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远-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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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到正午，远远传来一阵风吹竹林之声。顿时精神一振，双腿一夹马肚纵马前行，不多时便见到一大片墨绿竹林郁郁葱葱。

　　　　岳无信心中一喜跃下马来，只见每根墨竹均有水桶粗细，竹身上隐隐浮现道道金丝，不由大为称奇。

　　　　正要前行，忽地一声低喝凭空响起：“大胆贼子，胆敢冒犯三绝观！还不快快退开！”　声音响亮异常，虽是一声却似好几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一同喊出。

　　　　岳无信身躯一震，急往左右看去，但丝毫不见人影，只得叫道：“晚辈前来求见三绝观道长，绝无他意！”　声音远远传出，并无回音。

　　　　身旁劣马低嘶一声，重重呼出两道白气，岳无信凝神听去，耳中只有一片竹海涛声。

　　　　正要抬脚迈步，突然墨竹林中一阵哗啦啦之声响过，数根墨竹竟活转过来，化为数个竹人围成一圈向他逼来。

　　　　岳无信大吃一惊，跃上马背高声喊道：“晚辈确无他意，还请相见以告！”　仍是毫无回音，竹人已到了丈许之内，竹身上数十根粗大竹枝化为长臂向他抓来。

　　　　岳无信将竹篓提在手中，脚尖在马背上用力一点，跃高数丈，贴着墨竹枝头跃出包围。落地后急退数步，腿上现出数道血痕。

　　　　身后数十竹枝落下，杂色劣马哀嚎一声化为一团血肉模糊。

　　　　岳无信怒上心头，大声喊道：“你三绝观不问青红皂白便出手伤人，实在欺人太甚！“　手腕一翻，寒铁匕首紧握手中。

　　　　忽地一声极轻冷笑从右侧传来，岳无信眼光一冷飞身跃出，手中寒光一闪径往身前一排墨竹划去。

　　　　一连响起数下金铁之声，墨竹竹身上几点金光闪过，半点痕迹都未留下。

　　　　岳无信一愣，竹人已追到身后，数十根竹枝猛然压下。岳无信看得奇准，身形一矮，从竹枝缝隙里将将躲过。但仍有数根细枝擦身，又舔几道血痕。

　　　　竹人再次扑空，忽然分散开来立定几个方位，隐隐有阵法之形。

　　　　岳无信心知不妙，将竹篓往身后一背，转身往来路奔去。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现下才退，已是迟了。”　几道竹影掠过，竹上叶片纷纷飞出，转眼化为一团数丈方圆的叶云，遮天蔽地兜头罩下。

　　　　岳无信嘿了一声，寒铁匕首飞舞而上，与竹叶绞在一处。但这竹叶也似竹身一般，叶脉上根根金丝闪过，与寒铁匕首相碰传出一阵乒乒乓乓之声，下落之势丝毫未减。

　　　　岳无信牙关一咬，从腰袋中掏出一张土黄符篆猛然捏碎，一团淡黄光华将他瞬间包裹，转眼消失不见。

　　　　身后那个冰冷声音似是咦了一声，不过立马又是一声冷笑。

　　　　岳无信只觉眼前一晃，身上淡黄光华渐渐消散，四下望去只见墨竹林已在百丈开外。

　　　　正要转身再跑，脚下泥土忽然纷纷裂开，几根墨竹破土而出，竹枝一卷将他裹成一团。

　　　　岳无信劲贯四肢，数根竹枝砰然断开。但不等他再行发力，墨竹上生出更多竹枝，将他缠得严严实实，丝毫动弹不得。

　　　　岳无信心中一凉，只觉竹枝越缠越紧，渐渐难以呼吸。

　　　　片刻后已知逃脱无望，心里对魏阳子早不知骂了多少遍，越想越气脱口骂道：“他奶奶的！”　眼前一黑，昏转过去。
………………………………

第六十五章

　　　　不知过了多久，岳无信幽幽醒转，只觉浑身筋骨欲裂。鼻中闻到一股草木清香，慢慢睁开眼来。

　　　　只见天高云淡凉风习习，自己躺在一块空地上，耳中仍是一阵阵竹海涛声。

　　　　忽然不远处一声尖叫，一团肉肉乎乎爬上胸口，两只橙黄大眼眨来眨去，正是褐毛小狐。

　　　　岳无信淡淡一笑，伸手在它背脊轻轻抚摸。褐毛小狐嘴里正含着一根翠绿欲滴的嫩草，上面灵光盈盈，竟是不知何种的灵草。

　　　　岳无信心觉奇怪，从地上慢慢坐起。忽地一个冰冷声音传来：“你过来。“

　　　　岳无信一惊，急忙转头看去。只见身后数丈外有一座小小道观，大门上刻着三个阴文小字“三觉观”，一名绿纱蒙面的墨袍道人坐在门前竹椅上，眼中射出两道冷光，正向他看来。

　　　　岳无信见自己并未如何受伤，心神略定起身站直，将褐毛小狐抱在怀中往前走去，到了观门便停步不前。

　　　　蒙面道人对他打量两眼道：“没想到你区区寻常武道之人，也敢来老夫这三觉观滋扰。哼，扰我清修罪不可恕！“　声音清越浑厚并重，难以分辨男女，但年纪听来当是不小。

　　　　岳无信忙道：“道长误会了！晚辈只是听说三觉观有位高人前辈，经人指点便想来拜师学艺，不曾想竟打扰了道长，晚辈乃是无意之过，望道长见谅！”

　　　　“哼，天下习武修道之人，谁不知老夫这三觉观生人休近？你个后辈可别说你不知！”　蒙面道人伸手在竹椅扶手上一拍，冷声斥道。

　　　　岳无信嘴巴大张，没曾想竟有此事，略一思索便知上了魏阳子的当了。只是答应了他不提他姓名，便道：“晚辈确是不知。不然以晚辈这点微末本事，擅闯贵观岂不是自寻死路？晚辈虽然不才，但这条小命还是看得紧的。”

　　　　蒙面道人冷声一笑道：“老夫不管你是否知晓，反正你已犯下大罪，你自己说如何处置？”

　　　　岳无信好觉无趣，心想自己一心前来拜师，不曾想却是个这么不讲道理之人，就算他本领再高，也不愿拜他为师。少年人心气上来，眉毛一扬道：“敢问道长，你是大武的皇帝，还是修道的至尊？这墨竹林又不是你家的，旁人怎么就来不得？”

　　　　蒙面道人眼中寒光一闪道：“大胆！”　数片竹叶着地飞出。

　　　　岳无信眼力奇佳，脚步一侧避了开来。

　　　　蒙面道人冷声道：“哼，身法倒是不错，不过在老夫面前又有何用？只是老夫身为修道之人，本不该跟你这武道后辈计较，但你擅闯在前，顶撞在后，若不惩戒一番岂不坏了老夫这三觉观的名声？这样吧，老夫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不然免得有人说我以大欺小！”

　　　　岳无信怒极而笑道：“道长还让我选？对晚辈实在太好了吧，哈哈！”

　　　　蒙面道人冷笑道：“后辈小子，你且听好。要么你将身上所有之物全都留下，自己净身滚蛋。要么就留下给老夫看管竹林，替老夫看家护院。“　眼光闪动，却是盯住他怀中褐毛小狐不放。

　　　　岳无信心中一亮，直言道：“道长要是想要我这小狐，直说便可，又说拿什么两条路让我选岂不是多此一举？”

　　　　蒙面道人道：“小子倒也聪明，老夫也不避讳，你怀中这乘黄幼兽老夫是要定了！”

　　　　岳无信道：“道长若是想要它的话，直接动手抢去便好，何须让我留下？”　心中一动，想起魏阳子也是丝毫不要占他便宜。他既认识这蒙面道人，两人当是“臭味相投“，都有这个毛病。想到此处不禁莞尔一笑。

　　　　蒙面道人摇摇头道：“这种天降灵兽最熟人性，这幼兽看来已认你为主，老夫若是强抢必定难以留住。而若是你先弃它，那它必定心死易主，而此刻此地除了老夫又有何人？”

　　　　岳无信默然无语，看似犹豫不决但早已拿定主意。这两条路他均所不愿，除了不舍褐毛小狐外，身上还有那副卷轴，都是生死相依之物。且他心里早已暗自许诺要一直照顾褐毛小狐，若是连这点跟自己的承诺都不能信守，那习武修道也就变得毫无意义。他亦知晓蒙面道人留他在此，不过是想借此与乘黄幼兽多相亲近，慢慢设法图之。但要他现下立马就将褐毛小狐拱手送上，却是万万不愿。当下只得走一步看一步，再伺机逃走了。

　　　　于是大声笑道：“这小狐跟我已久，实在难以割爱。多谢道长如此赏识，我就帮道长当个护院吧。只是不知可有工钱？哈哈！“

　　　　蒙面道人一愣，重重哼了声道：“工钱少不了你的！不过若是这墨竹林只要有一根竹子出事，或是有外人进了来，老夫赏你的惩戒可也不小，哼！“　道袍一拂，起身飘然进观。

　　　　岳无信干笑几声，长叹口气。观中又传来蒙面道人声音：“竹林旁有间竹屋，你自去那里。平日无事不可近这观里一步，不然休怪老夫无情！还有，若是你想逃走，方才那样就是你的下场！”　声音严厉异常。

　　　　岳无信心道：便是你求我来，我也不会到这里一步。也不问蒙面道人如何衣食，抱着褐毛小狐便往竹林走去。

　　　　果然百余丈外竹林边有一间小屋，全用墨竹搭建。进屋一看，里面空空荡荡，除了一张凉席外再无他物。不过他早已习惯，丝毫不以为意。略微安顿后席地躺下，身上筋骨好似散架一般，数道血痕早已凝结。

　　　　褐毛小狐将那根灵草嚼食干净，爬到他身上动来动去。

　　　　岳无信疲累之极，正要将褐毛小狐放入竹篓，忽地只觉手臂一凉，生出一股奇异感觉。仰头看去，只见褐毛小狐舌头一吐一伸，往臂上一道血痕舔去。

　　　　血痕渐渐变淡，片刻后竟消失不见，手臂肌肤变得光滑如新。

　　　　岳无信一惊，坐起身来。褐毛小狐接连不断，将他身上所有血痕一一舔遍，全都恢复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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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岳无信拍拍褐毛小狐，脸带喜色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等神通，可比我厉害多了。“

　　　　褐毛小狐舔完血痕后浑身乏力，懒洋洋趴在他胸口一动不动。岳无信摸出一块五行元晶放到它嘴里，小狐张口吞下，不久又沉沉睡去。

　　　　岳无信摇摇头，将它放入竹篓后也躺下静卧，思索这蒙面道人究竟跟魏阳子到底是何关系。想了半天毫无头绪，困意袭来也蒙头睡去。

　　　　这一觉直睡到日落时分，肚中早已咕噜噜直叫。起身定了定神，将背后包裹卸下解开，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与少许干粮外，全是一块块果核般大小的奇色晶石。

　　　　粗粗一数，当初从陈家矿脉中取走的数百枚元晶，现下只剩数十枚而已。照着褐毛小狐每日至少一块的吃法，不出两月便要断粮了。

　　　　岳无信看了竹篓一眼，摇头苦笑。走出竹屋伸个懒腰，用力深吸口气，口鼻中却满是草木香气。

　　　　香气馥郁淡雅兼而有之，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岳无信心中一动，想起日间褐毛小狐嘴里叼的那根翠绿灵草。当即连嗅数下，顺着香气飘来方向信步寻去。

　　　　从竹屋往西行出数百步，离三觉道观不到数十丈处，一片数亩大的药草花圃紧挨竹林。里面奇花异草数不胜数，在夕日余辉中各自发出淡淡异光。

　　　　岳无信大睁双眼，鼻中充斥种种奇香异味。仔细依着形貌色泽一一辨识，不少依稀是魏阳子向他讲述过的灵草灵木，其间还不乏佳品，但更多却是毫不相识。

　　　　看了片刻，心中对那蒙面道人不禁又生出几分佩服，竟能收集到如此多的灵草灵木，且能培育成活，其中所费心血之大实在难以料想。忽然想到还好没带小狐前来，不然这一园灵草可得遭殃了。

　　　　想到此处忽地心中一动，褐毛小狐无处可寻的灵草口粮不就摆在眼前么？

　　　　岳无信在药圃旁站了良久，直到夜色朦胧，这才返身离去。

　　　　第二日一早，岳无信将包袱往身后一背，提着竹篓到了三觉道观门前。

　　　　方要开口说话，观中猛地传出一声喝斥：“大胆小子，老夫昨日说过，休得近观前一步！是你违背在先，休怪老夫手下无情了！”话音一落，一阵劲风挟着数十片墨绿竹叶，快似闪电疾往他身周袭来。

　　　　岳无信微微一笑，右手举到胸口，食拇两指中夹着一块散发五色光华的奇异晶石。

　　　　“五行元晶？”蒙面道人惊咦一声，从观中飞身而出。单手一挥，先前那道劲风立时消于无形，片片竹叶从半空四下飘落在地。

　　　　岳无信似是早有所料，笑道：“道长眼光如炬，晚辈十分佩服。”

　　　　蒙面道人哼了一声道：“你个小辈不用在老夫面前耍花招，有话直说便是！”

　　　　岳无信将晶石在手中抛上抛下，缓缓说到：“道长既是丹道高人，对这五行元晶的用处必是知之甚详。晚辈今日到此，乃是想跟前辈做个买卖。”

　　　　蒙面道人一愣，冷哼一声道：“买卖？你想交换何物？”

　　　　“并非以物易物，而是以物易地。”岳无信摇摇头道。

　　　　“以物易地？哼，果然胆子不小，就凭这区区五行元晶，便想换我这三觉观？放肆！”

　　　　“前辈息怒，晚辈哪敢如此无礼？晚辈只想用这五行元晶换取那边药圃中的些许土地，用来培种灵草，以便喂养这乘黄幼兽。”

　　　　“哦？”蒙面道人眼光一抬，慢悠悠道：“昨日你到老夫灵药园旁呆了许久，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岳无信一愣，嘴角一扬道：“道长以为如何？晚辈也不需甚多，只要数丈见方即可。”

　　　　蒙面道人冷冷道：“小子狂妄，老夫便是答应于你，你有何本事能培种成活？须知这灵草灵木非普通草木所比，所需手法运气缺一不可，岂是如此容易？老夫看在这元晶面上，答应跟你交换已是大违老夫平日行事，休得再得寸进尺！”

　　　　岳无信默笑不答，伸手将包裹打开，数十块五行元晶立时露了出来，被旭日一照发出阵阵奇光异彩，顿时让人眼花缭乱。

　　　　蒙面道人目光闪动，沉声道：“你从何处得来这如此多的五行元晶？莫不是有人派你来诱骗老夫？”语气中满是恫吓之意。地上无数落叶无风自起，飞到半空盘旋不定。

　　　　岳无信忙道：“前辈可不要误会了！”连忙将从山谷中挖取陈家晶石、收得乘黄幼兽等经历讲了一遍，只是并未提起除去陈家数人之事。

　　　　蒙面道人听完后沉默片刻，冷声道：“这五行元晶乃是淬炼五行灵丹的绝佳之物，老夫确是思之已久。。。罢了，老夫可给你一些灵草种子自行培种，不过灵药园内之地却是休要再想！“袖袍一抖，三个瓷瓶抛飞而出。

　　　　岳无信伸手接住，只见三个瓷瓶颜色各异，瓶身上浅浅刻着几个蝇头小楷，乃是“引寒花”，“炼心草”与“浮阳木”。其中只浮阳木听魏阳子说过，知其乃是炼制数种纯阳丹药必需之物，其余两种却是头回知晓。

　　　　低头查看间身前一阵疾风掠过，往地上一卷，十多块五行元晶倒飞而出，落到蒙面道人手中。

　　　　蒙面道人道：“老夫不会占你小辈便宜，这三瓶灵草种子换你这十几块元晶绰绰有余。速去看管竹林，以后无事休得再来！”

　　　　岳无信回到竹屋，打开瓷瓶细看，每个瓶内都有十余粒指头大小的种子。想起魏阳子传授的培种之法，心中不禁跃跃欲试。当下便出了竹屋查勘一番，来回走了数回，最终站在紧挨墨竹林的一块空地上才点了点头。

　　　　空地不大，约莫半亩，虽位于竹林之旁但日光充裕，最为重要乃是离那片灵草药圃不到百丈，想来灵气必是不差。岳无信此时早已明白天地灵气乃是修道之本，对于灵草灵木更是如此。只是苦于身上半点真气灵力也无，丝毫感应不到天地灵气，只能依着常理行事了。

　　　　接下来数日，岳无信似又变回当年的农家少年，每日在空地上忙忙碌碌，几日过后一个半亩大的药草园便初见雏形。园中沟壑纵横，大半乃是干地，余下另一小半是个小小水池，用来蓄存雨水。想着三觉观这般“名气“在外，此处当是无人会来，于是连栅栏也都省了。

　　　　竹林外不远处便是落月湖，捕鱼捉虾是他从小拿手之事，那张旧渔网也是一直带在身边。虽说无船入湖，但就算在岸旁撒网，湖中物产之丰也让他着实吓了一跳。尤其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白鱼，肉肥脂厚，烤来美味异常。

　　　　口食之忧既解，便专心按着魏阳子所说方法将灵药种子埋到土中。因是头回培种，想了半天只取了五粒浮阳木的种子种下。

　　　　每日精心照料，加上正当盛夏，气候相宜，土垒上不到半月便露出五株淡红小苗，让他好一阵高兴。

　　　　又小心照料半月，小苗已长到半尺多高，株茎上隐隐生出暗红条纹，渐渐变为树木质地。岳无信眼见灵木将成，欣喜之下丝毫不敢懈怠，每日都到园中查看数回。

　　　　这一月来那蒙面道人人影全无，好似消失一般。岳无信每日路过那片药圃，见里面灵草不时增减，便知蒙面道人一直待在观中，只是不知是在修习还是炼丹。想到自己本来是来拜师学艺，哪想到却是遇人不善，若不是为了看自己培种灵草能否成功，早想法子逃走了。而心中对修道之难也是初有体会了。

　　　　这一日气候闷热乌云密布，大片雷云在墨竹林上空翻滚不休，眼看便是一场盛夏雷雨。岳无信早早搭起一个简易木棚，将五棵浮阳木株苗罩在下面。

　　　　过不多时大片雷电频频闪现，豆大雨珠倾盆而落。

　　　　岳无信站在木棚里抬头望天，忽地想起褐毛小狐还放在竹屋，心底总觉不妥，立马转身奔入雨中。

　　　　突然一道粗大闪电破空而至，不偏不倚往他头上直直落下。闪电来势极快，岳无信眼角刚刚憋见，电光已到了头顶上方，想要躲开已是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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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忽然头顶上空数道巨大阴影掠过，与粗大电光撞在一处，咵啦啦一声巨响。

　　　　岳无信脚底用力，身子腾空跃出数丈。连忙回头看去，只见几根墨竹断成数段，焦黑一片倒在地上。

　　　　岳无信暗叫侥幸，忽地眼角处一点黑影微微闪动，急忙转眼看去，但只见到一片墨竹在雷雨中卓然挺立，其余再无他物。

　　　　岳无信虽觉奇怪，但不敢再待在空地，飞快奔回竹屋。

　　　　褐毛小狐正蜷缩屋角瑟瑟发抖，见他进来一下跃上身来，口中不停尖叫，似是害怕之极。岳无信将小狐抱在怀中，连连低声安抚。

　　　　这场雷雨来去皆快，不多时便云散雨歇。岳无信挂念灵草，抱着褐毛小狐快步奔到墨竹林旁。

　　　　木棚下五株浮阳木一字排开，除了枝叶上附着无数细小雨珠，草草一看并无损伤。岳无信这才松了口气，走到近前细细查看。

　　　　怀中褐毛小狐忽地一声叫唤，两只橙黄眼珠睁得浑圆，眼中满是垂涎之色，盯着浮阳木一动不动。

　　　　岳无信手指点了点小狐鼻子，笑道：“你鼻子还真灵，知道这是好东西。以后石头吃完了就得靠它们了，现下可还急不得。”　双手一紧，将小狐牢牢抱住。

　　　　褐毛小狐鼻翼微微抽动几下，眼中灼热目光忽地转瞬消失，似对五株灵草变得毫无兴趣，又懒洋洋趴在岳无信怀中闭目不动。

　　　　岳无信顿觉奇怪，俯身往一株浮阳木上仔细看去。只见原本渐渐转为木质的株茎上，不知何时裂开了数道头发丝般的细缝，丝丝淡红汁液从中渗出。

　　　　岳无信虽是头回培种灵草，但心中也隐隐知道不妙，如此景象多半糟糕，不由得心底一沉。

　　　　侧头看去，其余四株上浮阳木上也是一模一样。岳无信眉头紧皱，细细寻思这细缝到底是何时出现，自己竟毫无发觉，难道跟这场雷雨相关？可魏阳子当初并未说过浮阳木惧怕雷雨。。。

　　　　一时难以索解，只觉一个月来的心血怕是要付之东流，心中不禁气恼失落。

　　　　当晚躺在凉席上辗转反侧，从头到尾回想当日魏阳子所传之法，自己一一照做并未有误。想来想去不知所以，心中烦闷郁结难消，直到天明方才睡去。

　　　　过了几日，五株浮阳木全都枯萎朽化。岳无信心中焦急但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灵木凋零。

　　　　第二日岳无信早早到了空地，脸上神色重又变得坚毅无比，将所有泥土通通铲去，铺上从蒙面道人那灵药园旁挖来的泥土。反正那蒙面道人只说了园内休想，那园外之地可就随他处置了。

　　　　万事俱备后，在土中小心翼翼撒下五粒炼心草种子。炼心草比浮阳木生长更速，十几日过去便长出一尺多高，几片修长如柳的叶片上翠绿欲滴，正是当日初到此处时褐毛小狐吃过一根的绿色灵草。

　　　　岳无信这回更是悉心以赴，每日除了睡觉捕鱼外均待在园中。但不知为何，半余月后五株炼心草一夜之间由绿转灰，再转为黑，又都统统死掉。

　　　　岳无信面沉似水，默默将五根灵草连根拔起，连下面的泥土都铲得干干净净。

　　　　接连两次功败垂成，心中所感实在气结难言，这才方知说与做真有天壤之别。莫说修道，单是这灵草培种便如此艰难，更遑论炼制灵丹了。虽然偶尔也有想过去请教蒙面道人，但一想到那副冰冷神态，心中傲气一生便念头尽消。

　　　　余下只剩引寒花一种，但岳无信此时心气消散大半，对炼丹一道兴致大减，豪无兴趣再试。

　　　　这日夜里无心饮食，独自闷坐竹屋，开始思索起脱身之计。

　　　　将到子夜时分，已想到几处办法，但最后均躲不开那胜似活人的竹人。不仅竹身坚硬胜铁，竹枝更是难缠无比，加上不知何时便会从脚底钻出，如何应对实在毫无半分头绪。

　　　　岳无信心烦气躁，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