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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花颜:君临天下-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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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千瑶看着她,“那妹妹……打算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不就是吴蜀正和北狄打仗么?也许还会打上几个月,甚至几年,但总会有打完的那一天,所谓的仇恨也有淡去的那一天,对不对?别说就这么几个将领知情,就是全天下都知道我是狄王之女,只要给皇上足够的时间,以他的能耐,应该都不难平息此事吧?”

    “应该不难吧?”

    “肯定不难!”木槿眉梢蕴着豪情和骄傲,“如果他平息不了,那证明……他不够格做我的夫婿!”

    “于是,妹妹还是打算……离开?”

    “暂别而已!”

    “去……哪里?”

    木槿唇角一扬,已笑得双目晶亮,璀璨异常,“我自小儿便被拘束着,先是蜀国公主,再是大吴皇后,连夏天少穿一件衣裳都会被明姑姑罗嗦,做梦都想过一段无忧无虑的自在日子。这下好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且看我鲲鹏展翅,扶摇九天,逍遥万里!”

    ***

    这样的萧木槿,和传闻中的公主或夫婿口中的妹妹差别着实有点大。

    郑千瑶忽然间有些羡慕。

    自从得知木槿身世,她亲眼看着萧以靖数日难眠,她亦随着寝食难安。但木槿不过独坐半日,竟似已将一切看得通透。

    这样心胸的女子,的确没那么容易被生活里的艰难困厄压倒。

    郑千瑶遂看向那刚出世的一对小儿女,“那他们……是不是暂时留在这边?我会找乳。母好好抚育他们。”

    木槿道:“不用,我要自己带着!不然等我那大郎过来看到,必定将他们抱走,天知道会交给哪个女人替我养着!我的孩子们只有一个娘。亲,那就是我!我不会容忍我的孩子叫别人母后。还有,你替我转告他,正妻之位是我的,不许别人坐;瑶光殿是我的,不许别人住;瑶光殿里的床是我的,不许别人睡;我带过去的嫁妆更是我的,谁敢动等我回来砍了她的手!”

    她把装着密信的木匣,连同木匣下压的那封信一起交给郑千瑶,“这是给皇上的信,这些话我在信里也交待了,你再替我重复一遍,免得他不长记性,总叫我费心。”

    郑千瑶抚额,“妹妹,那是皇上!”

    木槿道:“那是我夫婿!他是皇上,我会是他的妻子;他是乞丐强盗,我也是会他的妻子!”

    郑千瑶接过木匣和密信在手,静默了片刻,忽道:“嗯,你五哥是国主,我会是他的妻子;你五哥是乞丐强盗,我也会是他的妻子!”

    木槿向她身边凑了凑,轻声道:“五嫂,其实我少不更事时对五哥有点动心,天天对着这么优秀的男子很难不动心,对不对?不过我夫婿同样优秀,且对我更好,所以我后来喜欢的是我夫婿。想来五哥也是这样。他对我赞过五嫂贤惠,墨儿可爱;他说这些话时,眼睛特别亮。”

    郑千瑶顿时满面霞晕,瞅了她一眼,低声道:“哦……他平时和我相处,也没几句话的。”

    木槿道:“再多的甜言蜜语,也抵不上踏踏实实的行动。这次他把五嫂带在身边,难道不是因为看出五嫂对于他和我之间的情谊有所猜疑,想让五嫂安心?若不是我这边事态紧急,他也不会临时丢开五嫂过来找我吧?”

    郑千瑶便连耳朵根子都泛着绯色,忙转过脸去看小晴,转开话题道:“咦,小晴也醒了!不哭也不闹,果然乖巧。”

    木槿笑了笑,“若五嫂喜欢,定给墨儿如何?”

    此话前几日。她已和萧以靖提过,但由郑千瑶来确定这门亲事显然更妙。

    郑千瑶心中念头一转,果然笑道:“亲上作亲,果然极好!若是国主得知,必定开心得很!”

    有许思颜一心维护,这小公主显然会是大吴未来最尊贵的长公主,与萧墨再般配不过。木槿连给许思颜的信函都已写好,足见早已打算离开。郑千瑶这一回算是枉作小人,也盼着和木槿修好。

    再则,若是她和木槿定下的亲事,便是萧以靖等察觉她是有意泄露木槿身世,也不好责怪她了。

    二人议定,郑千瑶便取了随身的平安玉佩为定,木槿则还以刻着“晴”字的槿花玉坠,并交换了庚贴。

    纵然原先各自有些心结,此时相视一笑,也已烟消云散。

    郑千瑶道:“我会全力相助皇上平定北疆,早日迎回妹妹。”

    是她,而不是萧以靖。

    这一次,她说得真心实意。

    木槿点头,起身唤青桦等预备起程,又将桌上那两张画儿交给郑千瑶。

    “五嫂替我转交皇上罢!”

    郑千瑶看时,正是方才木槿所画的。

    那两个线条粗劣的婴儿画像,她原以为木槿打算将孩子交给许思颜,是画来自己做纪念的,谁知木槿居然是画给许思颜的。

    倒霉的大吴皇帝便是今夜能赶到,都见不着自己孩儿了。

    而且,下面不知隔多久才能见上……

    还有一张画着花瓣飘飞的木槿,以及一堆的大圈圈套小圈圈。

    郑千瑶好久才辨出,那是四只眼睛。

    她发誓,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谁能把人的眼睛画得这么丑……

    ==============================

    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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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荣,扶摇九天万里遥(二)

    许思颜昼夜兼程,快到子时才赶到蜀营。听闻木槿已经离开几个时辰,他真的快疯了。

    娶了这么个疯女人,他能不疯么?

    江北,四处打仗,兵荒马乱,血流遍野洽。

    她一个临产的皇后,生生地领着兵马杀出一条血路冲来,然后又从回雁坡的重重包围杀了出去,来了个踪影全无钤。

    到朔方城附近,他发现萧以靖居然没在蜀军里,楼小眠也被萧以靖的人带走,便知他们多半已在一处。因一时不知其下落,代郡附近又有大批狄军集结,他不得不一边派人寻找,一边先与诸将安排战事。

    谁知竟被楼小眠带到了人迹罕至的荒漠里产子!

    伤病,难产,生女,生子,加上许从悦、楼小眠之死,萧以靖重伤……

    终于有消息传来,一日数次,令人一颗心如秋千般起伏不定。

    是不是,那段情缘来得太过自然太过顺遂,所以如今才给他们那么多的挫折和错过?

    好容易连夜奔来团聚,他终于见到了他的两个孩儿,——两个孩儿粗劣到看不出轮廓的画像!

    顾不得追究木槿写字不错,画画怎会那么丑,也顾不得木槿给他的信里提了多少无赖无理的要求,他驱马冲了出去。

    “木槿!”

    “木槿!”

    “萧木槿,出来!”

    “给朕滚出来!”

    他总觉得木槿还在附近。他似乎闻得到她身上草木般清新的气息,听得到她轻。盈里带着调侃的低笑声。

    他策马而奔,四处寻觅,黑眸里有克制不住的杀气在翻涌。

    “什么鲲鹏展翅!什么扶摇九天!我非砍了你双翅,剁了你双脚,看你往哪里跑!”

    可想砍想剁,也得先找到她才行啊!

    他焦灼都在附近张望一圈,继续拍马向前飞奔。

    ----------------------------

    他却不知,他刚走开,身后树丛里便出现了他朝思暮想的那个身影。

    “你都要砍我双翅了,我哪里还敢出现?”

    木槿远远看着马蹄扬出的灰尘,侧耳倾听那远去的马蹄声,把。玩着手里的马鞭,遗憾般呢喃着。

    看灰尘渐远,听蹄声渐遥,她不自禁地向前追了几步,然后低下了头。

    风过树梢,起起伏伏伴着谁低低的细语,是从未有过的轻软温柔。

    “诶,大郎,其实我也舍不得你……我在这里等着,只为再见你一面,一面就好。”

    “可惜,我怎么也不敢出来。”

    “我只怕被你一个拥抱,便心甘情愿被你砍了双翅,剁了双足,再舍不得走……”

    她点燃了手里的宫灯,悬到附近的树桠上,又在宫灯下方悬了一个小小的桃木盒儿。

    宫灯在夜风里飘飘摇摇,灯上一枝木槿花便似在暗夜中盛绽飞舞,一朵一朵散发着暖暖的光芒。

    “分开了,留一个素心蛊给你。记得找我,大郎。”

    仿若大朗就在她的面前,她低低地吩咐着,然后弯弯唇角,跃身飞离树林,牵出藏着的踏雪乌,然后策马,扬鞭,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猜着许思颜返身看到后,多半会抓狂得想弄死她,木槿恶作剧般一路笑着,一路掉眼泪。

    -------------------------

    一个月后。

    北狄,王都。

    尊贵的北狄男子一身素衣,只带了三四名随侍,慢慢踏入一处墓园。

    毁了半边脸的独臂汉子向他躬下。身,以狄语道:“主上,就在那边!”

    正是如今的北狄之主,居峌王。

    居峌王举目,正见石雕翠柏环绕间,墓草青青,将一个接一个的坟包连作一处。其中一座新坟前,有身姿玲珑的女子正背向着他扶碑而立,仰望着不远处的青山。

    那青山名唤骏山,山头看起来如一匹骏马正高嘶着奔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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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今,我要去那个一抬头便看到骏马奔跑的地方了!”

    木槿抚着楼小眠的墓碑,耳边似又听到了他温和低弱的声音。

    “我也看到了,楼大哥。”木槿轻轻答他,“这地方挺安静,楼大哥可以心无旁鹜弹琴品茶,看成群的牛羊从雪白的帐篷间走过,看你的族人穿着艳。丽的衣裳载歌载舞,从此再没有那许多的放不开和逼不得已,你会不会笑得轻松些?”

    侧耳静听,唯有风过碧草,沙沙的细响如一缕缕的叹息交汇,绵绵自耳畔飘过。

    再听不到楼小眠眉眼清寂,隐忍而深情地低唤一声“木槿”,或“小今”。

    手间的石碑那么冷,正如楼小眠冰凉的手。但他握着她时,那手掌总是那样柔软,莫名地让人安心。

    颊间正被风吹得凉湿时,顾湃怀里的小朗醒了,呜呜两声,然后放声大哭,倒也宏亮清脆。

    经了这些日子的锻炼,目前跟着木槿的四名粗犷近卫已能稳妥地抱着小家伙们纵马驰骋,甚至穿过大漠和荒山,来到了遥远的北狄王都。

    小朗没姐姐乖巧,且有些挑人,特别刚睡醒时,脾气一般都不怎么好。木槿归结于小朗承继了父亲的傲娇;而小晴听话自然是像她了。

    听得小朗哭泣,木槿忙转过身来,将他抱入怀中抚。慰。

    这时,那边忽有人失声叫道:“笑薇!”

    木槿抬眼,正见不远处那北狄男子正仓皇地向她奔来,身后正跟着郑仓和几名随侍。

    虽然郑仓早已和她说好,将带居峌王前来相见;虽然她认为这个所谓的父亲和她实在没什么关系,可看他疾步奔来,却还是忍不住心头一揪,

    居峌王不过四十出头年纪,个子不算高,眉眼间有种天然的文雅秀致,并不像寻常北狄人那般高大威猛。此刻他神情恍惚,愈见得清弱异常,让人实在难以把他和雷霆手段吞并闵西狄人、并将大吴多少地方化作人间地狱的强势狄王联系在一起。

    据说他自幼病弱,被父母百般娇养,少年时便出了名的优柔寡断。谯明山之败后,他性情大变,手段刚硬狠辣,计谋百出,遂得一统北狄,直至挥军南下,将大吴北方大。片土地卷入战火……

    如今,他失态大叫的“笑薇”……是谁?

    居峌王却已又颤声唤道:“笑薇!”

    木槿匆忙拭去颊上泪痕,凝定心神看向来人,“谁是笑薇?”

    居峌王已冲到她面前,脸色白得厉害,嘴唇哆嗦了片刻,才道:“笑薇,金笑薇,孤的金妃……”

    竟是相当纯。熟的中原口音。

    木槿已一恍惚,“哦,原来……她叫金笑薇。”

    居峌王仔细地打量着她,终于失魂落魄地退了一步,“你不是笑薇。”

    不是笑薇,不是他的笑薇……

    可最后一次见到的笑薇,岂不活脱脱就是方才这女子的模样?

    年龄,容貌,神情,甚至怀中的娇儿……几乎一模一样。

    当年,他四面皆敌,处处受人制肘,听闻金妃辗转传来产女的消息,却直到孩子满月,才能瞒过权臣耳目,悄悄前去探望。

    她便是这样抱着孩儿立于春草茵茵间,本来丰润的身躯因为接二连三的变故变得单薄瘦削。那样刚硬要强的性子,却在看到他时潸然泪落。

    将襁褓送入他臂腕,她幽幽道:“看看小今吧!金家已朝不保夕,但我希望能保住我们的孩儿。”

    他将孩儿抱在怀中,觉得那小小婴儿轻若无物,令他忍不住将她抱得紧些,更紧些。

    他向笑薇许诺:“笑薇,再忍耐一阵。等时局稍稍平定,孤必定接你们回来。”

    金笑薇捉紧他袖子,低着头无声抽泣,却道:“好,我们等你。”

    她撩。开婴儿袖子,露出臂腕上的蝴蝶胎记,“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保不住自己,也会想法将小今送走。夫君需记得将她带回去。若日久形容改变,也可以凭这臂膀上的蝴蝶胎计相认……”

    他忍不住将妻女一起紧抱于怀中,颤抖却有力地发誓:“不会。最多三五个月,我们便能团聚了……”

    后来……

    根本没有三五个月,才两个多月,他便又见到金笑薇了。

    只剩了半具骨架,却还留着一口气的金笑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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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阅读愉快!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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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荣,扶摇九天万里遥(三)

    根本没有三五个月,才两个多月,他便又见到金笑薇了。

    只剩了半具骨架,却还留着一口气的金笑薇。

    没有手,没有脚,没有眼睛和舌头,甚至连女人最后的尊严都已彻底剥夺。他视若拱璧的笑薇遭受着人间最不堪的凌辱,在连畜生都禁不住的痛苦折磨里挣扎了整整两天两夜,只为等他来洽。

    等他来,用露出森森白骨的断臂在地上写着女儿的乳名;等他来,听他给她最后的保证;等他来,才可以像回家一样,死在夫婿怀里钤。

    曾以为一时的放手,终于成了天人永隔的诀别,留下永恒憾痛,朝朝蚀骨,夜夜噬心。

    -----------------------

    “你是小今!”

    居峌王已泪流满面。

    自从金笑薇死后,他几乎没有再落泪。

    明知鹿夫人是幕后元凶,他不动声色地加倍宠爱,利用鹿夫人麻痹掌权的鹿弘义,一步步重新树立自己的威势,直至统一北狄,斩杀鹿弘义。

    把曾经同床共枕的鹿夫人处以金妃同样的死法时,他竟毫无怜悯。

    金笑薇的死,早已锻就他的铁石心肠。

    没有人是不可以诛杀的,没有人是不可以利用的。

    若无铁血手腕,毒蛇心肠,他便无法奠定他的铁桶江山,无法保护自己的娇妻稚女。

    可他真的成为人人敬畏的北狄之主时,他却已完全不知道自己想保护的是谁。

    也许,会是眼前这个仿若和笑薇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女子?

    “你是小今!”

    居峌王沙哑地重复着,含泪的眼睛盯着木槿,一瞬不敢瞬。

    仿佛瞬上一瞬,她便会就此消失于眼前。

    像她母亲那样,成为他永远无法触到的一个梦。

    木槿见他神情,不觉心头酸楚,说道:“我一向只知自己是蜀国公主,因父母在木槿花下拾到我,故取名木槿。不过既然连我夫婿都说我是小今,那么,我应该就是小今吧!”

    她将止住啼哭的小朗交给顾湃,慢慢挽起袖子,露出臂上一痕红印。

    如木槿初绽,如玉蝶展翼。

    居峌王却轻轻将手搭到她的上臂,替她放下长袖。他哑声道:“不用看,不用看……我知道你是小今。你的样貌和性情,便和笑薇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呵……”

    木槿便转头看向绵延不断的坟包,“那么,便请狄王告诉我,哪个才是我生。母的坟茔吧!听闻,当日。她为救我历尽艰辛,死得极惨。我想在她坟头上一炷香。”

    为了证实自己身世,她千里迢迢来到北狄王都,第一眼便看到了骏山,然后顺着骏山找到了金氏陵园,找到了守着楼小眠坟墓的郑仓。郑仓说,她生。母金妃的坟墓也在其中。

    十八年前北狄大乱,金家横死之人不计其数,且多是因罪被诛,往往草草安葬,并未立碑。金妃死时鹿氏当道,居峌王无法将她葬入王室陵寝,遂和别的金族族人一同葬于金氏陵园。

    奇怪的是,居峌王同样没立金妃的墓碑,以至于连金家的人也完全弄不清到底哪座坟茔是金妃的。

    鹿氏覆灭后,他下旨恢复金妃封号,厚赏金氏族人,却依然让金妃的骸骨流落于此处,并未以妃礼重新安葬。

    隔了这么多年,木槿怀疑居峌王早已忘却金妃葬于何处了。

    但居峌王居然道:“好,好……孤这就带你……带你去看你的母亲。”

    几乎毫不犹豫地,他走向墓园中央,然后以那一处的石基为起点向东北方向走,以脚步小心地测量着。

    “笑薇,笑薇,我来了……我来了!笑薇……”

    他一直念着那个女子的名字。仿佛怕惊到她般,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哑。

    木槿跟在他身后,看到他的手在抖,抖得厉害。

    二十余步后,居峌王顿在了一处小小的坟包,跪下。身来,伸手拔掉两把青草,然后去摸向青根下的泥土。

    “这里,这里,是这里!”

    居峌王的激动和悲伤忽然间再也控制不住,几乎是趴在那坟包上,用他白净光洁的手指,疯了似的挖起泥土来。

    旁边侍从慌了,忙从旁拉道:“主上,主上,小心伤了手!”

    居峌王暴怒,“滚,都给孤滚!”

    他挣开众人,如一头受了重伤的野豹,扑在地上癫狂般用五指抠着土,仿佛泥土下埋的不是尸骨,而是活人。只要他将她挖出来,她便能活生生地站到他跟前,向她俏皮一笑,投入他的怀抱。

    木槿看着这失态得连寻常村汉都不如的北狄之主,已然呆住了。

    侍从踌躇半晌,到底不敢放任他这样下去,亦跪下。身来,拿手边所能拿到的匕首和石片,从旁帮着居峌王挖着。

    居峌王并不会武艺,很快折断了指甲,磨破了指头,他却浑然不顾,依然兽一般叫着金妃的名字,一刻不停地赤手挖着土。

    终于,露出了金丝楠木的板材,像已经挖到了棺木上方。

    居峌王顺着棺木的纹理再向前挖了数下,便见到一只银盒正置于棺木之上。

    那边有匕首在手的侍从忙将匕首探入盒下一撬,便将银盒撬得松动。

    居峌王慌忙用手一抠,已将银盒抠到手中。他怕人抢夺般迅速抱到怀里,竟拿袖子擦着盒上的泥土,然后用他颤抖的流着血的手将盒子打开。

    里面却是北狄男女新婚时所穿着的华衣各一套,以及两束断发。

    都是乌黑的,却一个稍细软,一个稍粗。硬。

    居峌王小心翼翼将那断发握到手中,忽一晃身坐倒在棺木旁,撕心裂肺地高声叫道:“笑薇,我来看你了!我终于敢来看你了!我找到了小今,终于……终于敢来看你了!”

    他几乎是粗。鲁地拖过木槿的手,让她站得更近些,对着那半露的棺木,痛哭失声:“笑薇,笑薇,我可以带你回家了吗?你还愿意跟我回家吗?笑薇,对不起,对不起……”

    这样堂堂的一国之主,鞋掉了一只,素衣上滚满了泥,手上沾着血污,满脸都是纵横的泪水,竟然握着断发,扑倒在棺木上,撕心裂肺地哭着,唤着。

    夹杂着中原话和北狄话,零碎的片断串起了曾经的美好和悲惨,勾勒出那一段被时光掩埋的断肠绝恋。

    “她十三岁时嫁给我,我们在一起七年,七年……可七年哪里够啊,我只想和她在一起七十年,七十年……”

    “是我懦弱,是我无用,是我寡断少谋,在金家覆灭后,竟连她都保不住,保不住!”

    “小今,小今,你知道她死得多惨?她浑身没有一块好肉!”

    “她原来是那样活跃的女子,会武艺,善骑射,能诗画,精音律……每日和孤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情。因她是母亲是中原人,她还教我学说中原话,学写中原字……只要她能开心,只要我能看到他开心,什么都好,怎样都好!”

    “可最后她变成了一块辨不出形状的肉!我要抱她都不敢,我不知道抱哪里她能不疼痛!可她居然还有一口气,我不敢不抱她,看她用鲜血淋漓的断手写我们女儿的乳名……”

    “她怕我看不到,在地上一遍遍地写;我早认出来了,她还是在一遍遍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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