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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皇帝--风华初露-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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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朕看,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倒容易做到。”乾隆站在阶前对这群官员说道,“富贵不能淫却很难!朱师傅做四十年官,位极人臣,办了多少河工塘工、总理水利营田,过手银子上千万两,是别人争不到的肥缺!他清明廉洁至此——试问你们大小臣工,谁还住这样房子?”说罢一摆手去了。
杨名时宅前也是门可罗雀。这是一座新赐的宅第,乾隆下车看了看,说道:“别是走错了地方儿吧?怎么连个守门的长随也没有。”孙嘉淦笑道:“杨名时就这个秉性。喏,皇上您看,门上有告客榜。”乾隆果然见东墙上挂一块水曲柳木板,上面写着:
不佞奉旨青宫讲书。此亦余心之所善,国家之大事。来访诸君如以学问下教或匡正不佞修品之处,敬请不吝赐教。如以私情欲有所求,不惟不佞无能为力,诸君岂可陷不佞于不义耶!杨名时谨启。
“这是他的拒客榜。”史贻直在旁说道,“就是我和孙嘉淦,和他私交最好的,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自古士大夫以名节自励。”乾隆叹道,“要都像朱师傅和杨名时就好了。太平日子过久了,武臣怕死文臣爱钱,真是无药可医。”说着便走进宅院。
院子里颇为热闹,廊下站着十几个太监,有的扫地,有的掸窗外的灰,有的在东厢房帮着杨风儿熬药。阵阵药香和柴烟在料峭寒冷的天井院里飘荡。还有几个御医在西耳房里小声商议着脉案。见乾隆带着两个大臣进来,众人一齐都愣了。乾隆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们谁是这里的头儿?”一个太监忙从上房跑来,磕下头去禀道:“奴才冯恩叩见主子!”
“谁派你们来的?”乾隆问道,“这么乱糟糟的,是侍候病人的么?”冯恩笑道:“是七贝子弘升派我们来的,我们原在毓庆宫当差。杨太傅病了,家里人手少……这都是在书房里侍候的小苏拉太监……”乾隆这才明白,是学生们派了太监来侍候老师汤药,便不再言语,径进上房来。杨名时的妻子正偏着身子坐在炕沿上喂水,两个十几岁的丫头站在一旁侍候巾栉。乍见乾隆进来,三个人却又都不认得,见史、孙二人都是一品顶戴,料乾隆更不是等闲人物,慌乱中却又没处回避,甚是尴尬。外头杨风儿赶紧进来道:“太太,这是万岁爷。”
“皇上!”夫人带着两个丫头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只哽咽了一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乾隆凑到炕前,摸了摸杨名时前额,汗浸浸的,并不热,说道:“这炕烧得太热了。松公,你觉得怎么样?”
杨名时昏沉沉躺在炕上,听到呼唤,慢慢睁开眼来。见是乾隆,目光倏忽熠熠一闪,两行泪水无声地顺颊流到枕上。乾隆见他翕动着嘴唇,胸脯急促地起伏着,像有什么话要说,便躬曲了身子凑近了听,但听了好久,只是含糊听到他说:“阿哥……”乾隆微笑道:“阿哥们没什么要紧的。你不要急,慢慢调治,病来如山倒,病去似抽丝,急了反而会加重病情的。”杨名时似乎更为激动,嚅动着嘴唇,抬起右臂,无力地划了一下,又弛然落了下来,恳求地望着孙嘉淦。
“主子,”孙嘉淦心里又悲痛又惊讶,说道:“他是要纸笔,有话要说。”见杨名时眨眼叹息,忙过去取来笔墨,因纸太软,便问杨夫人:“有方便一点的木板么?”杨夫人四下望望,摇了摇头,正要说话,乾隆道:“你的病不要紧,尹泰中风那么重,还活了二十五年,整整八十才寿终,千万不要急。”
杨名时直盯盯地看了乾隆一眼,用右臂想支撑着坐起来。杨夫人这才领悟到丈夫确实有急事要禀报皇帝,情急间从柜顶上取下一把折扇,史贻直和孙嘉淦二人合力扶着他半坐起来。杨名时左半身软如稀泥,右半身也只勉强能动,举着笔只是抖动。半晌才歪歪斜斜划出两个字,却仍旧是“阿哥”。第三个字只影影绰绰看出有个走之(之),怎么也辨认不出来是什么字。杨名时绝望地丢了笔,仰天长叹一声,泪落如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松公,再大的事现在不要想它。”乾隆心里陡起惊觉,脸上却不带出,伏身温声说道,“朕信得过你,你也要信得过朕。等病好些朕再来看望你。”说罢走出来,命御医呈上药方,见无非是祛风安神镇邪诸药,因见里头有雪莲,说道:“这是强补的虎狼药,去掉!明儿叫你们太医院医正过来看脉——我们走吧。”
………………………………
第十八回 谈吏事钱度受皇恩 问病因乾隆查宗学
三人从杨府出来,才知道外头已经下起大雪。乾隆见高无庸已伏身在车旁,一脚踏在他背上准备上车,却又停住,向史、孙二人问道:“你们两个平素和杨名时交往多,知他那第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孙嘉淦和史贻直二人对望一眼,“逆”字从心里几乎同时划过,但这种事如何能随便臆测呢。垂首良久,孙嘉淦方道:“皇上,字画太不清了,实在难以辨认。但杨名时确像是有事要奏。我们两个到这里勤走动着,待他稍能说话写字,必会及时上奏的。”
“好吧。”乾隆点点头,上了辂车,隔窗又对二人道:“朕还要去看看李卫,你们不必跟着了,天儿冷,你们也要保重,朕回头还有旨意给你们的。”他放下窗帘,车一动,御马放蹄狂奔,几十个侍卫打马簇拥着。
从李卫那里回到养心殿,乾隆觉得又乏又饿,要了御膳却又吃不下,停了箸望着殿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只是出神,连自己也不知道都想些什么。因见秦媚媚一头一脸的雪进来,便问:“娘娘那边有事儿么?”
秦媚媚给乾隆请了安,回道:“主子娘娘这会子在老佛爷那儿。老佛爷说主子今儿出去一日,叫奴才瞧瞧回来了没有。侍卫们打了几只野鸡,熬了一锅好汤。老佛爷说主子回来去进一碗呢!”乾隆笑道:“你去回太后皇后,就说朕还有些事没料理完,天黑才过得去。今儿折子还没看。这场好雪,明儿朕要陪老佛爷好好赏赏,折子压得多了,赏雪时心也不畅快——就这么回话。”秦媚媚答应一声,却步退了出去。
乾隆又吃了两口,意马心猿神不守舍地越发觉得味同嚼蜡,便命人撤膳。起身踱了几步,叫过太监:“你去看庄亲王在不在上书房,要在,叫他过来。”
“回万岁,”那太监躬身说道,“十六王爷刚刚来过,说是去朱师傅府才回来,问主子回来没有,奴才说还没回来,他说回去吃饭。主子叫他,奴才这就传去。”“叫他一个时辰后来。”乾隆舒展了一下身子说道,“朕这会子出去散散步,让高无庸跟着就是。”高无庸出来告诉侍卫楞塞格,叫他们远远尾随,这才进来给乾隆披大氅、挽麂皮油靴,同乾隆一起走出养心殿。
在这冰雪世界里乾隆先踏雪来到御花园花房里看了看梅花,又绕着承乾宫,从月华门出来,在三大殿的前后徘徊了一会子。乾隆的心绪似乎好起来,脸上露出孩子般欣喜的笑容,时而还蹲下身子抓一把雪在手里揉捏着玩……足足转了小半个时辰,已过酉正时牌。此时军机处上书房早已散班,外官一概退出,只乾清门前三十六名侍卫钉子似地站在漫天大雪中。因见军机处章京房门开着,乾隆好奇地走到窗前,见里边生着炭火,一个书吏模样的人正在案前整理文书,用浆糊仔细贴着一张张小签。炭火旁边小桌上还放着一壶酒,一碟子花生米。乾隆便踱进去,在他身后问道:“你还在忙啊?”
“啊?”那人不防这时候有人进来,吓了一跳,回头看看乾隆,却不认得,笑道:“大人面生得很。您请坐,我把这几个签儿贴好——那边烫的有酒,您先喝一口暖暖身子。”乾隆见他不认识自己,倒觉得好笑,脱了身上大氅挂在墙上,坐在炭火旁小杌子上烤了烤手,自斟了一杯饮了,顿觉热线般一股暖流直冲丹田,五脏六腑都热乎乎地在蠕动,不禁赞道:“好酒!”那人头也不抬地继续整理着文书,笑道:“寻常大烧缸,有什么好?大人是乍进来,身上冷——吃嘛,就上花生米更好!”
乾隆见没有箸,便用手拈捏了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焦香崩脆,满口浓香,顿时胃口大开,又饮一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别人呢?”那人整理好文书,洗了手笑盈盈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乾隆对面,说道:“我叫钱度,李制台荐到张中堂手下当个书办——您呢?”他打量了一下乾隆,“是内务府的笔帖式吧?”乾隆一笑,说道:“你倒好眼力,我姓——琼(乾隆合音),叫我琼四爷好了。”
“这个姓不多——姓穷的未必穷,我这姓钱的钱也不多。”钱度瞄了一眼,外面白茫茫一片,端起乾隆倒的酒“吱儿”饮了,又倒一杯递给乾隆道:“来来,你来!——今儿几位中堂都回去了,我们这边十几个书办溜号的溜号、钻沙的钻沙——这好的雪,谁不愿围炉而坐呢?”说着撮起两粒花生米丢进嘴里,嚼得咯嘣嘣直响:“——你喝,喝嘛!可惜这地方不能划拳猜枚儿。”乾隆越发兴味盎然,也学他样子撮起几粒吃着,举杯一掀饮了,问道:“你怎么就不去钻沙溜号呢?”钱度又斟一杯自饮了,说道:“您瞅瞅这摊子,没有人能成么?咱师爷把式,比他们懂规矩。”他又斟一杯递给乾隆,“——这些文书他们乱抽,趁空儿我贴上签子,中堂爷们要哪份,抽出来就是!上回万岁爷要萧县水灾折子,讷中堂站着立等,几个人忙了一身臭汗,从柜子顶翻出来——他们办差,不在行!”
乾隆惦记着允禄进来,原想小饮几杯就去的。可两杯酒下肚,热烘烘暖洋洋,倒来了谈兴,又饮了一杯,问道:“你是师爷出身?比这里怎么样?”钱度笑道:“师爷出息比这里十倍也不止。我栖身这里也不想长久,这一科再撞一回,撞不过龙门,还请人荐个东,回去看十八可笑去——三十多岁了,当不了官也得知趣些,您说?”乾隆从没有和这样低位的人扯过家常,整天地奏对格局,听得够够的。此刻返回常人本性,心里高兴得很。他自饮一杯,又替钱度斟一杯递过来,说道:“什么叫‘十八可笑’?说说看!”
“您见过衙门参见长官么?”钱度“啯”地咽了酒,哈着酒气笑眯眯道,“我把那场面分段编了十八出戏——长官没到,一群府县纷纷乘轿,从四面八方奔来,这叫‘乌合’。来了站在仪门外,交头接耳,议长道短,你寒我暄,这叫‘蝇聚’——下头我不解说,你细细品评:第三出‘鹊噪’;第四出‘鹄立’,——这是司道站班——;一声传来大人升座入堂,这便是第五出‘鹤惊’;六‘凫趋’,七‘鱼贯’,八‘鹭伏’;长官坐而受礼,叫‘蛙坐’;谢茶‘猿献’;十一‘鸭听’,十二‘狐疑’;辞衙两旁退出叫‘蟹行’;升轿叫‘虎威’——回到家便‘狼餐’;接着十七‘牛饮’;十八吃醉了便‘蚁梦’——合着就是十八出戏。”
乾隆不禁哈哈大笑,杯中酒都洒了出来:“好一幅十八禽兽嬉戏图!你要不是个中人也编不出来!”钱度见酒凉了,便将酒壶坐在炭火上,拨了拨火,说道:“你是沾了旗人的光,像我实在是命数不偶,若真的占了顺风帆做起官来——别看田中丞素称能吏,打心里说他只是个死干。他受下头蒙哄,好官黜下去,坏官提升上来的有的是。他不会查人见事!”乾隆笑道:“我倒想听听你纸上谈兵。”
“我见人见事从不走眼。”钱度笑道:“下头来见必定有谈吐,有文案就有议论,这里头就有分别。有据理审势,明白直截的;有不吞不吐,骑墙观望的;有一问就说,畅快无隐的;有再问不答沉吟含糊的;有实见灼知,虽然违众,但敢直言相争的;有自无主见,一驳就变的;用这法子审量官吏,五六成不差。这是一。”乾隆道:“哦,还有二?”“不但有二还有三。”钱度得意洋洋自斟自饮,说道:“二、初到一地,要微服游览,要在公务余暇,若遇渔樵耕读你也要渔樵耕读,闲聊间可问年岁,催科;问保甲、狱讼;差役、官司、佐领都能问。没有好官百姓不夸奖的,也没有坏官百姓不怨恨的。像田中丞那样,有事才微服查访,煞有介事像个钦差大臣,几句话问得人家头上冒汗,只想你走得越早越好,谁肯跟你说实话?——用这法子考察吏事,七八成不差。”
乾隆听了大为赞赏,想起自己出巡的情形更是连连点头,一探身子道:“敢问这三?”钱度怔了一下,笑道:“好家伙,你这一问真叫煞有介事!亏得在宫里,在外头我就要疑你是钦差大臣了——这三嘛,入境时,要看他桥梁道路、邮传驿站,这是见他精神的,也是皇政。一个地方城池有保障、学宫见文教、器械见武备、仓库见综理、养济见慈惠、实心做事的自然要精心检点。合着前面说的两条,用来考察一个官员的政绩,是贤能、是愚昧、是不肖,那叫百发百中——如今看人光看笑脸,看送的殷勤,听左右人递的小话,听他本人吹嘘奉迎,哪能见个真章呢?”乾隆听着钱度的这几条真经,犹如雷轰电闪般振聋发聩。想不到这个身材不及中人的矮汉子、小小的书吏竟有这般实用又循道不悖的见识!钱度因见壶中酒已不多,笑道:“这都是隔靴搔痒,他们好坏关我屁事?只是随便说说助个酒兴罢了!我续续酒,咱们再喝!”乾隆笑道:“我也有酒了,不敢再饮。其实你这番海聊,更能尽兴,必定要烂醉如泥才好么?改日再奉陪吧!”遂起身披了大氅,走到门口又笑道:“今日是纸上谈兵,说不定异日真的要请君入瓮呢!”说罢出来,一股哨风夹着雪片扑面而来,袭得他打了一个激灵,倒噎了一口冷气,酒已是醒了。
“爷出来了?”守在外头的高无庸原想乾隆进去一会儿就出来的,在外头冻得搓手跺脚,心里一直骂钱度“瞎眼”,见乾隆出来,忙迎上来道:“方才庄亲王已经进来,奴才说主子在这里有事,叫他去养心殿侍候着,已有一刻时辰了呢。”乾隆没言声,裹了裹披风加快了步子。上养心殿台阶时,见庄亲王允禄跪在檐下等候,乾隆歉意地说道:“十六叔让你久等了,快起来,进里头暖和暖和吧。”进东暖阁,许久,乾隆才问道:“没给朱师傅送点赙仪?”
允禄忙在瓷墩上欠身说道:“臣去得仓促,回王府后,打发人送过去四百两银票。主上放心,我断不会叫朱太傅身后有冻饿的事。”
“朕知道。”乾隆突然转了话题问道,“毓庆宫那边有多少人学习?”
“啊,回万岁!”允禄被乾隆这没头没脑的问话弄得有点迷惘,愣怔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说道,“都到齐了有四五十人。”乾隆沉默了一阵,又问道:“永琏在学里是怎么坐的?”永琏是乾隆的第二个儿子,是嫡出,皇后富察氏生的。乾隆突然提及他在东宫学堂坐的位置,允禄心里不禁格登一沉,忙道:“他刚满七岁,还小呢,每次上学都是乳母带着。和大阿哥永璜同在一桌摆在殿口,好照料些儿。臣也知永琏身份不同,但皇上没有特旨,只是入宫学习,所以没有按序排位……”
“十六叔,那不一样啊。”乾隆皱眉说道:“虽然圣祖订的章程是金册秘书传位制度,永琏暂时没有册立,援古今‘子以母贵’通例,他身份应该在诸王之上,只是不行太子礼而已。假如朕这会子暴病崩驾,你这个议政王是什么主意?是立永璜还是立永琏,抑或别人?”他辞色虽然平和,但把事情提到这么重的分量上,允禄惊得周身一震,顿时觉得背若芒刺,脑门子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再也坐不住,忙站起身来,说道:“臣未思虑及此。万岁青春鼎盛,臣也不敢想这类事。今日万岁既有旨意。从明天起永琏排在第一桌,与其余在学的叔叔兄弟有所分区。”乾隆一摆手命允禄坐下,笑道:“你为人臣,当然不应想这事。朕为君主,就不能忌讳这些了。朕叫你来,其实倒也不为这个,朕想问问,毓庆宫东宫学堂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杨名时是最年轻的一品大员,平素身子骨儿还算结实,说病就病了,不能说话也不能写字,是哪个阿哥给了他气受了,还是别的缘故?”
允禄直到此时才隐隐约约揣摩出乾隆的意思,想起雍正处死乾隆的哥哥弘时的往事,打心底泛起一股寒意。他的脸色变得有点苍白,期期艾艾说道:“皇上,东宫里没出什么事啊!几个阿哥骄纵些是真的,因皇上严旨尊师重道,并不敢在杨名时面前摆主子架儿。弘晓虽是亲王,进宫见名时,也执弟子之礼。昨儿早上我去毓庆宫都还安安生生,杨名时正给他们讲《礼记》,我远远看一眼,没惊动他们就退出来了。下午杨名时病了,我还专门把弘皙叫去问了问。弘皙说杨师傅在书房喝水,几个阿哥都在跟前,突然就歪倒在椅子里……”
乾隆双眉紧锁,仔细听着允禄的话,也听不出什么蹊跷来。还要再问,见讷亲满身是雪的上了养心殿丹墀,便住了口。传讷亲进来见过礼,乾隆问道:“这大的雪,天又快黑了,有什么急事么?”讷亲从怀中取出一份折子双手呈上,说道:“孙国玺递来六百里加紧奏折。”乾隆一边拆看,一边说道:“你那个军机处要这样儿,还不如没有!安排你和张廷玉住在西华门外为的办事方便。你倒有了依赖,当值的章京官都走得精光,这成话么?”讷亲一进门就挨了这么一棍子,忙躬身连连称是,又道:“方才奴才去看了,就一个人在里边,还在喝酒。奴才一气就撵了他,军机处是得好好整治一下。”乾隆冷笑道:“这份奏折不是那个醉汉转来的?别的人不喝酒也不办差——就一个人勤劳王事,你还将他撵了——你这是越来越聪明了!高无庸!”
“奴才在!”
“你传旨吏部,赏钱度直隶州州判衔,调往刑部刘统勋处办差,叫他们写票拟。”
“喳!”
待高无庸出去,被弄得莫名其妙的讷亲才问:“主子,钱度是谁?”乾隆盯了他一眼笑道:“就是你赶走的那一位。”说着便看那份加急奏折。看了半截便气得横眉竖目,“啪”地将奏折摔在案上,起身踱了两步,说道:“不像话!”允禄在旁不禁问道:“讷亲,出了什么事?”
“陕州犯人越狱,把视察监狱的知州给扣起来当人质。”讷亲说道:“五百多犯人起哄,如果不放他们出去,就和州令一同饿死在狱里!”
允禄吓了一跳,忙捡起奏章,飞快看了一遍,又恭恭敬敬放回原处,却一句话也不掺和。他虽然木讷,却有个“十六聋”的诨名,大小政务不是自己分内的事,绝不妄加议论。他的几个哥哥在康熙年间为争夺储位势同水火,却都能与他和善相处。其中原因,就是由于他有这个“笨”的长处。几个人正沉思间,乾隆突然问道:“十六叔,你看怎么办?”
………………………………
第十九回 越牢狱县令作人质 平暴乱阿桂巧用兵
允禄没想到会先征询到自己头上,低着头想了一阵,说道:“这没说的,让兵部派军镇压。拿住为首的剐了他!太平盛世出这样的事,真是不可思议。”讷亲见乾隆看自己,忙道:“奴才以为庄亲王说的断不可行!”
“为什么?”乾隆冷冷问道。
“朝廷一个知州囚在他们那里当人质,这些犯人并没有能逃出监狱。”讷亲从容说道,“用大兵镇压最省事,却周全不了朝廷的体面。犯人们既敢这样,那是抱了必死之心的,这些亡命之徒急红了眼,什么事做不出?一兴兵,天下皆知,朝廷连这点子事都要大动干戈,很不值。”乾隆点头道:“你说的是,但你有什么周全的办法?”讷亲道:“奴才以为,应照沪州的那件案子办。”
沪州案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沪州小桥镇张姓人家娶亲,新婚之夜发生变故。新娘子勾通情夫在洞房里把小女婿绑在床腿上,当作人质,两情人竟公然占据洞房成亲。这事惊动了成千上万的人看热闹,州报到府、府报到省,一直报到雍正案前,弄得举朝皆知。皇帝下旨务必保护小女婿,擒拿奸夫奸妇。无奈这两个男女防范严密,看牢了十岁的小新郎,要吃要喝一点不敢违拗,一直包围了三个多月。后来特地调芜湖道李卫去查看营救。李卫百般劝说,也说不动;便从牢里寻了个积年老贼,用线香熏迷了这对“夫妻”,才救出那个倒霉的小女婿。如今遇到陕州劫牢事讷亲便想出这个办法来。允禄摇头笑道:“一牢人,五百多劫牢大盗,都用线香去熏?对手、势态都不一样,不能套用那个办法。”乾隆在旁问道:“十六叔说的也是,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
“既然主子不愿剿杀,”允禄道,“臣以为围而不打也是一法,时日久了,犯人里头未必没有倒戈的。”乾隆连连摇头,说道:“不愿剿杀是怕失体面,并不是心疼这些王八蛋。”讷亲蹙额思量许久,缓缓说道:“主子,陕州这地方是邪教“一枝花”流窜活动之处。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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