终是等到这宴会罢了,宋凌刚想起身随着散去的人群往外走,却听见身后一声呼唤。
她回头,便看见了他,慕容泓。
“听说你在蒲坂受了重伤,可好些了?”他关切的目光落在她脖间结痂的伤痕上。
宋凌一愣,生硬道,“已经没事了,谢济北王关心。”
一声济北王,恭敬之中便拉开了距离。
慕容泓眼光一暗,沉下眉一脸失落道,“没事就好。”
她定是不会这样客套地唤慕容冲的!
一时间,两人相对而立,却开口无言,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徒留落寞生。
“阿凌,阳雪还在等你。”慕容冲远远望见他们,开口为宋凌解了难。
宋凌感激地向慕容冲点了点头,转而对慕容泓恭敬道,“王爷,宋凌先告退了。”
男子一愣,眼中不舍暗生,如流星陨落,半晌,还是摆了摆手。
宋凌,难道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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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残月如钩。
而她与她,都毫无睡意。
一白素衣女子躺床斜卧,背对着另一名女子,一眼看去,那本就纤弱的身形明显消瘦了不少。
而另一名女子就静静坐在床沿旁,不动,也不吭声。只有那伤痕未愈的疼痛,时不时,隐隐作痛。
她知,她未睡。
她也知道,她受了重伤,尚未好。
又过了许久,腿伤的疼痛让她默默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应是到了该换药的时辰了。
那素衣女子耳鬓微动,似是听到了声响,蓦地翻过身来,从床坐起,对着另一名女子叹气说道,“宋凌,我知战场生死有命,怨不得你,你不必再陪我,回去吧。”
“阳雪,我。。。。。。”本是想说些安慰她的话,可又怕话到了嘴边,却又勾起了她悲伤的记忆。
最后,只化作了一句,“没事,你好好睡吧,我就在这,有事你叫我就可以了。”
宋旭战亡,燕国沦陷,在秦国忍辱偷生的日子里,她也如阳雪今天这样,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一闭眼,就是鲜血和杀戮,脑海里会想出一万种刀刺在宋旭身上的场景,在瑟瑟发抖中,认清他已永远离去的现实。
她与阳雪,父兄双亡,同病相怜,自是感同身受。
现在,她能为她做的,太少。就算她能为她做得再多,阳昭也回不来了,永远,也回不来了!
哪怕是这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她一人无助的时候,她就这样静静地陪在她的身边,当她想说话的时候,陪她说上几句,那也是好的。
一想到宋旭,她的心中不免再次深深一痛,其实她知道,身边的人都是真心待她的,如慕容冲,如慕容泓,如慕容令,还有阳昭。。。。。。
可她再也不能像儿时一样算着日子等宋旭的归期,等他节胜的喜讯,在他风尘仆仆的怀里嬉闹。
因为,宋旭不在了,她唯一的亲人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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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隐其锋芒
一想到这,她的眼眶不禁红了,虽然她极力克制,但是那泪水盈眶,仍是不受控制地就要夺眶而出。
阳雪一见,心中也是不忍,她知道,宋凌许是又想到了自己已故的兄长,再次悲从中来。
她这一路走过来,受了多少伤,见了多少血和死亡,多少不易,只是她强装坚强。
那个叱咤疆场的女子,那个骁勇善战的女子,那个武艺高强的女子,在她极尽疯狂的打骂面前,却从未还过手,只是默默受着,默默自责着。
“宋凌。。。。。。”她哑声轻唤。
她望着宋凌,又想起了她当日在长安尽全力护她的场景,那个宁可舍去安然离开长安的机会去找阳昭的她。。。。。。
她对他们兄妹,从来都是肝胆相照,蒲坂一战,他们必是身逢险境九死一生。
就连英勇谋略如慕容冲,也折损了一万多将士才险险救出宋凌,在那个十面埋伏的情况下,她一个身负重伤的女子,定是拼尽了全力,但最终还是徒然。
阳昭的死,她的痛,应是也不比她这个做妹妹的少。
她恨她何用,她怪她又何用,杀阳昭的,是窦冲!是秦兵!
阳雪叹了口气,她到底还是原谅了她,也许,她就从未怪过她。
“宋凌,我之前。。。。。。”
似是猜到了阳雪要说什么,她紧紧握了握阳雪的手,柔声说道,“什么都不用说了,好好睡吧。”
一释然,恩仇消,生死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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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俱寂,却无人眠。
“凤皇,还记得这是当年后赵进贡的玉琼浆,父皇只赐给了皇后,只有身份尊贵如慕容这样的皇子才有资格品尝。”慕容泓一边倒着酒,一边摇头讥讽地笑了起来,似是想起了自己当年的处境。
慕容冲浅浅抿了一口,这酒酒气浓烈,如辣灌嗓,可这强劲的力道之后,又有一股酒香回旋流转,从嗓眼到舌尖。
确是难得的好酒!
“记得。”慕容冲道。
慕容泓眉一弯,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竟笑得畅快了起来,“我记得父皇当年也赐了一盅于你,但是皇后念及你年幼,一直都未给你喝上。”
“是啊,当时让我想了好久。”慕容冲也笑了起来。
月光透过窗沿细碎地撒在两人对酌的酒杯上,折射出当年的年少懵懂与无知单纯。
小时候,没有那么多权力纷争,没有那么多心机城府,日子,过得倒是逍遥。
“我母妃去世得早,从小你便待我亲厚,像你这样的嫡子与我这样的庶出,身份本是天壤之别,可你全然不在意。”慕容泓双眼亮起柔和的光,沉浸在回忆中,“你知我喜岭南荔枝,常常托人给我带些来,这些情义,我都记在心里。”
“七哥。”慕容冲心中深处蓦地柔软了起来,轻声唤道。
往事历历在目,情义深深铭记。
慕容泓一愣,拿着酒杯的手都蓦然一动,他有些激动地说道,“好!我的好八弟!我的好凤皇!”
“干了这杯!”
一声七哥,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凤皇这样叫过他了。
两个少年,一夜对酌,只忆往昔,未提这纷乱的天下,未忧这大局未定的形势。
一杯酒,一对兄弟,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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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延躺在床上许久,却仍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澎湃激动。
他们,终于,离开长安了。
他,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也许有朝一日,他们鲜卑之兵可以直入长安,灭了秦国,重塑燕国昔日光辉。
他越想越是激动,干脆翻身而起,去了段随的房间。
段随的房间里已经熄了烛火,就如这幂幂黑夜一般暗沉。
韩延心想,段随应是睡了,转身便准备回去。
谁知这个时候,门突然被轻轻拉开,段随一身锦带长衫,眼眸清冽,哪有半点刚睡醒的样子,就连这外袍,他甚至都没脱去。
“段兄。”韩延一阵狐疑。
“进来吧。”段随警惕地四下望了望,确定无人后,赶紧将韩延拉了进来。
进了屋后,韩延刚要点些烛火,却被段随一把制止。
“段兄,你既没睡,为何不掌灯呢?”韩延问道。
段随在黑暗中给韩延找了一处坐的地方,然后摒着眉说道,“慕容岳能在这乱世之中独据一方,绝非是个等闲之人,这府上,恐怕他的眼线不少,我们行事必要万分小心。”
韩延听段随说完,心中蓦然抖了半拍,“现在秦国仍在,我们身为燕氏,不是应该联军攻秦吗?慕容岳应是不会在此时有什么。。。。。。”
说着,说着,韩延也觉没了底气,这皇家子弟争权夺势,自古以来都不在少数。
“一山容不了二虎,一国容不了二君。”
“此番虽为联盟,但慕容岳兵力远胜于慕容冲,又韬光养晦多年,实力不容小觑。虽然慕容冲现在兵力不足,但他手下能人异士不在少数,还有他隐蔽在各处的暗影卫。”段随说到这,不得不承认,慕容冲此人也是深不可测,慕容岳的实力是摆在台面上的,但慕容冲,谁又能探得虚实呢?
“况且,燕皇是慕容冲的胞兄,若论谁该统领三军,当是身份最为尊贵的慕容冲。”
“很多燕族人都以为会军是安稳之时,是大展宏图之际。其实,这才是真正纷乱的开始。”段随那温润如玉的眸子透过黑暗,突然变得深邃幽然。
****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露珠都尚未干透,他们就被慕容岳叫到了军中大营。
宋凌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那里候着了,众人都正襟危坐着,就连慕容冲也一脸严肃,只是偶尔不时揉着太阳穴,似是昨晚喝了不少酒,以致未醒的头痛。
她不禁奇怪,昨日的晚宴慕容冲并没有怎么饮酒,怎么今日会如此?
宋凌虽是刚到,但已经感觉到了今日气氛的不同寻常,单看众人那一副大气都不敢出的表情,便可知一二。
今日除了他们,营帐中还多了一个人,只见那人身穿秦国官服,手拿御旨,一看就知道应是秦国派来的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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