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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花颜:君临天下-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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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近木槿,牵了她的手,柔声道:“幸亏槿儿没事,若是真有什么,岂不心疼之极?便是我,日后去地下也没那颜面去见大行皇帝……”

    泪水又滑落下来,她却飞快拭去,勉强镇定了神色,向许思颜道:“虽说楼小眠并无大碍,受辱的也只是一名小小侍姬,可此事到底事关皇后,又关系吴蜀两国交谊,也无怪萧太子急怒。思颜,此事务必查个水落石出,给皇后和萧太子一个交待才好。”

    萧以靖指斥慕容依依虽无实据,但诚如他所说,不论于慕容依依本人,还是对于慕容氏整个家族,木槿出事他们将是最大的得益者,此时则必然是最大的嫌疑者。

    但慕容雪偏偏说得坦坦荡荡,一派光明正大,叫人再无罅隙可寻。

    许思颜心中疑忌之极,可抬眼只见慕容雪鬓边不知何时多了几缕斑白,洗净脂粉的容颜仿佛在两三日间便苍老了不止十岁,此时红着眼圈忍了泪,正极慈煦地看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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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染血,执看长剑锐且锋(二)

    木槿侧耳静听着花解语的泣声,再瞧着慕容雪温婉忍让的模样,心头一堵,截口便道:“母后放心,便是皇上初登大宝,日理万机,没空亲自查办此事,木槿亦可代劳。爱夹答列”

    慕容雪皱眉,“你?”

    木槿嫣然而笑,“听闻母后年少时也曾生活于军营,巾帼不让须眉,做了多少女子不敢想不敢行之事。木槿不才,也愿趁着年轻多多历练。何况本是宫中之事,亦可借机清查下这后宫到底有多少弊端,竟能容得那么多刺客贼子混入,——母后这一两年为父皇病情忧心,无暇顾及宫中琐事,不想倒叫这些恶人钻了空子。如今儿媳即将入主中宫,襄助母后掌管后宫,本是份内之事!”

    许思颜瞧着木槿笑颜如花,受伤的手腕处却还在渗着裹了药液的血水,已又将袖子污了一块,知她恼极,不觉又是心疼,又是感慨,顺势便道:“母后近来忧思过度,玉。体欠安,的确不宜太过操心宫中之事。皇后聪慧有谋,此事便交给她处置吧!”

    木槿并非寻常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闺阁弱女,宫中也不陌生,能让抓住木槿弱点并让她在宫中遇险,显然并不是寻常人可以做到的。

    慕容雪正位中宫多少年,慕容氏势力盘根错结,无论如何都逃不开嫌疑。

    可身为子媳,此话许思颜、木槿都不好出口,萧以靖以木槿娘家人身份出头,又是蜀国太子,当面将慕容依依攀扯进来,看似冒失,却直击要害。爱夹答列

    寻常大臣多谋善断者虽有之,可明知事关太后与皇后,谁敢深挖细查橼?

    许思颜顾念母子之情,又得考虑悠悠众口,值此重丧之期绝不便和慕容雪有所摩擦,难免投鼠忌器;而木槿若不查清此事,留着祸根在,便是入主中宫也难保不会再发生类似之事,故毫不犹疑借此提出掌管后宫之事。

    这天下到底是许家天下,许思颜即将登基,有着自己心爱的皇后,自然不愿后宫继续成为慕容氏的后宫,见木槿起意夺权,心下早已一千一万个赞成,只是话语间不得不委婉几分。

    慕容雪倒未流露不悦之色,立时点头道:“也好,哀家原也乏得很,此事便让皇后处置。宫中事务皇后尚不熟悉,哀家便把香颂给她吧!”

    她侧头吩咐,“香颂,你带两名宫女过去,从此便贴身侍奉着皇后吧!皇后到底年轻,凡事多多提醒着些,尽量少出错,别叫那起不知上下的奴才小瞧了!”

    便见一长脸大眼的中年妇人上前应了,又跟木槿行礼。

    木槿示意秋水上前挽起,轻笑道:“母后果然思虑周到。香颂姑姑是母后跟前二十多年的老人了,难得母后肯割爱,这份厚情,儿臣谨记于心!宕”

    太后宫里就是猫儿狗儿都比寻常人金贵,太后所赐之人自然更比寻常奴婢高人一等,若到了皇后身畔,自然连皇后也不得不敬着些的。

    可把这样金贵的老宫人放在身边贴身服侍,从此对于太后而言,皇后又有何秘密可言?

    但木槿再未流露一丝为难之色,迅速收下了香颂,然后看向安福宫前方的大道。

    许思颜的心腹太监王达正领了数人匆匆走来,上前行了礼,禀道:“回皇上、皇后,那名施暴的男子事先已服过剧毒,太医救治不及,已经死去。”

    许思颜周身蓦地腾起寒意,问道:“有没有人认出他是什么人,怎么混入宫的?”

    王达便忍不住有了一丝尴尬嫌恶之色,压低了声音回道:“是每日凌晨前来宫中收集粪便的车夫……按理这些人只能在外围甬路行走,连各处宫门都进不了,且天亮之前必须离开,能见到的只会是些粗使的下等宫人,但他不知怎的留了下来,还混入了内宫。”

    许思颜、木槿等听得脸都黑了。

    以他们的尊贵,无故和那些下人说句话都会大***份,甚至为人诟病,更别说被糟蹋污辱了。

    这等奇耻大辱,连死了都会被人嘲讽议论得抬不起头,而活着的亲人更得为此蒙羞一辈子!

    木槿忆起指使那丑恶男人污辱她的那高大男子曾说起过,他选择不了他的结局,却可以选择他家人的结局……

    无疑,他的结局就是他的死,以及用他的死换来家人的生存或其他利益,——却是以玷污皇后从生到死一辈子的名誉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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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这样的恶毒……

    木槿背脊阵阵发凉,却有一股戾气直冲脑门。

    圆亮的眼眸里闪过凌锐逼人的光芒,她转向王达身后,问道:“那人是谁?”

    王达后面跟着几名禁卫军,拖着捆得跟粽子似的一个太监,且用麻布蒙着头,并不让人瞧见他真面目。见木槿问起,王达才扯开那太监头上的麻布。

    竟是木槿认为必已被灭口的吕纬。

    他的嘴里塞着破布,鼻青脸肿,眼神迷乱,正胡乱地踢蹬挣扎,再无半刻停歇。

    王达躬身答道:“禁卫军在清凉台北边的一所值房里找到了他,但他已经疯了。太医看过后说,应该是被灌了药,仔细调理或许能恢复部分神智。他身边还有个死去的宫女,肩上有伤,应该就是先前流香小榭暗算皇后的女子。小人已查过,她不是宫女,只是穿了宫女的服饰,不知是怎么混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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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染血,执看长剑锐且锋(三)

    慕容雪冷眼瞧着满地血腥,竟未曾退却半步。

    此时听许思颜如此维护,她无奈地叹息一声,温声道:“皇帝刚刚继位,当学先帝以仁孝治天下。与皇帝夫妻情深是好事,但夷灭九族之类的话,还是别提的好。古时贤王曾云,‘父子兄弟,罪不相及’,皇帝年轻,万不可因一时情爱担了残暴的声名!”

    许思颜长笑,负手道:“母后错了!重刑连其罪,则。民不敢试。民不敢试,则天下无刑!若有人无视君威,刻意挑衅朕的底线,朕绝不介意做一回千古暴君!”

    慕容雪一双美眸便凝向他,目光凉淡如水堕。

    眼前的年轻帝王无疑比他的父皇更直率,更任性,更无所顾忌。

    以他年轻沸腾的热血,和勇往直前的魄力,他也有着肆意妄为的资本。

    他完全可以做到他父亲做不到的。

    包括对威胁到他地位的恩人狠下心肠,包括守护他想守护的心爱女子。

    她自认家世才情手段无不是远胜夏欢颜,所欠缺的,只是夏欢颜那种绝世倾城的天赋美貌。

    可眼见不过中上之姿的萧木槿一步步走到了许思颜心里,她才算明白过来,即便她当年做再多也没有用。她永远无法走入许知言的心里,只因她恰不是他所要的那一类。

    她的侄女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却也不是许思颜所要的,终究落得和她一样的悲剧。

    看着荣光万丈,尊贵之极,实则冷落空闺,欲诉无门。

    这一回,许思颜没有躲闪她哀怨悲戚的目光,直直与她对视着,躬身道:“母后出来这许久,应该也累了。不如我与皇后送母后回昭和宫吧!”

    慕容雪唇色发白,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不用了,哀家有依依陪着就行。宫中本就忙乱,皇帝忙自己的事要紧。还有,皇后今日受惊不浅,皇帝多多安慰才是。”

    许思颜唇角微微一勾,“如此,儿臣恭送母后!”

    木槿与许思颜比肩而立,一同行下礼去。

    看着温顺贤良,大方得体,仿佛与院中的一地血腥毫无关联。

    慕容依依随在慕容雪身后,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幽冷不甘地看向他们这一对。

    想看到萧木槿被人作践,生不如死,却只看到她凶狠立威,令满宫胆寒;更看到夫婿对她轻怜蜜爱,满心维护。

    这样狠毒的贱人,怎能这样轻易地抢去原本属于她的夫婿,她的地位,和她的荣耀?

    她,一万个不甘心!

    木槿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隐藏的一丝恨毒,遂高声唤道:“慕容良娣,你小心些!”

    慕容依依脚下一踉跄,差点没摔倒,忙紧走两步跟到慕容雪身侧,才怒道:“皇后什么意思?”

    木槿淡淡道:“刺客乱党还未擒获,此刻必有豺狼候在一边等着吃人呢!良娣陪伴太后回宫,自然得多加小心!”

    许思颜便看向护军校尉崔稷,“带一队禁卫军,护送太后回宫。”

    崔稷应了,连忙带人奔了过去。

    慕容雪因这一耽搁,不得不顿了顿脚步,不胜安慰地转头看了许思颜一眼,“还是皇上贴心。”

    而慕容依依已不知该哭还是该怒,定在那里身子微微发颤,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许思颜根本没看她一眼,正吩咐成诠道:“近日各处宫门均派禁卫军轮值,入夜后加强巡逻,宫人不许随意走动。”

    又向王达道:“继续清点宫中人员,同时开放宫门,入宫吊唁的文武官员及所携随从一一登记在簿,遇可疑者先关押起来,待皇帝丧仪之后再作处置。”

    慕容雪走了几步,见慕容依依犹在失神,忙唤道:“依依,走吧!”

    慕容依依应了,忙紧跟几步,却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慕容雪暗自叹息。

    平时看她还算能干,可与木槿那等心智手段比起来,着实差了一截。若没她这个太后姑姑在,如此狠戾的中宫威压之下,这后宫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吗?

    而慕容家,又该何去何从?

    真的就这样……白白为父亲抢下江山,再为儿子守护江山?

    还赢得她一世荒凉,依依一世荒凉?

    简直是……一世荒唐!

    ---------------一世荒唐,一世荒凉----------------

    送走太后,萧以靖亦告退而去。

    此时天色已晚,木槿无恙,许思颜又当众宣告了他对木槿的支持和维护,他也不便再插手吴宫内务之事,自然离开得好。

    木槿连话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上几句,心中自是不舍。转而想起他人在吴都,暂时不会离开,总还有见面的机会,且许思颜素常宽容,但在某些时候那心眼着实小似针眼,遂也不去挽留。

    随后,许思颜、木槿径入安福宫,询问诸太妃、太嫔前往假山前后经过。

    因吉太妃虚弱无力被扶入卧房,被请到前堂的只有路太妃、李太嫔,和吉太妃的心腹书翠姑姑。

    景文帝驾崩,众太妃太嫔本在各自宫中斋戒,路太妃、李太嫔二人都是因吉太妃派人传话,说是花园出事才急急赶去安福宫会合,然后一起去的假山。

    吉太妃本是诸太妃中位分最高的一个,那二位不明内情听命而去,的确算不得大错。

    再问书翠时,书翠跪地哭道:“皇上、皇后明鉴,奴婢当时就在吉太妃身侧,是宫女小喜儿前来禀告,说看到有一男一女鬼鬼祟祟进了山洞,行止不端……因是国丧期间,太妃不敢等闲视之,这才请了路太妃和李太嫔一起过去。”

    许思颜问:“便为一个小宫女的话,便那样兴师动众?就敢确定能抓到什么了不得的奸情,亲自去不算,还得拖上路太妃、李太嫔?小喜儿人呢?”

    书翠哆嗦着向外一指,“刚刚还在,应该回自己房间去了。”

    “传!”

    许思颜话音刚落,便见外边一阵***动。

    木槿忙问时,那边已有人在外嚷道:“不好了,不好了,小喜儿服毒自尽了!”

    “死了?”

    “死了!”

    “这算是死无对证么?”许思颜已禁不住寒下脸来,喝道,“传吉氏!”

    吉氏,而不是吉太妃……

    几乎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下。

    新帝怒意勃发,吉太妃若没说得过去的解释,只怕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许从悦始终随在他们身后,见状不由白了脸,忽踏步上前,双膝跪地便叩下头去。

    许思颜讶然,“从悦……”

    他伸手去挽许从悦,许从悦却没有起身,反将头深深埋下,竟是伏地不起,指尖微颤。

    他们虽分属君臣,但论起情感无疑比寻常的堂兄弟深厚许多。若非相当正式的场合,再不会行这样的大礼。

    虽然许从悦不曾说一句话,但连木槿都已明了他的心意,皱眉看向许思颜。

    许从悦不是不想说话,只是有些话即便所有人心知肚明,他也不好轻易出口。

    许思颜抚额,然后轻声道:“我知道了,你起来。”

    许从悦这才立起身,低着眉眼站到一边。

    他向来艳丽如花间猎豹,兼具男子的劲健和女子的美貌。但这一刻,他神色惨淡如夜雾里迷了方向的猫,波横水盈的一双桃花眼里闪过无能为力的担忧和伤怀。

    吉太妃已经被扶了过来,神色间依稀有惊惶之色,待看到许从悦站在一畔,才略略安心。

    许思颜瞧在许从悦面上,再不好过分为难她,遂和颜悦色道:“太妃请坐。”

    然后将殿内宫人尽数屏去,只留了许从悦和吉太妃,这才问道:“太妃,如今并无旁人,该说的就请都说了吧?”

    吉太妃抬眼,年近五旬依然端丽的面庞闪过迷惘,“皇上……想要本宫说什么?”

    许思颜微哂。

    许从悦却抬眸,一字一字说道:“太妃何必明知故问?今日究竟是谁在诱导或指使太妃领人去假山捉奸,还是请太妃不用隐瞒。”

    吉太妃惶然站起了身,“从悦,实在无人指使,更无人诱导……承蒙先皇和太后看重,安福宫附近大小事宜

    ,都让本宫帮着照应料理。听得小喜儿说出了这样的事,又在国丧期间,着实大逆不道,遂不敢等闲待之,这才多唤人一起过去察探虚实。”

    许思颜淡淡道:“于是,这还真是一桩巧事了?吉太妃一不小心,差点成了助纣为虐谋害皇后的凶手?”

    他言语漠然,却有雷霆般蓄势待发的凌厉堪堪欲涌,冷沉逼人。吉太妃瞧着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年轻帝王,胸前已是一窒,捏紧了麻布衣袖,半晌说不出话来。

    许从悦已道:“太妃别糊涂了。这事不仅关系皇后,更关系吴蜀两国交谊,不可能含糊了之。若皇后出事,外有蜀国一怒与皇上反目,内有权臣步步紧逼,如今皇上又会处于怎样危险尴尬的境地,你细想去。当棋子还不妨,只怕被推出去当替死鬼,到时亲者痛仇者快,岂不冤枉?”

    虽说当今帝后是后辈,依法理人情无权处置父辈或祖辈这些受过册封的妃子,但要在这宫里无声无息除掉一位并无根基的太妃,实在是件很容易的事。

    吉太妃虽是太妃,不过年例多些,位分高些,可母族微贱,不足为恃。

    她之所以说话有些分量,一则当年许知言登基时曾得她相助,向来对她另眼相待;二则便是因为许从悦。

    她本是景和帝的长媳,并已与景和帝长子许知文生下了许从悦,却偏偏叫公公看上了,遂在夫死子去后成了公公的淑妃。待许知言继位,虽将许从悦带回宫里,但她从此只能是儿子的庶祖母,却再不能听儿子唤一声母妃了。

    许从悦甚得帝后爱惜,又与太子——即如今的新帝许思颜兄弟情深,遂早早便被封了雍王,自然有能力暗中庇护自己生母,再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吉太妃听得许从悦亦是言语冷锐,不由打了个寒噤,低头踌躇不语。

    许从悦催促道:“太妃!”

    吉太妃察觉他眼底的焦灼伤心,终于咳了一声,轻声道:“皇上、皇后明鉴,我的确不知晓山洞内是皇后。若是知晓,便是再借我几个胆子,也不敢冲过去沾惹这个是非。我已年近半百,只想安然在宫中度日,岂肯好端端地卷入这种风波里,断送我下半生不说,更要连累……”

    她看向许从悦,眼底已有怜爱和悲凉一齐闪过。

    纵无母子名分,两人间的母子之情却是真真切切的,根本瞒不过新帝。吉太妃出事,许从悦至纯至孝,绝不可能坐视不理,无疑也会受到牵连。

    许思颜抬头看向渐渐黑下来的天幕,虽有些不耐烦,倒也迅速抓住了重点,“嗯,不知晓是皇后,但的确是刻意找一堆人过去堵人了?”

    吉太妃垂头道:“小喜儿跟我说时,又悄悄告诉我,是侯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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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染血,执看长剑锐且锋(四)

    几人一起抬眼看她,“侯爷?”

    吉太妃低声道:“小喜儿是广平侯夫人送来的人。听闻广平侯对……对我们安福宫颇是看重。”

    她说得吞吐,但众人何等样人,早已听得清楚明白。

    她一个深宫太妃,位分极尊,衣食无忧,当然不需要广平侯看重堕。

    但许从悦长驻江北,手握府兵,便不得不与广平侯有所交集。

    若广平侯这位实力名将肯多多照应提携,对于许从悦的未来自然有益无害。

    许从悦已忍不住阖了阖他的桃花眼,再睁开时已是苦涩无边,“太妃糊涂。今夕何夕,只需有皇上看重即可,你记挂着广平侯做甚?江北谋逆一案,慕容继棠便已卷入其中,你该知道才是,怎么还敢自掘坟墓!”

    吉太妃听他指责,再忍不住落下泪来,说道:“我只想着应该是与广平侯作对的哪位大臣或宫女,再不料会是皇后呀!总想着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仇人好……原是我错了,要杀要罚,请皇上皇后发落,我绝无怨言!只盼……只盼皇上别因此与雍王生分了才好。”

    许思颜叹道:“朕与从悦多少年的情谊,又怎会生分?倒是皇后……想来太妃必定不知晓,从悦与朕的皇后也是极要好的朋友吧?但愿他们别生分了才好!”

    他看向木槿。

    若非楼小眠意外插了一脚,给吉太妃这样一闹,木槿身败名裂几成定局。

    他可以顾念与许从悦的情分宽恕吉太妃,但也不得不顾念木槿的想法。木槿本就刚硬,死里逃生一回,戾气正盛,恨不得把所有相关人等五马分尸,只怕不肯饶过吉太妃。

    而木槿听了吉太妃的话,却只低头沉吟不语。

    许从悦只得低低唤道:“皇后……”

    木槿慢慢放下支着额的手,眸里如若有黑水银般的幽而亮的光色流转。

    她没接许从悦的话,却缓缓道:“把那个车夫带过来的男子,应该就是慕容继棠!”

    许思颜看向她,“你确定?”

    木槿嘲讽一笑,“他虽然也戴了面具,可我一直觉得他的眼神很熟悉。只是慕容继棠应该不在京中,所以一时没和他联系起来。他碰不了我,心性癫狂,才会想出找拉粪车夫这样变态的主意。他本该在那里守到吉太妃她们到达的前一刻再走,却因为听不得那些声音而先行离去,换了另一个真太监在守着。”

    许从悦讶然,“他为什么听不得那些声音?”

    木槿面庞微微泛红,没有回答。

    许思颜鼻子里冷笑一声,说道:“这畜生,当初就想碰木槿,结果被木槿身边的人给骟了……本以为这算是个教训了,广平侯那支也将因此断子绝孙,所以江北之事母后想压下来,朕也便依了,饶了他狗命。可惜枉负了母后疼惜,到底贼心不死,明欺朕新近继位,还敢兴风作浪!”

    许从悦便道:“想弄清是不是他也不难。此刻便派人快马前往陈州的广平侯军营,查探下他是不是还在北疆,中途有没有离开过便是。”

    木槿叹道:“可若寻常大臣过去,以广平侯的威势,恐怕没那个胆识细细查探,多半会有意无意地继续受人蒙蔽。”

    若广平侯说慕容继棠一直在军中,只是恰好使臣到达时去巡察军情了,或者再强硬些,先来个下马威将使臣先困个十天八天,只怕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即便真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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