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赋雪-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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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容弦此时放下了手中的奏疏，抬头微笑地望着容羲，“你很少到这里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容羲收起了刚才的笑容，严肃地看着容弦，“哥，你想清楚了吗？”

　　　　容弦淡然一笑，“下午的时候，母后过来找我，也问了这句话，那你觉得呢？”

　　　　“今天上午的时候，我在昭乾殿外看到了青洛！那时候朝议早就结束，朝臣也已经走完，她一个人大笑着，从那八百多的石阶上，踏着积雪一步一步走下去，但是在她的笑声里，我一点也听不到快乐，我所能听到的，只有心寒！甚至比外面的冰天雪地，外面的凛冽寒风还要寒！

　　　　“如今世人都只知道青洛是一个似柔实刚，奇谋远智，铁血果断，并且短短一年光景就已经权倾朝野的北朔御军女大将军，但是只有了解她的人知道，她做的一切的一切，为的不过都是你！这一点你或许比我，比母后，比任何一个人都更清楚！哥，你这样做，对得起她吗？”

　　　　容弦浅笑，“是啊！我对不起她，所以你告诉她，让她放手吧！”

　　　　容羲摇头，“她不会的！”

　　　　“她总有一天会！！”容弦道。

　　　　“你这根本就是在逼她！”容羲怒吼，“哥，现在连我都已经对你失望了，真的！你还是我哥吗？以前你在我心中是多么的高大，多么的令人敬仰，以前的你在朝能理政治国，沙场能百战百胜，现在的你呢？青洛就比你强！她什么什么都比你强！强到让我都一度怀疑我的哥哥，到底还配不配得上青洛？！”

　　　　到底还配不配得上青洛？

　　　　到底配不配得上青洛

　　　　配，还是不配

　　　　容弦忽然笑了。

　　　　“哥，你不是打算在三日后的庆宴上正式策封郑雪若吗？既然是好事，不如再让它成双，怎么样？”容羲笑问道。

　　　　容弦凝眉，“你刚刚说什么？！”

　　　　容羲微笑，“羲儿想恳请哥在策封郑雪若的同时，也给羲儿赐婚！”

　　　　容弦骇然，蹙眉沉声道，“这可绝对不是玩笑！羲儿。”

　　　　“我当然知道！”容羲笑答。

　　　　“他是谁？”

　　　　“或许哥你能猜到！”

　　　　“董恪，是吗？！”

　　　　容羲微笑点头，“是。”

　　　　“既然是赐婚，那为什么不让他来提？”

　　　　“因为他不会来！”容羲微笑着说道，“因为他不会来，他不喜欢我！”

　　　　容弦皱眉，沉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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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玉旨赐婚

　　　　“哥，你就回答我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不答应！”

　　　　“好！”容羲浅笑，“哥哥不答应便不答应，羲儿也不能勉强，大不了羲儿陪着哥哥和母后在宫里过一辈子就是！”

　　　　“羲儿！！”

　　　　“哥哥可以重新回答我！”

　　　　“你既然都知道他不喜欢你，为什么还想要嫁给他？”

　　　　“因为羲儿喜欢他啊！”

　　　　“你确定吗？”

　　　　“我很确定。”

　　　　“即使他不喜欢你？”

　　　　“即使他不喜欢我！”

　　　　容弦缓缓闭目，眉头紧紧蹙起，隔良久后，才又睁开了眼，“如果哪一天后悔了，记得回来告诉我！”

　　　　“所以哥哥已经答应了，是吗？”容羲笑道。

　　　　“不会有那一天的！时候不早了，哥哥早些歇息，羲儿告退！”容羲看着容弦微笑道，然后便转身出了大殿。

　　　　郑雪若随后回到殿中，“陛下，该休息了！”

　　　　“孤批完再睡，你不用陪着了，先回去休息吧！”容弦淡声道。

　　　　郑雪若眉头细微地一蹙，然后微笑着颔首，“雪若告退”

　　　　郑雪若离开后，空荡的殿中便只剩下了容弦一个人。在极力逼迫着自己批完两封奏疏后，右手便已经颤抖地再也写不下一个字，索性直接丟开了笔，静静看着案上那一堆高高的奏疏。

　　　　停顿了良久之后，容弦突然伸手从玉案上狠狠扫过，奏疏、毫笔、玉砚台、朱墨散落了一地

　　　　这晚青洛去了榭水阁，还让言伯送了两坛云酿过去，让沈昱陪她喝酒。

　　　　明明是一杯倒却偏要逞强说自己千杯不醉，沈昱微笑着答应奉陪，在青洛喝了不到三杯就已经意识模糊后，沈昱便暗里把剩下的酒全部换成了白水，而后取来自己的长弦琴奏些和缓的曲子为青洛调整心情，直到青洛喝白水都喝到吐了，再然后才昏沉沉地睡去。

　　　　沈昱叫来荆齐山将已经全无意识的青洛小心抱起送了回去，目送荆齐山背影离开后，沈昱在屋檐下站了许久后，才回到房间闭上的房门。

　　　　郑雪若，瀛州，郑雪若

　　　　两日后，北朔平王于王宫昭乾殿上大宴群臣。

　　　　青洛不仅去了，而且是身着一袭以金蚕丝勾嵌的大红盛装，点红唇，缀朱痣，施粉黛，气场风姿甚至将大宴的女主郑雪若都完全掩了下去，而且还应了容弦所提，带了幕僚军师沈昱一同而去的。

　　　　在两人同时出现在大殿上的一刹那，殿中竟突然瞬间安静，不论是一袭大红盛装美得耀眼气场摄人的青洛，还是在她旁侧那位白衣胜雪的温雅男子沈昱，都仿佛不是人间所有，而该是画中人般的存在。

　　　　直到两人已经穿过大殿到席中坐下之后，才有人回过神来，而面前所见的这个温雅男子的身份以及与女大将军青洛的关系，也随即成为殿上所有人猜测与暗议的焦点。

　　　　容羲虽然一来便习惯性地和青洛坐在了一起，却是依稀听到其他人的暗中议论后，她才注意到青洛另一边一直静默无言的沈昱的存在，不过也只是简简单单地跟青洛低声问了两句便没再多言，更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看到点什么就去胡乱猜测。

　　　　而大殿内的持续不断低谈细论之声，直到容弦与郑雪若的同时出现才静止下来，容弦身着一袭银色蚕丝勾嵌的墨色锦袍，而一样是大红盛装，比起落座在席间的大红如血的青洛，郑雪若却竟然要黯淡了很多。

　　　　除了对御军所有领将例行的以功论赏外，宴上也插入了两件足以兴动整个北朔甚至包括南朔的大事。

　　　　这第一件，便是容弦宣布正式策封第一位王姬郑雪若，封名为雪姬。

　　　　这件事容弦在三日前的朝议上就已经提过，所以也不算是什么意外，但是第二件，却是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小。

　　　　容弦因兼并邺国之功，以恩旨的形式，赐婚御军副将军董恪。

　　　　女方是长公主容羲。

　　　　青洛万分震惊地望向身旁一直安静着的容羲，对上的却是容羲满面的淡然的微笑，“是我自己主动，请求我哥这样做的！”容羲笑着说。

　　　　“可是你明明知道董恪他”

　　　　容羲微笑着打断青洛，“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论是什么结果，我都不会后悔！”

　　　　在所有人都议论纷纷之时，董恪从座中猛然站起，并转面向容弦朗声道，“陛下，其实此战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大的功绩完全是青大将军的功劳，董恪不过是尽了些微薄之力，不敢论功，而且大王如此巨大的恩典董恪过更是不敢接受，何况这还关系长公主的一生幸福，岂能因为董恪有一点点的功劳便将长公主赐婚与董恪，所以董恪恳请大王，收回这道恩旨！”

　　　　这是驳回赐婚的意思吗？

　　　　董恪竟然敢驳回赐婚，而且，还是和长公主的赐婚。

　　　　满座再次震惊。

　　　　容弦淡笑，“董副将军也知道这一道是恩旨，恩可以收回但是旨却不可以，所以此事就这样定了！半个月后，便作你们的婚期，孤亲自为你们主持！”

　　　　“可是大王”

　　　　“董副将军难道是要抗旨吗？！”容弦硬声打断道。

　　　　董恪颔首，“臣不敢！”

　　　　“即日回去开始好好准备，羲儿可是王室长公主，如有怠慢，那便是对王室的不敬，对孤的不忠，你可明白吗？”

　　　　“臣，明白！”

　　　　“董副将军请坐回去吧！既然是作为一场庆功宴，还添了双重喜事，今日之宴众卿尽情享用便是。”

　　　　“臣等，多谢大王”

　　　　时至大宴将尽的时候，青洛与沈昱是最先离开的人，青洛微笑着走到殿前向容弦告退，同时还不忘记向容弦身旁的雪姬郑雪若告退。

　　　　只是在青洛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察觉到郑雪若的面色竟然有些不正常，而且她的目光仿佛一直在刻意回避什么一般，但绝对不是回避她，却又在她身边呵，不，怎么可能呢！

　　　　不过青洛也没那心思去猜测她什么，转身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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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郎才女貌

　　　　在从大殿中央，众臣面前经过的时候，青洛却不仅毫不避讳地与沈昱并肩而走，还侧过脸浅笑着似在与沈昱低语谈论着什么，甚至在踏出殿门之时，青洛失足险些被门槛带倒都是沈昱及时伸手扶住。

　　　　然后很多人都觉得，他们的猜测确实是对的，青洛与这个沈昱的关系绝对非比寻常。

　　　　容弦坐于大殿之上，从容平静地望着青洛沈昱两人一起离开，只是握在手心中的那只玉杯，却已经临近破碎的边缘。

　　　　他知道青洛一定是故意的，更知道就是青洛不是故意，沈昱是一个非常优秀，也完全值得青洛去托付终身的人，这也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可是此刻真真切切去面对的时候，他竟然还是如此

　　　　可是容弦啊，这不就是你一直都想达到的目的吗？

　　　　他会比你更值得去疼爱，去拥有青洛，所以你应该为她高兴不是么？

　　　　这是你的目的，你的目的就要达到了。

　　　　出了王宫后，青洛与沈昱并没有直接回到将军府，而是骑着马漫步出了城门。

　　　　尽管那时天上已经又开始飘起了细雪，落在人的身上更是冰凉刺骨。

　　　　人心若暖，不惧严寒，人心若寒，炙火难当。

　　　　“你怕冷吗？”青洛笑问道。

　　　　“沈某如果说了怕，难道青将军就打算放过并沈某让沈某回去了？”沈昱笑问道。

　　　　“我想应该不会！”

　　　　沈昱浅然一笑，“所以说，沈某也只好假装不怕冷了啊！”

　　　　“谢谢你，沈昱。”

　　　　“做为一个军师，我可到现在都还没派上用场，青将军谢我做什么？”沈昱笑道。

　　　　青洛淡笑，“你说姜国要是知道你并不是出去游历了，而是直接来了北朔做御军大将军的军师，加上你可毕竟是他们前大将军的外甥，他们可得怎么想？”

　　　　“说不定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派人来杀了我吧！”沈昱笑道，“我可不比青将军你，我只是一个毫无武功的寻常人，所以现在我的人身周全，可都寄托在青将军你身上了！”

　　　　青洛淡笑，“这是自然！除了沈军师少了头发青洛可能帮不了外，青洛可以保证任何人伤不了沈军师的一分毫！”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头发就帮不了？”沈昱笑问道。

　　　　“因为万一是沈军师自己拔了几丝下来，却非要拿来说是青洛失了职呢？”

　　　　“沈某像是这样的人吗？”

　　　　青洛微笑，“只怪沈军师城府实在太过高深，青洛这是叫，不得不防。”

　　　　“能想出这个来，青将军可也不简单。”

　　　　“多谢夸奖”

　　　　“青将军好不谦虚！”

　　　　“谦虚能吃吗？”

　　　　“不能。”

　　　　“所以啊！”

　　　　容羲与董恪成婚那日，青洛一改往日地穿了一袭深紫锦衣，既不似大红的妖艳，也不同于素白的疏远。

　　　　当然这是有原因的，因为不论是董恪还是容羲，他们都是她重视和珍惜的人，而他们大婚之日，不论太喜还是太素，都是对他们的不尊重。

　　　　只是还有一种巧合，让青洛都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可笑。

　　　　王太后、容弦与郑雪若一起到达董府的时候，其他宾客都早已到齐，所有人俯首恭迎容弦三人到高位上落座后，才各自坐回席位，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高位上之人的时候，很快便有人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

　　　　今日一共有两个人穿的深紫，一个是御军女大将军青洛，而还有一个，却是他们的大王容弦。

　　　　这还不止，坐于容弦旁侧的雪姬娘娘穿的浅蓝，而与青洛列于同座的幕僚军师沈昱穿的是深蓝。

　　　　偏偏在这众席之间，这四人容姿态貌又是最引人注目的，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事实上如果不是碍于青洛令多少人望尘莫及的地位和能力以及清冷疏远的性格，对于这样的一个女子世间不知有多少人为之倾倒并想要拥入柔怀。

　　　　只是作为被关注和议论的焦点的这四人却都全然不觉一般，青洛依旧与沈昱有说有笑，容弦也偶尔在与郑雪若说着什么，而且似乎，也没什么违和。

　　　　董恪与容羲按礼数走完全部的仪程后，媒娘牵引着容羲去了后庭，董恪亲手为座上所有宾客敬过酒后坐入席中，大宴开始。

　　　　几支乐舞毕后，容弦忽然笑望向青洛沈昱方向，“孤素闻沈军师精通音律，尤在琴技上造诣颇深，今日借此良时，不知能否请沈军师为众卿弹上一曲？”

　　　　此言一出，沈昱随即成为所有人的焦点，因为对于沈昱，座中几乎所有人都只知道他是御军大将军青洛的幕僚军师，但是至于他是哪里人，以往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过人之处，甚至什么时候到青洛府上的都不知。

　　　　沈昱微笑着站起身，转面向容弦与王太后道，“沈某不过一介布衣散人，虽略通琴艺，但大王所言的造诣颇深却是对沈某的过喻。而且沈某听说大王也是擅琴之人，沈某这点本事，在大王面前只怕是班门弄斧了！”

　　　　容弦淡笑，“沈军师过谦了！来人，替沈军师备琴。”

　　　　青洛的脸上也只有过一丝细微的变化，随即微笑站起，转而望向高台笑说道，“半年前在瀛州之时，青洛曾有幸听到过雪姬娘娘的琴，技艺尤是非同寻常，而且现在想起来，雪姬娘娘的琴音风格还跟青洛的沈军师非常相似，既然大王请让青洛的军师为诸位弹奏一曲，那大王可舍得让雪姬娘娘与沈军师合奏一曲？想必在座诸位也非常期待！不过若是大王舍不得的话，当青洛从未提起过就是！”

　　　　青洛说出此言的时候，郑雪姬正在为容弦倾酒，手指间一个细微的颤抖却正好落入了青洛的眼中。

　　　　容弦眉头只是微不可察地一蹙，然后便恢复平静，侧过身望着郑雪姬微笑道，“若儿，去吧！”

　　　　郑雪姬放下酒器，面朝容弦微笑点头，“是，大王。”

　　　　此时的沈昱已经在宴席中央备好的长琴面前坐定，郑雪若也在已经备好的长琴前坐下。

　　　　沈昱拨动琴弦试了试音，然后望向高台上的郑雪若微笑问道，“不知七虞散雪姬娘娘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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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心不由己

　　　　郑雪若面色陡然一僵，但也只是一瞬间，随即微笑答道，“是广陵十三散中的七虞散吗？本宫曾经有幸在一位乐师那里听过一次，可惜本宫不才，没能将其学会。如果说流传面的话，越人歌算是流传得较为广泛的，不知沈军师可会？”

　　　　沈昱浅然一笑，“既然如此，那便就越人歌吧！”

　　　　郑雪若微笑颔首，手指落到琴弦之上，指尖划过丝弦，曲声已缓缓而起，沈昱随后也拨动了琴弦，两音默契相合，柔和婉转，如早春细雨，如仲夏晚风，又如清秋寒月

　　　　曲终，人寂。

　　　　青洛率先站起，几声清脆响亮的鼓掌打破了全场的寂静，“青洛虽不懂音律，但是仅凭双耳所闻，便已经被军师和雪姬娘娘的琴音所震撼，二位契合度还如此之高，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二位是知音旧识呢！”

　　　　郑雪若微笑着站起，“青将军谬赞了，沈军师的琴艺远在本宫之上，要不是沈军师刻意谦让配合，凭本宫的曲调，只怕是跟沈军师要差上十万八千里了。”

　　　　沈昱微笑恭身，“娘娘高抬，沈某愧不敢当。”

　　　　容弦浅然一笑，“沈军师的确比雪若琴艺高些，沈军师何必过谦，请回座吧！”

　　　　“谢大王。”

　　　　青洛为刚刚走回席间的沈昱沏了一杯酒，两人对视一笑，然后才饮而尽。

　　　　郑雪若不胜酒力，似喝得有些眩晕，不多久便跟容弦与王太后请示出去散散步，容弦点头允许后，郑雪若便独自离了席。

　　　　青洛笑望着容弦，“青洛也是不胜酒力的人，而且青洛与长公主也素为好友，今日又是公主与董副将军大婚之日，青洛想去后庭看看公主不知大王可否允许？”

　　　　容弦淡笑，“当然可以。”

　　　　王太后也微笑点头，“羲儿一个人呆着怕是也无聊，青将军你跟羲儿感情好，去陪她呆会儿也好！”

　　　　“谢大王。谢王太后。”青洛微笑颔首，转而望向对面一直自顾自灌酒的董恪，“青洛这时候去看将军夫人，董副将军应该不会介意吧？”

　　　　董恪放下酒杯，哑然一笑，“青将军去看就是，青将军又不是男子，我有何可介意的？”

　　　　“那青洛要是是男儿身的话，董副将军可就介意了咯？”

　　　　董恪浅笑，“这个嘛，还真的说不定！”

　　　　“不是说不定，是肯定，是必须！”青洛道。

　　　　“是啊，青将军要是男儿，我当然会非常介意！”

　　　　这话在席间顿时引起哄笑一片，但是青洛笑不出来，这根本不是他的真心话，她知道。

　　　　不论是她自己还是容羲，甚至是翎儿或者黎笙儿，明知是飞蛾扑火，却还义无反顾。

　　　　于是，黎笙儿死了于是翎儿与容戟相敬如宾，还多出来一个慕夫人于是容羲嫁给了董恪，她却看不到他们的幸福她自己呢？自己，自己她连未来都看不到。

　　　　容弦望着青洛离去的背影，眉头蹙了蹙，却忽地又笑了。

　　　　自己替自己沏了满满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青洛走至后庭，经过回廊的时候便看见了尽头处的郑雪若，她一个人静静站在那里，侍女在一旁远远地候着。

　　　　但是青洛记得她离开的时候，她还是由侍女扶着的。

　　　　是不胜酒力也好，是其他原因也罢，她是容弦的女人，她又能说什么。

　　　　而且事实上郑雪若本就有这样的资格，她的心性温和端淑，能言善辩遇事沉静且善解人意，很多都是她比不上的，哪怕是艺妓出生，但是她有这个资格，比当初姜国公主出生的黎笙儿都有。

　　　　可是她们却既不是对手，也不是敌人，因为容弦从来，就没有给过她把她当作对手或者敌人的机会。

　　　　青洛没有过去与郑雪若碰面，她穿过后庭走入容羲所在的房间的时候，眼前所见让青洛都怀疑自己是否看错，喜榻上没有容羲，而容羲头上，也没有红纱。

　　　　她慵散地正席坐在偏阁中的炭火旁，两个陪嫁侍女在旁边替她剥着核桃仁，剥好便盛在容羲面前的盘碟中，容羲则有一颗没一颗地吃着。

　　　　看到青洛的出现，容羲笑着让青洛过去坐，转看向旁边两个剥着核桃壳的陪侍，“你们先下去吧！”

　　　　两个侍女连忙站起，向容羲欠了欠身，便退了出去。

　　　　青洛走到容羲前面坐下，蹙着眉头严肃地望着容羲，“你为什么要这样子？”

　　　　容羲推开了桌上剩下的半碟核桃仁，取过杯子替青洛沏了一杯酒放到青洛面前，然后望着青洛，“你知道上午董恪牵着我的手踏入府门的时候他跟我说了什么吗？”容羲微笑道。

　　　　青洛有些迷茫。

　　　　“他跟我说礼毕后回到后庭长公主便自由了！公主不必守那些常规礼程，晚上董恪也不会过去。既然不会来，那我难道还非要坚持着去受那份罪吗？其实这也本就在我意料之中。”

　　　　“那如果他一直这样对你呢？”

　　　　容羲笑着摇头，“那也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等，只要我在他身边，我相信总有让他改变的一天的。”

　　　　青洛浅然一笑，“容羲，其实我竟然羡慕你你知道吗？至少你从此可以一直出现在他的身边，哪怕是你是逼着他没有选择。可是我呢？我连这条路都没有。我争取了，很努力很努力地去争取了，可是没有就是没有。我都快绝望了你知道吗？”

　　　　“青洛，我很认真的问你一个问题，现在，或者说以后，你还爱我哥吗？”容羲问。

　　　　你还爱我哥吗？

　　　　你还爱他吗

　　　　青洛将面前的酒一口饮尽，泠然笑着，一直笑着，笑到眼泪都落了下来，“可能是，还不够死心吧！”青洛笑道。

　　　　还不够死心，也就是说，她还爱他

　　　　那是要到怎样的程度，你才会完全死心呢？

　　　　青洛偏头，“容羲，你和董恪的事，我帮不了你。”

　　　　容羲含笑摇头，“没事，一样的，你和我哥的事，我也帮不了你！我们都只能靠自己。而且其实你已经帮了我，因为是你，给了我走到这一步的勇气！只是当我终于走到这一步的时候，你却快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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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原是旧人

　　　　青洛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没有说话，只是举杯，一饮而尽。

　　　　容羲神情有些恍惚，却也分不清到底是醒是醉，只是望着青洛浅笑道，“青洛，就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