戟影纵横-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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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场气势磅礴的大战，看得双方将士愣了神。

　　　　打斗很快就过了三十合，双方兵器再次大力一撞后，各自撤开了距离。二人胯下战马皆喘着粗气，打着响鼻。马上稳坐的二位杀神虽汗流满面，但从神情上看，都还没有显出疲累之色。

　　　　杨麟内心有了一丝感叹，平生以来，论沙场武艺，只有两人，可以和自己斗个旗鼓相当。一是高宠，一是岳飞，就连卢俊义也排不上。当然，就近身剑术而言，那个叫李助的金剑先生，确实极难对付。没成想，今天在这江南之地，还能遇到武艺如此之高的方杰。

　　　　方杰十分谨慎的盯着对面拿戟的人，自己的双手，有些不被人察觉的轻轻发抖。这人与自己年轻相似，体型相似，虽武术招式略异，可使的兵器也是一类。但他的力气怎么感觉永远也使不完，用不尽？自己与叔父学习武艺以来，江南各地豪杰，没有一个是自己的对手。就连自己叔父，也是师父，大名鼎鼎的方七佛，也已经不是自己的对手。哼！看来，我还真是小瞧了这杨家子。

　　　　这些想法在二人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杨麟兴趣大起，高声道：“热身运动做完了，该动真格的了吧。”

　　　　什么？直娘贼！这厮是在诈耍我？这还没正式开始？

　　　　方貌在城墙上目光如炬，他已经发现了方杰疲累的双手，要是再撑上二十个回合，方杰能不能全乎着回去，就很难说了。

　　　　杨麟高高举起大戟，就要发出进攻的呼吼，这时城门楼上，一片叮叮当当的鸣金声响起。方杰这边闻金而退，阵型整齐，没有丝毫破绽。杨麟身后大军见敌军退去，皆大声呼喝着胜利。只有杨麟一人很郁闷，以前碰到的敌将，三两下就挂了，今天好容易碰到个硬茬，自己还没打过瘾呢，真扫兴。

　　　　斗将虽胜，但方貌大军丝毫无损。人命在上位者眼里，从来都不如实际利益来得重要，只是在杨麟这里，要宝贝得多得多。所以，当方杰退去后，杨麟也没有立刻采取强行攻城。

　　　　浦进深知杨麟怜惜人命，不忍随意杀戮，他也规劝过多次。掌兵着，不能仁慈，要当一个合格的领导者，更不能发那妇人之仁。只是杨麟每次都含糊着对付，到第二次，还是没啥改变。

　　　　“主公，方貌兵力五倍于我，如今又靠坚城，左右为援，我们如何下手？”

　　　　杨麟白了一眼浦进：“你是军师，我是军师？要我出主意，那要你还有啥用？赶紧想辙，要不然我让二郎揍你。”

　　　　武松也是一脸黑线，想我武松也是好汉一枚，怎么从主公嘴里说出来，就跟那恶霸黑打手一般？

　　　　此时，远在数千里外的孙安大营里，孙安正跟几个心腹将校在一起商议进军事宜。

　　　　孙安官至殿帅太尉，算起来，跟赵佶手下的高俅地位一般无二。只是毕竟田虎绿林出身，没有多少安邦治国之才，麾下又多是亲眷朋党。田虎一死，田氏叔侄更是因为争权夺利，把所谓大晋国搞得乌烟瘴气。

　　　　这回随孙安出征太原的人，也并不是军中精锐。步兵草草五万，缺少马匹的马军算作三千数；其余将领，譬如金帧、梅玉、秦英、潘迅、陆芳、胡迈等，也皆是九流选手；但孙安立足河北多年，心腹中亦不乏好手，余呈、鄂全忠、安仁美正是左右臂膀。

　　　　“孙帅，太原有王禀镇守，要进太原，必先解决此人。”说话的是个三十五六岁的阔脸汉子，浓密的胡须随意的长在上面；黝黑的肌肤上有清晰可见的虬扎肌肉，举手投足见仿佛带着一股刚猛的气流。

　　　　不错，此人正是杨家农庄著名的庄客，曾帮助王寅炸破城门的陶宗旺。陶宗旺是个纯正农民出身，一开始家里穷，总是不够吃，后来举家投到杨氏农庄，才吃了有生以来第一回饱饭。

　　　　小时候的陶宗旺除了饭量大于常人，同样的力量也异于常人，除了这些，他还好学霸下负重。等长大了，名声在庄户间渐渐传开，竟得了“九尾龟”这个名号。

　　　　从杨麟离开麟州后，陶宗旺便听令到了孙安手下效力。他不仅搞“破坏”很拿手，在修营筑寨方面更有天赋，田虎麾下号称几十万大军，但营寨修筑得最结实的，永远都是孙安的大营。

　　　　孙安抿着嘴唇，把弄着一柄短剑：“少主说了，王禀、张孝纯都不能伤害。”

　　　　安仁美道：“要是王禀不在太原呢？”

　　　　余呈附和道：“对啊，咱可以想办法调开他啊。”

　　　　“问题就在这里，用什么方法，可以让这位老将军自己走出太原呢？”

　　　　陶宗旺揪下下颚的一根胡子，眼睛一皱：“孙帅，程少夫人的父亲，当年的东平知府程万里大人，好像跟王禀将军是故交。能不能，请少夫人给老将军说个人情呢？”

　　　　孙安的脸一黑，瞪着这个粗猛汉子道：“对啊，把我们是少主的人这个消息散播出去，也很不错嘛。”

　　　　陶宗旺知道自己出了个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尴尬的笑笑，不再说话。

　　　　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鄂全忠出口道：“王禀老将军少时从军，一生本领，其侄王贵武艺高强，其子王荀也是能文能武。且老将军禀性刚直，嫉恶如仇，是难得的忠义好汉。少主尊敬他，不忍加害，正该如此啊。”

　　　　如今太原府东南地区，祁县、寿阳、孟县都已被田氏囊括，府治左近，仅有太谷、交城、榆次，这三处还在张孝纯、王禀的强烈阻击下，未能攻破。

　　　　张孝纯可以求救于岚州、忻州等邻近州县，可那些地方的军队大多已经被童贯带去了北方，根本就是自顾不暇。石州、麟州虽有刘光世以及杨麟当初统帅的几万边军，可也要防守西夏边塞，兵力也是捉襟见肘。

　　　　不光是孙安在头疼，如何既要打破太原府，又不伤张、王性命，王禀、张孝纯又如何不为贼军逼近而挠破了头皮呢？

　　　　“田虎在位时，一心要打下汴梁，重心其实并不太原。现在田豹当家，他已经不敢过太行而东下，只能往西发展。”其实王禀还不知道，田豹是为了支开孙安，这才发兵打的太原。

　　　　张孝纯将茶碗放下，用小指头蘸了一点茶水，在地图上画出敌我双方的位置，很是担忧的回道：“河东腹地，如今就只有将军你，手上还有一支完整的大军了。张所前几日已经奉令北去，忻州、代州已经没有多少兵力了；岚州、宪州、石州也是如此，若是太原被破，估计整个并州，都将是田寇的天下了。”

　　　　“府君，刘光世手上还有近四万大军，那支军队曾经经历杨邦乂父子两代人，个个都是能战的精锐。只要他能助兵一万，打退孙安，就容易多了。”

　　　　“哼，还一万。他一个兵也派不出来，这个刘光世，真是个酒囊饭带。好好的麟州军，他一上任，就排压异己，任人唯亲，前些日子差点引起哗变。如今麟州军已被他搞得乌烟瘴气，军心涣散，要不是还有杨昌佑、虞祺这些老将压着，估计麟州军早就成了田寇之流了。”

　　　　王禀这下吃惊不小，刘家也是将门传家，没想到竟出了刘延庆、刘光世两代废物。哎！要是杨邦乂或者杨麟还在，何愁区区草寇啊！
………………………………

第一百五十九章　童衙内动情，九尾龟献计

　　　　河东路这一片，如今有卞祥镇守隆德，安士荣、于玉麟防备怀、卫边界；又有田豹心腹钮文忠总揽泽州军政，田彪把持着晋州，汾州那又是田豹的大本营；等孙安带兵出了辽州边境，他就基本完成了实际意义上的唯我独尊。

　　　　虽然田定还掌握着威胜大半的军队，可国舅乌利得安、悍将李天赐、昝仝美、脱招这些人的站队偏向还不甚明确，随时都有反水的可能；褚亨从从属上讲，是钮文忠的部下，山士奇、四大力士又跟褚亨非常亲密，唯有房学度这一派还紧紧跟在田定身后。

　　　　这日田晴又来找半囚禁着的童鑫，这个倒霉孩子本来在田虎被捕后，就要人头落地的。可他运气很好，有这个田氏大郡主田晴“保着”，才暂时留下一条小命。田氏眼下暗流涌动，田晴知道，自己的大哥与叔叔们整日争权夺利，可他哪一边都不想帮。这些人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都有她不愿意割舍的血脉亲情。

　　　　“郡主，您老人家就这么把我关在这院子里，也不让我出去走动走动，您看，我最近腰上的膘都厚了好几层了。”

　　　　听着童鑫的唠叨，田晴送了他一记白眼。这个公子哥儿实际上不坏，相反，还是个挺柔情仗义之人。当初田豹败退邢州，大军混乱，无人顾及田郡主的身死，只有这位童公子不离不弃，陪着她一路逃回威胜。

　　　　“当初你为何不扔下我，逃回去当你的童衙内，而是陪我回来继续当个囚徒？”

　　　　看着田晴忽闪忽闪灵动的大眼睛、一张一合的醉人红唇，童鑫不由得有些发痴，微张的嘴角不自主的就留下一缕清口水。

　　　　田晴看到这个样子，一巴掌拍在童鑫头上：“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你再这副德行，小心本郡主阉了你。”

　　　　童鑫一个激灵回过神，下意识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厚着脸皮笑着回道：“郡主，您不能这样啊，小人只是觉得您貌美塞天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若小人因为爱美而获罪，那小人是十万个不服的。”

　　　　噗呲！

　　　　果然，女人都是爱听赞美的话，听童鑫这么夸奖自己，田晴哪里还气得起来呢。

　　　　“说真的，我最近好是心烦，爹爹刚被赵佶狗贼所杀，叔叔与哥哥就反目成仇。虽然人家都叫我郡主，可我也只是个寻常女儿家，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童鑫十分心疼的宽慰道：“郡主切莫过度心忧，您别看我只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可我知道，在利益面前，真是有很多都说不清楚。”

　　　　“你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也有这样的感触？”

　　　　“郡主，您以为，我是怎么样被抓到这里的？”

　　　　“不就是你带人耀武扬威，被我抓住的么？”

　　　　“我那便宜大哥啊，真是好心机。”说道这里，童鑫停下话头，反问田晴：“郡主，若您叔叔与大哥有一天要争个你死我活，您选择帮谁？”

　　　　田晴低着头，又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只想大家都开开心心的活着，就像以前，爹爹跟叔叔们一起打猎，猎回来的食物大家一起享用，从来不分彼此。”

　　　　“郡主，大王已经不在了。”

　　　　“对啊，爹爹不在了。或许，以后很多人都会离开我，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吧。”

　　　　听到这里，童鑫脱口而出了一句：“不管他们怎么样，反正我永远都要陪在你身边。”

　　　　田晴感动的望着童鑫，眼睛里竟然慢慢渗出了晶莹的泪珠。

　　　　孙安离开辽州后，田豹很快派人接管了辽州军政，而已经身怀六甲的仇琼英也被一并“照顾”了起来。

　　　　“什么？他们竟然软禁了夫人？”孙安接到心腹家人送来的消息，一巴掌拍碎面前的案几，脸上的肌肉随着暴怒的气息上下颤抖着。

　　　　堂下陶宗旺亦怒气冲冲：“哼！好个田豹小人，居然干出如此下作之事。”

　　　　鄂全忠道：“殿帅，田豹如此行事，无非想以家小要挟，在他们争出王位之前，暂时不会有危险。”

　　　　余呈、安仁美亦以为然。

　　　　孙安当然知道，现在没有动他的家人，一是因为自己手上还有数万大军，二，自己的老丈人还在威胜大营。田豹要的是自己站在他这边，这次，只是作个提醒罢了。

　　　　“卞帅那边，形势如何？”

　　　　“卞帅奉少主之令，死死守着壶关、潞城、上党。田豹暂让卞帅统领隆德府，他不仅需要卞帅抵挡高俅大军，这也是拉拢卞帅的权宜之计。”

　　　　“而且，少主已经令焦和统领率三万人分批北上，现在整个隆德，估计已经全部在卞帅的掌控之下了。”

　　　　糙汉子陶宗旺道：“既然田豹只是想支开孙帅，那这太原怎么打，什么时候打下，就都不重要了。少主要保住王禀跟张孝纯，既然他们不出来，那我们只围不打不就行了么。”

　　　　众人一听，甚有道理，余呈忙问：“如何个只围不打？兄弟需知，这太原城外，还有太谷、榆次这些城池呢。我们不过五六万人，就是想围，也围不住啊。”

　　　　“陶兄弟说得没错，我们就是围。”

　　　　孙安定了定，继续道：“我们一个城一个城的围，王禀、张孝纯手上拢共不过三四万人，要防守这么大的区域，本来就很艰难。现在河东地界，大部分军队不是抽调到了幽州，就是调去了夏境，太原府再无外援。我们围太谷，他们要是不来救，我们就打下太谷，再围榆次；要是忍不住来了，那我们就设好口袋阵，来个伏击打援。”

　　　　陶宗旺更来了兴致：“对，孙帅，要是王禀一直不来，我们就一步一步围到太原。他要是不出城，我陶宗旺拍胸脯保证，在他城外，再筑一圈城墙，将他们永远围困在里面。哼，等他们粮秣断绝，我就不信王禀不出城想办法。”

　　　　办法虽然是个笨办法，却是阳谋，王禀、张孝纯就算看穿孙安的计划，但碍于手上实力短缺，也是无计可施。

　　　　宋江带着他的兄弟们大举北援后，留在高俅身边堪用的也就董平、呼延灼二将。单廷硅、魏定国、陆谦还有那几个都监、团练，基本上就只能帐前听令，根本想不出打破太行径的办法。

　　　　闻焕章建言高俅，留下一军，迷惑壶关里的卞祥；其余大部人马，转战南线，配合宗泽老大人，破除怀州、韦州的安、于二将；再一路北上泽州、西进晋州，将隆德、威胜的贼寇包围起来。那时候，才好将田寇一举消灭，不留后患。

　　　　高俅眼见童贯北伐、蔡绦南征，都在建功立业，他心里有些焦急。自己带兵出征大半年了，现在还没有什么像样的建树，传回东京，一定不被皇帝喜欢。

　　　　“罢了，且听闻参议一回，董平，本座令你率本部兵马驻守平顺，一应物资，林县会按时送到。另外，本座让闻参议留下协助你，小心防备卞祥。待本座击破他们后方，你也是大功一件。”

　　　　董一撞什么做派，众人皆知。高俅一离开，他便成了军中第一人，闻焕章只是协助，根本规劝不得。从此，“英雄双枪将，风流万户侯”的小旗又重新飘扬在各大街小巷里。

　　　　“参议，近日董将军又霸了一家娘子，苦主告到县衙，县令碍于董将军军威，也是无可奈何啊。”

　　　　闻焕章听罢手下人带回的消息，放下手中书卷，双拳不自主的握得紧紧的。他不是不想收拾董平，而是董平乃是高太尉心腹爱将，又掌管军前权柄，自己又仅是参议身份，真是气恼至极。

　　　　这会儿，堂外有人传话回来，说是董平正要举办酒宴，请闻参议前去吃酒。

　　　　连日来，董平的请宴，闻焕章一次也没有参加过。那董平是个会办事的，文武上下，没人拂他脸面，只有闻焕章完全不在乎。只是这个参议到底是高俅亲命的，董平即便不情愿，也还是再次派人送来了请帖。

　　　　闻焕章使小厮带路才走到酒楼楼下，就已经听到楼上军汉的嘶吼以及娇滴滴的小娘发出的靡靡之音。

　　　　哎！闻焕章叹了口气，又跟着小厮到了三楼，那正是董平以及一众文武吃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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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闻焕章弃董，石宝破苏州

　　　　推杯换盏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没有一丝含蓄的意思。推开门扉，有些眼尖的早就上来打起招呼。董平脸上也掠过些许惊讶，这闻焕章跟我使了这么久的黑脸，从来不卖面子，今日却是来得稀奇：“参议郎，你能来参加本将的酒宴，真是荣幸得很啊。”

　　　　闻焕章冲众人抱了抱拳，脸上挤出几滴尴尬：“闻某来得晚了，众位莫要见怪。”

　　　　落座之后，酒宴重新开始，窈窕的小娘们也继续着她们的舞蹈。闻焕章端着一只酒杯，却是饮不下去，他凑到董平面前，低声道：“将军，太尉走前，令下官行参议官，协助将军公务。可将军这些日子既不练兵，也不备战，只是如今般取乐吃酒，这？”

　　　　董平饮罢杯中美酒，揶揄的怪笑还在嘴角挂着：“参议，如今卞贼驻于险关要隘，只守不出。本将手中不过两万疲兵，太尉走前只说守住他们不东进河北便好，难不成，参议还想让某家强攻坚城么？”

　　　　“将军，下官并不是这等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董某好意请你吃酒，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既然来了，又何苦要讨些没趣的话头。”

　　　　随着董平音量提高，在座其他人员都停下杯盏，好奇的望了过来。闻焕章面皮被看得发红，见董平仍是一副痞气的表情，忍不住语气加重了些：“将军，下官无法劝阻你吃酒取乐，可你强抢民女，霸人财货的事，却如何解释？朝廷令我等带兵剿寇，现如今，还真不知谁是兵，谁是贼。”

　　　　“闻焕章！”

　　　　董平一掌击打在酒案上，巨大的力气击断了案面，酒盅汤盘散了一地。众人皆被惊得站了起来，那些小娘们都惊慌的趴在地上，端端不敢大口呼吸。

　　　　“将军，慢用。诸位，恕闻某不陪了。”闻焕章冲众人拱了拱手，一甩袖子，不再理会愤怒的董平，径直退出了房门。

　　　　酒宴具体如何收场，闻焕章已经不想去管。回到住处，他叫来心腹小厮，简单的做了收拾，便离城而去。

　　　　小厮曾对闻焕章日常的做法非常不理解，因为其他官员慵懒贪婪，却步步高升；自家老爷胸有韬略，能耐不凡，只要稍能往那些人的身旁靠一靠，如何不能爬得更高。

　　　　闻焕章自家人知自家事，不善阿谀，不喜浮华，皆性格使然。在殿帅府为官十数载，虽然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却一直不被看重。朝廷当权者看不到天下疲敝，国家病入膏肓，而自己已经年近五十，一身本领就要随自己埋入黄土，他不甘心啊！

　　　　又过十数日，董平升帐，点参议名录，闻焕章缺席。着人去府上问询，只见前厅案牍上留有一封书信，拆开一看，才知是闻参议的辞官信函，且本人已经离去多日。

　　　　且说江南杨麟、韩世忠人马不足，几次想要强攻于潜，也未能如愿。方杰小败之后，方貌听从属下众人的建议，只守不出。历天闰又使包道乙前去相助，于潜城文武兼备，兵马十余万。纵使杨麟后世见识，想要对付这等缩头乌龟，也是一时难有良策。

　　　　宋廷遣了大军南下征讨，方腊大军前面欲攻取临安，打通杭州府的战略已经不易实现。这时，石宝送来奏章，建议由邓元觉暂留帐前，而自己带一支人马，从越州出海北上，绕道秀州，攻打宋廷兵力稀薄的苏州府。

　　　　这个建议马上得到了方腊高层的一致通过，司行方击破明州后，留下驻守人员，然后随石宝一起出海，跨过海湾，突袭秀州府。秀州知府连夜逃走，各县各城或是守将胆小无能，或是兵微将寡，不足两日，全境告破，石宝大军逼近苏州府。

　　　　朱勔祸害江南，方腊反后，他惊慌失措的逃往苏州，没成想，旦夕间，方腊义军就打了面前。

　　　　惶惶不知所措的朱勔在手下人的建议下，略作了收拾，便又继续北逃，经常州、润州，过江宁府，一路逃到濠州方才停下。朱勔又怕皇帝怪罪，连夜使人集聚了百万财宝，送往蔡京府里。

　　　　石宝在无人镇守的苏州大肆掠夺，又四散军队到常州、湖州搜集钱财，招纳丁口。本来靠向宋廷的好形势，一瞬间便重新回到了方腊一边。

　　　　蔡绦将能调动的士卒都安放在余杭、临安、钱塘一带，为的就是死守杭州府，以强大的后勤耗死方腊。没想到方腊使方貌、历天闰拖住杨麟、韩世忠，又巧夺苏州府。这样一来，蔡绦的大军竟成了被南北夹击的困军。

　　　　李汜听闻苏州失陷后，哪里还敢待在杨麟军中，连忙逃到蔡绦那里，怂恿蔡绦集结大军抄掠了杭州一代的财物，要北返过江。两人商议之后，怕上面问及丢失杭州的罪过，又一纸调令，命杨麟、韩世忠、牛皋率军死守杭州。

　　　　“老子就知道，这群怂货干不出什么好事。妈蛋，前面可以集结优势兵力，一举打掉历天闰，进逼方腊大本营，狗日的非要讲什么‘以逸待劳’。这下好了，整个江浙，就一个杭州城还没陷落。他们想要撤退，非让老子几兄弟来当垫背的，两位兄弟，听俺老牛的，直接杀了蔡绦、李汜这两个祸国殃民的贼货。”

　　　　不管牛皋抱不抱怨，大家都知道，苏杭难保。

　　　　杨麟琢磨着，王庆在西面能守住侧翼，不临阵反水就算不错了，指望他支援，还是歇了吧。这蔡绦要带大军撤回江北，就自己身边这不足两万人，无论如何，是挡不住方腊三四十万变民的。

　　　　韩世忠捏了捏眉头，沉声道：“如今，最紧要的，还是想想如何才能保住我们身边这些兄弟性命以及城里这无辜百姓。四郎，你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名义上，蔡绦是主帅，虽然我是皇帝老儿的便宜女婿，那也不如人家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