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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皇帝--风华初露-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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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七司衙门?”乾隆方才听勒敏讲,还不甚留意,如今见连自己的贴身太监都被挡住,倒警觉起来,“七司衙门归属哪里统辖?”允禄不自然地笑了笑,说道:“这事是奏过主子的,是内务府新添设的衙门。因皇家宗亲越来越多,外地王爷进京也都是各自照料各自,既不好管,也不好照料。当时说过,主子点了头。他们严密关防,怕不是好的?”乾隆听了目视鄂尔泰,见鄂尔泰沉默不语,知道不是他的首尾,思量半晌,冷笑一声说道:“原来是这样!朕还以为你们要写折子奏准了再办的。哪里想到你们雷厉风行,趁着朕不在北京,竟悄没声儿就弄起个‘七司衙门’!”
允禄被这尖刻的讥讽刺得浑身一颤,自觉有些站不住,忙免冠跪下,说道:“这事臣也只是知道,是弘晓他们办的。更不想他们竟然和内廷侍卫分岗,也宿卫在大内。”纪昀在旁道:“这不是件小事。若不裁抑,将来就是大清的东厂、锦衣卫!我圣祖即位之初,即下令裁撤十三衙门。皇上以仁道圣化育天下,岂可设这种衙门?——将来尾大不掉之时,就难办了。”
“不是裁抑的事。”乾隆的语气像结了冰,快步走到炕桌前,提笔写了几行字,交给卜义,“你飞马传旨,叫丰台提督和步军统领衙门九门提督来见朕;传旨张廷玉、讷亲、弘晓也立即来——谁也不许带从人!”钤了随身小玺。待卜义出去,乾隆才道:“十六叔,纪昀的话是有道理的。所以,今晚就要裁撤掉这个衙门。”
这么急?几个人都吃了一惊。钱度眼见允禄脸上一红一白,面子上真挂不住,笑道:“主子似乎可以从容些儿。明儿回朝,只是一道诏书的事。天已经黑了,三更半夜地又是换防,又是撤衙门,也容易惊骇视听。依着奴才的见识,那屋里勒敏就在七司衙门当差,叫过来问问里头什么情形,再作处置似乎稳妥些。”不知怎的,钱度很忌讳勒敏这次殿试取中,遂趁机烧这把邪火,提醒乾隆勒敏是“七司衙门”的。不料乾隆笑道:“他是就要殿试的人,朕一旦传见,将来有公也不公,无私也有私了。钱度不晓得瓜田李下之嫌?”一句话说得钱度诺诺连声而退,红了脸不敢再说话。
“十六叔,你起来,听朕说。”乾隆对允禄温和地一笑,说道:“设七司衙门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弘晓的错,是朕当时不经意点了头。所以你不要不安。你是朕嫡亲的叔叔,朕不能扫你颜面,待会儿人到齐,就由你和弘晓主持办这事。七司衙门,一夜也不能留。这是国家制度。十六叔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说话间,卜信进来禀道:“丰台提督葛丰年到了,主上见不见?”乾隆取出怀中金表看了看,略一思量,说道:“廷玉他们恐怕还要一阵子才能到。先见见这个葛某人吧!”
葛丰年被叫了进来。这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脸横肉,鬓边还有四寸来长一道刀伤疤。在灯下闪着黑红的光,仿佛述说着他往年的戎马生涯。他多少有点莫名其妙地跟着卜信进来。果然见是乾隆,怔了一下,黑塔一样的身躯跪了下去,说道:“奴才葛丰年给主子磕头!老天爷,这是怎么回事?主子不在紫禁城,来了这儿?”
“葛丰年。哦,想起来了。”乾隆笑道,“是奋威将军岳钟麒的偏将。打仗穿红袍,有名的‘半边红’,是不是你呀?”
“是!”葛丰年脸上横肉绽起,咧着嘴笑道,“主子兴许不记得了,奴才还是雍和宫的王府护卫呢!比李卫出来得还早。先帝爷有一回打门洞里过,瞧见奴才长得像个煞神,说‘这是个厮杀汉子,该到边廷立功,挣个封妻荫子的功名!’就打发奴才去了岳钟麒军里,原来的毕力塔军门死了,又调奴才来当丰台提督。”
乾隆点头道:“原来还是朕的家奴!好,是朕的一员战将!”葛丰年道:“奴才省得。奴才这个差使就是京师的看门狗。有人要进来——‘汪’!奴才就咬一口!”
“好奏对!”乾隆不禁纵声大笑。站在一旁的允禄、鄂尔泰、钱度和纪昀也都无不捧腹,笑个前仰后合。葛丰年说道:“这是奴才的老子跟奴才说的。主子,我说错了么?”乾隆笑得噎着气,说道:“不错不错,你老子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丰台大营现在统辖多少人?装备怎么样?”
葛丰年忙道:“连京郊各县,共是四万七千七百七十六个人。红衣大炮十门,无敌大将军炮八门,鸟枪一千支,有个火器营,还有骑兵七千,不住丰台,在密云训练。十七爷管着训练,编制还是在奴才这边。”乾隆道:“朕若叫你调集一万人,最快要多长时辰?”葛丰年兴奋地昂了一下头,说道:“主子,有仗打么?一万人小半个时辰!”
“仗将来有你打的。”乾隆看着这位嗜杀成性的将军,说道:“不过现在没这种差使。待会儿你随护庄亲王、怡亲王、讷亲、鄂尔善四个王大臣进城。会同九门提督衙门,各带五百名军佐,解除七司衙门武装,封锁文件,一件事也不要出纰漏,一个人也不要杀,平平安安把差使办下来,就是功。”
“喳!奴才省得!”
乾隆摆手道:“你且退出去,待会儿人齐了,再叫你进来。”
………………………………
第四十九回 葛丰年率兵擒阿哥 乾隆帝谈笑清君侧
葛丰年退到店外,等了半晌也不见弘晓等人来。他是个急性人,便请守在门口的卜仁进去请旨,可否允他回营先行集合人马。不一时卜仁便出来,说道:“不用。待会儿,王大臣从丰台大营过,就便儿就办了。”葛丰年只好耐着性子在门外守候,足足过了近一个时辰,才听到一阵马蹄得得声,弘晓、讷亲、张廷玉,九门提督因为出缺,由兵部侍郎英诺暂署,——几个人都没带从人,骑着马过来。卜仁、卜礼见他们过来,暗中问道:“是卜义么?”
“是我。”卜义答道,“几位都请到了!”说罢俯身趴在张廷玉马下,卜仁、卜礼也忙过来扶着张廷玉踩在卜义的背上下来。几个人悄悄地进了店。一入上房,就见到阔别近月的乾隆,由张廷玉领衔,一齐跪下请安。
乾隆抬抬手,说道:“起来吧。这里不比大内,房子小,不能都坐,除了廷玉,都站着说话吧。”张廷玉谢恩坐在靠墙凳子上,说道:“皇上气色很好,只是略清减了点。既到了丰台,回大内或畅春园只在咫尺之地,这个地方不易关防。”乾隆没有接这个话茬,说道:“你们在京的王大臣办差不错——见到山西的折子了么?”
“见到了。”怡亲王弘晓忙道,“这真是一件蒙羞朝廷的事。不过孙嘉淦处置得太鲁莽了,人死赃证灭,怎么查呢?臣弟心里很不受用。因为杨嗣景这人我就不认识,我问弘昇给山西写过信没有,弘昇说,‘这是什么事,我就那么笨?’说来说去,竟越来越糊涂的了。”乾隆脸上毫无表情,转脸问讷亲:“你看呢!”
讷亲怔了一下,说道:“据奴才想,这和伪奏稿案一样,不宜深究。查不清的事就不如快刀斩乱麻的好。”弘晓冷笑道:“那杨嗣景公然说是弘昇代我写信,我受这冤枉如何洗白?事不关己,你说得好风凉!”讷亲道:“王爷不要错疑了我。咱们是对主子负责。心里怎么想,应该是无欺无隐。这件事等主子回宫,自然有御前会议。容我慢慢解释。”
“现在就是御前会议。”乾隆一笑道,“宫里议和现在议还不是一样?不过,今晚不议这事。朕方才说过,你们留京差使办得不错。朕出去这么久,连丰台提督都不晓得,你们的口封得很紧,事情做得很严密。”他语带双关地说道,“朕是想问,七司衙门是怎么回事?”
弘晓坦然说道:“是臣弟请示了庄亲王设立的七司衙门。皇上知道,开国已经百年,到臣弟这一辈,还有比臣弟小两三辈的宗室子弟,足有两三千人。每天提着个鸟笼子串茶馆、说闲话、养狗、栽石榴树,不如给他们安排个正经差使,也好拘管。外藩王爷进京,由他们照管,一来得些进项,二来也免生些是非。”乾隆和蔼地问道:“这个七司衙门是谁管着?”弘晓道:“是五爷家的弘昇,人聪明,也精干。理亲王弘皙和怡贝勒弘昌推荐的。我不放心,又加了个弘普当协办。”乾隆问道:“设立之后,你没有再过问这些事?”弘晓道:“我在军机处,没有料理这事。左不过按月支钱粮,每天点卯照料点内务,都是些小事。”
“小事?”乾隆冷笑一声,“他们已经接防大内宿卫,连奉旨回宫的太监都挡了回来。你是管‘大事’的,朕请问你,还有什么事比这更大?——就是你每日转到朕那里的请安折子,不疼不痒的条陈,乱七八糟的晴雨表?你弘晓郑重其事给朕上过一份折子?这后院垛了这么一堆干柴,一点就着,你居然一声不吭?昏聩!”
皇帝突然变了脸,几个人都惊得脸色苍白,再也站不住,都一齐跪了下去。张廷玉也坐不住,也跪了,说道:“这事情臣和讷亲都知道,也过问过。因说是请旨准行的,就没有深究……臣老迈昏聩,请主子降罪。”讷亲也道:“臣罪难逭,求皇上严加惩处。”
“朕谁也不惩处。”乾隆突然换了笑脸,“朕就是为顾全你们体面才叫你们来。解铃还须系铃人嘛。今晚就办这件事。内城都是英诺的人,离城还有这么远,叫葛丰年护送你们进去——就这样吧!”弘晓有点为难地说道:“这是一道旨意就办了的事。何必这么匆忙,带兵进城,惊动太大了。”乾隆倏地收了笑容,说道:“你叫弘‘晓’,却不晓事,顾全你的体面,你还要饶舌!你退下,到西厢房明天随朕进城,不要你来办这个差了!”他说着,又到桌前写手谕,一边写一边说道:“譬如眼里有沙子,你要朕‘明日’再揉眼!”他将手谕递给葛丰年。“你的差使两条,护送几个大臣到大内,然后立即到怡王府拿下弘昌,还有弘普、弘昇,一体锁拿交宗人府给讷亲看管!”
“皇上!”弘晓痛苦地轻声呼唤道。
乾隆神色暗淡,摆了摆手,说道:“你下去吧,朕就有恩旨的。”
设立不到半个月的内务府七司衙门在两个时辰内土崩瓦解,像它的出现一样突兀,消失得一干二净。按照弘皙的设想,将在京的两千多名皇族子弟、闲散的宗室亲贵组织起来,加上他们各自的家奴门人,这是一股了不得的力量,不动声色地把持内务府(宗人府也是不言而喻的),逐步掌握宿卫大权、外藩接待权、与八旗旗士的联络权,……实力大了,皇帝也不能不买账,即使不能废掉这个“来历可疑,名分不正”的皇帝,至少也可削掉他的独裁权,恢复顺治皇帝前八王议政的局面。可事情做起来,才知道不容易。原来密议过多次“一年之内暂不显山露水,只站稳脚跟”的计划未能实现。这些天潢贵胄个个都不是省油灯,说是内务府的“第七司”,内务府压根儿就不敢招惹,连弘普、弘昌、弘昇也约制不住。这些七司衙门的“兵”,都面子大得吓人。这个到户部找自己的门生批钱粮,那个去兵部武库寻自己的奴才借兵器——都姓爱新觉罗,谁也不敢招惹。后来索性占据东华门、西华门,说是“帮助侍卫守护内苑”,内务府深知就里,谁敢出来说话?这个势头发展之快,连弘皙自己也觉得吃惊。
但第二天早晨弘皙天不明就起床。他打算连早点也不吃,赶紧叫弘昇和弘普过来商量如何整顿“七司衙门”,不料还没洗漱完,王府门吏便慌慌张张进来禀道:“王爷,不知怎么回事,我们门外头都是兵!像是要出什么事似的。”
“兵?”弘皙将口内青盐水吐掉,问道,“你没问问,是哪个衙门的?谁派来的?守在门口做什么?”那门吏说:“奴才问了,说是九门提督衙门的,奉命守护。别的什么也问不出来。”弘皙像木头一样呆立着,半晌没有说出话来,脸色又青又灰,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一定是皇上回来了,他发觉了七司衙门的事。”他一屁股跌坐在安乐椅中,抚着光亮的脑门子思量半晌,忽地一跃而起说道:“叫他们给我备轿。我到大内瞧瞧。”
那门吏答应一声出去,这边弘皙便更衣,戴了薰貂朝冠,穿了四团五爪金龙石青朝褂,外披金黄缎里儿的紫貂瑞罩,腰间束一条衔猫睛石金玉方版带,佩绦微露,缀着四颗东珠——穿戴齐整,出了王府,见照壁外和王府沿墙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都是佩刀武官,品级最小的也是千总,雄赳赳站着目不斜视。他情知出了大事,吸了一口清冽的冷气,镇定了一下自己,下阶上轿,却也没人阻挡,遂大声吩咐道:
“去东华门递牌子!”
东华门一切如常。门吏、侍卫、太监见是理亲王驾到,照例请安问好。递牌子进去,一时便有旨意:“着弘皙养心殿觐见。”
弘皙心里七上八下,一时想着自己“没事不怕吃凉药”,一时又莫名地紧张。天上下着小雪,地下结着薄冰,几次走神儿,几乎滑倒了……恍恍惚惚来到养心殿垂花门前。太监王礼接着,向他打千儿请了安,说道:“万岁爷说了,理王爷到了,立刻叫进。”弘皙点点头进来,见乾隆坐在东暖阁,和讷亲、鄂尔泰、允禄、弘晓正在议事,忙上前跪着行三跪九叩大礼,说道:“臣不晓得御驾已经荣返,没得迎接,乞皇上恕罪。”
“看来你精神还好。”乾隆嬉笑自若地说道,“只是越发瘦了,好歹也爱惜一点自己呀!”遂叫起身赐坐,接着方才的议题道:“殿试的事再也不能拖了。北京这么冷,有的穷读书人没法过。这么着,叫礼部查一查,有住不起店、住在庙里的贡生,每人资助五两银子。有南方广州福建来的,必定没有带棉衣棉被,从军需库里支取一些散发了。你们知道,这里兴许就有将来的将相,冻死在这里,岂不罪过?”
和弘皙挨身坐着的鄂尔泰忙道:“主子想得周到,依奴才看,昨晚查抄七司衙门,有五六千两银子,被服、柴炭这些东西也不少。不如把这些分别发给穷贡生,倒省了许多事。”讷亲立刻反对,说道:“还是照主上的旨意为好。查抄的东西本来就乱,直接拿去赏人,连个账目也没有,往后遇到这类事,成了例就不好了。抄的东西该入库的入库,赏的东西该出库的出库,规矩不能乱。要杜绝小人们从中作弊。”弘皙这才知道真的出了大事,头“嗡”地一声涨得老大,口中嚅动着:“……抄了?……”
“殿试的事定在十月二十六吧。”乾隆带着揶揄的目光望着木偶一样的弘皙,自顾说道,“就由弘晓和弘皙主持,讷亲监场。往年每年殿试都有冻病的,今年叫礼部,每人给一个铜手炉,热水隔时添换,至于殿试题目,朕届时再定。你们看如何?”几个大臣立刻趋附颂圣,异口同声赞称。乾隆笑问:“弘皙,你怎么一言不发呀?”
“啊?啊!”弘皙吓了一跳,忙道,“主上说得极是,这个七司衙门我早就瞧着不顺眼,很该抄掉它!”一句话说得几个大臣无不愕然。
乾隆格格一笑,说道:“你是一心以为鸿鹄之将至啊!殿试的事朕不敢叫你操心了。”弘皙脸色涨红,说道:“七司衙门其实不是臣的疼痒。不过,弘昇、弘普、弘昌他们都是兄弟,乍闻之下,惊骇莫名。求主子网开一面,多少给些体面。您知道,七司衙门里作养的可都是皇族子弟啊!”乾隆哼了一声,说道:“是子弟兵!这子弟兵放在宫掖里,朕自然有些心障。你替他们求情,是情分中的事。弘昇、弘昌、弘普昨晚都被从热被窝里拉了起来,已经囚在宗人府,等着内务府慎刑司拷问了。求情,如何对待国法呢?如若事涉于你,又有谁来为你求告呢?”
“皇上!”
“这一声叫得好响。”乾隆咬牙尖刻地笑着,“你几时心里真正拿朕当皇上看?朕实话告诉你,昨晚弘普、弘昌什么都招了。算什么硬骨头?连三十皮鞭都经不起!”
弘皙再也坐不住,身子一软就势趴跪在地下只是叩头,一句话也回不出来。
“人真是奇怪。”乾隆站起身来,在暖阁和殿中漫步,沉思着,像是自语,又像是申斥:“圣祖爷废你父亲的太子位,废了两次!第二次明发诏谕,‘有敢言胤礽疾病痊好,可重为太子者,朕即斩不赦’——这是明发圣谕,不是密室里的话,通天下皆知,惟独你怎么忘了。先帝爷人说刻薄,可偏偏是先帝爷宽释了你父亲,不避讳,不称臣,死时以太子礼安葬。朕以宽仁待天下,封你为亲王,奔走在御前。你居然又想起来你父亲本是太子,这个养心殿、那个太和殿该是你的!”弘皙脸色像香灰一样难看,叩头时浑身都在颤抖,结结巴巴说道:“臣、臣……臣没有这个心……真的,真的……”乾隆根本就不理会他,继续说道:“唉……朕的心太仁了,仁得有些迂了。迂得天下臣民都以为朕连鸡都不敢杀!——杨名时是怎么死的?”乾隆突然走近弘皙,站在他的身旁,用不屑的神气看着抖成一团的弘皙,说道:“你不用害怕,杨名时的死与你没有直接关联。但你和他们一伙,你知情不举!他们商议这事时,河边说话,水里有鱼听!就是山西的萨哈谅一案,朕也不想细查。若查的话,恐怕在座的有些人难承其罪!”他突然神经质地爆发出一阵大笑:“上苍,你叫朕以仁孝治天下,对这样猪狗不如的人,能仁么?孙嘉淦上三习一弊书,要朕亲君子摒小人,倘若朕身边都是小人,没有君子,又该怎么办?孙嘉淦说要破心中贼,这何其难也!”
他这样一说,把在座的所有人都扫了进去,讷亲、鄂尔泰、弘晓、允禄谁也坐不住,都一齐跪了下去,弘晓叩头道:“皇上这么说,真使臣无地自容,臣在京办事不留心,自应——”
“朕这就要说到你。”乾隆恶狠狠狞笑道,“你哪里是什么‘办事不留心’?你是个滥好人!十三叔是闻名天下的侠王,怎么养出个你来?你在上书房,又在军机处,弘昌是你亲兄弟,他胡作非为,你是聋了,还是瞎了?!杨嗣景吞的信,说你授意写的,朕还可不信,但弘昇、弘昌、弘普这三个恶种行迹诡秘,又不是一天两天,你可曾有一句话制止他们?可曾密奏过朕?”弘晓听得浑身出汗,“砰砰”以头碰地,一句话也回不出来。允禄忙叩头道:“皇上,臣是管着东宫的,确有失察之罪——”
乾隆愤怒地一摆手,喝道:“你住口!好轻巧,你只是‘失察之罪’?你害的是情思不振的病!弘昇他们真正想弄的是‘八王议政’,这也正合你的心,心照不宣一拍即合。朕不让你进军机处,你就没想想为什么!”
鄂尔泰和讷亲从来没见过乾隆如此震怒激动,原想温语劝慰几句,两个亲王一开口就被骂得狗血淋头,他们也吓得心头怦怦乱跳。一时间大殿里的太监宫女都呆若木鸡,满殿里只听乾隆怒吼:“什么‘八王议政’?!真要是好制度,圣祖为什么废了?为什么上三旗直辖于皇帝?为什么先帝爷剥掉他们所有铁帽子王的兵权?想的可真如人意——先‘议政’,再逼宫!好啊!他们不都在奉天么?把他们‘请’来,朕给他们‘政’让他们‘议’!他们有那个胆量吗?你们说!只要有一人建议,朕这就下旨!”
他发作了一阵,郁积的气消了一些,慢慢回身坐在炕上,将手一伸,卜仁忙几步上前将一杯**递给他,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子,**热,主子慢着点用。”乾隆呷了一口,说道:“看来你们还有羞耻心惧怕心。有这个心,就还可救。朕宽恕了你们,起来吧!”
“谢恩!”允禄、弘晓、鄂尔泰和讷亲叩头起身,已是人人汗透重衣。只有弘皙伏在地下,泣声说道:“臣罪尤重,求皇上诛戮,以谢先帝。”
乾隆望着这位瘦骨嶙峋的哥哥,从康熙五十一年就随父被囚禁在高墙里,一辈子几乎就在牢狱中度过,不禁感慨万端。他打心底里叹息了一声。正寻思着如何发落这件事,王廉进来禀道:“张廷玉已经进来,正在垂花门外候旨,主子见不见?”乾隆冷笑道:“你好大的忘性!张廷玉是特许不递牌子、剑履不解的,宫门只要不下钥,随时都能见朕的!”
“喳!”王廉背过脸一伸舌头,轻手轻脚去了。稍停便听张廷玉咳嗽声,乾隆温和地说道:“衡臣,进来吧!卜仁、卜义,你们扶着老相国坐到这边瓷墩上!”
张廷玉在两个太监扶掖下颤巍巍坐下,笑道:“奴才是老了,原想着早点进来,竟没挣扎起身来。年轻时跟圣祖爷,一熬三四天不合眼也无所谓。昨晚迟睡了一会儿,今儿就支撑不得。”乾隆笑着命人赐张廷玉参汤,说道:“这是旧话重提。朕还是那句话,不放你归山。能做多少算多少。他们——今儿挨了朕的克,这会子正议如何处置这个七司衙门案呢!”张廷玉沉吟片刻,问道:“鄂尔泰和讷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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