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不再遇上-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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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错，在澳洲留学，然后在香港工作。你呢，来香港旅游？”

“算是吧，中午就回去了。”

两人静静喝着咖啡，终于黎朗先问起了她人。“邓妍还好吗？”

凌泣目光从窗外的行人中收回，落在对方身上，“她过得不错，我觉得。”

凌泣刻意强调了后面三个字，所谓曾经的恋人问起这个问题，其实毫无意义。好与不好又如何，不好——会内疚吗？徒增烦恼。好——心里是不是竟有不甘，还是终于松了口气，放彼此一条生路。总之，这种寒暄变成滑稽的对话。

看起来，黎朗的神情毫无起伏，看来当年那个和邓妍吵得青筋暴涨的男子一去不复返。

“按理说，我是不是要等价交换告诉你些事。”黎朗皱皱眉头，眉心陷下两条细纹，好像真的只是聊聊天气般简单。

凌泣搅动咖啡的手顿了一下，片刻后，继续重复机械的动作。只不过，黎朗察觉到她搅拌的方向由之前的顺时针变成了逆时针。

黎朗看凌泣没有作答，她只留了个无懈可击的笑容在唇角，踌躇了一会若有似无地说了出来。

“他还在英国。独在异乡的人总是孤单，有时还有些落魄，出国的人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光鲜。”

“是吗？”此时，凌泣居然自如地想到用从子衿式的回答来敷衍，看来真是近墨者黑。显而易见，她想结束这个话题，声线里多了层漠不关心的冷。

黎朗看着凌泣清眉淡笑，只好自己圆这个话，谁让他挑了个黯然的话题，“我就深有体会。”

这回，凌泣连敷衍的言语都没有，笑了笑。

黎朗了然，转向了其他话题。

动车以200公里时速飞驰着，正午的阳光耀眼的迎着眼睛，刺得又倦又疼。可是，凌泣不愿放下窗帘，旁边的位置空着，对面的人正酣睡，她这般任意妄为也倒理所当然起来。

窗外的景色丝毫没有入眼，一幕幕一晃而过，竟全是那些丢失许久的曾经，犹如电影的片段，又像课堂中的幻灯片般拼凑起来，源源不断，最后自动剪辑连成完整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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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8…独家记忆（2）
初识他是在一场篮球赛上。

那日，凌泣还在图书馆值班。K大有个传统，大一新生要轮流到图书馆义务帮忙，经贸系被分派到三楼。那里全都是历史系的书籍，图书比较老旧，图书管理员经常要重新拿出来粘订。加上，每天还回来的书籍资料成堆，整（http：//fsktxt。com）理搬动起来很耗体力，很多同学都暗暗埋怨又累又枯燥，总是时不时逃班，或者溜到六楼去看杂志。因此，每到值班时，舍友们总不约而同的把求助和感激的眼光投向凌泣。

不到三点，邓妍便发短信给她，“晚上我们学校有球赛过来看吧，顺便正式介绍我男朋友给你。一定要来啊，六点不见不散。”

邓妍读的是隔壁的M大。K大和M大都是名校，只不过K大文科出名，而M大理科驰名，各有千秋。偏偏两校频临而建，串门起来好像自家后院般。曾经有人还开玩笑说，两校的关系就好比麦当劳和肯德基，总是形影不离，又相互竞争。其实，说互补更贴切，K大女多男少，M大正好相反。坊间一直盛传M大的男生配K大的女生，实乃良缘，搞得K大男生暗叫凄惨不公，因此从大一开始K大男生们都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磨拳擦掌抓紧物色对象。

凌泣还是五点半就提前交班了，图书馆里的老师看她平常工作任劳任怨，也不难为她。

图书馆往后门的路上，两排的法国梧桐挺直屹立，初春的微风很温和，拂在脸上正正好。路过男生宿舍楼下正碰见集合的男生，扯着嗓子对着楼上叫人，好不热闹。同班的刘明宇正好看见路过的凌泣，拉上她一块助阵，说是要去M大打友谊赛。然而，柯晟睿临时有事，队长都不在，仿佛缺了主心骨，凑了凑人便前去。

到了M大，邓妍早已等候在篮球馆外，拉着她就往前头坐。

“那个8号就是我男朋友，叫黎朗，学自动化的，不错吧。”邓妍指着不远处在运球的背影，神采飞扬地给凌泣介绍。

“运球很灵活，花式街头篮球，实战时有点中看不中用。”凌泣在邓妍面前直言不讳。

邓妍不言有他，“我不懂，反正帅毙了。”

凌泣取笑她，“肤浅。”

邓妍啧啧笑说，“我妈都说我脸皮厚，所以恕我不能接受肤浅的美名。”

“你妈的意思是脸上皮厚，身上的皮肤浅。”引来邓妍一阵轻打向凌泣。

过后，邓妍又努嘴向入口处说，“喏，本校的名角——简颢墨，学生会主席，在我们学校风头正劲。看看这些骚动的女生全是为了他来的，罪孽啊。”

“你不是也是为了看他才找了这么个篮球队的男朋友吧？”

“这都被你看出来。远观还是不犯罪的嘛。”邓妍赔笑着。

话音刚落，信步而来的男子已走到前面的排凳上，还亲切地与邓妍打了声招呼，眼光带过凌泣身上时，暖色浮现。

凌泣默默凝视他，褪下外面的灰色套头衫和黑色的运动长裤，露出一身白色M大队服，红色的9号字样映在背后。弯腰间，凌泣依稀看到他背部的脊梁骨，他换上了黑色乔11的篮球鞋。还没起身，便有女生过来问他要签名。由于离得不远，凌泣清晰看到了那潇洒苍劲的笔法，不是美体字居然是草书。他耐性很好，始终挂着微笑，一一满足要求后才走上球场。

开场前，刘明宇过来动员她过去，说是不能背叛集体投奔敌人阵营，尽管邓妍颇有微词，凌泣还是过到本校队列中。名义上是给本校球队当后盾，不如说当后勤，递递水送送毛巾。

球赛开始，K大本来人来得就不多，缺兵少将不说，还是别人的主场，很是吃亏。半场过后，尽管拼劲全力还是以十分落后对方。中场布置战术时，大伙把矛头对准对方9号。

“那个9号投篮很准，得分后卫和组织后卫一个人当了，看好他了。”

“对，他这个进攻发起不了了，会把球分出来，其他人的命中率没那么高，我们把握好篮板就行。”

…………

这个盯人战术的结局就是体力透支，紧逼防守的效果刚初见端倪，紧接着自身体能问题反而拖累了本队的命中率，最后几分钟更是动作变形，经常投个三不沾。如此一来，对方反攻变得轻而易举，如入无人之境。

最后，78比90结束了全场。

本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赛后M大校队宴请K大校队，地点在热闹的海底捞火锅。海底捞位处相隔两校的那条街上，名叫十大街——纵横交叉的形状而得名，街上聚集了各地美食和小商店，一到夜晚街道更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上总把它称为MK家属街。说来确实妥帖，走在这条街上全是两校的学子，更滋生了多少美妙情缘，看看这里成双配对的男女便知道了。

海底捞是最富盛名的火锅店，价钱又实惠，吸引着众多顾客。而且他们有其独创的特色，比如连擦桌子、倒盖碗茶都成一门怡人观赏的艺术，比如排队期间有自己的侯位区，等候时免费水果、零食源源不断的上，记得有次凌泣她们宿舍聚餐，等到最后没吃成饭，倒吃了一肚子水果。

没多久便进了包厢，分两桌，按照规定要两校人员穿插，互相联谊。邓妍自然不会放让凌泣到别桌，坐定以后才知道凌泣右手边便是简颢墨。

开桌前，邓妍介绍，“这是我男朋友，黎朗，这是我好朋友，凌泣。”

凌泣隔着邓妍看向她左边的男生，对视一下，黎朗很热络伸过手来，“早听邓妍说起你，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啊。”

凌泣轻握了一下，真是活泼的男生，微笑，“彼此彼此。”

转头，邓妍又故意拉长语调说，“这位呢，就是本校校草，简颢墨。”

简颢墨十分平和，“别听她瞎说，你叫凌泣是吧，幸会。”

凌泣垂眸看看落在自己身前的手，白净修长，指甲修剪整齐，将手迎上去，他的手掌干燥温热。简颢墨温和的笑容，就如和煦的春风吹过，干净而温暖，他那注视着她的浓墨双眸沉静得完整的映出了凌泣的模样。

席间，都是邓妍和黎朗打打闹闹的声音，其他人也总是拿他们开玩笑，真真假假，一片和乐景象。

一顿饭下来，凌泣安安静静，没怎么动筷子。她刚到北方时，不习惯当地饮食，时常闹胃疼。好不容易捱过了一个学期，才慢慢调整过来。看到眼前红彤彤的辣锅，她真是不敢染指。简颢墨也没吃太多，对于一个男生来讲，应该算是少了，怪不得有些清瘦。

联谊总是要一条龙，吃完饭便唱歌。好乐迪离他们学校大概两公里远，大伙便决定走着去，本来学生就清贫，空有时间和力气，所以步行便当做锻炼。

三五成群拉帮结队，不知怎么，落在后面的竟是他们俩。

街灯下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头顶处竟重叠在一起，实际上他们离得有半米的距离。慢慢的，简颢墨的影子冒了上来，把凌泣整个人都埋在他的身影下，仿佛张开口的袋子将她整个收纳进去。

“吃吗？”简颢墨靠近她，递过一个纸袋。

凌泣困惑不解，来往的车灯射进她沁水的眼眸，犹如繁星落凡。

“看你都没吃什么东西，吃吧。”简颢墨打开袋口，里面的香气扑鼻，说实话非（http：//www。fsktxt。com）常诱人，“这是桂花糕，不辣，甜的，快吃吧热乎着呢。平时我打完球懒得去食堂，就会买几个吃，人间美味哦。”

看他那么热情，还兀自拿起尝了一口，凌泣倒不好意思不吃了，也从袋里拿起来吃。

凌泣奇http：//www。345wx。com怪，“你也没吃饱吗？”她咬开一口，里面莲藕肉末馅儿透着热腾腾的雾气，嗯，甜的桂花面皮包裹着咸的馅儿，味道很冲突却很特别。凌泣一下觉得和简颢墨拉近了距离。

简颢墨口带含糊着说，“可不是吗，每次和这些人吃饭都跟上演饿狼传说似的。”

凌泣慢慢咀嚼着，“总不能每次大家吃完饭还要回去自己补一顿吧。”

“有时会，但是大多数我也会抢着吃。”

凌泣想象不出，温和有礼的他如何同那些个身强体壮的体育生抢食，应该抢不过。

“那你今天怎么没抢啊？”凌泣明知故问，应该要顾及校草的形象才对。

简颢墨故作神秘地凑过来，单手遮着嘴，轻声说道，“今天用右手，不是我的强项。”

凌泣这才惊讶地想起，他打球时用的是左手，当下还暗自赞叹左撇子的球技，倒没注意他吃饭换成了右手。

“你左手伤了吗？”

“没有。”简颢墨扬扬手臂，笑说，“我怕用左手，不是碍着你吃饭吗？”

凌泣笑着了然地点头，按包厢的拥挤程度，坐在她右侧的他，如果左手使筷子肯定会碰到她，还真是有心人。

“那你不是要经常锻炼右手吗，毕竟同是左撇子的比例真是太少。”

“今天是头一回，下次肯定更好。”说着他真换了右手拿桂花糕，好像回到了有样学样的幼儿园时代，小时候老师总是把手放在后面，教导小朋友们“手背好来”，然后下面的小朋友纷纷把手背过身后跟着喊“我背好来”。

凌泣按捺不住笑起来，换来简颢墨莫名的询问眼神。

“你喜http：//www。345wx。com欢吃甜食？”凌泣岔开了话题，同时稍稍拉开两人的间距。

简颢墨边吃边说着，“奇http：//www。345wx。com怪吗？我小时候家住在望州，记得我奶奶经常给我做这种桂花糕，每次我都偷偷藏两个去学校吃，把它放在在口袋里还用手握住，生怕别人发现，到学校的时候还温温的。出丑的是，一紧张便把它给捂变形了，有时连馅儿都跑出来了，香味一直留在衣服口袋里，回去还是免不了被骂一顿。”

凌泣悠远地望着街灯下他沉浸在往事中的侧脸，心中暗自升起熟悉的甜蜜也有轻扯的苦涩。

简颢墨抽回思绪，转头看她，轻松一笑，“后来奶奶不在了，连偷都没有机会。好在踏破铁鞋无觅处，居然在这里让我寻到了，所以我就隔三差五买来吃。”

初次见面，就对她这样卸下心防，凌泣被某种蛰伏许久的情绪触动了，“甜咸相汇，不淡不腻，确实好吃。我父母以前也在望州工作，没准也吃过这桂花糕。”

渐渐，两人都沉浸在淡淡的回忆情绪中，各怀心事。幽香的桂花徐徐吹散在风中，给微凉的夜色披上暖和的外衣。


慢慢踱到好乐迪，大家已经开唱。刚入门，里面有人拿着麦克风大喊。“颢墨，点了你的主打歌，赶快吧。”

然后简颢墨从容地走过去，接过话筒。只见他优雅独坐在点歌屏前的高脚凳上，身后的大屏幕打出了歌名《夜夜夜夜》，齐秦的歌。

随着伴奏，他缓缓进入节拍，他的嗓音并没有原唱那么清亮，有点低沉，高音更是有些沙哑。凌泣觉得那嗓音其实更适合唱重金属摇滚，但这么唱起情歌也感觉不错，厚如酒般醇香，别有一番感动，好像历过沧桑的人在娓娓道出人生经历，字字透着感情。

一曲唱罢，凌泣也跟着鼓起掌来，底下更是口哨欢呼不绝于耳。

中途，凌泣出去接了个电话，碰上了简颢墨。看到他步伐摇曳，她蹙蹙眉头，“你没事吧？”

“嗯，喝得有点多了。”简颢墨皱起眉头，额头上浮现出三道深深的皱纹。

凌泣是那种不欠人情的人，“你等我一会儿。”

“干嘛？”简颢墨豁然拉住擦身而过的她。

“出去给你买个鲜榨果汁，醉酒的人要多补充维生素可以醒酒。”

简颢墨注视着她，旋即，释然而笑，“我和你一块儿吧，这里禁止自带食品饮料。”

本着好心给他买果汁的本意，结果越走越远，竟走回到了十大街才买到鲜榨果汁。这样一路走来，简颢墨的酒也醒了不少，拿着果汁又不想再回到好乐迪。然而，两人这样在十大街上晃荡实在不是好主意，街上走的都是校友，难免有些闲言碎语，凌泣看看时间便说要回宿舍了。她们女生楼门禁是十一点，超过时间便得求楼管阿姨开门，而且阿姨还不一定给开。据师姐们的经验，要看阿姨的心情，有时只是叨叨两句便给开了，有时求了两个小时不给开不说还告到系里，这么一来，新生们经过洗脑后都乖乖按时回宿舍。

简颢墨执意要送她回宿舍，凌泣再推脱就太矫情了。

路上两人聊起了两校的趣闻，简颢墨不仅对于K大的校道格外熟悉，还能引出不少K大百年的历史典故，对于她这个大一新生全当是普及教育知识。

“你对K大怎么比我还熟？”

“原因之一是有个朋友在K大。另外，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们第五食堂的饭菜很好吃，我们经常光顾。”

“是吗？”凌泣总觉得学校的饭菜怎么吃都不合自己口味，寻觅涉猎这么久还从来没听说过第五食堂。

看着她将信将疑的眼神，简颢墨说：“这样吧，下次带你去吃吃看，听我的准没错。”

凌泣点点头，过后才想到，怎么叫“带你去吃”，明明是在自己校里嘛，岂有此理，明显是借花献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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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邓妍番外（1）
邓妍正在某楼盘的销售中心帮一位VIP客户办理贷款及过户，她端坐在大堂亭台楼阁的假山旁边，冷眼旁观玻璃墙外的花花世界。

愚人节，居然与情人节、圣诞节这些崇洋媚外的节日一样，街道上人声鼎沸，人流如织。也不知道在张灯结彩些什么，难道灾难还不够多？还是悲剧不够惨烈？Maybe，就是由于现实生活真实得血淋淋，才专门设置了这么个节日让大伙儿做缩头乌龟，或者鸵鸟之类，藏着壳里掩耳盗铃一下。

邓妍身着紫色高领短针织衫，高腰的咖啡色直筒裤，波浪卷的头发随风飞扬，偶有一阵凉风，她竟觉得寒意袭人，真是暮春秋色。更可恶的是，对面走来一对恋人，公然之下缠绵悱恻地拥吻，形如连体婴，不愧是一股凛冽的社会寒风。邓妍抖擞了一下身躯，与他们快速擦身而去。

想着今日的餐饮业肯定格外火爆，邓妍打算去超市买点熟食，权当晚餐。可惜，老天连口饭都不打算赏脸给她，熟食部早早挂牌售罄。转悠了一圈，邓妍挑挑拣拣，最后只买了一瓶特价的酸奶就结账出来。

街上行人或甜蜜相拥，或幸福等待，邓妍对着后视镜嘲讽的笑笑，为何孤家寡人时总是满眼尽是成双成对的有情人？变态的世界，邓妍暗骂。

邓妍漫无目的开着车子转悠，终于发现一个应该人口不密集，且有停车位的地方——书城。邓妍不像凌泣，长这么大进过书店的次数，一只手数起来都富裕。此刻，毫无经验的菜鸟书虫邓妍，踩着5寸高跟鞋站在摆成扇形螺旋的推荐图书旁边，了无生趣地乱翻乱看。

旁边不远，有几个时髦女孩儿举着本《如何开网店》的书，按捺着欣喜若狂地窃窃私语；左边有研读《巴菲特传》的颓废八零后；那边更有席地而坐研究《经济学原理》的中年眼镜男，邓妍再看手上这本《人性的弱点》，大红色的封面书皮，正中间摆着卡内基他老人家的相片，怎么看怎么像遗像，邓妍突然觉得自己愚蠢而荒谬，人要是都清楚自己的弱点，那还会犯傻吗？

张爱玲说：听到一些事，明明不相干的，也会在心中拐好几个弯想到你。邓妍脑子连遛弯儿的空都没有，从卡内基想到了那张妩媚销魂、优雅哀伤的遗照，进而想到哥哥张国荣，她一般称呼他英文名Leslie，这颗永久陨落的巨星。

邓妍关注Leslie不是因为那部声名远扬的《霸王别姬》，也不是《东邪西毒》，而是群星的另类恶搞喜剧《东成西就》。完全不虚伪的说，邓妍当时跑录像厅看这部片就是因为明星众多，养眼。预料之外，她在众星璀璨的片子里，没有被梁朝伟的香肠嘴迷倒，反而被亦刚亦柔，风情万种的Leslie电得外焦里嫩。片子里的Leslie没有梁家辉那般故作娘娘腔，却柔情妩媚，一颦一笑，那双眉目格外勾人，当时邓妍就拍大腿预言：丫，张国荣如果不是演技太精湛，绝对是一Guy。后来，Leslie与唐先生的恋情公开时，一度引起轰动，邓妍倒是意料之中的恬淡。再后来，Leslie果然如《霸王别姬》里香消玉殒，也证实了《东成西就》里张学友那句山东话说的：天妒英才！

上天果真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就在愚人节的笑谈中将一代巨星收回。那一刻，邓妍感觉当头一棒，直觉又是恶搞的以讹传讹。没想到，Leslie风一样飘走了，他的人生戏剧是在用他的生命来演绎，然而不懂事的风继续吹。

邓妍把书扣回书架里，径自走上二楼，她必须找个正常点的地方去抒发烦闷杂乱的情绪。二楼的栏杆边有一排座位，却无人光顾，零零散散的人都分布在夹道里，也许该称赞他们如饥似渴的求学精神，邓妍只是有一秒钟下意识这么想，下一秒她就觉得他们可笑可怜又可悲。

邓妍就坐在凳子上，目光空洞，她从来没有这般闲情逸致学别人的小资样，也学不来凌泣那样的淡然清雅，总是无时无刻风风火火的模样，也难怪领导总觉得她充满激情让她跑客户。此时此刻，邓妍觉得有种该死的莫名空虚席卷而来。人生之中，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从这一站到下一站，停驻过的永远不是那个人，那个轻易拨动你神经，前一秒把你弄哭，下一秒将你哄笑的人。或许有过，邓妍想，她忘了。

芸芸众生，你来我往，邓妍仿佛觉得自己被罩在笼子里，任人观赏，又如囚禁在透明密闭的空间里，呼吸着稀薄的空气。这样压抑的情绪，她联想起抑郁症。可惜，邓妍的大条神经，并不是受这种富贵病侵袭的范围。

邓妍自认从来没有凌泣那样的慧根，可以将情绪控制得妥帖，笑容仿佛是熨烫在凌泣的生命礼服上，邓妍虽然佩服，却不想学，也做不来。人生就是要肆意挥洒情绪，张扬个性。

正对着的书架上并排放着郭敬明的《最小说》与韩寒的《他的国》，仿佛在打擂台。从数量来说，《最小说》占有绝对性的优势，全被一群少女LOLI占领，《他的国》却静静地端着那张土黄色的面皮冷眼独唱。

书架边的台子上摆着一台电视，电视里的人叽叽喳喳激情四溢地宣讲着职业规划。电视这边放着一摞DVD，那边展示推销着儿童护眼设备，书城的工作人员靠在电视旁边拿着魔方自娱自乐。世风日下的书店，竟干起这些不纯粹的勾当，应该还文学一片纯净的天空，还未等邓妍尽情感慨，旁边有一扎着辫子的小女孩儿捧着本书坐到她身旁。

邓妍瞥一眼，赫然写着《怪你过分美丽》，正是Leslie的歌名，够时尚应景，作者名字也美妙好听，叫未再。她顿时觉得这名儿颇有种意犹未尽的禅意，估量她削破脑袋也想不到这种笔名。

“小美女，你知道这是书名什么意思吗？”邓妍实在憋得太无趣，决定打破这种自我封闭孤芳自赏的傻瓜作风。

女孩儿斜睨邓妍一眼，眼神里有种看怪叔叔的神情，“知道啊。”

“呦，说说看啊，小屁孩儿。”

激将法奏效，女孩儿瞪着邓妍，“说的就是红颜祸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