戟影纵横-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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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建制的军队了。就连重镇朔县，也只剩下数百兵马而已。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身为宁武关主将，最重要的就是要保证宁武关安全，不能让宋军突破。因此，只要你杨邦乂止步于前，我就尽量不去招惹你，一切以稳为上。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天空开始聚集大量乌云，宋军们知道，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杨邦乂从麟州带来的炸药是先用配好的药粉装填在结实的竹筒内，样子有些像超大号的炮仗。然后将这些“大炮仗”用细麻绳紧密的排列捆绑在一起，与二战时期的样式相仿。再在外面用厚厚的油布包裹，将各管引线接在一起，最后用木箱罩住，这样既能防潮，亦能防止运输碰撞发生意外。

　　　　王寅提前将那些神密的木箱悄悄运出大营，趁着夜色来临之际，摸到宁武关下埋伏起来。只要大雨开始，辽兵必定会躲在垛口里避雨。纵然有部分士卒仍在巡视，但没有火把照明，王寅所带人员又不多，再有大雨掩护，要被发现是十分困难的。

　　　　半个时辰后，雨点开始大起来。偏关、宁武关地势较高，无法开挖护城河，只在关下挖了一条不大的壕沟，不过这条小沟早在宋军先前的试探性攻击中，用土石填得差不多了。王寅让手下的人将木箱小心抱在怀里，然后三三两两的靠着崖壁缓缓靠近关口。关口城门洞进深较大，城门在门洞三分之一处，城门后面三分之一还有一道千斤闸。因此，王寅的任务不简单的是炸开外面的城门，还要想办法越过城墙，摧毁千斤闸。

　　　　“陶宗旺。”

　　　　“有，王统领有何吩咐。”

　　　　“老陶，现在到了关键时刻，你是我婶娘（赵月奴）推荐的人，这次能不能炸开关口，就看你的了。”

　　　　“王统领放心，我老陶是挖坑建墙的专业户，主母这次让我来帮忙，我还能丢了她的脸？放心。”

　　　　“那就好，还有，不要叫我统领，我只是个队正。一会儿我带人翻过城墙，到里面把炸药安在千斤闸下面，你在地上扣洞的时候小声点，够安放炸药箱的大小就够了。到了寅时，我们一起点燃引线，然后你们快速撤出，小心把自己埋了。”

　　　　“王统…；王大哥你也要小心，点了以后，快速找个地方隐藏起来。等牛将军的大军攻进来，你们再出来。”

　　　　雨越下越大，天空电闪雷鸣，伴随呼啸的狂风，让这个夜晚显得更加“暴力”。阿里奇透过大牢里的窗户，看着外面的暴雨，沮丧更甚。自他逃出偏关，来给忽突兀思报信后，就被忽突兀思以脱逃罪关押起来。他也知道临阵脱逃是杀头的大罪，但是高宠实在太吓人了，他转身逃走纯粹是身不由己。现在忽突兀思对战杨邦乂，没空收拾他，等战事结束，自己也就该获刑被斩了吧。

　　　　王寅带着他的两个助手，摸出勾绳（古代夜袭爬城墙的专用工具），用力向城垛甩去，雷雨夜里，铁钩碰触城砖发出的响声不值一提。三人拽了拽绳子，确认勾得紧了，这才悄悄顺着绳索爬了上去，然后再用绳子将墙下其他人绑好的炸药箱陆续轻轻拉上城头。

　　　　在这狂风暴雨的夜晚，理论上是没有人愿意开战的。因为双方弓箭俱无法使用，全靠贴近战，而攻城的一方尤为艰难。所以城墙上的守卒们，几乎都在塔楼或者垛口隐蔽处避雨。

　　　　王寅窃喜，连忙招呼助手猫着腰往城门口摸去。城门洞里相对干燥，挨着千斤闸有五六个辽兵睡得正香。王寅示意助手不要乱动，然后掏出靴子里的匕首，一个闪身窜上去，捂住一个辽兵的口鼻，对着后心只一刀，那辽兵还没醒转过来，便已被结果了性命。王寅迅捷不留手，转瞬间，城门洞里的辽兵便躺了一地。王寅确认周围十步之内再无活口，才招呼其他两人抱着炸药箱到了千斤闸下。

　　　　千斤闸的龙骨是以韧性极强的良木制成，龙骨大小为二十公分见方；外面有铁衣包裹，再用铁钉铆死；整个千斤闸重达数千斤，坚固异常，冲锤难破。就算要开启也至少需数名壮汉同时操控绞盘，实乃城池防御之重器。王寅三人将带来的炸药箱绑到千斤闸各支撑点上，将引线布置完璧，草草掩蔽了辽人的尸体，捡起刀枪，就近找了个地方隐藏下来。

　　　　丑时刚刚过去，一直警惕的王寅便隐约听见城门外约定好的猫叫声，这是发动的时刻到了。王寅叫起助手，掏出火捻到千斤闸下快速点燃引线，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城门口，跑到一处稍远的房舍旁才停下来。

　　　　这时，一条巨大的闪电划过漆黑的雨夜，伴随着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宁武关城门被炸裂开来。
………………………………

第五十四章　北国反应

　　　　自杨邦乂拿下偏关，全军开拔前往宁武的时候，董先就奉命率一千士卒夺取没有多少辽兵镇守的神池县。神池县位于宋辽交界地区，原本人口稀少，但宋辽“承平”百年，宋辽互通商贸，神池县就成了两边交易的榷场。

　　　　神池县平常只驻扎了一百多维持治安的兵丁，这些人说是士兵，也是混混，只要你按时按量缴纳“税款”，他们就能保证你在这里交易的合法性。这天上午，士兵们打开那并不结实的南城门，准备迎接早市的商人，却不料董先早就守在城门口，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是一顿砍瓜切菜，不到半刻钟就夺取了神池县。

　　　　董先夺取神池后，在城头插上大宋龙旗，留下三百人继续维持榷场贸易。随后带着其他人往神武其他乡镇村庄进行清扫，凡是不听话的辽人，一律杀光，凡是辽人的财物，一律抢光，凡是辽人的营寨，一律毁光。

　　　　王显和的偏师全是骑兵，从偏关出长城后就进入了草原地带，他们快马加鞭只用了一天一夜便赶到了鄯阳乃。鄯阳无兵将把守，县令投降。那鄯阳县令乃是一个汉人，他说辽国北面正在跟女真各部大战，辽南大部分士兵已经被抽调北上。王显和令其继续管理鄯阳，稍作休整后，各部携带五日口粮，火速赶往朔县。

　　　　王显和赶到朔县时，辽国援军耶律元赞才刚刚离开朔县，前往宁武关。王显和见此良机，当机立断，猛攻朔县，朔县守卒不过三四百人，高宠只用了一次冲锋便杀上城头。王显和下朔县后，将所有被俘官员、士兵关押。留虞祺领一千人镇守朔县，又帅高宠带着其他人出击朔州其他各县。如今朔州境内呈真空状态，王显和击破各县后，将辽人官员全部关押。而后发出告示，言王师已经北上，朔州已下，但更大规模的战事马上就要爆发，愿意迁回关内的，就各县结队，统一南归。

　　　　不少汉人祖祖辈辈都在盼望王师打回来，如今王师真的打回来了，他们个个都热泪盈眶，幸喜不已。又有不少汉人官员，愿意配合，他们组织起十数万避战的汉人，在王显和大军的护送下，徐徐退回关内。

　　　　宁武关下，牛皋统领大军，静静等待关口被炸开的那一刻。寅时刚到，就见那条巨大的闪电伴随着雷霆呼吼的爆炸声，宁武关城门被炸开，虽然城楼没有完全被炸塌，但是洞开的城门已经足够牛皋杀进城去。

　　　　城上那些毫无准备的辽兵，有些直接死在了睡梦了，离炸点稍远些的，也被瞬间的爆破声震聋了耳朵。忽突兀思、坡里括、耶律元赞等绝大部分辽人将官都在沉睡。爆炸声响起，有人警觉醒来，亦有人当作是巨大的天雷。

　　　　当牛皋已经带人杀入城内，传出阵阵喊杀声，才有辽人反应过来，宋人进城了。不过一切都已经太完了，辽人还没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就已经被大量斩杀。林冲、史文恭、罗延庆、王彪，甚至连张允这些武力值较弱的官员也齐齐上阵，四处绞杀辽兵，王寅也在此时到处袭杀散乱的辽兵。

　　　　耶律元赞第一时间冲出房门，他没有去组织抵抗，当机立断叫了亲兵，带着自己所剩不多的部曲，望北面逃去。

　　　　阿里奇趁关内大乱，蛊惑守卒解开他的枷锁，亦不回头，朝北逃走。只有带伤的忽突兀思，还有他的忠实追随者坡里括，带着组织起来的数百人死守在他的院子里。

　　　　牛皋让人撞开辽人作最后抵抗的院子大门，誓要活捉伤他岳父的辽将。大雨瓢泼，弓弦早被泡软，门被撞开，双方都是最直接的正面肉搏。

　　　　坡里括悍勇，守在最前面，一连杀伤宋兵数十人。鲁智深大怒：“都给我散开。”随后扒开前面的宋兵，攥着钢槊劈头盖脸就朝奔坡里括砸去，坡里括力战二十余合，被鲁智深一槊打爆脑袋而死。鲁智深被溅了一身脑花子，剩下辽兵莫敢上前者。忽突兀思大势已去，拔刀自刎，他账下数十亲兵亦自刎而死。

　　　　破宁武后，因杨邦乂伤重未愈，准备自行镇守宁武关。正待督牛皋领兵取朔县时，王显和的信使到了。

　　　　信上说，辽国北面各部反叛，辽南大部分驻军已经北调，朔州空虚，机会难得。所以王显和没有按照约定，只佯攻袭扰，而是已经攻克了朔州各县，如今正率军领十数万百姓南归。

　　　　杨邦乂将信函传视军中，宋兵大振。百十年来，大宋一直被辽国压着打，今天终于打了大胜仗，光复了朔州。

　　　　耶律元赞、阿里奇逃回云州，将宁武关破，朔州被克的消息上报了耶律淳。耶律淳大惊，一边调派南院剩余部队往南集结，一面奏请上京（临潢府，辽国都城），请求支援。

　　　　耶律延禧（辽天祚皇帝）得知朔州被宋人攻克后，大笑不止，对着堂下众臣道：“我这位叔叔真是滑稽，为了保住自己的兵力，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你们看，他居然上书，说宋人攻克了朔州，正向他的大同府逼近，让我派人支援。”

　　　　面对堂下众臣疑惑唏嘘的议论声，耶律延禧又大喊道：“宋人百余年前就没有打过我大辽，他们只是给我们送金银，送粮食，送女人的奴隶，是软弱的绵羊。宋人可以攻下两关，打下朔州？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是他嚣张的笑声还没落下，殿外就有军报送来：“陛下，南院大王、北院大王的信使到了。”

　　　　“来得真快，传。”

　　　　“陛下，末将南院大王麾下萧不瑟鲁，南院大王有十万火急密函，请陛下查看。”

　　　　“陛下，北院大王亦有十万火急军报，请陛下审阅。”

　　　　“都呈上来。”

　　　　耶律延禧知道完颜阿骨打跟完颜吴乞买多次打败政府军，很是强悍，他先打开了北院信使的军报，军报上说，萧奉先、萧嗣先已战败，十万大军所剩无几，请求再发援军。

　　　　“这两个败类，草包，误我大事，真是混账。”二萧乃是耶律延禧皇后的兄弟，他的妻舅。让他们带兵，本就是耶律皇后萧夺里懒央求的，没想到这靠裙带关系上线的大将，果然一点用也没有。十万大军，居然被女真野人打垮，那女真部可只有数千战士，真是把萧氏一门的脸都丢尽了。

　　　　耶律延禧又打开自己叔叔耶律淳的信函，耶律延禧一直害怕自己的叔叔权利过大，威望过高。趁着这次平叛，就想着要削弱耶律淳的兵力，然而这才刚刚起调十五万兵马北上，他南院就出了宋军来袭这样的无稽之事。

　　　　正在此时，南丞相萧干从殿外赶来：“陛下，南国大军压境，朔州已失。宋庭以姚兕、种师中为左右元帅，何执中、张商英为监军，杨震出雄州，姚古出霸州，呼延庆出小南河，刘延庆出广信。那老将姚兕长子姚雄已经突破归义，直逼范阳。南院兵力匮乏，若再迟些，涿州被克，则幽云危矣。”

　　　　“什么？宋国真的打来了？两关坚固险要，他们是怎么攻破的？他们真的就不怕我大辽的怒火吗？”耶律延禧刚刚还在想自己的叔叔千方百计要保住自己的兵力，正考虑怎么对付他，没想到却是宋兵真的打来了。萧干忠直，他一定不会骗我，怎么办？阿骨打还没解决，赵佶又打来，怎么办？

　　　　“陛下，历来久守必失，天下没有攻不破的关隘。”

　　　　“怎么办？丞相，这可如何是好？”

　　　　“陛下，臣建议，让东京、中京两路暂时保持与女真蛮子的对峙。那些野蛮人虽然善战，但是他们兵力有限，无法攻取更广大的区域。而南人众多，若是他们夺取了幽云，我大辽就后患无穷了。”

　　　　“北相所言甚是，臣复议。”

　　　　“臣等复议。”

　　　　辽国学习汉文化，汉有左右二相。辽效仿汉人，设南北二相。南相萧干，专管南国及汉人事务。北相耶律余睹，专管北方事宜。

　　　　本来耶律延禧调集重兵誓要一举荡平女真之乱，却没想赵佶来横插一杠子。辽人想，这女真人野蛮强悍，难以对付，你区区两脚羊的汉人，也敢挑衅大辽。我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病猫了。

　　　　就这样，以耶律余睹为北面指挥，暂时带兵对峙完颜兄弟。又以耶律大石为帅，萧干、萧昱相辅，兀颜光、兀颜晃、耶律章奴等人为大将，领二十万大军，南击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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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文人的朝堂

　　　　杨邦乂夺取朔州后，各方反应皆有不同。

　　　　辽国惊怒之下，已经调大军南下。西面童贯得到消息后，也是掩不住的喜悦情绪，这天升帐对着众将官道：“你们看，希稷已经攻下朔州，陛下已令雄州、霸州、广信等地全面出击，定会一举击垮辽兵，收复幽云十六州。诸位将官，我们在西面为此次攻夏也准备多日，今有榜样在侧，这次务必同心协力，奋勇争先，好男儿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官家英明果决，童帅统兵有方，这次我们一定可以灭了西夏。”

　　　　“令！”

　　　　“种师道统南部军攻韦州，刘法统东部军攻石洲，刘仲武统中路军，与我一起攻宥州，传令折克行，出乌兰木伦，攻克兀剌海，最后经顺化，与我们会师西平府。到时候，也让朝堂里那些酸儒看看，我们武人对国家贡献一点不比他们少。”

　　　　“得令！”于是童贯麾下辛兴宗、杨维忠、王渊、吴子厚、赵明等精锐尽出，誓要一举荡平西夏。

　　　　童贯出自宦官李宪门下，掌西军十余年，虽为宦官，却长胡须，加上他生得高大魁梧，从外表却看不出是个阉人。他在西军经常贪墨功劳，打压异己，手段阴狠。可大多数将官并不十分恨他，为何？只因童贯多年来一直保持对武人的推崇，也打过几次胜仗，西军的处境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早年，童贯得势宫中，曾力荐蔡京为相，蔡、童二人互为援助，因此得以长时间权霸朝堂。但后来蔡京权重，开始忌惮童贯，赵佶曾想加封童贯开府仪同三司，形同相位，遭到蔡京一党的坚决反对。从那时起，童贯与蔡京便开始明争暗斗。

　　　　宫中常侍杨戬、梁师成、李彦左右逢源，摇摆于童、蔡之间，早就自成一党。前御史中丞石公弼向赵佶上书，言朝堂内大臣结党之风愈盛，宜尽早处置。赵佶被梁师成等人蛊惑，哪里肯相信石御史的忠言，后李彦等人罗织石公弼数条罪状，将其罢出朝堂，石公弼仰天长叹，郁郁而终。

　　　　蔡京一党多是儒生士大夫，他们把持朝政，掌握言论。童贯，一个阉宦，自古就是士人集团的对头。童贯奸猾，知道宦官集团决不会全力维护他的利益，为了保住自己在朝堂的话语权，就站到了被文人打压的武人一边。

　　　　杨邦乂夺取朔州，赵佶大喜，认为收复幽云，完成祖上遗志的时候到了。于是赵佶令姚兕、种师中挂帅，聚兵河北，出征北辽。

　　　　早朝的时候，赵佶又准备下达让杨邦乂出击大同府的命令，但遭到了蔡京一门的坚决反对。

　　　　尚书左丞李邦彦首先跳了出来：“陛下，杨将军这次攻取两关，光复朔州，功勋卓著。但杨将军麾下作战日久，折损严重，且其本身受了重伤，甚至不能正常行走。为国家大事计，还请陛下怜惜杨将军及麾下将士，允许他们稍作休整。”

　　　　“不错，陛下，臣也认同李大人的建议。至于攻取云州，我大宋带甲百万，战将无数，不一定非要劳烦杨将军。”新任御史中丞王黼也随声附和。

　　　　此时虽大多武将领兵在外，却也还有不少忠直的臣工立于朝堂，如宗泽、李燮、张叔夜、宿元景等。他们俱反对此时撤下杨邦乂。但蔡党以杨邦乂重伤，不能领兵，又以军国大义相协，众人只能做罢。

　　　　“杨卿劳苦功高，众位爱卿以后，朕打算赐杨卿金千两，缎千匹，御马一匹，良田千亩。另，将天波门那块地腾出来，许他重建天波府。如何？”

　　　　“陛下，臣有本奏。”

　　　　“白爱卿，何事？”

　　　　“陛下，臣以为，不仅不应该赏赐杨邦乂，还应该重重责罚。”事情到了此时此刻，本来大家都已经默认了杨邦乂被撤的实事，不料白时中又跳出来闹事。

　　　　李燮历神宗、哲宗到此时的赵佶，为三代元老。德高望众，最痛恨就是这等奸佞小人：“白时中，杨将军领兵收复朔州，如何要罪责于有功之臣？”

　　　　“李大人，您身为三代老臣，刑部大员，精通律法。敢问，杀良冒功，劫掠百姓，欺瞒天子，该当何罪？”

　　　　“依大宋律，杀良冒功者斩，劫掠百姓者斩，欺君罔上，满门抄斩。”

　　　　“陛下，河东监军汪伯彦奏报，杨邦乂派董先攻取神池，董先几乎杀光神池四周所有百姓，烧光他们的房屋，抢光他们的财产，北地如今称他为‘董三光’；杨邦乂偏师将领王显和、高宠，劫掠朔州十数县，杀无辜百姓万人，更让十数万百姓无家可归；而那王显和却不是朝廷指派，兵部更无花名册；还有，杨邦乂手下有个叫鲁智深的，原名鲁达，曾在西军种经略麾下供职，在渭州私杀良人，却被杨邦乂私藏军中；杨邦乂目无法纪，**擅权，结党营私，实在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白时中，你信口雌黄，扰乱圣听，实乃乱臣贼子。”

　　　　“够了，朝堂庄严，岂容你们如此放肆。”

　　　　“李燮冒犯天威，恳请陛下赎罪。然臣亦收到信报，董先所杀，乃是负隅顽抗的辽人，烧的是他们的屯兵营寨，抢的是他们的刀枪器械；王显和、高宠数日转战十余县，皆克之，且帮助心向王师的汉家子民南归；至于王显和，已六十高龄，不惧艰险，上阵杀贼；那鲁智深街头私杀确实不妥，但所杀之人乃是鱼肉百姓的恶霸。杨将军留他们在军中为朝廷出力，也是好意，还望陛下明察。”

　　　　“陛下，杨将军能攻破宁武，是有功劳，但功劳最大的却是陛下您。军报上言，那夜雷雨大作，是一道天雷劈开了宁武关口，杨将军这才能杀入关内。陛下乃是仙君教主，这天雷必定是陛下相识的仙人所助。所以，杨邦乂只得微末小功，主要功劳还在陛下。杨邦乂除以上罪条外，他还在偏关缴获了战马七千余匹，然而却并未上缴国家，当即私相分配，如此做派，实实应当严惩。”唐恪作为当时的转运使，对一切缴获有督察之权。杨邦乂伐辽以来，缴获丰厚，他唐恪却没有得到一点好处。加上当年他知麟州府，与之多有不和，因此十分记恨杨邦乂。

　　　　“陛下，当时情况特殊，战况瞬息万变，杨将军……”

　　　　赵佶挥手打断李燮的话头，转问蔡京：“蔡卿，你以为如何”

　　　　“回陛下，杨邦乂有罪，然其收复朔州，实有功劳。臣听说这次攻大河堡时，他受伤颇重，不足以领军作战，宁武关也是牛皋攻取的。不如加封杨将军为殿直督监，青眼光禄大夫，让他回京养伤，以示陛下仁德。”

　　　　“陛下，陛下不可。杨将军战场良帅，如今正是用人之际，陛下不可，陛下……”

　　　　“宗大人，我大宋将帅无数，种将军（种师中）、姚将军（姚兕）、呼延将军（呼延庆）等皆在河北，姚将军长男姚雄如今已经攻到范阳，涿州指日可下，如何只能是杨将军领军？再说杨将军伤重以致不能行走，陛下怜惜，有何不妥？”尚书右丞张邦昌出列反驳道。

　　　　“张大人，你……”

　　　　“张大人所言不差，高阳知府刘豫在河北多年，知兵善战。其子刘丹、刘猊皆有万夫不当之勇，臣以为足以顶替杨将军。”赵良嗣原名马植，与刘豫乃是同乡，早年居于幽燕之地，后被使辽的童贯带回，被赵佶赐为赵姓。

　　　　李燮年事已高，性情刚直，如今被几位奸臣激怒，指着李邦彦、白时中等人大骂：“无知小人，社稷必毁于尔等奸佞之手。”然后口吐鲜血，仰面倒下。

　　　　“李大人，李大人，李大人……”宗泽、宿元景见状，连忙去扶。赵佶亦立刻传唤太医，只可惜晚了一步，李燮一代忠臣，竟然在朝堂上被无知奸佞所激，当场身亡。

　　　　赵佶念在李燮三代老臣的份上，拙李燮之子李纲为太常少卿。至于杨邦乂，赵佶顾念他从军三十年，多有功于朝廷，就从了蔡京之言，不责其罪，许了他光禄大夫、殿直官号，赐天波府，准其回京，颐养天年。

　　　　下朝以后，梁师成领了赵佶往暖阁作画，一路上有说有笑，忽然梁师成话锋一转，道：“官家，听说那杨麟在去章丘的路上又惹事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