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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花颜:君临天下-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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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姑姑很是疑惑,“莫非雍王那里又出了什么事?听说皇上的兵马早已将他围困,吉太妃又一直在咱们手里。若他还敢怎样,咱们先把吉太妃的人头送过去再说。”
木槿不答,走至瑶光殿西侧书房里,找出一张舆形图来仔细看着,然后拿银簪指住一处关卡,说道:“雍王曾在顺阳与南宫凌再度交战,因京中援兵将至,他中途撤往西北方向,应该是慕容琅劝他投往陈州。但陈州前方,有朱崖关拦着,便是广平侯有意援手,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除非……”
她的声音忽然间沉了下去。
尖锐的簪尖虚虚一划,有金属冷冽的光芒灼过,顿在粗粗的北方界线。
“北狄!”
银簪拍在花梨木的书案,案上笔架悬着的一排精贵的狼毫、紫毫等顿时不安震晃。
明姑姑懵住,“娘娘是说,雍王不仅谋逆,而且已经叛国?”
木槿慢慢道:“如果许从悦敢联手北狄,他枉为许家子孙!我现在最担心的,是……”
她没有说下去,皱眉看向武英殿的方向。
她能想到的,许思颜必定也能想到。
如今,最困扰费心的,应该是他吧?
令人收起舆形图,她铺开纸笔,继续抄写老庄。
清静无为,顺天应道,道法自然,求的是心与天地精神往来,自在逍遥万物间。
可时至今日,她又还能如先前那般潇洒,一遇逆境,便想着化身鲲鹏,逍遥而去?
狼毫笔饱蘸墨汁,却迟迟不曾落下。
半晌,她吩咐道:“预备一份皇上素日爱吃的茶点,叫人送武英殿去。”
明姑姑点头,又问:“娘娘不放心的话,要不要亲自送过去?顺便问一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好,免得悬心猜疑。”
木槿摇头,“不必了。那不是我该问的。”
笔下悠悠一转,《老子》中的一句话已倾诸笔端:“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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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柔克刚,则无坚不摧----------------
许思颜回来得甚晚。
听说木槿又去抄老庄,忙走过去看了,并未见到什么扶摇九天逍遥而去之类的话语,这才安了心,复到卧房去寻木槿。
木槿卧在床上看书,却已睡意朦胧。
许思颜拾过跌落在枕边的书看时,却是一部手抄的《东篱十策》。
木槿听得脚步声,便已醒转过来,揉着眼睛笑道:“原说等你,不知怎的居然睡着了。”
许思颜微笑,“本就到了你素日睡觉的时辰了。何况看这个,不困才怪!”
木槿打了个呵欠道:“是楼大哥写的。多由吴蜀山形地势一一叙来,和鬼谷子、孙子那些古老兵法相比,倒有另一番味道。”
许思颜将书册掷到一边,轻笑道:“我自然知道。当年……他便是呈上了这个,才让我相信,他并不是只借楚相名号混个一官半职的庸才。”
木槿惺忪懒懒转过,漾着胭脂色霞光的面庞浮起几分得意,“嗯,我楼大哥自然不是庸才。大吴得他臂助,当是社稷之幸。”
许思颜低眸,浓黑的睫毛盖住了眼底波澜起伏的情绪。
他若无其事地笑道:“木槿,你和小眠感情倒似越来越好了!”
木槿向空中嗅了嗅,揉揉尖巧的鼻翼,叹道:“本来瞌睡连连,愣被谁家打翻的醋坛子给熏醒了!大郎的醋海生波**看来已经炉火纯青了!”
许思颜微愠,抬手拎她耳朵,“谁吃醋了?也不照照镜子瞧瞧你模样!圆得跟球似的,除了我,谁能看得上?楼小眠……嗯,十有八。九也只是你看上人家了罢?”
木槿被他一拎耳朵,却觉耳根子都烫了,冲他扬了扬拳头道:“楼大哥于我便如兄长一般亲切,你哪来的那许多飞醋?再胡说看我把你狼头打成猪头,让你明天顶着个猪头上朝,才真是当今弘元皇帝登基以来的天字第一号的大笑话呢!”
许思颜便捉过她的手,拿她指甲在脸上蹭了蹭,微笑道:“以前也曾被野猫抓伤过,闹的笑话已经不小,再闹一场又何妨?”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入耳如一道温泉缓缓淌过,熨得四肢百骸无不妥帖舒适,宛若身处云端,被阳光暖暖拥着,说不出的惬意安谧。
她再懒得跟他斗口,细巧的手臂环住他的腰,将面庞贴到他胸口,静静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赭黄色的十二团龙袍,质地挺括却柔软,细细勾勒描绣的金色团龙昂首怒目,腾挪于明亮的赤红云朵间,于无声处纵肆张扬,却叫人格外安心。
许思颜眉宇间的疲倦困乏不觉间散去。他亲着她光洁的额,笑得眼角弯起,“还有,兄长什么的,有个萧以靖就够了,别再乱认了!”
不待木槿瞪他,他便紧跟着说道:“旁的不说,你那位绯期哥哥,害你害得够惨吧?可见兄长什么的,还是越少越好!”
木槿悻然道:“这次若不是楼大哥几番舍命相护,我只怕连命都丢了吧?难道这样的哥哥也认不得?”
许思颜不答,只默默将她拥得更紧。
提到楼小眠,木槿便不得不提顾无曲,“对了,大郎,你应了顾无曲,将桑夏给他?”
许思颜皱眉,却很快舒展开来,“应了。我早两年便问过桑夏,她含着泪待说不说的,想来心里早就在记挂着顾无曲,只是太后不肯放人罢了。”
木槿心头猛地一亮,“桑夏……早已是皇上的人?”
许思颜冷笑道:“太后一心留下桑夏作为自己臂膀,从没打算让她嫁人。回绝顾无曲之事,太后根本没问过桑夏的心意。想那桑夏在寂寂深宫里虚度了多少大好年华,怎能心中无怨?七年前听得顾无曲已经投了我,她便也在为我做事了。可惜太后谁也不肯全信,醉霞湖之事连她都瞒了,不然咱们也不至于会有那几日的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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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如雪,曾记烛影摇红夜(二)
也就是说,对于养育自己成。人的母后,背后到底是怎样的想法,曾经有过怎样的动作,许思颜可能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他到底是慕容雪亲自养育成。人,那能忍的,不能忍的,他竟一一忍了下来,再不曾追究过半分禾。
只为,那份已经维系不易的母子之情……
木槿不觉将许思颜拥得更紧。
许思颜却已不愿再去想他的母后,继续道:“这几日楼小眠在宫里养伤,我暗中作了些安排,桑夏去探过几次,两人早已好得蜜里调油,若不成全,日后必定生事。妲”
木槿原只当顾无曲是一厢情愿,闻言眼珠子差点跌出眼眶,“你……说什么?那桑夏这般清秀雅致的女人,也喜欢顾无曲那个矮胖子?”
许思颜嗤笑,“很奇怪么?顾无曲生得再丑再挫,到底颇有才气,何况又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看得久了,自然情人眼里出西施。再则,我都能喜欢上你这个装呆卖傻还长得丑兮兮的小刺猬,桑夏为何不能喜欢顾无曲?嗯,最叫我不服的,我喜欢你便罢了,怎么萧以靖也会对你动心?嗯,还有楼小眠,许从悦……”
木槿恨得差点咬死他,“你胡说什么?”
许思颜却只轻啄她腻白的脖颈,嘀咕道:“就当我是吃醋了罢!可我怎么越来越觉得我以前是太大度了呢?”
木槿啐道:“我一年才和他们见几次面,还引你这样猜疑,这叫大度?我才叫大度呢,也不想想你从前有过多少女人……”
许思颜拂开她半松的衣带,抚过她浑。圆的腹部,慢慢向揉。弄着,却还不忘替自己辩解道:“我再荒唐,那是从前的事了。总比你现在看到个俊美的男子便心猿意马只想认哥哥强!”
木槿低吟,愤愤地在他唇上咬了一记,“认哥哥,也能说成心猿意马吗?”
许思颜不答,只在那已经不再曼妙却依然诱人的躯体上抚。弄着,看她眼波流彩,红霞满面,渐渐失态地在他怀间低低喘息。
“别闹……”
她低低道,“费了一天神,不先去洗浴了早些安睡么?”
许思颜俯身亲在她胸前,轻轻一咬,听她克制不住地叫出声来,方道:“知道晚了,怕扰着你,所以先在那边洗浴过了。今日虽然费神,只怕往后费神的日子多着呢,不如……且乐今朝!”
木槿听得他话中有话,不觉心惊,“朝中……真的出事了?是……北狄?与广平侯有关?还是与许从悦有关?”
许思颜眸光一暗,“朕的皇后,着实不该生为女儿身!不过,真真是便宜了朕吧!”
娇。软的身体被他托起,轻轻擘开,徐徐压下。
缓慢而有力的深入,令木槿低吟着打了个寒噤,浑身毛孔都似在强烈的快意舒张开来,如等待着春雨浸。润的青葱田园。
但或者她真的不该生为女儿身,明知不该问,到底还是忍不住又问道:“若真的与广平侯相关,京中临邛王……还有母后,不知该如何自处!”
许思颜淡淡道:“左不过是自作自受。他敢要大吴天下,我便敢斩他全家!至于太后……倒免得我为桑夏的事为难了!既然顾无曲问了你,你便应下他吧!不过还要稍缓些日子,桑夏正帮我查证一些事。”
广平侯的独子慕容继棠在与许思颜的交锋中失踪,广平侯很可能已经猜到慕容继棠是被皇帝所杀。
可他妻室及兄长临邛王一家却还在京中,更遑论还有个高居太后之位的堂。妹。
也许和他想谋得的那一切相比,和为独子报仇相比,一直以来与他暗中较劲的临邛王已微不足道吧?
广平侯夫人澹台氏更是早已失宠。
在失去独子的保护后,地位只怕连普通姬妾都不如。
皇帝念着母子之情,还得顾及以孝治国的祖训,自然不能拿慕容太后怎样。
若娘家兵马能攻入京城,太后甚至很可能成为另一位皇帝更加威风八面的太后。
可眼见慕容家撕破了脸,许思颜找个借口一怒清走太后身边的桑夏姑姑,凭谁都挑不出错儿来。
不过许思颜还桑夏帮他查证什么呢?
木槿正思量之际,肩上忽被许思颜咬了一口,不由痛地叫出声来,“大郎你属狗吗
?”
某人在身后阴恻恻地低吼道:“不属狗,属狼!”
“属……属狼?”
“天天被你喊大狼,能不属狼么?”
许思颜很是不满,“想什么呢!天天见惯了楼大美人,便不把夫婿放心上了?”
十里之外都闻得出的醋意……
木槿无语望天,终于敢确定,这阵子她日夜为楼小眠费心,终于惹得她的大郎吃醋了。
——这是不是说明,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终于远远赶超上了他曾万分“宠爱”的楼小眠?
来不及想更多,身下重重快意翻涌而来,细细汗珠在春意缠。绵际濡。湿。了如雪肌肤。
若非怀着身孕,只怕他能凶猛得将她拆骨剥皮,活活噬入腹中。
“小……小槿!”
许思颜声声地低唤着,看着回眸入抱蹙眉而颤的女子,品尝着她的美好,和她赠予的愉悦,身躯蓦地悸动,手臂已将她紧紧兜住,严丝合缝地与她紧紧楔合。
他道:“小槿,幸亏,我还有你。”
木槿紧执他手,嫣然春色沿着眉梢眼角一路迤逦,亦是情动得难以自已。
她战悸着颤声道:“嗯,你还有我。大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伴你,陪伴我们的孩子,到老,到死……”
深殿里,绮窗内,绣幕低低垂着。
烛影摇红,瑞兽飘香,凤枕鸾帷荡出春意无限。
呢语恣怜,燕婉承欢。
正是销。魂夜。
彼时,仿佛都已笃定,未来再多坎坷,再多风霜,再多不得不面对的亲情与江山的对决,始终都会有对方相伴,有对方给予自己无限勇气。
就如那时那刻,彼此相依相偎,宛如一人。
曾以为这便是命中注定。
原来,只不过是,命中注定的天大的玩笑。
--------------欢情正洽。且不问,身后多少风雨--------------
弘元二年三月,北狄大举兵分两路南侵大吴,一路势如破竹,连下数城。
所过之处,血流飘杵,尸积成山。
成千上万的乌鸦盘旋于被洗劫过的城池,宛若大团乌云,遮天蔽日,将昔日和乐安宁的城池化作了人间地狱。
三月十六,西路的肃城、端城陷落,守将殉国。
三月十八,东路的陈州陷落。
据说,主帅广平侯慕容安迎战时不慎中伏,身受重伤,所率兵马群龙无首,遂一败涂地,不得不带着昏迷不醒的主帅向朱崖关撤离。
朱崖关守将苏落之派心腹带着随军大夫验过慕容安的确重伤不省人事,只得下令打开城门,放溃兵入关,预备整顿后编入军中抵挡狄军。
可他万万没想到,随军大夫所看到的那个重伤的广平侯,不过是个容貌相像的替身。
城门一开,看似狼狈杂乱的溃兵冲入关内,立时抢夺城门,随即迎来了提兵前来的真正广平侯。
苏落之不肯弃关而去,凭借地形优势以寡敌众与广平侯血战一夜,几乎全军覆没。
是日清晨,本与秦襄、南宫凌等对峙的雍王许从悦引兵相援,拼死救出苏落之,却未及逃开,被兵力占了绝对优势的广平候困于朱崖关前的一处山峰;而卫白川所部发觉朱崖关有变,趁势起兵攻往秦、南宫等所率的禁卫军,将禁卫军拖住,让他们无法驰援朱崖关。
随后,大将军苏世柏、云麾将军谢韶渊引兵奔至,协助禁卫军平了卫氏之乱,谢韶渊更是砍下卫辉、卫白川脑袋,拴于旗杆之上,径奔朱崖关,解了许从悦、苏落之之围。
此时,许从悦一手训练的当日府兵也仅剩了十之一二。
而他的身份更是万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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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文到了下半部时,有几处把“桑夏”误写成了“桑青”,其实是一个人。原谅我写得太久,有些角色出场不多,有时会记
混了……
阅读愉快,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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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云深,万里腥风送鼓鼙(一)
早有管事太监领内侍们在外候着,听到一星半点,亦是惶恐不已,闻言忙进来拖桑夏。舒悫鹉琻
这时,慕容雪端了端坐姿,咬着牙一字一字道:“桑夏秽乱宫廷,还造谣惑众,诬蔑哀家,罪在不赦,即刻……杖毙!”
“是!”
内侍再不敢怠慢,忙拖了桑夏便走。
桑夏含恨怒视慕容雪,一路被拉出殿去,居然不曾求饶一声恁。
慕容雪愈怒,却笑道:“你放心,念在主仆一场,哀家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待会儿……最晚明天,哀家会送那臭道士去见你!桑夏,黄泉路上,慢些儿走!”
桑夏已被拉到殿外丹陛之上,然后蓦地僵住,奋力挣扎起来。
“慕容太后……慕容雪!你好歹毒!这样歹毒的心肠,先帝肯多看你一眼才是怪事!怪不得他死了也不要看你,不要看你这老妖妇,老毒妇!胆”
越是心腹之人,越是知晓其命门所在。
慕容雪脸上的得意尚未及显出半分,便被她尖锐的话语刺得如万蚁攒心,只喝道:“你们还等什么?先给我剪了她舌头!”
内侍忙乱应了,急摸来把大剪子,几个人一齐动手,七手八脚将乱挣的桑夏压住,用力掰开她的嘴,便将剪刀扎了进去……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里,鲜血泉喷而出……
“住手!”
忽闻得一声怒斥,便见两道人影闪过,飞快将压住桑夏的内侍尽数踹开,夺出桑夏。
管事太监大惊,正要怒骂时,一眼瞧见他们身后的身影,顿似看到了漫天飞舞的残肢和血雨,生生地将所有的斥骂咽了下去,甚至恭恭敬敬地屈身行礼。
“皇后娘娘!”
当日先帝大行,皇后遇袭,醒来后亲将害她之人当着众宫人斩作数十段,血花如雨伴着荼蘼纷飞的景象至今都是宫中的噩梦。
这个来自异国的皇后,无疑是宫中最可怕的人。宫人惧她,犹甚于慕容太后。
此时,木槿松松绾着个偏髻,正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浅绯色云肩通袖鸾凤纹夹袄,系月白色江海山崖纹遥梗耐ㄉ碜笆湃床皇Ч笃R凰逵ê陧匏肪宓厣ü饺菅趴聪蛏O模吧O墓霉迷跹耍俊�
出手救桑夏之人正是她的随侍青桦、千陌。见她相询,青桦已急忙检查了,答道:“舌尖被刺破了,应该扎得颇深,得尽快止血。”
木槿道:“立刻送去我宫里,传太医诊治。——若再晚来片刻,只怕这舌头已经被活生生剪下来了吧?”
慕容雪端坐于内,冷冷高喝道:“这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没规矩,到哀家宫里来大呼小叫!我德寿宫处置一名小小女侍,还需向谁通禀不成?”
木槿黑眸一转,似这才注意到慕容雪,圆圆脸庞上顿时堆上笑来,这才在如烟陪伴下入内见礼,“儿臣见过太后娘娘!”
慕容雪眼见她行礼,也不叫人挽起,只向林氏道:“再替我倒盏热热的茶来,心口疼,还需吃两粒药丸才好。家门不幸,尽出些不肖不孝目中无人之辈,委实让人生气。”
林氏应了,一边去倒茶,一边却看向木槿。
算来林氏是太后之嫂,木槿却是儿媳。
此时此刻,但凡是个知书识礼的,都该抢上前来服侍婆婆才对。
如若不然,传出去当真是不肖不孝、目中无人了。
木槿浑然未觉,已自顾站起身来,向林氏微一躬身,笑道:“本宫身子不便,多谢王妃体恤,代为照顾太后!”
林氏怔了怔,只好垂目行礼,“皇后娘娘言重了!”
当着面色不善的太后,她甚至连“娘娘怀。孕辛苦”之类的客套话都不敢说,急急捧了茶送到慕容雪跟前。
木槿环扫四周宫人,又道:“我说太后为什么生气,连跟了二十多年的桑夏姑姑都不肯饶过,原来是德寿宫这些下人太不知趣,听说广平侯谋反,便个个跟红顶白,连一口水都不替太后倒,逼得咱们临邛王妃亲身过来服侍!可你们也不想想,便是慕容家个个都反了,太后依然是皇上的母亲,岂是你们这些人可以不放眼里的?”
慕容雪刚将茶端到手里,闻言不觉沉下脸,喝道:“萧木槿,哀家这德寿宫,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她有心将那该千刀万剐的桑夏留下处置,可惜那边阶下早有禁卫军奔入,迅速将桑夏带走。
如今宫中内外眼线几乎被清扫一空,手边并无兵马可用。纵然还有几名高手,也无法与带了禁卫军前来的皇后硬拼。
显然,木槿有备而来,铁了心要救走桑夏。
也许,还打算做点别的什么事……
更可恶的是,木槿居然堆出了一脸体贴的笑容,目中甚至带了几分天真,侧了头瞧向慕容雪,仿若不解般问:“太后娘娘,儿臣处处为你着想忧虑,娘娘为何不肯领情,处处为难于我?莫不是还在为慕容才人之事生儿臣的气?哎,她陷害儿臣,那是自作孽,不可活!太后娘娘不会为了娘家亲戚,就千方百计和怀着您皇孙的儿媳作对吧?”
“你!”
慕容雪气得胃都连着心脏疼起来。
颠倒是非,指鹿为马,说的就是眼前这个卑。鄙下。作恶。毒无。耻的可怕女人吗?
木槿眉目温良,继续叹息道:“即便太后娘娘不高兴,儿臣还是要说。太后有心疾,此时就该在佛前修心养性才是。这些宫人么,不听话跟儿臣说一声,儿臣自然帮你处置,何苦自己大动肝火,引发心疾不说,还得连累太后得个不仁不慈的恶名!”
慕容雪眼前一阵昏花,几乎把唇边咬破,才哑着嗓子怒斥道:“你才是恶妇!恶媳!”
木槿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只精巧的白玉小瓶来,放到慕容雪桌上,说道:“太后果然身边没什么好人,估计平素没事都在挑拨太后与儿臣关系了吧?可儿臣却还记挂着太后的心疾呢。瞧瞧,听说太后不喝煎药,儿臣特地让顾无曲炼制了治心疾的丸药呢、,听说比太医院配得要强不少。话说,虽然太后不喜欢他,可他还记挂着桑夏,药里应该不敢动手脚,顶多吐点儿口水罢了,太后娘娘尽可放心服用!”
“你……给我滚!”
慕容雪再也受不住,“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人已倒了下去。
木槿盯着她,叩了叩书案,才吩咐道:“传太医!最好的太医,最好的药材,务必将太后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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