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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末路-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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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姬无双沉声呵斥,拎着她的手紧了紧,指节发出“嘎达嘎达”的声响,毫无表情的面上青筋微不可见地跳了跳。
倪修说话就跟吃鱼一样,砍头去尾,就取中间那段对她自己好的说。先不说他迟到那日,一早起来看见自己躺在山鸡毛堆里的茫然、震惊、愤怒和焦躁,就说之后她为何日日早上喊醒他?还不是因为她天天晚上都去整他,又怕他再迟到受罚,过意不去才会提前喊他?
“嘿嘿,姬兄,何必那么火大?”
“……”
倪修才不闭嘴,可任她好言好语说了一路,姬无双不为所动,铁了心要拎她去受罚。
倪修也没了耐心:“你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就是不放是吧?”
“不放!”
“哼!”倪修冷笑一声,他这次没用捆仙绳,她轻易便挣脱了束缚,速度极快,两手一捞,反客为主,,将他的四肢牢牢固定在胸前,一个横打着抱起,举步向他的宿房走去,“去你宿房吧。你宿房偏僻,正是作奸犯科的好地方。”
姬无双就这么以一种作为男子来讲,极度为耻的姿势被倪修抱着走,不禁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道:“你要干什么!”
倪修邪魅一笑:“你猜?”
“……”
………………………………
第二十七章 忆 有本事来抓
倪修把人往榻上一摔,邪魅一笑:“我最后再确认一次,你当真铁了心要告发我?”
姬无双被摔得眼冒金星,刚要动作,又被倪修抢先一步压制住,气得几欲吐血,只撇过脸去一言不发。
“好好好!”倪修被他逼得没有办法,气得连连叫好,“反正我是不会跟你去的。你有本事就叫人来抓!”
说完,一阵风似的冲向他浴房,举起一旁储水的黑陶大缸,将里面的水尽数倒入浴桶之中,“普通”一声跳了进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不要脸了,她只要拖到明日庞晔几人酒醒就好了。不然拖累了他们受罚,她哪里还有脸再找他们喝酒?
姬无双不知倪修计谋,刚失了禁锢就向她追去,追到屏风前边,正纳闷她为何往他浴房逃,就见眼前一片黑幕罩头而来,以为又是整他的东西,他一个侧身闪过,抓起挂在墙上的灵剑,“唰”地一声就将那黑幕劈成了两半。砍完才发现那是倪修的外袍,心中顿时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听倪修嗲声嗲气地道:“公子真坏!把奴家的衣裳都给弄坏了!”
姬无双气的整张脸都白了,差点没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见他已故的娘亲去。
倪修隔着屏风听他哼哧哼哧喘着粗气,知晓他定是被气得不轻。想象着他此刻情形,心中的笑意直掀天灵盖,一点儿也压抑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坐在浴桶内,拍得水花直溅。半晌,笑过了瘾,才又尖声尖气地开口:“奴家可是在沐浴,公子是要自己来捉,还是找人来绑?”
姬无双一言不发,指节捏得嘎嘎作响。
倪修又道:“呀!毕竟男女有别,公子定是不能进来的了。不若还是请女修来绑吧?就是不知——这三更半夜的,奴在在此沐浴,别人会不会多想,到时污了公子的名声可就不好了。奴家这里倒没什么,公子可就不同了,毕竟是有婚约的人……哈哈哈哈哈。”
这次姬无双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唔?公子?你还在吗?”倪修拔高了音量,“该不会走了吧?不告而别,奴家可是会伤心的。”
还是没有人应。
不会真走了吧!倪修坐直了身子,往屏风那边看去,青墨色的修竹上头,一袭淡淡的剪影,一动不动。她两手扒着浴桶,下巴搁在手背上,几乎看得痴迷了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是她见过的人当中顶顶好看的,要说哪里好看她也说不上,但心里知道就是好看!哪怕现在隔着屏风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她都觉得那是她见过最好看的身影。
“你。睡着了?”倪修突然也安静下来,叫人有些无所适从。姬无双不清楚她在作甚,犹豫半晌,试探地问了一句,打断了她的沉醉。
倪修如梦初醒,收回目光专心同他谈判:“姬兄,今日叫你抓到,是我时运不济。但是你抓到我却不能把我带去领罚,也是你技不如人。不若这样,你我各退一步:你不要找其他人麻烦,我呢,明天一早主动请罚。”
姬无双沉吟片刻,道:“不必请罚。”他方才本来是想把他们一锅端了,叫那几人以后再也不敢同她一道喝酒。回来之后又被她气得差点就地飞升,现在平静下来反倒好了。
“呃?”倪修不淡定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说罢,你在图谋什么?我可先说好啊,我虽然看上去随便了点,但我可是好人家的闺女,你若是要我跟你尝试上次那个话本子里头的事情,我可不干……”
“闭嘴!”姬无双低声吼她,一想到那话本子的事情隐隐又要发怒。
她还真是正经不过三秒,总有办法把人气得跳脚。
“你在床边帮我扇风一夜,我便不去告发。”
倪修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倏地一下从浴桶中跳出来,带起一片水花,溅得浴房内狼藉不堪。谁都不知道,看上去总没个正形的她其实有轻微洁癖,但这又不是自己的宿房,她也不管,只快速绕过屏风,急切地去看姬无双的表情。
“扇风?姬兄,你怕热?”
已至深秋,更寒露重,她虽不知冷暖,但庞晔等人常与她抱怨这香山夜晚太过森寒,睡觉总会被冻醒。她这些天便以此来整姬无双:宿院规定亥时熄灯,她便亥正准时到达姬单的房顶,确认他熟睡之后就悄悄潜到他的榻边。头两天在他脸上画乌龟王八,后两天在他脸上涂胭脂抹粉将他比作熟睡的大姑娘,好一番巧打扮。再往后头,这些花样都玩腻歪了,就夜夜在他身旁吹冷风,顺便欣赏他时而安稳,时而蹙眉的睡颜,一看就是一整夜,看得她心满意足。再在早晨装作刚来的样子嚣张地将他唤醒,以防他洗漱困难,再迟到受罚。
这些都是在他熟睡时进行的,他应当不知。但是现在他却主动要求她给他扇风,倒叫她心里忍不住打起鼓来。
她满面狐疑,绕着姬无双打圈,瞧了半晌都未瞧出端倪,他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禁有些不满:“这世上怎会有你这般恐怖的人?心里想什么叫旁人一点都看不出来。若是哪日被你盯上,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她也就是无意想到,随口一说,哪想日后事真要她说中了,姬家十几口人,到死都不知死于谁手。当然,这是后话。
此刻她面前的姬单心里巨浪滔天,面上却未显神色。一想到自己连日反常,不布结界,不设陷阱,装作酣睡任倪修为所欲为,现在还差点让倪修看破,不禁心中懊恼。
倪修还在自顾自地嘀咕:“这个天还嫌热,想不到你面上冷,火气倒挺旺……”
“闭嘴!”姬无双微微有些尴尬,偏头扫了一眼倪修身后的一串水脚印,喉结微动,冷声道:“收拾好浴房,过来扇风,此事便作罢。”说完,旋即打开衣柜取了一件白色外袍扔给倪修:“穿上!”倪修被他那千年不变的冰块脸分去了注意力,若是她瞧得再仔细些,不难发现,某人此刻耳根已经红了大半。
“没有黑色的吗?”接过外袍,明知故问地嘀咕了一句。方才他打开衣柜,她瞧见了里边清一色的白,连样式都是清一色,难怪总觉得他每天只穿同一件衣裳。
说归说,还是麻溜地收拾好残局,喜滋滋地去给姬单扇风,照往常一样看了一夜赏心悦目的睡颜,心满意足。
………………………………
第二十八章 忆 得天独厚第一人
倪修终究还是没能逃过一罚。
就在第二天一早,她心满意足地从姬无双房中出来,准备回到自己的宿房洗漱洗漱去听课时,她傻眼了——
她的宿房前围了好多人!
不大的地界,被挤得满满当当,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也丝毫不过分,她简直怀疑整个书院的人是不是都聚在了这里。再透过人缝仔细一瞧,正中央立着的,不是姬埕霖又能是谁?
餍足的笑意僵在脸上,心里犯起了嘀咕。她一向爱瞧热闹,若是往常,这么多人在,她必要凑上前去好好瞧瞧热闹,可现在这热闹放在自己身上就没那么好玩了。她脚底抹油,刚准备开溜,一道捆仙绳就将她困在当场。
却是姬埕霖眼尖,透过人群一眼便发现了她。
“先生?”倪修讪笑。
姬埕霖也露出了多日来第一个笑容:“随我去祠堂领罚吧!”
“……”
倪修委实无语,昨天那般努力,逃过了姬无双却未逃过姬埕霖。一脸懵登,就被几个姬家门生拖去了祠堂,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一路,姬埕霖则是一马当先走在她前头,步步生风,足足生辉,看上去心情极好。
看着姬埕霖那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禁心情也极好:姬家的祠堂,一般人可进不来,我却凭自个儿的本事来此一遭,有幸能瞻仰一番,何乐不为?就是不知那姬老头知道我这想法,心情还能不能这么好?
倪修暗自窃笑,被拖到祠堂时,姬埕萑已携几名年长的门生候在那里。几人皆着暗色素袍,迎风吹袂,面色凌然,与身后建筑相映,更显肃穆。倪修也难得收了顽笑之意,毕恭毕敬跪于石阶之前。
姬家的祠堂年代已久,并未刻意翻新,千万年的风雨在它身上着落下斑驳的印记,不露破败反彰显出一派古朴森肃之气。丹楹刻桷,碧瓦朱甍,不难见万年以前是如何一副辉煌之象。
“请长棍!”姬埕霖吩咐。
“请长棍——”一年长门生随即报话,转入祠堂内请出了一根流光四溢的……盲杖?
“先祖珏,执此棍开山,立此棍落观,揭此棍护苍生正道……”一阵魔音灌耳,姬埕霖竟然开始长篇大论,讲述长棍的历史由来。若不是倪修此刻跪在阶下,众人严厉的目光齐齐集聚她处,她还以为自己串场,走错了地界。这哪里像刑罚?倒像是谁家的祭祀大典了。
讲完长棍跟随姬家先祖开山落观、大杀四方、匡扶正道的光辉事迹、不朽精神,姬埕霖又义正言辞地例数了倪修的种种劣迹,两相对比,一阵痛心疾首,喝道:“行刑!”
倪修怕露馅,任由着棍子的力道将她打得东倒西歪,学着记忆中庞晔挨打的样子,鬼哭狼嚎,呼爹喊娘,惨叫连连:“我错了!别打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姬埕霖抚着胡子看得连连点头,众学子皱着脸眉则是阵阵肉痛,暗暗心惊。一个想,果然还是棍棒之下出孝子;一群想,还好这打的不是自己。唯独庞晔,既不想前者之想,也不忧后者之忧,只静静观赏她这“浮夸”的表演。
直打了一百棍子才结束。
结束后,姬埕霖领着人率先走了出去,留下话道今日全体休学一天。
庞晔上前装模作样地扶起倪修,见她还沉浸其中意犹未尽,无语道:“好了,姬埕霖都走了,别装了!”继而又嘀咕:“跟谁学的。”
倪修一副虚弱的样子伏在他的背上,却已听话地收了那鬼哭狼嚎之声,笑道:“像不像?跟你学的。除了你,我还见过其他人挨打吗?”
这是实话,一来,月华山庄规矩没那么大,门生犯禁的就少了许多;二来,就算犯了错,庞炎夫妇也很少请家法。也就只有他,天天和倪修混在一处,到处惹事没少被打。想起自己因为倪修而惨不忍睹的前半生,庞晔恨不得一把掐死她,她居然还有脸学自己!
见他吃瘪,倪修眉开眼笑,好不欢快。转而想起一事,问他:“对了,姬埕霖怎么知道我不在屋里?”
“还说呢,你昨夜喝完酒又去哪里撒疯去了?姬埕霖夜半领着几个女修进去你宿房查了,没见到人。就折了结界,一直在门口等着。”
“难怪!”倪修从他背上蹦跶下来,连道几声“难怪”,一脸愤慨道:“我就说呢,那日之后他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方才列数了我一长串的不是,又是‘扰乱学堂’,又是‘顶撞恩师’,又是‘喝酒夜游’……就连我听学时捉了只‘秋老虎’都算上了!原来他都给我一笔一笔地记录在册,搁这儿等着我呢!”
想到他多日面无表情,心里又多了些许安慰,道:“这些日子,他也忍得够辛苦的……”
见她这副活蹦乱跳的模样,另外几人连连称奇:“修弟,被打了这么多下,你竟没事吗?”
倪修一愣,旋即神秘兮兮地开始胡诌:“我知道总有这么一天,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背上垫着一张千年铁树皮。就是再打上我一百棍都不会有事。”反正他们又不能扒了她的衣服去查看此话真假。
“修弟真是神机妙算!”朱恒一脸艳羡,他也要有样学样,这样以后就不怕他娘了。
庞晔听言冷哼一声讽她道:“什么神机妙算?看看她干的那些事,挨揍不是迟早的?”
几人哈哈大笑,又开始胡侃乱聊,哪有一点受罚的样子!
尤闵端详着倪修,很是好奇:“修弟,你可真是个神人!每每喝完酒,我们都醉得不行,你却还能跑出去撒风,你的酒量到底是多少?”
钱铎也笑:“是啊,我现在还头痛着,你却是半点事儿都没有的样子,千杯不醉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朱恒也道:“修弟何止酒量神?修弟睡觉也神!前些日子日日同我们玩到那么晚,我回去是困得不行,你回去后还去折腾姬单,我看大家都是形容憔悴,就连那姬单也不例外,你却一点都看不出来。你都不要睡觉的吗?”
话题围着倪修的奇特之处打转,倪修正要再诌,庞晔抢着答道:“第一个问题我没法答,我也没试出过她的酒量。但是第二个问题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们——一天十二个时辰,我睡上六个时辰都嫌不够,她却是两个时辰都嫌多!”这是董如卿嘱咐他的说辞。
又是一阵齐齐的惊叹:“这么好?那岂不是多了很多时间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修弟你多出来的时间都干嘛了?”
“……”庞晔一阵无语,还能干吗?玩他呀!
果然,倪修道:“还能干啥?玩师兄啊!”
众人一时没反应得过来,道:“可是庞兄要睡觉啊,他睡觉了还怎么陪你玩?”
“哈哈哈哈哈哈!所以不是‘和师兄玩’而是‘玩师兄’!日华睡觉可沉了,记得有一次,我抓了个猫……”讲到这个话题倪修便止不住话了,开始眉飞色舞,滔滔不绝。
正说着,迎面撞上一白衣冤家。
倪修忙噤声装痛。
姬无双驻足讽她:“外姓客生,得此殊荣者,你是得天独厚第一人。”说完就走,仿佛刚刚的那句话是几人幻觉,而他从未停下与她说过话。
五面惊悚……
“姬无双什么时候会开玩笑了?”倪修头一个缓过神来。
“……”
“……”庞晔,“那叫讽刺!笨蛋!”
………………………………
第二十九章 忆 痛苦
“下学!”姬埕霖环顾了一眼席下,一室正襟危坐,心中甚是满意,上次那一百个“杀威棒”不止打得倪修安分了,之前的几个刺头也不敢再造次,书院上下一派安泰祥和。
“呃?姬兄?”倪修收拾好书卷正要回去,一起身就见姬无双挡在她的案旁,她还差点撞上去。
以往都是她挡着姬无双,死缠烂“挡”,但今日这景象还是头一遭,不禁十分诧异:“姬兄?可是有事?”
姬无双面无表情,冷冷看了她一眼,扭头就走,搞得她更是一头雾水,指着自己的鼻子,转身问庞晔几人:“我,惹他了?”
庞晔被她问得忍俊不禁:“我还以为你又怎么惹他了,刚要问你,你倒先问起我来了。”他也很诧异,近日许是快要月盈,倪修越发虚弱起来,本就不同于常人,白得异常的面色更显惨白,全靠脂粉遮盖,是以不再像往常那般找姬无双的好玩,就连白日听学也不再缠着姬无双说东道西,在姬埕霖看来很是安分,不应该有什么得罪他的吧?
尤闵道:“修弟,你是不是何处无意得罪了他,自己却不自知?”
倪修想了想,十分确信地道:“你们也知,我近日不舒服,晚上也没去骚扰他,白日里也未曾与他说过话,又能怎么得罪?”
钱铎难得毒舌,捂脸笑道:“哈哈哈,修弟,说不定你的存在对他来讲就是得罪。”
倪修一摊手,满脸无奈:“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非也,非也!”朱恒一脸“我全都知道,我全都懂”的表情插话道:“正是因为你近日太过安分,而他又不知你是因为不舒服才这么安分,所以啊——他一定是以为你憋着坏准备出大招呢!想上次,也就是你课上给他读那话本子,搅乱学堂那次,不就是在一阵风平浪静之后突然狂风席卷吗?所以他那眼神一定就是在警告你!”
言之有理,众人纷纷点头,估摸着他平日里在家就是这幅光景,难得安分半日他娘都会以为他在憋坏。
倪修嘿了一声:“真是奇了怪了,我这找他好玩也不是,不找他好玩也不是,他到底要哪样?”
庞晔刺儿她:“不哪样。觉斯方才不是说了?你不存在对他来说才刚刚好。”
“……”
倪修无语,却也没精力管他,因为她突然全身一阵疼痛袭来,差点一个脱力栽倒在地。她知道,今夜恐怕月亮就要盈满了……
是夜,宿院内一片寂静无声。
倪修面无人色,躺在床上也不知是晕着还是醒着,庞晔在旁一脸忧色,之前月盈之日他爹娘都在身侧,他倒真没觉得这是一件有多凝重的事情,现在只剩他俩一起,他才发现自己离了爹娘一无是处,心慌的不行,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生怕会出什么差错。
“师娘……”
“完了完了!要来了,要来了!已经开始神情恍惚了!”倪修一声轻飘若无的呓语如同万记重锤直敲得庞晔心中警铃大作。他一下子从卧房的茶案旁弹起,扑到她的榻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踱步。
“不行,庞晔!你要镇定!镇定!”一边喃喃自语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一边盯着倪修查看状况。
只见她“唰”地一声突然从床上坐起,双眼已然一片赤红,獠牙外露,喉间发出肉食动物的咕噜声。显然,已入疯魔之境!
倪修痛苦地抱头,将脸埋入锦被中,双肩不停地颤抖。
每到月圆之夜她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脆弱,感受到自己只通了三识的五识渐渐归于死寂般的静止,再感受到全身的血液涌向她的大脑,任嗜血的欲望染红她的双眼,任饮血的渴望在胃中翻腾,任口中的唾液一点一点拔出她尖长的獠牙却无能为力……
青筋如枯老的藤蔓爬上白无血色的手臂。她压抑着,躲避着。可森冷的月光无孔不入,透过漏窗,穿过门缝,乘着夜间凄冷的恶风,渗出脚下丑陋的黑土,以千万种方式来到她的身边,刮在她的身上,一下,一下,宛若凌迟……
眼前的庞晔已经模糊成数道飘忽的虚影,看在她的眼中,一忽儿变幻成庞炎的模样,一忽儿又成了董如卿的笑靥,还有……姬无双?
知道这是由于自己神情恍惚而看到的幻像,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到姬无双?
来不及思考,火炙一般的疼痛让她心中陡生怨恨:她不明白,为什么上天待她如此不公!她什么都没做却一夜之间成了孤儿;她自学会走路开始便跟着父母勤学修炼,斩妖除魔,日行善事,却莫名其妙变成一个明明是死了却还活着的怪物;她也没有怨天尤人,从此愤懑于世,只当天降大任须先苦其心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尝不到这世间的甜,触不到这世间的暖,却要让她先忍受这非人的苦楚?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任需要这般劳己筋骨?
“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她大声尖叫,声嘶力竭。
根本没有什么大任!一切只是上天的捉弄!上天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要她生则不能死,要她是怪物她便不能成人!而她!要将这痛苦,这愤怒发泄殆尽!
她一跃而起,要去寻她渴望已久的鲜血,人类的鲜血!
“轰”的一声,倪修被庞晔设下的结界弹回。
结界受力波动出大片如水般清澈的涟漪,冰蓝的幽光拉回了她的一丝理智,结界外庞晔的面容不甚清晰,但她能看见,他额上豆大的汗珠砸在空中……
他面色苍白,气若游丝却还在苦苦支撑,不断地往结界输送灵力,紧盯着她的双目早已被泪水盈满。
一时间,数千张脸庞在她脑中飞过。有师父,有师娘,有月华庄的师兄师弟,有金河地界淳朴的百姓,还有在香山之上认识的同窗好友们……都是明媚鲜活的生命,她又怎忍心撕破这些笑脸,看他们露出痛苦?
倪修意苦,恍惚中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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