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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岁家的小女儿-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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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许多书,听萧泽讲一下宫内外发生的趣事,倒也很是清闲。
周焱陆陆续续来了几次,也没有说些什么,一日忽然传旨让她入宫。
她便换了件月白色圆领袍,边口绣着金色梅花,腰际系着一把折扇,桃叶亲手打的穗子。走出萧府,她听着车轮辗轧过青石板路的咯吱咯吱,行人嘈杂的言谈对话,面团炸进油锅的刺啦刺啦声音……
滚滚红尘扑面而来,再回首看看萧府,一时之间,她忽然觉得这两个月过得格外与世隔绝。
入了宫后,萧沅叶由一位老太监领路,慢慢前行。
周焱在后宫的东南角新起了一处园子,将先前的甘泉宫给拆了,利用宫内的活水,历时一年打造了新的水榭歌台。此举虽然惹得朝臣非议,但是被萧公给力压下去,说是如今国泰民安,此举算不得什么。
何况先前甘泉宫里并不住人,那是先帝后闲来休憩的地方,已经被废弃多年了。
老太监领着路,说起往事还是历历在目,不胜感叹:“唉,当年先帝,先皇后还在的时候,甘泉宫那条路可热闹了,来来往往的宫人,哪似后来的冷清……说起来,早夭的先太子还是在甘泉宫里出世的呢……”
“好地方呀。”萧沅叶远远看到甘泉宫遗址上筑起的新楼,问他:“后来怎么就荒废了?”
“这个问题,萧公子可就难为老奴了。”老太监摸着光秃秃的下巴,干笑道:“老奴猜测,再美的风景也有看腻的那一天,先帝些许是爱上了别处的风景,甘泉宫可不就慢慢了无人了。”
萧沅叶不由想到,再美的人,也有色衰爱弛的那一天啊。
她的心情忽的有些沉重,跟随老太监的引路,穿过回廊,一群身材弱小的孩子们正跪着擦地。这批孩子显然是刚刚入宫的小内侍,她忍不住在其中搜罗了一会儿,果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江抬起头,两个人的目光刚刚接触,就飞快地别开了脑袋。
她想起当初茂县山脚下的淳朴放牛郎,心里一酸,见他也不肯跟自己相认说话,便加快了向前的脚步。园子里的景致虽好,只是无心观赏,直到周焱向她招了招手,亲昵地唤道:“小叶子,这边来。”
他站在水榭前,个头比先前长高了些,看着她笑意盈盈:“来了?朕带你看这个园子的风景,保证你喜欢。”
“见过陛下……”她老实地行礼。
“别这样严肃,扫兴。”周焱难得俏皮,冲她眨了眨眼,全无皇帝的架子。他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两个内侍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自个儿走在她的身前带路:“你看这太湖石,都是朕亲自挑选的,特意从水路运来……还有这木上的浮雕,都是最好的工匠,精心雕凿……你觉得呢,小叶子?”
“好看。”她漫不经心地回答。
周焱道:“先帝为先后打造了甘泉宫,如今天下到了朕的手里,虽不敢说量天下之物力,博美人之一笑,但是,”他停顿了一下,得意道:“但天底下,也只有朕能拥有这样的一座园子,才藏住朕心头上的……”
话音未落,假山后面闪现一道身影,萧沅叶还以为是刺客,下意识地将周焱往后一拉:“陛下小心!”
那个人露出身形,原是个哭得花枝乱颤的女宫女,粉色衣衫上沾满泥泞,发髻凌乱不堪。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周焱哭喊道:“陛下救我!有人,有人要加害您的孩子!”
“什……么?”周焱震惊道。
那宫女抬起脸,目光越过萧沅叶,看着他情深意切道:“陛下……贱妾肚子里……有了您的孩子!”
………………………………
第015章 :
她的声音有如晴天霹雳,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
或者说不……对尚无子嗣的周焱来说,该是飞来之喜。
萧沅叶漫无目的地猜想着,看着周焱的脸色由晴转暗,眼眸中隐藏着一股狂暴的怒气。他厌恶地皱起眉,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你是谁?”
假山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两个年龄稍大的宫女一左一右地跪在她的两侧,惶恐道:“陛下恕罪,奴婢失职了!”
从小宫女惊慌的眼神中,萧沅叶不难猜测出,她口中“要加害陛下的孩子”的恶人,应当就是她们。
“奴婢是先前甘泉宫的如瑛啊,”她哀哀地泣道:“陛下曾说过,喜欢奴婢的这双手,陛下,您还记得吗……”
清风徐徐,她耳边垂下的青丝随风起舞,露出一抹白净的脖颈。她的一双手纤细白嫩,指甲上染着俏丽的金粉,腕上还套着一对青玉镯。
“朕并不记得。”他残忍地开口,对着她背后的两人冷冷道:“还不把这个疯子给拉下去?”
“奴婢失职,奴婢遵旨!”那二人诚惶诚恐道。
“陛下!奴婢所说的,句句是真,您不记得了吗……”
小宫女的声音渐渐远去,她凄厉的喊叫声仿佛留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一时间无人说话。这气氛当真是很尴尬,经她这么一扰,谁也没了游园的兴致。
其实皇帝是否一时兴起,临幸了某位宫女,大概随行的太监都是知道并且记录在案的。周焱身边的大太监名唤王科,他一直垂手站在附近,直到这会儿才躬身道:“陛下,老奴……”
“你看看你干得好事!”周焱怒斥道。
王科一愣,他有些懵:“老奴没有啊?”
“……”周焱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了。再看旁边强忍住笑意的萧沅叶,他感觉自己头上的青筋都要爆掉。周焱怒声道:“这里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吗?快滚,以后奉朕的旨才能进!”
王科连连道:“是,是,是!老奴遵旨……”
他想不出再说什么,只听萧沅叶笑着骂他:“还不快去加强戒备?前一久才出了刺客的事儿,你们都不想要命了么?”
“哎——老奴这就去。”王科感激涕零,行过礼后慢慢躬身后退,忙着去处理后续了。
周焱只觉得扫兴,又面上无光。他怀揣着怒气,大步大步向前走,萧沅叶只得小步跟上。他大概是有些忧心,但不肯将这种烦恼表现出来;偶尔动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便紧紧抿上。
“陛下,可摆午膳?”随行的小太监请示。
“摆上吧。”周焱道。
甘泉宫的原址本就是高低不平的一块地,如今砌成了园子,也是依着地形而建,此时他们站在地势最高的观光亭里。雕栏外垂着轻薄的青纱,亭外翠竹郁郁葱葱,坡下溪水泠泠,宫人们捧着美酒佳肴鱼贯出入。
“坐吧。”他似乎不太想谈论先前发生的事情,移开了话题:“朕还没好好感谢你先前的舍身救朕呢。”
他专注地看着萧沅叶,后者坦坦荡荡对上他的目光:“陛下身为天下之主,臣理应尽到应有的责任。”
“朕怎么就不喜欢听你说这些呢?”他轻笑一声,自顾抿了口酒:“你跟萧泽在一起,大概比跟朕在一起自在多了吧。”
她闻言眸光一动,寻思着再这样答话,恐怕是要惹得周焱不痛快了。于是便含笑道:“他连路都找不到,别说是自在,我担忧他丢了怎么跟义父交代。”
周焱果然有几分高兴,笑道:“可不是,每次萧太傅入宫,都得有个引路的,朕还记得两年前,他都摸到冷宫去了。”
这件事情萧沅叶也有些印象。据说萧泽闯入了冷宫,差点被半疯的妃子当做先帝抓花了脸,最后迫不得已翻墙出逃,给后宫凭空添了一个月的笑料。
先帝年轻时惹下的风流债,却要萧泽来还,真是倒霉极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一扫先前阴霾的气氛。刚刚上了第一道菜,亭外有人低声唤道:“陛下,陛下!”
他停住了筷,不耐烦道:“滚进来!”
王科滚了进来,愁眉哭脸道:“陛下,不得了了,太后,太后她老人家……请您过去!”
“什么事?”
他附在周焱的耳边,低声说了一个名字。
从他的口型判断,萧沅叶觉得那是个熟悉的名字:如瑛。
这顿饭果然不欢而散。
她觉得自己应该当个透明人,趁着周焱失神的空隙,抓紧告辞了。周焱这里的风声果然不是很紧,如瑛的事情过去了才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太后知晓了。
若如瑛怀的真是周焱的子嗣,那么太后与情于理,都会护着这个孩子。
萧沅叶没有多想,回到府中,见萧泽不在。她便问随秋:“哥哥呢?他今日不是休沐么。”
随秋如实道:“早上公子还没起来的时候,大公子就出门了,也没说去哪里,到现在还没回来。”
她有些闷,亲自去萧泽的房里一趟,果然空荡荡的没有人。又回去问随秋:“他今天穿着什么衣裳出门的?”
“一身白衣吧。”随秋想了想,道。
萧沅叶眼皮子一跳,忽然想起了今年是什么日子。还记得是刚到萧府的时候,每年的这个时候,萧泽总会躲在房里,祭祀他逝去的爹娘。当时还不懂事,用手指将窗纸戳开了一个小洞,看到萧泽跪在蒲团上,脸上全是泪。
他也是个孤儿啊。
虽然萧府对外宣称,萧泽是萧公的远方亲戚,但是萧沅叶早早就敏锐地发现,这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可他去哪里了?
她忽然有些迷茫,仔细一想,还真不知道平时不在家的时候,萧泽会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也许是他父母的坟前,也许是城外的寺庙,真不知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会不会迷路。
默默坐了一会儿,萧沅叶起身回房。
她规规矩矩地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双手合并贴着额头,大约是哭久了,红肿的眼眶隐隐还有些作痛。
良久,耳际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用余光看到内侍乌黑的云靴,听见内侍油腻得让人恶心的声调:“回禀太后,册子已经取到了。”
册子哗啦啦翻动着,她的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上。
“哎,这孩子。”太后的声音还很年轻,先前叩见的时候隔着珠帘,她只隐约看到那耀眼的珠光宝气。“是叫如瑛吧?抬起头来。”
她的腰僵硬得几乎挺不起来,闻言,颤颤抖抖地将头抬起,几道目光如炬,聚集在她的身上。如瑛不敢对视,只是怔怔地跪着。
“多大了?”
“十……十五。”
她结结巴巴地说完,殿外响起一道尖利的嗓音——“皇上驾到!”
随着皇帝大步踏入殿内,如瑛的心脏猛跳,再度随着众人,将头埋到了地上。她偷偷看着皇帝绣着金龙的黑袍,偷听天下最尊贵的一对母子的谈话。
太后道:“焱儿,你来啦?”
皇帝的声音有几分不情不愿:“母后唤儿臣,怎敢不到。”
“若是没事情,哀家还见不到焱儿呢。”太后言笑晏晏,伸手想要触及周焱的肩头,被他刻意侧身躲过。太后眸光微动,略有些尴尬地收回手,一边自嘲一边笑道:“老啦,老啦!一想到哀家都要当祖母了,就忍不住想数数这头上的青丝,还剩多少。”
“母后年富力壮,怎么会老。”周焱不冷不淡道。
萧公公陪在一旁,闻言微微笑道:“陛下,这太后娘娘再年轻,比起您来,也是不如您有活力呀。”
他一语双关,逗得太后咯咯笑了,道:“你呀,哎,说的也是大实话!”
尽管女人都喜欢听到别人说自己年轻,但是在年幼无权的皇帝面前,年轻的太后,可是最大的忌讳。
周焱没有答话,冷着脸看着殿下跪得连脸都看不到的女人。他想起萧贼的话,若是论年轻,哪里比得上肚子里那个小生命?
“好了,说说正经的。”太后和蔼地笑道:“既然都有了,这也是焱儿第一个孩子,可不能亏待了她。传哀家的懿旨……”
周焱冷冷打断了她的话:“皇后未立,宫中不该有有位份的人在。”
太后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这并非不可以……”
“朕并不想在大婚前,宫中册立什么妃子美人。”周焱扯出一抹冷笑,道:“何况这个孩子还没生,给什么位份?”
“那这个丫头,非奴非主的,放哪,”太后笑了,看向萧公:“你看看,真是为难哀家。”
“太后宅心仁厚,陛下顾及皇家规矩,您们呐,都是想为对方好,可真是感动老奴。”他笑呵呵抹了下眼角,紧接着道:“也不是没办法。娘娘不如将这个丫头放在身边养着,又能伺候您,您看着也放心,多好?”
“还是你有主意。”太后笑道,转身问周焱:“焱儿怎么看?”
事已至此,他也是无话可说,算是默认了太后的处置办法。看那丫头连声欢喜地谢恩,他再次仔细地看了看那张脸,若是夜色朦胧,果真很像她。
………………………………
第016章 :
傍晚时分,萧泽才缓缓归来。
萧沅叶立在廊前等他,见他戴着竹篾编成的宽大帽子,身着素色麻衣,背负一柄削铁如泥的黑铁剑。柔和的霞光洒映在他的棱角分明的半面脸颊上,隐隐有些说不出的寂寥。
“哥哥是行走江湖去了呢?”她展开折扇,轻摇着问。
萧泽抬眸瞧了她一眼,沙哑着嗓子道:“水。”
她难得狗腿子了一回,亲自将沏好了的茶奉上。看他将竹帽取下,倒有些心疼萧泽那被晒得发红的脸。但她却习惯性地说些风凉话,摇着扇子道:“看你热的,敢情是刚从烤炉里出来,让小爷我扇了扇,凉了再下口。”
“……”萧泽沉默中将茶水一口闷下,回首看沅叶这番玩世不恭的神情,心中的阴霾扫去了大半。他闭上眼向后一靠,享受着妹妹的扇风,道:“今儿是我爹娘的忌日,我出城去祭拜了他们,让你担心了。”
“在哪里。”她安静地问。
“一个挺远的地方,我都怕自己记不得路。”萧泽微微苦笑:“只可惜我只能每年祭扫一回,坟前杂草有半人高,我又重新撒了些土,真怕以后我自己都找不到地方了。”
原来他背着剑,倒不是为了防身,而是除草用的。
萧沅叶将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不由得从他的话里构想出那些隐藏在深山老林里与世无争的墓。她的思绪飘飞,又联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眼底有些湿润。强行压抑住情绪,她轻声道:“没事,没事的……我懂。”
两个人保持着默契的沉默,似乎都陷入了无尽的回忆当中,用晚膳的时候,桃叶险些以为他们又发生了什么口角。萧沅叶本不是一个会长久地沉浸于悲伤中的人,晚膳后,她照例看了会儿书。
正欲洗浴入睡,萧泽在窗外轻轻咳嗽了一声:“小叶子?”
她吓了一跳,将刚刚散开的衣裳合拢,重新系上衣带:“你做什么?”
“你先把窗开了……”
萧泽贴在窗边,跟做贼似的,嗖一下丢进来一包衣服。萧沅叶拆开一看,原来是一套黑色夜行衣。她皱了皱眉,低声道:“哥哥,咱这是要打劫呢,还是采花去?”
“都不是。”萧泽的声音有些亢奋,跟他白日里的悲伤俨然二人。他催促道:“你先换,换了衣裳,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的束胸已经解开,想着是夜晚无妨,便直接套上了夜行衣。照例在小臂上绑了一圈暗器,靴子里藏好匕首,全副武装后推开了门:“哥!”
浮云蔽月,黑沉沉的夜里,萧泽朝她贼兮兮地挥了挥手。成日在京都市井里厮混,又熟悉守卫的换班轮值,他们翻墙出了府后,一路上畅行无阻。
四下幽静,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无尽的沉睡当中。偶有几点微弱的烛光闪烁,风吹叶落,院落里的看家狗竖起耳朵,冲着黑暗不安地汪汪叫了几声。两道黑影身手敏捷地翻过墙,穿过狭小的巷子,最后停在了尽头。
萧沅叶两眼放光,注视着眼前这座废弃多年的宅院大门,眸中划过一道异色:“哥,你带我来的是……传说中的陆家鬼宅?”
京都的人,谁不知道陆家鬼宅?
自从陆家在十多年前惹得龙颜大怒,先帝下令斩杀全府老弱妇孺,一夜之间,陆家从云端跌落至地狱。传言这座宅子在陆家满门遭斩后,夜夜闹鬼,再无人敢购买此宅,从此便荒废下来。
“是的。”他拉下面罩,夜风中夹带着陆家鬼宅腐朽的灰味,伸手牵住萧沅叶:“来,带你看看我家。”
萧沅叶浑身一震,怔在原地。
他以为是吓到了她,不免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笑道:“怕什么?陆六郎回家看看,先祖保佑,不会有人来吓我的小叶子的。至于那些闹鬼的传说,”他笑了笑,冷冷道:“不做亏心事,怎么会听到呢!”
“嗯,”她僵硬地点了下头,内心里还是波涛汹涌。
并非是她不知道萧泽的真实身份,早在两三年前,她就将萧泽的真实身份查得一清二白。只是萧沅叶从未想到,萧泽没有将这件事隐瞒到底,竟然在自己的面前,将他的老底掀得干干净净。
他是傻吗?
对,他的脑子不开窍。也许是将这件事暴露给自己,并没有什么损失吧。
萧沅叶按住了思绪,她从不相信鬼神之说,看着蛛网密布的陆家老宅,心中唯有些戚戚然。歪斜倒地在桌椅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破烂的帷幔被蛀咬出一个个空洞,时日久远,宅子里空落落的,庭院里的树叶枯死多年。
“这里离皇宫倒是蛮近的。”虽然绕了很大的圈子,但是萧沅叶站在月光下,看了看四周:“我先前被你绕晕了,还以为是什么僻静的角落。”
“怎么说也是世代功勋,”萧泽无不嘲讽道:“这边离我们府上,正好是皇宫一东一西两个方向,所以你觉得远了些。”
她看着自己的影子,从石墩上跳了下来。因为木梯多年失修,他们并没有上楼,只是在萧泽还有印象的几个地方走了走。陆家被抄的时候他还很小,隐约只记得读书玩耍的地方,就连自己的卧房在哪里,也记不清了。
“我大概还记得厨房在哪里。”他回忆起往事,轻声笑道:“那时候三哥带我读书,总是怂恿我去厨房偷吃的,说我年龄小,冲他们笑一笑,就不会受罚……啧啧,现在想起来我身上还痛呢。”
厨房在后院的东南角里,他们说说笑笑,就要靠近那歪斜的木门时,一道白影嗖一下穿过草丛,随后杳无踪迹。
萧沅叶眼也不眨,停下了脚步:“哟!你家有白狐狸回来报恩了?”
“你话本子看多了吧?”萧泽敲了敲她的额头,快步上前,隔着东倒西歪地破烂木门,一只毛色光亮的白猫蹲在地上,虎视眈眈瞪着他。
“猫?”他讶然道。
话音刚落,那只白猫弓起身,钻进了一个幽暗的角落里,再度不见了。
萧泽脸色阴沉,瞪着那只猫消失的地方。
萧沅叶也看到了那只白猫,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原来是只猫。以前我家里也有只猫,素来只爱在夜里活动,猫么,总喜欢到处串串门的。”
“不对,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反复只说这么一句话。
“哪里不对?”
“这只猫消失的地方。”他小心地穿过破烂的木门,从袖中掏出火折子,随手找了根干燥的木条点上。透过火光,萧沅叶这才看清了厨房的构造,比她想象中的要大一些。除了灶台,往里还有个小房间,有一个土砌的灶台,和杂乱的木具。
萧泽将火把靠近地面,轻声道:“你看。”
地面上蒙着一层厚厚的陈年老灰,还有一长串零乱的猫爪印。看来猫是从灶台里跑走的,果然天底下的猫咪都行踪诡异。萧泽转悠到了灶台的右边,他的手乱摸了一阵子,忽然撬开了一块青石板砖。
紧接着,他打开了一个密道。
等萧沅叶顺着冰冷的铁梯爬下,萧泽重新将上面的密道入口封好。她看出这是一个地窖,里面藏着一坛坛封好的酒。
“那些是女儿红。”他叹了声:“本是留给我姐姐出嫁用的。”
“这里……就是你当时藏身的地方?”她问。既然萧泽在灭门之灾中侥幸活下,就一定是藏在什么地方了。
“怎么会。”他苦笑道:“根本没有人藏起来……不然就算是掘地三尺,他也会下令把我们所有人挖出来……若是敢逃,株连九族。这里只是有一个密室,如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了。哦,不算那只猫。”
他走到地窖的前头,不知道撬动了哪里的开关,石壁缓缓裂开了一条缝隙,里面果然还有一道开关。
萧沅叶对机关也有些研究,看着条暗道本是两堵墙中间的通道,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途中遇到几扇铁门,萧泽取下发髻上的簪子,轻松打开。
只是,他们家难道还给猫修了条路?怎么看,白猫都不该走过这条路。
周围静谧地可怕,萧沅叶没有说话,顺着石阶上上下下。不知走了多久,隐约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前面是最后一扇门,萧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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