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远-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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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厉鬼叫被金色声波所震，立马烟消云散化为乌有，上官一叶和四位阁主这才摆脱神魂痛楚，各运真气默默调息。上官一叶脚尖点地，身形转眼飞回高台之上，双手紧握青色圆珠，尽力吸取其中的青色光华。

　　　　大护法单手一招，梵天钟又变为数丈大小，钟口散发出阵阵梵音金光，将几人罩在当中。随后身形闪动，双手一摇变为两只数丈大的金色巨手，巨手表面金色梵文川流往复，当空朝付霄云抓去。

　　　　付霄云微微低头静立当地，眼见巨手遮天而来相距已不到一丈，似有一声低笑飘过，所有残留的森罗鬼网幽绿光幕如同长鲸吸水般纷纷汇聚到其身躯之上。大厅中忽地一片空荡，一股阴罗地府般的死亡气息笼盖四周。付霄云头颅猛然抬起，脸上皮肉全无，只余森森白骨，眼眶中两团幽绿鬼火更盛之前。

　　　　大护法见此怪象终于显出一丝怒意，两只金色巨手从左右往当中一合，将白骨骷髅般的付霄云紧紧握住，双手竭力摩擦发出咔咔声响，似是要将骷髅磨成粉末。

　　　　只是巨大金手尚只摩擦数回，巨手表面层层金色梵文突然猛烈抖动，道道浓烈幽绿鬼气如针刺般将巨手刺得千疮百孔，支离破碎。白骨骷髅骨手往前一指，冲天鬼气腾空而起，将其裹夹在内，如瀚海怒涛般往大护法身上卷来。

　　　　大护法飞身停在半空，两只手掌虎口处鲜血流出。眼见鬼气从四面八方袭来，盘腿凌空而坐，双眼紧闭，手上法印变幻无定，口中舌绽莲花一连串梵语一气说出，身周方圆一尺之内变得金灿灿一片，有如佛祖莲台般发出万般光彩。脸上也如镀上金粉，慈眉善目，混似菩萨法相。

　　　　半空中一金一绿两道光华猛烈撞在一起，互相纠结旋转化为一道金绿交织的巨大光柱冲破殿顶，飞入夜空之中。

　　　　大护法身躯如同怒海中一叶扁舟般飘荡摇摆，被重重鬼气包裹在内。身旁一尺金光已被挤压到不足两寸，眼见便要破开金身。大护法口中低声念到“我佛慈悲！”　身上白衣化为片片蝴蝶碎片飞舞而去，上半身肌肤**裸露出，胸口处一尊忿怒法象鲜艳至极。法相周身呈现青蓝之色，右手持智慧剑，左手拿金刚索，右眼仰视，左眼俯视，周身火焰，正是佛门无上之不动明王菩萨。

　　　　只见明王法象忽地竟似活了过来，双眼对周遭鬼气怒目而视。大护法两眼猛地张开，低头射出两道金光正好映入法相双眼之中，同时口中庄声念到：“三世明王，惟我不动。六界万物，皆入轮回！”　胸口明王法象离体而出，化为一尊高达十丈的巨**相，浑身燃起熊熊红莲烈火，将整个大厅映得如坠火海，炙热无比。

　　　　巨**相似对幽绿鬼气厌恶异常，双手毫不停留剑索齐下，无边金色佛光与漫天火焰跟随。原本凌厉无比的幽绿鬼气在金光烈火雷霆一击下纷纷溃散，嗤嗤声响不断，更夹杂阵阵惨烈鬼叫，终于消散一空。白骨骷髅也被法相手中长剑劈成两半，化为灰烬。整个大厅也在这惊天一击下破碎坍塌，除了正下方高台之外，方圆数里之内所有殿阁全部化为粉屑，被劲风一吹飘向整个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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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夜行

　　　　上官一叶和几位阁主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如此斗法均是生平仅见，自忖大护法最后这招神通已非入圣境高手所能为，怕是已到传说中接近成仙的假仙境方能有此惊人威力，各自心下骇然。

　　　　半空中大护法双目微闭，脸色殷红如血，胸口原本青蓝色的不动明王法相已变得颜色极淡，只剩下一圈轮廓虚影。台上几人头顶的梵天钟在方才巨大冲击下巍然不动，不过此时金光也淡了不少。大护法抬手轻轻一招，梵天钟飞升上来托住大护法身躯，化为一道金光往西飞去。半空中遥遥传来大护法沙哑声音：“此事不宜外传，本座需闭关数月，后续一切你等商议而行即可。”　金光在夜空中跳跃几下，几个呼吸间便消失不见。

　　　　台下几人听了都默不作声，几位阁主均抬眼望向上官一叶。

　　　　上官一叶微微沉吟片刻，在几人身上一扫说道：“各位虽有伤在身，但此时须得尽快行事。。。古阁主，你速去召集阁内弟子，分为两拨，一拨潜伏内城各处，若发现任何异常人物火速回报。另一拨由你亲自率领，去城外将付霄云所有亲属族人捉拿到此！。。。左阁主，速派人在总堂内外细细查探，是否仍有付霄云余党，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走一个！但切记不可大张旗鼓，须得暗中行事，以免人心浮动。。。孟阁主，你马上去困仙谷一趟，将当年与柳正鸿有过来往之人一一盘查，尤其是那几个老妖怪，更要多加戒备，无我亲自召唤不得回堂，须得一直坐镇谷内。。。老上人，你入堂最久年纪最长，由你去天道阁召集阁内剩下弟子，将所有人带到此处，我会在此等候，如果有人胆敢抗令，即可格杀勿论。。。各位，此事干系重大，事关本堂和朝廷安危，若有走漏风声者，定斩不赦！“　两道凌厉眼光中杀气闪过，口中道道严令一一发出，四位阁主虽身上带伤但均脸色肃然，各自答应分头而去。

　　　　待众人走远，上官一叶双手合拢盘地而坐，不一会身上白气蒸腾，各有丝丝青光夹杂其中。片刻之后摊开手掌，那颗青色圆珠光华略暗，但仍熠熠生辉。而上官一叶脸色已恢复如常，身子陡然站起，眼中精光闪动，竟是伤势尽消。

　　　　只见其右手上挥，一道三尺青光直冲天际，略一转折便朝东而去。

　　　　上官一叶双手负在身后，眼望夜空，一轮圆月渐渐西斜，已是子夜时分。

　　　　过不多久，一道七彩霞光划破天际，从东面飞速而来，落到高台之上。一名仙风道骨的白发老道脚下片尘不起犹如仙人下凡，脸上却是隐带几分急切之色，正是玄光道人。

　　　　而在天武城北门外，本来热闹非凡的人群此时默不作声，人人均往内城方向看去。方才城中那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响彻数十里内外，众人低声窃窃私语，脸上均惊疑不定。

　　　　一名满身乌黑的麻衣少年也站在人群之中，不过只往城中方向看了几眼，便拨开人群独自一人沿着出城大道往外走去。

　　　　虽说雪地路滑，但麻衣少年脚步甚快，不多时已远离人群。耳中没了那些热闹嘈杂声响，只剩下一轮银月和满天星斗相伴，这才终于胸怀舒畅。少年长长出了口气，迈开大步，身形顿时快如奔马。

　　　　月色银辉下一道麻色身影越来越快，似是发泄一般狂奔向前。数十里路转眼便过，一条宽达百丈的冰河横贯眼前。麻色身影在冰河前骤然停下，飞奔如此远却是微微喘气而已。

　　　　一张普普通通的少年脸庞映着月光嘴唇微抿，脸上尚有少许污泥未曾擦去，眼中似是忆起往事，望着冰河默然不语。

　　　　良久以后少年猛地抬头，望向辽远夜空，脸上怀旧之色一扫而尽，眼中变得一片清明。猛的身形一动，纵身跃上冰河，脚下竟似足不点地，在宽阔冰面上纵横驰骋。

　　　　沉沉夜色中少年身形化为一道虚影，带起阵阵劲风，吹得冰上积雪四散飞舞。身上似有点点星光透出，数百个细若发丝般的微弱光点遍布全身。虚空中更有丝丝无形气流缭绕四周，似是想要进入少年身躯，但不知为何均被挡在体外。

　　　　少年脚下不停，双臂挥舞，突然腾空而起跃到半丈高处，口中大叫一声，双手合抱成拳往冰面重重击去。只听咔嗒一声，少年身子猛地往后跌倒，背脊着地在冰上滑出数丈远。而挥拳所击冰面处却是几乎完好无缺，只留下一道浅浅痕迹。

　　　　麻衣少年躺在冰上身上光点均已消失。慢慢坐起身来，双手手腕软软垂下，脸上露出几分痛楚神色。不过其似乎早有所料，两只手臂在冰上极其熟练的用力撑去，啪嗒两声脆响过后，脱臼之处已接好如初。

　　　　少年将双手举到眼前，微微摇头苦笑几声，翻身站起，朝着冰河对岸走去。

　　　　过不多久到了两条宽大冰河相汇之处，江心沙洲上一座前后两进的小庙中亮着一点微光。少年远远见到庙中灯光，心中喜慰，紧赶几步到了庙门前。

　　　　只见庙门虚掩，留着一道窄窄门缝，昏黄灯光正是从门缝中射出。少年轻轻推门进去，一名苍老至极的老人蜷缩身子，躺在庙中墙边的一堆破棉被上，两只脚露在外面，呼吸深重已经睡去。

　　　　少年心中大动，反手将门关好，取过半床破旧棉被盖在老人脚上。又拉过一张破旧麻布盖在身上，吹灭油灯，躺在老人身旁。心潮起伏，良久之后终于沉沉睡去。

　　　　此麻衣少年便是当年的小孩岳无信。此时距他最初从小渔村出来已有五年多时光，当年少不经事的文弱小孩已长大为年华正茂的少年。

　　　　这几年中他一直跟这位于他有救命之恩的老人住在一起，靠着在洛水中打渔为生。不过虽说他出身渔家，但只在海边钓过鱼却从未亲手捕过鱼，这才知道用渔网捕鱼与用鱼竿钓鱼原来是天壤之别。不过他生性坚韧，脑子虽说不是聪明绝顶但也并非蠢笨，多试几次便渐渐习得其中窍门。然而就算他日日早出晚归，收获也是难以糊口。他也到旁边另一条大河逐水中试过，岂知逐水不但混浊无比，水流更是湍急无序，第一次去便差点船翻人亡，此后便再也不敢前去。眼见着口食无处着落，而小庙又早已无人前来进献香火，只得在打渔之余，到岸旁深山里捡拾柴火，送到离小庙二十里远外的陈家集上贩卖，以补贴家用。虽说如此艰难度日，但二人均非贪于物欲之人，一老一少反倒更为融洽，几年下来已把对方当作自己的亲人一般。这一日在集市上卖完柴火后，听得路人均道要去城中看灯招亲，他虽说为了躲避尊仙堂和一干武林中人，平时从不到天武城中，但毕竟少年心性终于心痒难耐下跟着人流到了城中。后来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遇上了尊仙堂人起了一场冲突。只是他早已不是当年那易于冲动的毛头小孩，几年的艰辛生活已将他磨练得心思细密、沉稳冷静，故而几次三番顺着那名红发男子，这才没惹出事来。

　　　　而他劳作之余，从小喜好读书的嗜好丝毫未减，小庙中几本破烂不堪的道家书籍翻来覆去看了几十遍，都能倒背如流了，但却无甚余钱买书。忽地想起那卷数次救他性命的卷轴，便在每日到深山中捡柴时取出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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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问道

　　　　只是他早已知道卷轴展开会有异象，便在深山中四处寻找，终于在一面百丈峭壁下找到一处隐秘山洞。山洞并不甚大，仅能容下数人，好在倒还干燥，蚊虫不多。而洞口树丛茂密，若非仔细查看绝难发现，正好免了惊动他人。

　　　　岳无信盘坐于地，深吸一口气将卷轴平放在地，徐徐展开。一片璀璨光华喷薄而出，将山洞映得满壁生辉，当日所见的山川河流、星象万物又一齐出现在洞壁之上。洞顶处数千个古篆文字分成三段排列成行，缓缓旋转。每个篆文不过指头大小，如点点繁星般闪动不定。

　　　　岳无信身处光幕之中舒泰无比，抬首望去，只见右首第一段文字起始处一个大大的”道“字亮如星辰，二十四个古篆文字开篇便道：”鸿蒙明寐，何始何终？万物万道，何为我道？我之为何，何人可道？“　接连三问映入眼帘。岳无信心头震撼无比，将这二十四字放在心头反复念诵，苦苦思索。

　　　　过往他在海边一人独处时，望见茫茫大海无边无际，懵懵懂懂间小小心灵中便似有此疑问，只是从未能将其赋于具体文字。此时见到“何为我道？“、“我之为何？“几字，豁然有种拨云见日之感。只是他不过十岁有余，虽然从小读书略通文理，但毕竟年岁尚小阅历太浅，此时脑海被此三问充斥翻滚，眉头紧皱口中喃喃自语，过不多久脸上肌肉渐渐扭曲，双手双脚在空中张开乱舞，竟是入魔一般。

　　　　忽地卷轴顶端黑色圆珠上一道纯白之极的淳厚光华激射而出，不偏不倚打在他脑门正中。岳无信身子一软，扑倒在地昏迷不醒。

　　　　《逍遥无极诀》卷轴乃是逍遥老祖所留之绝世奇宝，除了能收蓄天地灵气之外，更记载了其一生修道所悟。想这位道宗大能最终白日飞升脱凡入仙，所留心得自是参悟万法、窥探天机，而其一生悟道既是始于此三问，亦是终于此三问。其中所含至理包藏天地万物，道尽人道根本，若是修为不够强求索解，只会有害无益甚至误入歧途万劫不复。

　　　　而岳无信本就心智尚稚，而且别说修为深浅，连修行都压根从未做过。此时陡然见此三问，毫无抵挡便坠入心魔之中，眼看便要发疯入狂。不过也算解铃还需系铃人，当日他以自身鲜血涂抹在卷轴顶端的黑色圆珠上，误打误撞已将其化为了自己的血炼之物，从此以后此卷轴只他一人方可驱使，落在他人手中已是形同废物。而黑色圆珠乃是造化奇物，万年来在珠内浓郁灵气滋养下已略微通灵，见他心魔大盛便自行护主。

　　　　岳无信伏在地上，良久之后慢慢醒来。只觉全身上下一片湿腻，层层冷汗早已干透。睁眼看去一片黑暗，满天光华已消失不见。心中一惊双手连忙在地上乱摸，卷轴仍在身前，只是不知何时已悄然合拢。

　　　　当下不敢再打开卷轴，将其往怀中一揣出洞而去。

　　　　过了数日，心中惊惧慢慢淡去，脑海中对那二十四字不再执着，就算默念数十遍也再无当日怪象发生。于是这一日捡拾完柴火后又来到隐秘山洞之中，双腿盘坐闭目冥思，将心中杂念一一除去，这才重新打开卷轴，从那二十四字后看起。

　　　　三段古篆文字只寥寥数千言，岳无信草草扫过，片刻间便通读完毕。里面文字精妙，义理深奥，难以索解之处甚多，更有数个篆字根本不识。不过此时已大致明白，这三段文字均是道宗精义，并非神通功法。且他本来便对武功一道极其厌恶，卷轴中文字只有道理并无功法，正好对他胃口，于是便孜孜不倦逐字辨义。

　　　　过了会只看懂数句而已，还是他连蒙带猜自行解读，微觉无趣下便将卷轴拿到手中，只见上面光华耀眼但却一片空白，洞壁上的文字图影似是在白光中自行生出。于是双手拿住卷轴两端往外分开，想将卷轴全部展开一探究竟。只是卷轴看去虽然长达数尺，但却只能展开一半，剩下一半却无论如何不能再展。岳无信挠挠脑袋，嘴角撅起摇了摇头，不再强求。转眼看向洞壁上的各种图画，上面除了平常所知的各种生灵物事外，还有许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怪之物。无数奇珍异兽、妖魔鬼怪，各种奇特兵器、符篆器物，让人眼花缭乱。岳无信如同品书一般，看得津津有味。

　　　　如此这般，他每日劳作之后都要到山洞里独自待上一阵，更将一条草席和几个陶碗带到洞中，俨然一副山居景象。而若不是尚要照顾庙中老人，直欲立马搬到洞中居住了。

　　　　忽忽数月过去，又到了炎炎盛夏。这一日天热非常，平时冬暖夏凉的山洞中也是热气扑面。岳无信将全身上下脱得一干二净，躺在草席上看向洞壁。壁上景象他早已看得烂熟于胸，劳累之余不觉困乏，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沉沉睡去。

　　　　睡梦中墙壁上的那些奇异生灵全都活转过来，更有数拨人群，在一片辽阔平原上相互争斗，激烈无比。而他自己站在人群当中大声呼喊，却是无人听见，正在心急如焚时忽地旁边一个蛇首人身的高大妖兽将他抓在手中，两颗绿油油的尖利獠牙往他脖颈处猛力咬去。。。

　　　　岳无信哎呀一声大叫坐起身子，脑门冷汗涔涔，咚咚心跳。突然只觉小腿上一股剧烈刺痛传来，抬眼望去直吓得心惊肉跳。一条三尺来长的青色小蛇盘在他左腿之上，蛇口大张，两颗毒牙深深扎进小腿肉里。

　　　　岳无信吓得手忙脚乱，使劲蹬腿想把青蛇摔掉。但是青蛇盘旋甚紧，蛇口牢牢咬住小腿不放。岳无信心跳仿佛停止一般，双手在身边乱摸，终于摸到一个圆长物事，根本不及细想便朝小腿狠狠打去。

　　　　青蛇头上被打数下，猛地松开大口从小腿上一溜而下，往洞口处飞速爬去，转眼不见。

　　　　岳无信惊魂未定，只觉小腿一阵酸麻，定睛看去伤口处血肉模糊一片乌黑，脑袋昏昏沉沉，四肢渐渐不听使唤，竟是中了剧毒。心中一片凄苦，没想到自己会死在一条毒蛇手上，不禁自怜自哀。

　　　　半生半死间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卷轴中那二十四字篇首三问，此时在灵台中清清楚楚一一浮现，心里忽地若有所悟。于是不再自哀，双目轻闭脸蕴笑意，心底从容无比。

　　　　正在此时，眼前突然一道刺目白光闪过，光柱粗大无比，将他全身笼罩其中。岳无信微觉讶异，睁眼见白光又是从那卷轴发出，只是与当日在地洞中参天光柱不同之处在于此时光柱中白色光华极其纯净，不夹杂一丝白气，照在身上清凉无比。

　　　　白光源源不断倾泻而出，岳无信只觉小腿处已毫无痛楚，抬眼看去腿上肌肤光滑无比，哪里更有伤口。此时已知这卷轴又是救了自己一命，感激之下又微有几分好笑，想自己一个大活人竟老被死物救命，真是差劲之至。心念一动下，白光竟立马断开。

　　　　岳无信当即将卷轴拿在手中，翻来覆去仔细查看，但与往常并无任何异处。正思索间忽然看到手臂上白光点点，顿时吃了一惊，再往身上各处看去，白色光点更多，心中不由害怕，以为蛇毒入体。

　　　　站起身来头清目明，四肢活动如常，似有无穷精力潜伏体内。微一思量伸手往山洞墙壁猛力击去，只听咔嚓一声手腕剧痛，而洞壁却是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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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沉船

　　　　好在他已有了双腿断骨经历，当下忍着巨痛摸索着将手腕位置摆正，再用脚底压住手掌，手臂猛地往墙上撞去。连着试了数次，才碰巧将左手腕骨复位，已是痛的满身大汗，心里都不知骂过自己多少次了。

　　　　等到终于将右手脱臼处接好，已花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已黑。想起老人定是站在庙门等自己回去，赶紧穿好衣物匆匆出了山林。

　　　　这一日晚上，岳无信躺在草床上一阵阵簌簌发抖，寸寸肌肤中似有千万蚂蚁咬噬，麻痒难耐，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于是悄悄穿衣起身，出了小庙来到洛水河畔，一股燥热之感充斥全身，发足沿着河岸奔跑，数十里下来竟是毫不费力，与当日在地底时如出一辙。心中不禁惊喜交加，有了这般似是取之不竭的体力，以后无论打渔还是捡柴均是易如反掌了。忽又想起当日在上湾村渔船中遇见贺武等人时，这番体力却又消失不见，略微思索便知根源在于那卷轴白光。

　　　　当下转身回了小庙，第二日一早直奔山洞，仍是脱去身上衣服，将卷轴平放展开，璀璨光华一如往常四射开来。但不管他如何摆弄卷轴，那道神秘的纯净白光却是未曾再现。突然间想起一事，咬破指头将鲜血涂在卷轴顶端圆珠之上，但却并无当初异象。

　　　　好在他本性乐天，身上白色光点现下看来也似并无坏处，于是不再记挂那神秘白光，复又专心品读三篇千言文字。

　　　　自此无论风霜雪雨，岳无信每日都到山洞中诵读卷轴道文。此后年岁渐长，对其中道理更多有心得。而随着他身躯生长，身上那些芝麻般的白色光点也如血脉相连般渐渐长大，已变成黄豆般大小。忽忽五年过去，早已不畏寒暑，身上精力无穷，连走数日都无一丝疲累。但除此之外便无异样，他不知试过多少次想把体内这股莫名奇力唤醒，但每次都只落个手腕骨折的下场。

　　　　岳无信与老人席地同睡，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光刚亮，小庙中已燃起袅袅炊烟。驼背老人手拄树枝倚门而坐，岳无信从屋后端来两个粗陶土碗，碗中一片黄色粘糊上撒着几条小鱼干。老人接过陶碗，沟壑密布的脸上一对昏黄双眼露出慈爱光芒。岳无信用手擦擦额头，脸上笑容在朝霞中灿烂无比，挨着老人往门边一坐，埋头大口吃饭。

　　　　由于小庙里面太黑，二人为了省点灯油，平日大都待在庙门这里，门后就是一尊高达丈许的伏羲塑像。也不知小庙建于何时，年深日久早已残破不堪，除了这尊塑像外再无他物。塑像上坑坑洼洼，色彩掉落大半，原本威压肃穆的先圣风采无可再现。

　　　　二人吃完早饭，岳无信略微收拾一下，快步走出小庙到了洛水河边，一条破旧小渔船拴在岸旁一棵大树上。岳无信解开绳索跳上小船，手中长桨在岸旁轻轻一顶，小船慢悠悠离岸而去。

　　　　船到河中，满满张开一面粗布小帆，阵阵西北风呼呼吹来，小船往洛水上游缓缓驶去。

　　　　这一日天高云淡，是难得的初春好天。岳无信坐在小船当中，回想起昨日天武城中的一番遭遇，心中一动从怀中掏出一条长长丝帕，上面洁白一片，只在底端一角绣着一只小小的五彩孔雀。岳无信粗糙手掌在上面细细抚摸，问着丝帕上淡淡清香，心底闪过一丝异样，脸上顿时满是红晕。

　　　　不知看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