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风依旧-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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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宛珠感觉到了一种空前的自由。
　　她变得不再那么内向和拘谨。
　　新生入学晚会上，宛珠主动请缨，演奏了一曲肖邦的协奏曲。舞台上橙色的灯光下，纤细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飞舞，一袭白衣的女孩，起身鞠躬谢幕时，乌黑的长发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第一个学期结束的时候，在室友的怂恿下，宛珠把长直发剪短，发梢微微烫了一些卷度，这个造型是从一本日本发型杂志上学的，发型师帮她整（www。fsktxt。com）理完，很是得意：“漂亮吧？”
　　宛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笑。
　　“很漂亮，谢谢你。”
　　第二个学期开始的时候，宛珠收到了第四封情书。她并不算是特别漂亮的女孩子，但却自有她的一分味道，又多才多艺，追她的人不少。但宛珠一直只是微笑着拒绝。郁欢不时在长途电话里提点“宛珠啊，你可不要想着做尼姑啊，人不风流枉少年啊……”宛珠忍不住笑，“要不要我把你这句话转述给朱自扬听？”
　　第三个学期结束的时候，宛珠跟室友逛街，在一家咖啡馆的门外偶遇丁闻。
　　“hi～”她大大方方地跟他打招呼。
　　丁闻一时之间没有认出她来，怔了怔才回应了她的招呼。
　　“你变了好多。”
　　宛珠笑笑，顺着丁闻的目光看了看身上的一袭波希米亚风格的长裙。
　　“还好啦。”
　　丁闻迟疑了一会儿，究竟不好意思跟她要手机号码，只好看着宛珠跟同行的女友一路说笑着远去。
　　如果不是有着这层尴尬的关系，他想，这个女孩其实他很想要追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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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XT下载第　16　章　第五个学期开始的时候，宛珠作为学生会外联社的副社长，帮学校组织这一届的迎新暨奖学金颁奖晚会。
　　跟往届不同的是，这届晚会因为要同时颁发本市某家企业赞助的特别奖学金，所以还有一个额外的颁奖环节，邀请的颁奖嘉宾除了校方领导之外，自然还有那家企业的代表。
　　负责打印晚会嘉宾席上名牌的是一个大二的学生。等到会场布置完，检查细节的时候，宛珠在一堆的名牌里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石希楠”。
　　应该只是巧合吧。何况，石希楠应该还在B市，怎么会忽然在S市成了一家大公司的总经理。
　　宛珠只是略怔了怔，就很快把这件事抛开。
　　主持晚会的是文娱部的一个女生。
　　第一个环节自然是领导讲话，接着是企业代表讲话。
　　请来的企业代表一开口，宛珠就知道。这个人的确是她认识的那个石希楠。
　　往事就那样纷至沓来，在堆满了道具、服装的舞台后台击中了宛珠的心。
　　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往事，就这样因为一个名字，一个声音而重新从布满灰尘的回忆里翻出，以为已经在回忆的角落里发霉，却发现，依旧崭新清晰得让人心惊。
　　宛珠呆立原地。忽然不想出去。她可以坦然地面对丁闻，面对郁欢，面对朱自扬，但就是莫名地不愿意面对石希楠。也许，是因为他在她的故事里实在涉入太多，见过太多她跟盛逸风甜蜜的时刻。也许，是因为她后来终于明白了，石希楠家的那间紫色的房间，其实是为了叮叮而准备的。因为她后来无意间想起她在那间房间的桌子上看到过一张叮叮的照片，照片右下角签着DD两个字。
　　“宛珠，宛珠，快点快点，下面该轮到你上台了。”负责晚会流程编排的程丽丽推了推她，宛珠这才如梦初醒，想起自己这次还要负责钢琴表演。
　　临阵脱逃是来不及了，只能寄望于石希楠已经不记得她的长相。毕竟，上一次回B市参加高中同学会的时候，好几个同学都没认出来她就是高中时代那个安静沉默的宋宛珠。何况，嘉宾们都坐在台下，离台上还是有一些距离的。
　　宛珠理了理头发和裙子，又在程丽丽的催促下补了补脸上的妆，才微笑着从幕侧走到台前，打开已经放好的一架钢琴，坐了下去。
　　“这是我们学校大三的学生宋宛珠，好像跟石总还是老乡呢。每年迎新晚会，都是她来表演钢琴独奏的。”坐在石希楠旁边的教学秘书热心地帮石希楠介绍。
　　石希楠礼貌地点头微笑。
　　其实他刚进来就看到她了。
　　那时候晚会还没正式开始，宛珠从幕侧探出一个头来，小声招呼前面负责音响的同学测试一下音效。虽然只是十几秒钟的时间，他已经立刻认出了她。
　　她变了很多。
　　一条裸色的小礼服裙，搭配白色高跟鞋，头发比以前短了好多，发梢烫得有一些微微的弧度，衬得那张脸有一股明媚的感觉，像是一支阳光下婷婷开放的郁金香。
　　以前的宛珠是百合。纯净无暇，却略嫌清冷；而现在的宛珠，更像是郁金香，优雅却也跳脱，安静却也明媚。
　　宛珠静了静，深呼吸几次，才缓缓地把手放到琴键上。
　　一曲方罢，台下掌声如雷。坐在石希楠后面的大一新生奖学金获奖者中的一个女生称叹：“这个学姐好有气质啊。”“你不知道她吗？经院的宋宛珠啊，我跟她是一个高中的。当年她可是我们学校的考霸，从来就没从第一名拉下来过。高二下学期还神奇般地从文科转成理科，最后居然还考了全市第一呢。”
　　石希楠不动声色地听着身后的议论，看着宛珠起身微笑如仪地鞠躬谢幕，一切都那么得体，抬起头的瞬间，仿佛跟他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相遇。
　　宛珠若无其事地转开目光。
　　回到后台，好容易松了口气，程丽丽打趣：“其实你都不要下台了，下面就是颁奖了啊，省得你上上下下的。”
　　宛珠啊了一声，这才想起，自己这次也拿了那个企业冠名的奖学金……当时得知获奖的时候还挺开心的，没想到颁奖的是石希楠。
　　台上已经在报得奖名单了，报到的人依次上台领奖。
　　宋宛珠的名字字正腔圆地通过麦克风响遍全场，宛珠退无可退，只好一闭眼，再度走了出去。
　　石希楠那样知趣的人，见宛珠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便也作出素昧平生的形状，不动声色地将奖学金证书交到宛珠手中，只是例行公事握手的时候，略略凝视了宛珠一眼。
　　宛珠接过证书，垂睫道了声谢谢。
　　颁完奖，晚会就算是结束了。
　　本来宛珠应该留下来一起收尾，却因为突然遇见石希楠，心里有些莫名地乱，跟同学打了个招呼就先退了。
　　刚从礼堂门口出来，就看到石希楠安静地靠在一旁的一棵香樟树下抽烟。红色的烟头明明灭灭，在夜色中分外醒目。
　　顺着温热的晚风，似曾相识的烟草气息飘入宛珠鼻端，带着一丝特有的薄荷的清凉。
　　宛珠鼻子忽然有些发涩，便不再抗拒，主动走上前去，“hi，好久不见～”
　　石希楠将烟掐灭，凝视着她，“我只怕你不肯认我。”
　　宛珠有些不自在地岔开话题：“怎么会？一饭之恩没齿难忘。我还欠你一顿饭呢。刚才只是大庭广众，怕别人误会我这个奖学金拿得不明不白。”
　　石希楠微微一笑，也并不揭穿她。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点东西？我还没吃晚饭，有点饿了。你是地头蛇，带我去吃好吃的吧。”
　　“这次是真的饿还是假的饿？”宛珠想起几年前石希楠借口自己饿了，请她吃饭，最后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吃的情景，不由笑了。
　　石希楠先一怔，便会意过来，也露出一丝笑意。“真的，而且饿死了。”
　　宛珠带石希楠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砂锅店。点了一份三鲜的给自己，一份沙茶牛肉的给石希楠。
　　宛珠是熟客，老板见她带了个看起来挺气宇轩昂的男人来，便不客气地打趣：“哎呀阿妹，这个是你男朋友啵？长得很帅气啊，比上次那个好。”
　　宛珠被闹了个大红脸，“朱师傅你乱讲什么呀。这是我朋友，上次那个是我同学。”
　　“朋友同学都不要紧的嘛，处着处着就成男朋友了。你再东挑西挑，好男人都被人家抢光啦。”
　　宛珠顿时板起脸，“你再说我下次再也不来吃了。”
　　“好好好，不说你不说你。”老板赶紧求饶，转身拿了一个小碗，“诺，这个送你们吃。”
　　小碗里是新炒的黄豆，加了一点点盐，香而清脆。宛珠一粒粒地夹到嘴里，吃得很是香甜。“这个是朱师傅自己炒的，他们老家的做法，可香了，尝尝看。”
　　石希楠依言夹了一粒，说实话，他倒不觉得这个平平无奇的黄豆有什么好吃的。但看宛珠吃得那么有滋味，也忍不住接连夹了几粒。
　　“这家的砂锅最好吃了，我经常来吃。只不过你穿着这一身坐在这里还满奇怪的　。”宛珠笑着指指石希楠一身的西装革履。这家店的装修很平民，甚至很简陋。在这里吃饭的也多半是附近的学生或居民，很少有像石希楠那样看起来这么商务的。
　　“你不也是？”石希楠挑眉示意。
　　宛珠一看自己身上穿的礼服裙也笑了。“好吧，我都忘了我穿着这个了。”
　　正在闲聊，老板已经把砂锅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颇为诱人。
　　宛珠把脸埋进砂锅的热气，耸起鼻子嗅了嗅，露出一副馋相。“其实我吃了晚饭的，不过一闻到朱师傅的砂锅还是饿了。”
　　再抬起来的时候，睫毛上沾了砂锅的雾气，有些湿漉漉的，更衬得肤色如玉，双眸如星。
　　石希楠别开目光，专心看着面前的砂锅。闻起来的确很鲜，吃了一口，居然意外地好吃。
　　宛珠不再说话，低头认真地吃。
　　她吃东西的样子倒是跟几年前一模一样，没有变过。一口一口，吃得很秀气，但却一点儿都不浪费。专注而认真，仿佛吃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体。
　　一个砂锅很快见底。宛珠抬起头，发现石希楠已经吃完，正静静地看着自己，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我吃得慢。”
　　石希楠温和地笑，“我不赶时间。”
　　宛珠付了帐。
　　两个人慢慢地往学校方向走。
　　砂锅店在一条小弄堂里，一阵风吹来，走在前面的宛珠头发一下子被吹乱了，伸手去撸，昏暗的灯光下，素手如玉脂，衬着黑色的发丝格外有一种楚楚的味道。
　　石希楠不由想起几年前她那一头长而乌黑的直发。在山顶上被风吹起时，像一匹极光滑的丝绸。
　　“你待会儿怎么回去？”到了学校后门，宛珠停住脚。
　　“司机在前门等。”
　　“噢，那我送你到前门吧。”宛珠问这句话的意思，本来是婉转地暗示他是不是可以两个人分开走了。一向体察的石希楠却偏偏没有听懂。
　　于是只好一起蜿蜒跨过整个校园。
　　宛珠絮絮地帮石希楠介绍学校的建筑和风物，一直到石希楠停在他那辆银灰色的奥迪面前。
　　宛珠松了口气。刚才她一直不停嘴地说，就是怕石希楠万一跟她说起从前的事情。
　　盛逸风现在在哪里，做什么，跟谁在一起。这些问题，不是她没有想过，但每次一想起来，心脏的某个位置就是一阵针刺般的疼痛。
　　就这样过下去吧。天涯两端。你我从此陌路。不要让你的笑容在我的回忆里翻搅。我也不会去打扰你的人生。我们俩，做一对平行的直线。
　　“谢谢你的夜宵。再见。”
　　“不客气，再见。”宛珠对他微笑着挥挥手。心里却想，最好不见。
　　这两年就业形势不太妙，到了大三下学期，要修的课程渐少，大部分的学生都开始找公司实习，也好为将来找工作打一些铺垫。
　　宛珠也投了好几份简历。因为上次偶遇石希楠的事件，投简历之前她还特别留心避开石希楠在的那家公司。
　　面试了几次，对方公司对宛珠的印象都不错。最后宛珠挑了一家离学校最近的。叫易达，是一家公关公司，在S市也算是行业里的前几名。之所以没有选择跟本专业相关的金融行业，是因为宛珠斟酌再三，觉得自己的兴趣并不在此。而易达面试她的主管又偏是她这个专业前几届的师兄。那个叫Eric的高级客户经理看到她简历上的学历就颇为感兴趣，倒反过来对她说了许多公关行业的好处。
　　反正是实习，宛珠也并不太计较做什么。对她来说，这一年半的实习本来就预备多试试不同的行业，以便决定最后到底入哪行。
　　因为毕竟还在念书，所以她不需要每天报到，一周大约去个两三次也就够了。薪水不高，一天100，但总比以前她在咖啡馆打工拿到的多。
　　上班的前几天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主要就是帮同事整（www。fsktxt。com）理整（www。fsktxt。com）理案例资料，或者打电话联系人。说白了就是茶水小妹的活儿。但做了几天，宛珠也渐渐看出了门道。易达的客户有大有小。有些只是帮客户做一场活动，有些是日常维护，就是帮客户在各家媒体上保持曝光率。前者收费比较贵，动辄几十上百万，一张单子拿下来可以吃很久，所以跟的一般都是比较资深的同事，以便面面俱到，维护好跟客户的关系。后者只需要按照公司固定的媒体名单，每月发一些相应的新闻稿，再就是打电话催催稿子，比较省事，多半是新进的同事负责的活儿。
　　实习生一般插手的工作反倒是前者。因为如果遇到大客户，做的活动场面大的话，需要的人手很多。比如宛珠现在帮忙的一个客户是一家保健产品企业，周末要跟一家健康类杂志一起合作做一个公益路演活动，请了一些行业内的嘉宾和六十多家媒体。
　　宛珠负责跟媒体确认列席名单。一张表格密密麻麻，从头打到尾也很耗时间。跟名单上最后一家媒体确认好出席情况，已经累得嗓子冒烟，瘫在转椅上一动都不想动了。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除了跟这个案子的同事，大部分人都已经下班。
　　易达是有钱的企业，办公地点选得格外好。就在S市最寸土寸金的一座金融大厦里，旁边是S市最出名的滨江大道和让S市人引以为傲的夜景。此时正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滨江两岸的景观灯都粲然开着，映得一池江水五颜六色，好不华丽。
　　宛珠起身站在落地玻璃窗前出神地望着脚下的软红十丈。站在这个地方看下去，跟B市那座66大厦的景观何其类似。明明近在眼前，却仿佛有着天涯两端的距离，不可触及。像隔着一层水晶罩子的繁华。看得见，却摸不着。
　　“Pearl，”Eric从办公室出来，看见宛珠叫了她一声。现在不光外企流行叫英文名字，本地的企业也赶时髦，宛珠一进公司，也被同事取了个。从她的名字意译而来，倒是颇得她的心意。
　　“你还没做完？”
　　“弄完了，这就走了。”宛珠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Eric一见就笑了：“面试的时候忘记告诉你，这个行业满辛苦的。”
　　“师兄，你现在才说，会不会太晚？”宛珠没好气。毕竟是同校同专业的师兄妹，私下没人的时候，跟Eric之间就会随便一些。
　　“对了，明天你有空吗？我要去见一个客户，谈下半年单子的事情。你跟我一起去吧。”
　　宛珠有些意外，这种谈合同的事情，惯例是没有实习生的事情的。这是易达很核心的环节，跟几次这样的案子，能学到的东西可不少。
　　第二天一早，宛珠提早到了Eric说的地方。
　　她自己平时最恨人无缘无故迟到，轮到自己，便万万不肯落人话柄。
　　Eric出现得倒是很准时，掐着表似的。两人一起坐电梯上了十八楼。在电梯里Eric稍微介绍一下对方的背景。是一家电子数码类的生产厂家。
　　讨论得还算顺利，Eric把推广的计划书给客户看完之后，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接下来就是由法务部跟客户签订正式合同。
　　从客户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迎面遇上了一个让宛珠万万没有想到会在此地遇见的人，丁闻。
　　丁闻见到一身标准黑色职业装的宛珠，也怔了怔。
　　Eric貌似跟丁闻也蛮熟的，跟他聊了两句，顺便介绍了一下宛珠的身份。
　　宛珠客气地对丁闻笑笑。
　　闲聊了一会儿，丁闻的下属来提醒他开会，说了再见就散了。
　　“你跟Owen认识？”丁闻初见宛珠的时候，表情实在不太平常。Eric多少看出了点蛛丝马迹。
　　“唔。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勉强算认识吧。”宛珠含糊其辞地交代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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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XT下载第　17　章　因为要在活动现场帮忙，周末一大早，宛珠就赶到了易达，帮着同事Susan把一些会场要发放的资料和礼品搬到现场。
　　刚把东西都整（www。fsktxt。com）理好，另一个同事Anita就气冲冲地踩着高跟鞋过来跟Susan抱怨：“那个Dina真是气死我了。”
　　Susan一听就明白大概是什么事了，“怎么了？又耍大牌？”
　　“可不就是嘛，仗着最近窜红，也太过分了。十点钟活动就开始了，我刚才打电话跟她确认，一直没人接，打了足足二十几个电话，都快崩溃了我，这位大小姐后来跟我说她刚起床……你说说，现在都几点钟了？有这么干事儿的吗？”
　　Susan安慰了她一番，“算了，谁让客户就认准了她呢。人家出钱请的她，我们受点气也就罢了。好在之前Eric就已经预料到了，多留了半小时缓冲时间。”
　　宛珠从来不看八卦杂志，也不看娱乐新闻，所以对这位Dina是何方神圣一点儿也不了解。听过了就算。Susan一眼瞥到在一旁安静等着的她，不由大发感慨：“哎哟，要是人人都像Pearl那样就好了。从来就没个迟到的时候。”
　　宛珠负责来宾签到。今天因为是做活动，她还穿了双高跟鞋，这么站了半日，脚酸得要命，还得不停地跟每位来宾说“谢谢您来参加这个活动，请到那边就坐”，说到最后已经完全麻木了，只是嘴皮子机械地重复，嘴角也笑得快僵掉了，才深刻领悟到Eric说的“做这一行也挺辛苦”这一句话可并不只是指的夜间加班而已。
　　好容易熬到活动终于开场，来参加的差不多都到了，才忙中抽空找了把椅子跟Susan一人一张坐下休息。
　　“我看着场子，你去看看活动吧，看看Dina走秀也好啊，虽然她脾气顶臭，但这一两年在这行还是很火的，一般的活动也很难请到她呢。”
　　“不用了，我还是在这儿坐着吧……”宛珠苦笑着指了指脚上的高跟鞋，这双是新上脚的，在店里面试穿的时候没什么感觉，这会儿穿得久了，脚踝靠近后跟的部位磨破了皮，一走动就痛得要命。
　　Susan低头一看，那伤口已经渗出血来了，啊了一声，左右看了看，“这会儿反正也没人，活动还得有一个半小时才结束呢，你要么把鞋子先脱了吧，我去帮你到附近看看有没有创口贴卖。”
　　那新鞋的后跟有些硬，擦得伤口火辣辣得痛。宛珠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忍受不住诱惑，把鞋子小心地褪下。好在他们签到的台子蒙着一张白色的台布，宛珠把脚藏到台布下面，倒也不太引人注目。
　　“Pearl～给你介绍一下这次活动的客户方～”宛珠正单脚踩着，低头查看脚上的伤口，Eric热情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宛珠心里有苦说不出来，只好拖拖拉拉地起身。
　　抬头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不久之前刚见过一面的石希楠。而且，相对于她强抑的讶异来说，他似乎对这样的偶遇并不意外。
　　“Mark是我们这次的大客户，Stone集团的总经理。这位是Pearl，目前在我们公司实习，也是我的师妹，这次活动她帮了很多忙，我一直想说服她毕业之后留在易达，所以让她先多熟悉熟悉一下您这样的大客户，呵呵。”
　　“您好。”宛珠不太自在地弯了弯嘴角。心里祈求石希楠千万别注意到她光着的脚。
　　可事情却偏偏不肯遂她的愿。这会儿正好有个同事来拿一份资料，不小心踢到了宛珠放在台布底下的高跟鞋，一只鞋子从台布下被踢了出来，正好停在石希楠的脚前。
　　宛珠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石希楠低头带一丝玩味地看了眼这双米白色经典款的高跟鞋，嘴角微有笑意。
　　Eric不明所以地顺着石希楠的目光看了看，大为惊讶：“这里怎么有一只鞋？”
　　还好Susan适时赶来，替宛珠解了围，“是模特的，刚才模特换了鞋子上台，把自己穿的留在这里了。”
　　一边跟石希楠打招呼寒暄，一边悄悄把一包创口贴递给宛珠。宛珠接过，却一时也找不到机会贴，只好先偷偷放到上衣的口袋。
　　石希楠一边微笑着跟Susan应答，眼角余光却把这一幕完完整整收入眼底。
　　“Eric，不如我们先去展台那边看一看吧。”石希楠提议。
　　宛珠松了口气。等他们一行人走远之后，赶紧拿出创口贴，小心地贴在脚踝的伤口上。Susan憋着笑帮宛珠把鞋子捡回来，“人家Cinderella是丢了水晶鞋，你是丢了高跟鞋，异曲同工啊。”
　　宛珠这次不敢再不穿鞋了，等贴上创口贴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