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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子大作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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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些”被她执着的精神感动……
等等……他怎么可以轻易地被她感动呢?朱毅提醒自己,她可是从没给过他好脸色,动不动就当面唾弃他,他要是这么着,就跟人家倒戈相向,岂不是太没人格了。
朱毅倏地杀风景地跳出,插入静止的两人之间,无情地说:
“钱小猪,你别再纠缠柏恩。这件事是我一手导演的,柏恩之所以追求你,完全是因为他跟我打的赌。他会在圣诞舞会上问你爱不爱他,也是应我的要求,为了证明他的确成功地让你爱上他了。”
“我的爱……真的对你一点意义都没有吗?”钱晓竺可怜兮兮地问,含着晶莹泪水的眼神仍有一丝坚持。
江柏恩猛咽下口水,就是说不出话。
朱毅叹气搔头说:“你还没搞懂吗?重点不是你的爱,是柏恩赢了这场赌约。从现在开始,你们已经两不干涉、毫无瓜葛。”她还不是普通的钝。
“只是这样吗?”她不愿放弃地说。
“唉,柏恩,你就直截了当再跟她说一次,让她死心。对了,顺便告诉她,她送给你的毛衣,被我们拿到社团当抹布了。”朱毅见江柏恩未立即接腔,眨眼挖苦地激道:“你不会真对她动了心,还是觉得愧疚吧?”
江柏恩对朱毅的质疑防卫地反应,半恼半羞地咬牙说:“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爱上她。”
“这下你该死心了吧?柏恩已经讲得清清楚楚了。”
钱晓竺无力地颓倒坐下,始终充满希冀、不愿放弃的眸光黯淡垂下。
不能再回头了!江柏恩狠下心扬长而去,朱毅追随其后,临走又回头补了句:
“忘了告诉你,我们赌的是全套音响。”
就算钱晓竺知道害她沦为打赌对象的音响价值百万,也弥补不了她被伤透的心。
她就是那样持续地坐在地上,一滴一滴的泪无助坠地,湿濡的面积逐渐扩大。她彷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无形的孤寂自四方袭上她,紧紧地捆里住她,她无力抗拒、也无心抗拒……
此刻,全世界彷佛都已遗弃了她,而她只能哭泣……
第六章
春节过后,再度变得热闹的校园,隐隐带着一股欢欣的气氛。
她一人踽踽独行,视而不见地穿梭在三三两两交谈寒暄的人群中。恍惚间已忘了自己要往哪儿去,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良久,微微细雨浸透外衣所带来的冰冷,终于将她唤回现实世界。僵冻的手指徒劳无功地拉拢已湿潮的衣领,她愕然发觉自己停伫在池塘边的大榕树下,条条垂下的气根,是那么顺理成章地将滴滴雨水往她颈领间的缝隙送。夹杂赌气与狼狈地瞪了眼这棵百年老榕,她移出它的势力范围。
微红的鼻尖朝上,深吸一口饱含湿意的清冷空气,浑噩的头脑似乎清醒了些。
她倾身凝望看似平静的水面,发现小雨点造成的无数涟漪,不断阻隔破坏自己的倒影。突然,她有股急切想看清自己,身上不由住前倾斜──
“你在做什么!”突来的外力拉住她。
“亦萩?”她按着被扯疼的手臂,抬眼看到身后的人,显得意外。
“我没想到你会是这样懦弱、不敢面对现实的人,你竟想做傻事?!”
钱晓竺一怔,不解地盯着情绪激烈的范亦萩,眨了眨眼,才恍然大悟。
“你以为我要跳──你误会了,我只是想看清楚水中的倒影。”
她十足无辜的表情说服了范亦萩,但强大的释怀感令她失去平日的冷静,她一把抓住钱晓竺的手臂,扯着她说:
“走,跟我回宿舍去。”
钱晓竺任她拖着自己,半晌才想起什么似的说:“你不是明天才回宿舍?”
范亦萩回头投来一眼怒视。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出来四个小时了?中午我打电话回宿舍找你,她们说你跟她们一起到餐厅吃饭,走着走着就自己晃开了。等她们从餐厅出来,你还在校园里晃着,也不理会人家喊你。一个小时以后我再打,她们说你还在晃,你说我怎么能不赶过来?”
“咦?真过了这么久了?我只是想随便走走。”钱晓竺望了一下腕上的表,没想到短短的时针真的停在四、五两个数字之间。
“你没发现天色变得昏暗吗?”范亦萩停下来深思地盯视她。
钱晓竺摇摇头,这才发现天空透着暗淡灰蒙的光线。
真如晓竺的表妹说的,晓竺变得失神落魄;难怪今早小表妹特别打电话给她,拜托她多盯着晓竺。
寒假期间,范亦萩跟钱晓竺的家人──唯一的舅舅和表妹──一直保持密切的联络。
钱晓竺一回南部过年,第二天钱晓竺的舅舅就打电话上台北找她;尽管钱晓竺在他们面前强颜欢笑,可是从小照顾钱晓竺长大的舅舅仍是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知道钱晓竺始终没说出江柏恩的事,碍于她的立场。范亦萩也只能隐约暗示钱晓竺的舅舅,钱晓竺失恋了。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江柏恩竟然冷血地玩弄钱晓竺的感情,真是太可恨了。
只要想起那天钱晓竺无限凄楚、伤心哭泣的模样,范亦萩心中就起了一股无名火。
“他根本不值得你为他这样,忘了他吧。”
钱晓竺面容微微一僵,视线逃避地移向别处去,幽幽地说:“我会的。”
范亦萩对她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
“你会的?那为什么你一点元气也没有?往日那个精力充沛、终日打着算盘的钱小猪到哪里去了?你必须积极些,坚决地把他摒除脑外──你怎么了?”
范亦萩注意到钱晓竺身子一颤,僵直地望着前方。她循着望了过去──江柏恩、张汉霖、何秉碁三人带着运动装备,正并肩往她们的方向过来。
“早料到朱毅那小子会爽约。去!昨天还再三保证今天一定会到。”何秉碁的语气听起来一肚子火。
张汉霖嘟嚷喊道:“他八成是昨晚玩得太过火了,现在还倒在床上。”
“不可能吧?现在都已经下午五点了。”江柏恩淡淡地说。
“你不知道那小子生活糜烂到什么程度。”何秉碁倒觉得有此可能。
“不如我们现在杀到他家去──嘿,嘿,给他来个惊喜怎么样?”张汉霖提议。
何秉碁、张汉霖默契十足地互望一眼,异口同声说:“我们还等什么!”
他们拉着江柏恩兴致高昂地前进,格外卖力地讨论该如何恶整放他们鸽子的朱毅,欲藉此机会提振江柏恩这阵子降到谷底的情绪。
“泼他一桶冰水,太便宜他了!”
“强拍他裸照,这主意怎样?”
“不错!不错!最好把他宝贝得像命似的古董唱片拿来当飞盘玩。”
“这招厉害,准叫他哀号求饶。”
不意中,何秉碁突兀地煞住脚步──
张汉霖、江柏恩两人莫名其妙地跟着停住。
“你干嘛停下来?”
这时,他们也注意到隔了三公尺距离的路旁站着的两人──
范亦萩保护地往前踏了一步,挡在钱晓竺身前,忿恨地瞪了三人一眼,低首牵起钱晓竺的手说:“我们走。”
不料,钱晓竺像生了根似的定在原地不动,直楞楞地盯着江柏恩瞧。
“你怎么──”范亦萩气急败坏地回头。“这么没用……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呀……”她惊惶失措地擦拭钱晓竺来势凶猛的泪水。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没有感觉,可是一见到他,心一拧,疼痛的感觉充塞全身。为什么他不爱她?自怜的情绪浮升上来。为什么爱上一个人得受这样的苦?她真希望自己从没爱过,可是,她已经找不回原来的自己了。
瞧着她泪珠一串一串地滚落脸颊,何秉碁三人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柏恩──”
张汉霖撞撞江柏恩的手肘,希望他做些什么。
江柏恩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情绪,其中似乎隐含怜惜?他烦躁地甩去这荒谬的感觉,再次告诉自己,他已经不想再见到她,梗塞胸口的感觉绝不是对她的恋恋不舍,绝不是──该死!他不须找借口说服自己。
他的胸口泛着对自我的嫌恶,本能地抗拒探究真相,以伤害她作为保护自己的手段。他抿紧双唇,刻意以冰冷的眼神扫视她,以足以令她清晰听见的音量,阴森地说:
“别再玩这种无聊的把戏。”然后不再看她一眼,率先离去。
她透过迷离泪光,依恋地看着他高挺的背影,空洞的心酸惹来奔泻而下的泪水。
“唉,你别这么傻。”
范亦萩爱怜地抱住她,她一径摇头抽咽不能言语。范亦萩伸手温暖地拍抚她的背,喃喃说着:
“不值得的,不值得的,别再哭了。”
她仰起含着泪的眼眶,哽咽说:
“我不想哭的,是它自己要流下来的,我真的不想哭……”彷佛为了应证她所说的话,一颗颗的泪争相滑落。
范亦萩不禁为之鼻酸,更加搂紧安慰她:“我知道、我知道……”
一转眼,短暂的春天过去,初夏来临。
两个多月间,钱晓竺一见着江柏恩就泪眼婆娑的事在校园中沸腾。“传媒社”发行的周刊多次出现她与江柏恩在校园偶遇的画面,以飨好奇许久却总是没机会撞着这情形的同学;同时也披露四大王子以她打赌的经过。
她成了大家热烈讨论的对象,而且这其中竟以讪笑的成分居多;男同学笑她傻,女同学批评她自取其辱。
钱晓竺不想引来旁人窥视侧目,可是她们无法自制,唯有听从范亦萩的意见,除了必要的课程以外,她不敢出现校园,以免碰上了……他。其余的时间,范亦萩为她排满了各式各样的工读。
忙碌的生活让她的日子过得快些,只是缺乏了当初单纯的喜悦。也许这辈子她再也不会感到快乐了──钱晓竺兴味索然地把这个月领的大份工读费塞进抽屉,仰头倒进床铺里。
专注于手中刚出炉周刊的范亦萩开门进来。她对她的存在毫无所觉,快速地翻阅周刊,又猝然瞪大了眼,好象发现什么似的──
钱晓竺略撑起身。“你也买了周刊?”
范亦萩发出窒息般的喘声,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前。“你回来了呀?!”倏然,她徒劳地想藏起正挡在胸前的周刊。
“没关系的,我知道上面又有我的照片。”钱晓竺坐起身,刻意俏皮地做个鬼脸。
范亦萩放弃掩饰,口气气愤地说:“我已经警告过袁效舜、常崇尧,不准再跟监偷拍你的照片,否则我就闹到校务委员会去,他们实在太过分了。”
“他们不是偷拍,是──”钱晓竺吸一口气说:“是我自己不小心经过网球场,我不是故意去的,就是上个礼拜二体育课的时候。”她急急地替自己辩护。“我一看到他,马上就转回头了。”
范亦萩瞄了一眼照片中的钱晓竺正低头回身,不知是否因照相角度的关系,反而更加强了效果,引人一眼就瞧见她低敛的眼睫间泛着隐约的剔透水光。
这又会惹来一番议论,范亦萩心申不由替钱晓竺不平起来。做错事的人并不是她,但她却是备受讥笑批评的一方;只因为江柏恩在长相、家世上占了优势,就决定了是非对错?这世界根本一点道理也没有。
同时感到愤慨的并不只有范亦萩。
“妈的,这期又有了!”朱毅恼火地卷起周刊拋向墙壁。“真想找个人去捅‘传媒社’那两个小子。”
“你讲话可以再粗鲁些。”何秉碁没好气地堵他。
“我这叫男子气概,你懂不懂?”朱毅横眼摆了个很江湖的姿势。
何秉碁一翻白眼,懒得理他了。他转向张汉霖说:“我们该想想办法,我真不习惯那样的柏恩。”
朱毅快人快语:“是呀,心里有什么不爽就发泄出来,干嘛憋在心里阴阳怪气的。”
“你这是建议柏恩去揍钱晓竺一顿吗?”张汉霖调侃地吊高一边眉毛。
“呃……也可以呀,如果柏恩真想揍她,我不反对。”朱毅歪着一边脖子,很义气地嚷着。
不愧是姓ㄓㄨ的。何秉碁无声叹息。柏恩对钱晓竺这事绝不仅是揍人这样单纯的情绪反应,而是更复杂、更深沉的,说不定他真的──
“也许对柏恩来说,钱晓竺是与众不同的,她不像柏恩以前交往过的女朋友。”张汉霖试着提点朱毅。
朱毅心有同感地颔首称是:
“你说的有道理,我这辈子还没看过这样会哭的女人,事情都已经过了三个月了,她还能一看到柏恩就落泪。都是她动不动就哭,哭坏了柏恩的心情。啊,有了,我知道怎么解决这件事了!”他兴奋地拍击大腿,掩不住得意地宣布自己伟大的想法:“只要让她不哭,不就成了。”
其余两人当他是白痴地瞟他一眼,不想白费力气开口。
“你们不觉得这是绝顶聪明的好主意?”他不解他们的反应。
张汉霖勉为其难、配合地问道:“请问你怎么让她不哭?”
“叫柏恩爱她喽。”就这么简单。
“恐怕他已经爱上了……”何秉碁嘴里嘀咕着。
朱毅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何秉碁不想点醒迟钝的朱毅。
“你以为柏思会听我们的吗?”张汉霖思考着可能性。
朱毅嗤笑一声。“哈,反正又不是真的,柏恩都已经骗过她一次了,再骗她一次又怎样?”
朱毅的脑袋实在很馊,但──这却是个强迫柏恩面对事实的好机会。何秉碁思索后道:“值得一试。”
“朱毅说得简单,可是也要柏恩肯才行得通。”张汉霖不表乐观。
“为什么他不肯?只不过是哄哄她,就解决了大麻烦,要是我,就会毫不犹豫地马上下手,把她给──”
“你这么有兴趣就去呀。”
突然传来江柏恩明显不悦的嗓音。
“呃……你来了。”朱毅缩着脖子缓慢转过头,尴尬地搔搔耳腮。“嘿嘿,我怎么可能对她有兴趣呢?”
江柏恩紧绷着脸说:“你没兴趣的东西我就该有兴趣吗?”不知为何,他突然间有种想拧断朱毅脖子的冲动。
“不是这个意思──”现在他是动辄得咎,得好好斟酌该怎么开口。
他的语气愈是平淡,自己的应对愈是得小心,朱毅在心中警告自己;朋友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当平时为人潇洒爽快的柏恩开始挑人语病,就是他发火的前兆;到时他犀利的言词绝对会杀得人抬不起头。
“仔细想想,朱毅这主意还不赖。”
惯常与朱毅唱反调的何秉碁也附和起来,江柏恩质疑的眼神锐利地射过去,何秉碁佯装没瞧见地继续说:
“钱晓竺个性天真耿直,掌握她的情绪可说易如反掌。”
“就怕你一招手就收服了她,怪没挑战性的。”张汉霖接口说,摆明了他心里打着跟何秉碁一样的念头,他们都想借着再次接触钱晓竺的机会,帮助江柏恩厘清情绪。
“我不想再惹上这个麻烦。”江柏恩一口回绝。每次见到她,对他都是一种磨难。
朱毅冲口说:“你根本从没甩掉过她那个大麻烦。”
“朱毅,不如你提供些赌注来增加这场游戏的乐趣。”何秉碁煽风道。
“没问题,柏恩你想赌什么自己说。”
“我赞助一份。”张汉霖附议。
朱毅怪声怪气地说:“哟,大财主开口了,这下你肯定抗拒不了诱惑了吧?”
江柏恩不发一语,面无表情地望着三人。为何他们要这样逼迫他?
“你没自信能再次哄骗她到手?”何秉碁拉长语调,增加怀疑的成分。
“不是。”江柏恩绷紧的五官闪过恼怒,咬着牙说:“我说过,我不想再见到──”
“你在担心什么?”张汉霖不让他有说完话的机会接续着问。
“我没担心什么!”渐渐提高的音量泄漏他心中的混乱。
“那就OK啦,就这么说定。长痛不如短痛,我们现在就去把这个麻烦解决掉。”朱毅立刻带头出发。
“我没答应你。”他出口欲阻止朱毅的行动。
何秉碁刺激道:“难道你怕她?怕跟她弄假成真?”
“当然不是!”他连声否认。
“那我们还等什么?”朱毅不解地问。
他恼火地瞪了一眼朱毅及佯装无辜却有股阴谋味的何秉碁、张汉霖。
该死!江柏恩诅咒一声,心中的挣扎敌不过潜意识的渴望。他出乎意料地轻易屈服,大步越过朱毅,粗鲁地推开门,一扭头,恶气地说:
“你们不是想看戏吗?还不走!”不等他们反应,他反手大力甩上门,自个儿走了。
“哇!他反应还真激烈,该不会真对她有什么吧?”
听见朱毅的自言自语,何秉碁、张汉霖互望一眼,心想他终于开窍了,不料又听到──
“哈哈!那怎么可能!柏恩的头壳又没坏掉!”朱毅还夸张地拍击着自己的额头。
天!真不晓得他是怎么考上医学院的!该不会是朱爸罩的吧?唉──两人同时为朱毅的前途感到悲哀,默祷三分钟。
“咦?你们两个不去吗?”朱毅回头对上两位面容肃穆的好友,困惑地拧眉问道。他们干嘛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去!真搞不懂这两个人。
“晓竺,外找。”
自午睡中被唤醒的钱哓竺纳闷谁会找她,谢过来叫人的同学后,她迷迷糊糊地出宿舍,没发觉身后跟了一票好奇的女同学。
“她来了。”朱毅宣布。
江柏恩将视线投注在她身上──她表情困惑地看看四周,移动着视线寻找,不意间对上了他深沉的眸光;她像被符咒定住似的一动不动,不信地轻眨了一下眼,无来由的酸涩袭上眼眸间。
“快去,她又要哭了。”朱毅有些恐慌地退了一步,仓皇催促。
江柏恩不自觉的,舒缓喉间不熟悉的紧绷;只要见到她流泪,心中就又生起几近恐慌的不明情绪。
“天啊,她的眼泪就像自来水一样,说来就来。”
朱毅大惊小怪的叫声惊醒了钱晓竺,她惶然抬眼四望,发觉自己又成了大家注目的焦点;掩不住难堪,她哽咽地低头,回身想躲开。冷不防地,江柏恩攫住她的手臂。
她愕然地仰首,因哭泣泛红的脸颊泪光交映,两颗斗大的闪闪泪珠挂在眼角轻颤,完全不知所措。
“你哭得难看极了。”他是不懂得安慰人的。
她表情一抖瑟,双唇微颤动,还不及说什么,眼角的泪就咕噜咕噜滚落。
“该死!”
江柏恩咒骂一声,一把扯近她,一手扣住她颤抖的下颚,修长的手指以令人意外的轻柔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她惊讶一愣,心里燃起一抹冀望,她有如落水的小狗两眼巴巴地凝望着他。
他回避她恳切惹人心疼的眼神,仅不断挥去她悄悄滑下的泪水。她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消逝──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她不该奢求的……失望落寞的情绪涨满胸间,转化为伤心且丰沛的泪水。
江柏恩发觉她的泪水不仅不停歇,反而有加强之势,心中紧窒不安的情绪也随之加深,他忍不住焦躁地命令道:
“别再哭了!”
她应声讯然而止,抽抽红红的鼻尖,想到自己悲惨的初恋爱情,哽咽一声又继续轻泣……
真搞不憧她为何有流不完的泪水,就算女人真是水做的,也该节制一点。江柏恩心里虽嘀咕着,仍无奈地伸手将她纳入怀前,一手环拥她的背,一手揉搓着她的头顶,深吸一口气说:
“你再也没有哭泣的理由了,别哭了。”
钱晓竺埋首在他宽广的温暖怀抱啜泣,无暇细究他为何怀搂自己,只是贪婪地沉浸于难以想象的幸福感中,好半天才听进他说的话。
“你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猛地以手肘撑开两人的距离,小心翼翼地问。
他不擅面对自我的情感,双眉别扭地蹙起,直觉防备地僵着声说:
“没什么意思。”
钱晓竺唇角难过地住下坠,刚升起的一丝小小希望又化为泡影。失意的愁绪哽窒咽喉,她的心似缺氧般的难受。
“你再哭,我就收回刚才的话,不要你了。”江柏恩注意到她逐渐弥漫水雾的眼眶,连忙警告。
这回,钱晓竺终于了解他的意思。
“哇!”她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被吓了一跳的江柏恩挫败地望着上天,硬是无法把适才的威胁付诸行动,挣扎半天还是认命地环住她,任她去哭个痛快。
她不再克制这段时间压抑在内心深处的伤痛与委屈,所有的情绪一古脑地释放出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如果你真爱我……我真的没办法忘记你,我一直等着你,可是你都……不理我。你怎么可以让我等这么久……这么久……”她不断捶打他的胸膛直到泣不成声。
“幸亏柏恩从小被江伯父磨练惯了,否则这么打怎么受得了。”朱毅啧啧咋舌,转身表情正经地对张汉霖与何秉碁说:“女人的力量真是可怕。咱们共勉之、共勉之。”
“你自己当心吧,老是害人自杀,有一天会受报应的。”解决了江柏恩的事,何秉碁也有心情说风凉话了。
“喂,你别诅咒我,你们两个也是半斤八两。”
“怎么把我也拖下水了?”张汉霖喊冤。
“你敢说你没伤过女孩子的心?”朱毅理直气壮地说。
张汉霖支支吾吾地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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