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吉诺弯刀内-第27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一(一)
午餐时,逸晨先生、沈先生、卡佳、梁欣,还有我,我们五个人坐在一片淡青色的花朵之间,一边吃着自己烤制的淡咸味的奶盐面包片,一边听着便携式留声机上的老唱片。这架手摇发电的便携式留声机,可是沈先生收藏的宝贝,被视为营地的镇营之宝,寻常客人,沈先生是断乎舍不得拿出来玩的。
今天的黑胶唱片,播放的是一个50年代的乌克兰歌手演唱的抒情歌曲。
沈先生一边听他吟唱,一边逐字逐句地给我们翻译个次数。
歌手的每一个词都浸透着爱情,饱含着叶芹草的蜜汁,散发着丁香的馨香。
我记得里面有些词写得非常经典。
比如:“真正的幸福,都不是靠尽力追求而来的”、“人所需要的是关心,而不是金钱”等等。
我们在留声机的唱片旋律声中,听着风儿吹过高高的林梢。
春风,真是一个勤快的当家人。
它到处转悠,连在枝叶最稠密的地方,也没有一片它不熟悉的叶子。
不知道哪里的水滴落在石头上,发出叮叮咚咚好听的声响。
石头又大又坚硬,也许还要在这儿卧上一千年,水滴却仅仅活一瞬间。
水滴可能觉得自己很弱小,很无助,对世间毫无作用。
然而水滴石穿的道理却是千古不变的,那许多的水滴千年万载地汇合起来,力量之强,不仅能滴穿石头,甚至还形成巨大的洪水,滚滚急流,竟把石头冲走。
所谓弱小和强大,哪里有一定呢。
妄自菲薄和妄自尊大,都是不明白大自然的奥妙精深所导致的吧。
面包篮快要拿空的时候,梁欣对卡佳说:“时间过得真快啊。不知不觉中,春天快要过去了。我们的春假也马上要结束了。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还真是舍不得啊。”
这两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在这段日子里已经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卡佳的眼睛里,也满是离情别意。
逸晨先生看着他们的依依难舍,对我说:“如果每一个年轻的和年老的人在迎接春天的时候,都能想到,也许这是他生命中最后一个春天,他以后永远也不会返回到这个春天了,那么,他在春天的森林里野餐的欢乐便会增加千万倍吧。”
我说:“是啊。和我们一起野餐的人,也不会永远坐在我们身边。也许,这就是我们这些人最后一次坐在一起野餐了。”
事实证明,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我们五个人坐在一起野餐。
后来,卡佳跟着他家的一个表亲去了首都谋生,在那里找了个姑娘成了家,再也没有回到冬湖小镇来。沈先生在数年后也离开了冬湖营地,去了非洲负责一个新的投资项目。逸晨先生去了泰国宗通寺出家,随后去了缅甸的森林禅修,不久后就病逝了。梁欣签约了哥伦比亚电影公司,成了他们的主摄影师。而我,也终于还清了收购带来的债务,从SPE赎回了自由之身。
我们真的再也没能聚在林子里享受过这样美好的午餐。
梁欣后来还去那个国家的首都看望过卡佳和他的妻子,他们已经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长得齿白唇红,像小天使一样可爱。卡佳经常给他们讲中国和日本的故事,这些故事都是梁欣当年讲给他听的。梁欣去他家的时候,小孩子会用中文演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还有日本歌曲《樱花》,知道孙悟空和桃太郎。
梁欣后来对我说:“我可没有教过卡佳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不知道他在哪儿学会的。”
我说:“是我教的。”
卡佳那时候对我说,想听我唱一首中国风格的传统歌曲。我就给他唱了《阳关三叠》,但他表示太高深,不能欣赏。然后我就唱了这首茉莉花。这首他很喜欢。他说,在他的印象中,中国女人就应该如同这曲调一样,是柔情似水的。
梁欣说:“要不,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看看卡佳吧。他也还记得你呢,还有兰陵王和那支猎枪。”
我笑了笑。我说:“有缘分再说吧。”
很多青春的往事,就如同流水一样,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我不喜欢面对物是人非。宁可把过去的记忆,原汁原味地珍藏在记忆里。
(二)
后来,逸晨先生出家后,我还独自一个人到过这个营地来度假。
最后一次来的时候,沈先生已经接到新的任命,在收拾行装,等待奔赴新的岗位了。
只是他的继任者因为家里的突发情况耽搁了一点时间,没有如期赶来交接,所以他得以暂留一会儿,正好,就赶上了我来度假。
我们再次在冬湖小镇见面,谈起过去的事情,和如今的人事变化,都颇有世事沧桑、白云苍狗的感慨。
沈先生说:“我们在这小镇子上,还是有过不少好日子的。你什么时候把它们写下来吧。”
我说:“干嘛不自己写呢。你也曾经是写作者啊。”
沈先生说:“写作这种东西,不能中断的,像我这样,混了这么多年的俗务,现在就算是想写,也坐不下来了,笔端干涩,思维僵化。”
他说:“但是,那些珍珠般的日子,就此消失了,也是挺可惜的。你写出来,它便可以保存得久一点。至少,我肯定会去买你的书。”
我便告诉他,我生平最想要写的一部书,就是在冬湖小镇开始做正式的书写的。我早就计划好,要在这本书完本的时候,补写一个《冬湖札记》来纪念在这里度过的那些时光。
我送给他一本《札幌日记》,那是我保存下来的最后一本了。
我说,《冬湖札记》写出来,大体就类似这本日记一样,也会是随意侃侃而谈的随笔。
沈先生说:“随笔就很好。自然而然,言为心声。年轻时候都喜欢看结构严整的,现在上了点年纪,倒觉得随笔,才是阅读最轻松的,可入目,可入心,可入脑。”
他说:“你写吧。逸晨上次在这里的时候,拍了一张冬湖的环湖大全景照片,如果他儿子没有意见,就送给你做封面好了。”
他还不知道我和梁欣如今在业务上已经是关系非常密切的合伙人了,情谊如同亲姐弟一般。
梁欣当然同意了。他好奇地看着父亲当年的摄影作品。他说:“他一定是接我来营地之前拍的。你看,这还是严冬季节的景色呢。我来营地后,一直都跟着他活动,寸步不离,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去拍过这样的照片。”
也许,那时候逸晨先生就了知了我的心事吧。
他可能已经猜到了,我将来有一天会要写一本有关冬湖小镇的随笔。
他自己始终没有用过这张照片,而是把它作为临别礼物,留给了沈先生。
可惜,这里不能给文字配上图片。
所以,也就不能展示给大家看这张珍贵的照片了。
………………………………
第九百六十九章 物是人非(上)
一(一)
我和沈先生并肩走在当年曾经多次踏青过的林地里。
这时候已经是夏天了。
我们跨过当年淙淙奔流的小溪,现在它的水量没有以前那么充沛了,有时候在秋季会断流。
我看着这潺潺的流水。
自从我们分别以来,不知有多少水流走了,也不知道又多少个旧我业已消亡。
我向沈先生打听以前认识的镇子上的一些居民。
现在,经过镇子的复线铁路已经通车了,镇子成为了这片地区的交通枢纽,规模也随之扩大了三倍。随着火车通车而来的,是大量的外来人口。外来的移民们在这里开设了很多酒店、商店、饭店,逐渐地成为了小镇的主角,而冬湖镇原来的本地居民们,则因为不太适应这种新形态的生活,而逐渐离开了小镇,搬迁到别的地方去定居了。
沈先生说,跟我最熟悉的邻居大婶,在一年半以前就卖掉了在镇子上的祖屋,搬去了另一个更为偏远安静的小镇,继续过她习惯的世外桃源式的生活了。她留在这里,做生意的时候不会那么诡诈地谈判和不择手段地竞争,很快就被外来的移民击垮了小小的家庭旅店,种植的东西也比不上后起之秀的大农庄的产品。随着这里成为著名的狩猎基地,传统的渔猎收入也变得越来越不可靠。渐渐地,一家人在这里难以维持生计。
沈先生说,她一家搬走的时候,大婶牵着那只黑狗,在菜地里唉声叹气地逡巡了好一会儿,惋惜今年种下的菜还没有完全收获上来。
沈先生看到,就安慰她说,新主人肯定会好好收拾这些菜的。
她摇摇头,对沈先生说,新来的主人肯定会把菜地给毁了。他们买下这里,是为了建一个便利店,他们已经规划好,要把菜地这块空间用来做个小的热饮吧,在里面提供免费的iFi。
她问沈先生,什么是iFi。
沈先生只好简要地回答说,就是能让人随时随地和世界保持联系,知道世界各地此刻都在发生着什么事情的一种工具,类似收音机和电视机,但是消息传播更快。
大婶问,就是用大家手里拿的电话看吗?
沈先生说,是的,电话和电脑都可以看。
大婶表示不能理解。她说:“要知道世界上的那么多事情做什么,难道我们普通的人能管得了吗?”
她说:“我小时候,镇子上的老辈人都说,那些新玩意儿都是魔鬼的发明。一个人要少和世界上乱七八糟的事情在一起,要多和上帝在一起,多在森林里听听鸟鸣,多看看头上的星星。那都是我们人类祖祖辈辈亲密无间的东西。现在的年轻人,心里乱糟糟的,都不知道塞了些什么。”
她继续看着菜地叹气说,这么肥沃的土地,不用来种点什么东西,长得这么好的菜,不用来做成厨房里的美食,真是太浪费,太可惜了。
看着她悲不自胜的样子,沈先生只好说,明天营地来两个工人,把长得可以吃了的菜摘下来,做成营地沙拉,减少一点菜地的损失,不知道这样可好。
大婶听了,这才感觉到一丝安慰。她连声地说沈先生是个好人,还是他和冬湖的本镇居民贴心。
她说,好人是看得出来的,她一老早就断定了,沈先生这么慈眉善目的,肯定是个大好人,还有那个亲爱的薇拉、薇罗里什卡,一看也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她说,薇罗里什卡甚至可以为了一只兔子、一只松鸡而进警察局。
大婶絮絮叨叨地说,可惜啊,像你们这样的好人,如今是越来越少了。唉,这世道人心啊……
邻居大婶就在这样感慨万千的絮叨中,离开了祖祖辈辈生活着的冬湖小镇,踏上了不可知的人生新路途。
我听了这个故事,心里也是非常的感慨。
“对了。”沈先生说,“大婶临走前还给我留下了一点她菜园子里的圆白菜种子。你要不要带一点回去种?大婶说,这是她家独有的圆白菜种子,种出来的白菜特别甜而多汁,用来做饺子是再合适不过了。她说,你们以后在菜市场买到的白菜,永远不会有我家的这种味道。这可是亿万年森林的原汁原味。”
我离开冬湖小镇的时候,果然带了一点大婶留下的白菜种子回去了。
后来,我把它们种在温德米尔湖区别墅的园子里。
播种后的当年,真的收获了一批圆白菜,但好像并不像大婶说的那样多汁。也许是土地不同的缘故吧。但是,大婶家的圆白菜,的确是比英国本地种的蔬菜,更为甘甜一点,而且叶脉间流动着更多野性的味道。
(二)
听沈先生说了大婶搬走的故事后,我才注意到营地隔壁的便利店。
现在营地和大婶家之间的那堵土墙早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两人来高的水泥墙。墙上还拉了铁丝网。
沈先生说,墙那边就是这家便利店的库房,里面经常有店里的存货和各种电器设备,也许他们是为了防盗的缘故拉起的铁丝网。
我来营地已经有一两天了,因为高墙遮挡着,营地的大门又不在这个方向,倒也没有怎么注意过隔壁开的是一家什么样的便利店。
我跟沈先生说,不如带我去新开的便利店看看吧。
我们从林子里回来的时候,沈先生就带着我走了另外一条新建成的小路。这小路从林边一直通达到便利店门口。
隔着老远,我就看到了便利店的霓虹灯在闪烁。
我惊异地看到,那招牌竟然是中文的!斗大的两个字不停地变幻着颜色:全友!
我差一点惊叫起来。
沈先生惊奇地看着我,说:“你怎么了?”
我掩饰说:“没什么。只是在这个地方突然看到全友这样的便利店,觉得很意外罢了。”
沈先生没有起疑心,接受了我的这个说法。
我跟着沈先生一起走进了便利店。熟悉的货架,熟悉的微波炉,熟悉的热饮小食吧,熟悉的饭团、三明治、便当盒和饮料。
我和收银的店员打听,这是不是顶新集团旗下的全友便利店?当地的收银员显然不甚了了。于是,中国面孔的店长热情地走了过来。
这个小伙子是上海人,他肯定地告诉我们,这就是顶新集团旗下的全友便利店。
真是太意外了。这竟然是我舅公家开的便利店!
我和沈先生在热饮小食吧找了个座位坐下来,沈先生过去点了两个海苔肉松饭团和两盒碗仔面,还有两盒果汁。
店长把热好的饭团和面送上来,并一再鞠躬感谢我们的光临,说能在这个镇子上看到中国人,每次心里都觉得很高兴。
于是,我们就在邻居大婶家以前的菜地里,吃了感慨无限的一顿简餐。
原来,就是我自己的家族,铲除了大婶家肥沃的菜地,也把她们一家从祖祖辈辈的传统生活方式中连根拔除了。
我深切地希望大婶在遥远的另一个小镇,重新找到了自己熟悉的生活方式,希望铁路和网络永远不要通达到那里,希望他们的平静安宁的日子,不要再一次被惊扰和粉碎。
但是,我也知道,这很可能只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理想。
现代化的生活像癌症一样在全球蔓延。
田园牧歌的时代,早就已经注定,要成为不可挽回的过往。
………………………………
第九百七十章 物是人非(下)
(一)
我对沈先生说,想要看看这里新开通的火车。
沈先生说,这里有两个车站,一个是客运车站,一个是货运车站,他问我想要看哪个。
我想了想,说,返程时我打算坐客运火车到附近的那个大城市去,所以客运车站现在不用看,到时候再说。我们一起去看看货运列车吧。
沈先生说,货运火车在镇子新建部分、靠近沼泽地的那一头。
于是,他带着我选择穿过林子,沿着沼泽地的边缘走。
(二)
当地人告诉我们说,随着镇子上人口的增多,镇公所希望能够扩大当地的农业种植面积,以便自给自足地养活更多人口。他们看上了土壤肥沃的沼泽地,于是动用了很多激起给沼泽地抽水,然后在排干后的土地上进行农业开发,种上了冬小麦和大豆。
以前,这片沼泽地是一个独立的宇宙,养活了无数种类的生物,但红嘴丹顶鹤、野天鹅到草丛里的各种昆虫,再到泥潭里、水洼里的各种微生物。
沼泽被排干后,这些动物纷纷迁徙,渐渐绝迹。
大约在一年前,最后一批野天鹅和丹顶鹤悲哀地嗥叫着,飞过这里灰色的天空,消失在了远方,从此,这里的沼泽就变得越来越寂寞了。从我们第一次来度假之后,这里已经多年没有见过野鹿和野狐狸的身影了。
早年间,沼泽地旁边的密林里还生活着一只棕色的大熊,经常出来狩猎,有时候还会闯进镇子里来偷东西和袭击家禽。不少人都在镇子附近的道路上和它迎面遭遇过,吓得魂飞魄散。
后来,附近大城市的政府派来了一支专业狩猎队。狩猎队到达当地后,就问当地人,这里有什么需要猎杀的大型食肉动物吗?他们就说出了这只棕熊。
狩猎队几番追踪,和棕熊斗智斗勇,每到最后关头,都让这只聪明的熊滑脱逃跑了。
后来,他们利用棕熊最爱吃的鸡作为诱饵,设了一个陷阱,在陷阱周围布置了很多自动机关。
棕熊终于忍不住馋上当了。它触发了陷阱周围的火膛枪扳机拉索,被射出的子弹打穿了头盖骨,掉到狩猎队设好的陷阱里去了。
几天后,狩猎队巡视各地陷阱的收获时,发现了棕熊巨大的尸体。
他们跳下去,剥掉了它的皮。
他们带着一张完整的熊皮凯旋回镇,引起了全镇的轰动。
他们把这张巨大的熊皮放在镇公所里展览了几天,就送到大城市里去制作标本了。
从那以后,冬湖镇附近就再也没有熊的踪迹出现过了。
火车通车后,野生动物们迁徙消失的速度更加惊人。
当地人都很担忧,这样下去,这一片地方的原野气息,就要完全消失了,作为旅游景点的价值,也将不复存在。
更糟糕的是,伴随沼泽地的排干,新开发的农田也出现了土地肥力衰减、病虫害持续不断等问题。
人们最终直觉到,沼泽地生物数量的减少、生物种类多元化的毁灭,和土地肥力衰退、农作物产量降低、病虫害频发之间,是有着深刻的联系的。
牺牲沼泽,扩大农耕的后果时,伴随沼泽生态系统的毁灭,土地也正在快速地盐碱化和沙质化。而在盐碱地和沙质土上,农夫最终千辛万苦所能耕种出来的,与其说是粮食,不如说是孤独。
所以,从今年开始,人们又重新往排干了的沼泽地里灌水,希望用3年左右的时间,再把沼泽地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当地人对我们说,他们希望野鹿、野兔、野天鹅等这些动物,能够重新回来。
虽然到目前为止,再造沼泽的效果并不理想,但,总算是有了个好的开始,阻止了当地自然生态进一步被破坏毁灭的发展趋势。
沈先生对我说:“我们人类就是这样荒诞可笑。我们常常会因为过度的贪婪,而毁掉自己喜爱的那些东西。”
他对再造沼泽生态的计划持非常不乐观的看法。
他说:“人类只能维持现有的荒野不被进一步破坏,保护现存的荒野,而要再创造一个荒野,那是人类永远也做不到的事情。”
我点头,我说:“就像杀掉一条生命很容易,再创造一个出来,就困难多了。”
(二)
我们站在货运火车附近的铁轨旁边,看着一列挂了20个车厢的运木料的列车缓缓地驶出车站。
每次经过镇子的时候,货运火车都发出震耳欲聋、惊天动地的喧嚣声。
这种恐怖的声音,加上列车夜间雪亮的灯光,吓跑了沿线无数的野生动物,也让附近的居民不胜其苦。
火车趾高气扬地穿越小镇的田野、森林、沼泽,跨越湖泊,毫不掩饰自己的重要性。
但沈先生说,它也有谦逊的一面:它只专注于自己合乎常轨的喧嚣,永远不会越过铁路沿线的范围,到别人的地盘去无端嘶吼。
不过,这个谦逊也持续不了多久了,通达到小镇的高速公路,已经规划成功,开始筹资了,相信几年以后,小镇上千年的宁静,将会被彻底粉碎,永远失去。
(三)
我带着某种天堂失落的心情,悻悻地跟着沈先生从火车站又回到了营地。
当夜,沈先生说,他还有几瓶营地自己酿造的米酒,问我要不要陪着他品尝一点。
我虽然是不怎么喝酒的,但既然沈先生想要有人陪着他喝,我也就点头了。
我们一边对酌,一边聊着过去的事情。
沈先生对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充满了依恋之情。
他说,此次远去非洲,恐怕要在那边干上10多年了,下次再有机会回到这里,恐怕头发都要全白了。
看着他的感伤,想起当年度假的快乐日子,我心里也觉得挺不是滋味的。
沈先生问我,想不想逸晨先生。
我说,当然。我非常想念逸晨先生。没有他的搭档,我常觉如失一臂,空荡无从表达。
我告诉沈先生说,逸晨先生出家后,公司很快给我选了新的搭档。但是,连续换了几个,感觉合作都不怎么默契,无法达到心有灵犀的状态。
主要原因,应该是我这方面的。
为了避免更多的不愉快,有段时间我一直没有固定搭档,什么事情都是自己独力去做,感觉自己就像孤魂野鬼一样,又如无根的浮萍随波荡漾。
就像来度假,也是我一个人自己来的。
沈先生说,来了度假营地,感觉会不会好一点呢。
我说,虽然睹物思人,心头别有一番滋味,但比起写字间里的孤单,这里的孤单还是更亲切一些。
我在森林里感觉更加踏实——因为逸晨先生,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