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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征途-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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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钱再怎么伪装,连孝心也不顾了,还算是个人啊?”
果然对许斌还是有怨气的,抛开贪污的情节不谈,其实朗鸿寒为人还算不错,吴越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你在平亭乡里、县里干了十几年,应该大小干部基本都认得吧?”
“嗯,县乡一级的不光认识还很熟,我离开才几年,应该变动不大。”
“那你怎么看许斌这个人?我可听说他教子不严,他儿子干过不少缺德事。”
“他儿子问题不少,他自己就干净了?”朗鸿寒顺着吴越的思路说了下去,当然也不能排除他找到了一个怨气的宣泄点,“别的我不清楚,他当公安局长那几年,每年农转非上面就捞了不少呢。嘿嘿,真要好好跟他算账的话,他不会比我判的轻!”
有点意思了,吴越趁机火上添了一把柴,“你的问题当然主要是自己的原因,可他许斌也太下作了。你就这么算了?”
这个年轻的管教干部怎么对许斌这样感兴趣?似乎还有些明显的倾向性?像是对许斌也不满。朗鸿寒好奇起来,不过碍于身份,他不能询问吴越。
“政治斗争从来就是你死我活,没有下作不下作,只有值不值得出手这个理。今天话说到这里了,吴干部,我也不隐瞒,要说一点不恨他那是假的,可我现在的身份能去告他?就算以后回到了社会上,凭道听途说的东西能扳倒他?还有即使我不考虑我自己,我的爱人,我女儿呢,她们还要在平亭生活下去,我做事怎会没有顾虑?更何况许斌已经不是当年的许斌了。”
“哦?”
“许斌有了震泽市委张月辰副书记这个靠山,成了他线上的红人,知道张副书记以前是干什么的吗?咱们江南省委前任书记的秘书,呵呵,从这条线牵扯开,不知还有多少大人物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去螳臂当车吗?”
吴越听着,眉头不知不觉中皱了起来,许斌在他心里的分量骤然变重,一种威胁感油然而生。
靠!想这么远干嘛?回去还不知何年何月呢,吴越宽慰着自己,也不再在许斌这个问题上探究下去,“朗鸿寒,你当过这么多年干部,有教训更有经验,你说说看,干部究竟要怎么当?”
吴越说这句话时的态度看在朗鸿寒眼里无疑是诚恳的,这让他现在那颗敏感而脆弱的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是啊,尽管你是管教干部,他朗鸿寒是个犯人,可论起为官之道,他确实比你老辣。
一瞬间,朗鸿寒好像回到了以往,眼前不再是局促的监房而是他那间宽敞的副县长办公室,面前的年轻人不再是管教干部而是向他虚心求教的后辈,和每次长篇谈论开始前一样,朗鸿寒的手慢慢伸向了桌上的烟盒,等他发现不对时,一根香烟已被他抽出了半支多。
干警给烟抽是给面子,主动去拿干警的香烟就太不知好歹了。朗鸿寒一向自认分寸感把握得很好,醒悟过来后,简直无地自容。
“抽吧,今天我就是以一个学弟的身份来请教学长的。”
朗鸿寒把烟推进了盒子,连连摆手,“惭愧,惭愧,老习惯又来了。经验谈不上的,当个反面教材供吴干部参考吧。”
吴越笑笑,抽出烟递了过去,又“喀嚓”点上火。
“哎哟,怎么能让吴干部点烟?”朗鸿寒赶紧凑过去,这么一来,刚才的尴尬也就烟消云散了。
“当干部要省心,一是有背景,二是有机缘……”
有背景还能在这儿?机缘?不知它生没生呢?吴越轻轻敲了敲桌子,没有做声。
朗鸿寒其实心里也明白,吴越不会有什么背景的,昨天犯人大会上,缪指导员已经把吴越的基本情况介绍了。
“没有的话,就要站对队伍,跟对人。跟错了一个人,可能你半辈子都翻不了身的,另外站好了队轻易不能变,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当墙头草,你两边倒两边不讨好,两边要整人,第一个就会拿你开刀……”
“自古水往低流人往高走,你要想出人头地,前有挡道的,后有追赶的,旁边还有跟你竞争的,你得先掂量掂量自己,也再搞搞清对方的深浅,没有百分百把握千万不可出手,就算出手了,你表面上还得跟他和和气气。吴干部,这一点上我有血泪教训,许斌整我的材料时,反而比平时还客套,甚至还特意请我吃过饭,我当时还认为他已经主动认输,把我当政法委书记他的直属上级看待了。”
站位跟人不就是进圈子嘛,看来这个圈子无处不在啊,吴越又一想,他不是也如此?读书时和胖子、小强一个圈子混到现在,工作了,又和刘林、陈勇一个圈圈。
“吴干部,我讲的都是我这十几年来的亲身体会,懂了这些也未必就能在仕途上无往不利,我自己就是一个失败的例子嘛。”朗鸿寒弹弹烟灰,“我思来想去,背景、手腕、权谋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自身要硬气,不贪不占,才能立于不败。”
“有道理,最后一句是真理!”吴越笑着站起身,抓起桌子上的半包香烟往口袋里一塞,又摸出一包没开封的中华烟轻轻放在朗鸿寒面前,“以后再交流,你呢,放下包袱轻装上阵,按照平均寿命算,你至少还能奋斗个三十四年,从政也不是一个人唯一的道路吧?”
吴越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道里,朗鸿寒呆立着站了一会,他自问算是阅人无数看透世情的人,可也搞不清吴越今天的来意,不过吴越相对平等的对话态度以及对他心态的照顾,还是让他心里暖融融的。
盯着吴越留下的烟看了看,朗鸿寒猫下腰把办公桌挪开,揭开糊墙的旧报表纸,小心翼翼的把中华烟塞进墙洞里。
虽说抽烟在基层中队是一种半公开的默许,但上纲上线论起来也算是违规行为,万一碰上监狱抽检或是中队大清监给搜了出来,一顿批评是逃不了的,他朗鸿寒丢不起这个脸。
17章 第一次带班
吴越走出监区大门时,低头看了看表,才三点半不到,离六点晚餐还早呢,估摸着现在就上山练上一阵还来得及,正准备拐向宿舍去,陈勇笑嘻嘻从对面过来。。
“小吴,我就说嘛,凭你的身手到了基层,犯人还不得服服帖帖?”
“怎么,勇哥你也知道了?”
“巴掌大的地,放个屁全大队都闻得到。不信你我打个赌,我敢保证今天犯人收工回来,不要一小时,这事全大队犯人都会知道。”陈勇用拳头轻轻擂击吴越,“老犯人走新犯人来,一批传一批,只要你在三大队一天,犯人见了你就会规规矩矩。”
这倒跟小时候读书没两样,学生都知道学校里哪个老师凶,哪个老师善,碰到凶的上课,连最调皮的学生也不敢乱开小差,而且凶名一代传一代,永远变不了。
想到这,吴越笑笑问,“勇哥,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忘了跟搭班的新干警小潘说一声,明天中队炮位组我来带出去。我和你一起出工也热闹些。”
炮位组出工很早,带班算是苦差事,一般都是让新干警干的,勇哥这样做,明显是照顾他,怕他初次带班没有章法,吴越很是感动,刚想开口。
“客套话不要说了,大家兄弟嘛。”陈勇摇摇手,“你放心睡大觉,出工前工人大门卫会到你宿舍去通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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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留在吴越宿舍门前。
“谁!”多年的练武使吴越的听觉比普通人灵敏了好几倍,他一坐而起,大声问道。
“吴干部,你没睡啊?我是门卫老陆啊,过来通知你出工的。”吴干部醒的?怪事,这个时候正是好睡的辰光,老陆有些好奇,晃晃脑袋回去了。
拎了拎热水瓶,发现是空的,吴越这才想起昨夜在监房干部浴室洗澡后忘了灌开水,算了,去监房洗漱吧,反正东西都备在哪儿呢,不用也是浪费。
吴越披上制服,又把各重五十斤的铁绑腿贴肉绑牢靠后,锁上门,匆匆向监房跑去。
天黑蒙蒙的,只有依稀的星光。
十月份凌晨的风吹在脸上,已有寒意了。
武警岗楼的值哨小战士出于好意,调整了探照灯的方向,把吴越的前路照的亮亮堂堂。
俩个中队的炮位组犯人打着哈欠立在各自监房门口,拖拉机手正忙着给机头加水,石矿临时伙房犯人从犯人大伙房领了一筐菜、肉,费劲地往车厢里搬。
“勇哥,等我刷个牙。”吴越跟在监房前漱口的陈勇打了个招呼,加快了步伐。
牙膏早已挤在牙刷上了,洗脸盆里的水冒着热气。
“吴干部,你是到山上吃早饭还是我先给你泡碗面充充饥?”门卫秦风端着碗面问。
吴越婉言谢绝了,一碗面虽然不值几个钱,可成年累月对门卫犯也是个负担。
“吴越,你开车过去肯定不行,收工前一放炮,石头满天乱飞,砸坏了划不来,坐我的摩托吧。”陈勇拍拍摩托车后座。
“我坐你摩托车,你补胎也来不及。”吴越轻轻一跃,跳上拖拉机,“出工有拖拉机乘,收工我就跟着队伍走走呗,四五里路对我来说小意思。”
陈勇也没勉强,手一挥,“出工。”
四五里路拖拉机一会就到了。
天亮了一些,以吴越的目力已经能够看清山体的轮廓。
山头五六十米高,几年开掘下来,整体推进了一个足球场大小,看起来就像一个偌大的包子被咬出了个月牙口。
大路旁的小土坡正对月牙口,二中队、三中队合用的工棚和临时伙房就搭建在上面,俩个中队生产的石料分别堆在土坡两边,几乎和十几米高的土坡相平。
临时伙房犯人开始生火洗锅,炮位组犯人穿上双背安全带,拎着撬棍,沿月牙口边缘迅速向山顶攀爬。
“小吴,坐下喝口水。”吴越正想跟着炮位组上山,却被陈勇叫住了。
“不放心?怕犯人逃跑?”
看到陈勇气定神闲的,又被他说破了心事,吴越越发不好意思承认,“没,我也就是去瞧个新鲜。”
“没什么,我当年也一样。”陈勇也不取笑,“炮位组犯人都是选刑期短或余刑不长,平时表现又不错的,你让他逃他也不逃。再说,一起干活的犯人巴不得自己身边有人想逃呢。”
“哦?”
“你想逃他汇报,你一动他就抓,到时逃的加刑他减刑,这种好事傻子才不巴望呢。”
这就是利用人性弱点相互监督揭发吧,吴越点点头,可心里始终不踏实,眼光盯着山头不放。
“黑乎乎的,你能看见什么?要是实在不放心,你去看看吧。”陈勇没好气的笑笑,又提醒道,“夜里下了露水,上去当心点。”
这点坡道算什么?我可是十岁起就能从直壁上下如履平地的,吴越心里嘀咕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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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干部,你,你怎么从那儿上来了?”
吴越突然从陡峭的作业面一个空翻稳稳的站在山头上,把几个凑在一起吸烟的炮位组犯人吓了一大跳。
没走两旁山道而是从五十几米高几乎直上直下的开采作业面就这么空手上来了,还不吓人?怪不得三两下就把两个平时自诩四五个人近不了身,**个人照打的大值星给收拾了。
天哪,平亭监狱第一杀手到了(犯人私下戏称厉害的管教为杀手),不晓得吴干部他为人怎么样,要是刻板点的,照着监规狱纪一条条照搬的,咱们几个吸烟给他抓了现行,不知会怎么死啊。
木讷的还没想到这一层,脑子活络的脸都白了,一根烟叼在嘴边,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香喷喷的一口烟此刻变得比毒药还难咽。
这时木讷的才反应过来,不过他们没有那么多想法,直接背过身偷偷把烟丢了,用脚踩灭。
“干嘛,糟蹋干嘛,一根烟不是钱啊,好好干活就行了,对了,还要注意安全啊。”
“我们牢记吴干部的指示。”
“吴干部,你放心,安全出不了问题的。”
见吴越也不像难说话的,犯人们开始自然起来,纷纷顺着吴越的口吻答话。
带着组长红袖章的犯人走近来讨好,“吴干部,山上露水重,风又大,你还是下去歇歇吧,这里我盯着,保质保量保安全。”
“嗯,我就是来看看的你们安全工作做得怎么样的……”吴越背着手装模作样四处转悠,用脚踢向一根系了保险绳的木桩,“比如这根桩子,要是不牢靠,就会带来危险。”
“那是,那是。”跟在吴越屁股后的炮位组组长赶紧点头。
“啪”这根碗口粗的木桩被吴越一脚踢成两段。
“你看嘛,这一根就存在不安全的因素。”
吴干部,吴爷爷,求求你别再踢了,你知道钉一根木桩有多难吗?你吴爷爷要是再踢断一根,昨天放炮留在阶层上的碎石块和震松的石头,我就没时间清理了,黄队长一到看见开不了工,你吴爷爷屁事没有,倒霉全是我担着,说不定回去还要挨一顿电警棍呢。
炮位组长苦着脸能挤出苦水来,嘴里却只能回答:“吴干部,你说得对,我们疏忽大意了。”
“嗯,你们自查一遍吧。”从犯人脸上的表情中,吴越多少也猜出了些端倪,转身就走。
等到吴越的快回到山下的土坡了,炮位组长才真正放心,一边朝几个同组犯人招招手,一边捡起断木桩啧啧有声,“兄弟们都来瞧瞧,吴干部厉害吧,这根桩子换了我,用斧头砍还要砍一阵子才会断呢。我看啊,吴干部这人表面好说话,其实招惹不得,这摆明了就是一个下马威,兄弟们以后多长个记性,吴干部虽然只是小管教,咱们要把他当监狱级首长敬着。”
其实这个炮位组长想得太多了,吴越清楚他一脚的力量,这根木桩挂上三五个人的分量绝对没事,把它踢断纯粹是给他自己一个台阶下,这也是虚荣心在作怪,如果给犯人看出他上山的真正意图,岂不是要让犯人背后取笑他没经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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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山劳作犯大部队到来时,天已经放亮了。
中队长黄双翔跨下摩托,远远的大声主动向吴越打招呼,“小吴,昨天我老婆生日,所以我就没下中队,不好意思啊。”
现在的年轻人哪里会像他黄双翔过去一样,看到上级领导就恭恭敬敬老老实实的?大多数都头顶生角身上长刺,一不留神就让你下不了台。
今天一到监房,就有犯人向他汇报了昨天吴越轻易制服两个发飙大值星的事,在没有摸清吴越脾气之前,黄双翔觉得还是不要摆出领导的面孔为好,这个小年轻扎手,万一没理顺他的毛,被他在犯人面前削了面子,必定会有损自己在犯人中的威信。
中队两正两副四个领导,吴越昨天见到了两个,一个是中队主管指导员缪建强,三十多岁年纪,戴一副眼镜,看上去还挺斯文,另一个是茶田带班的宇文山,去年刚提的副指导员。
今天跟黄双翔见了面,四个领导里就只剩下何欣一个没碰上。
黄队长有必要向我解释什么吗?吴越不知道黄双翔心里的小九九,嘴里跟着客套了几句。
土坡上,犯人整队报数完毕后,小岗犯人举着小红旗,迅速跑开,几分钟后,沿着月牙口间隔三四十米一个人,围成了一道警戒线。
等到小岗站到警戒点位置上,竖起了红旗,轧石机机口组犯人扛着五六米的长撬棍,犯人记录员扛着小黑板率先出列,进入宕口作业区,然后是各个劳作犯小组长领着自己的小组犯人,推着板车一窝蜂的涌下去。
“勇哥,你不下去看看?”吴越笑着问站在土坡另一边的陈勇。
“任务每天不变,犯人都烂熟于心了,等一会轧石机一响,到处是灰,下去吃灰啊?”陈勇说着指指山包上最高处的一个小岗警戒点,“要我下去,除非这面红旗倒了?”
18章 改造现场实录
“哦?有什么说法?”
“呵呵,你不知道吧。!”陈勇挤挤眼,“这个小岗只要把红旗放倒,我们就明白了,监狱业务科室下来检查的面包车马上就会过来,等到面包车开进宕口,我早就在劳作一线指挥督促了,他还能揪到我不在劳动现场的小辫子?”
敢情这小岗不但监督犯人还监督上级科室?果然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吴越也笑了起来,问道:“那我们就得盯着红旗看喽?”
“小岗不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还叫小岗?山顶上一发信号,每个小岗都会知道,离你最近的那个第一时间就会通知你的。当然了,碰到突发事件你还得主动下去,比如出事故了,犯人斗殴受伤了,轧石机坏了……”陈勇把烟头往地上一扔,“大家都是穿制服的,拿差不多的工资,凭啥机关大老爷们舒舒服服干干净净,我们在这里日晒风吹淋雨吃灰?小吴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勇哥,我看你当年肯定是个愤青。”
“哈哈……”陈勇拍打着裤管上的灰,“小吴,你刚来还是多下去转转好,要不然业务科室过来检查,一问三不知闹出笑话来就难堪了。”
“嗯,勇哥说的一点不错。”吴越点点头,业务不熟悉迟早会出洋相,今天早上不就差点露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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轧石机一响,分贝高的惊人,就连面对面讲话也要扯着嗓子,粉尘一团团从碎料口腾起,淤积在月牙形的宕口里,好久才能散去,没一会,劳作犯个个就像戏台上唱戏的,一脸粉扑扑只看到两只眼睛在眨巴眨巴。
捧着点名薄隔半小时清点出工人数的点名员亦步亦趋紧跟在吴越身后,充当临时讲解员。
吴越饶有兴趣的观察着轧石机的工作,又凑近一旁的小黑板看了几眼。
“吴干部,犯人每天的任务是八十板车,上午四十,下午四十。超额完成的有奖励,完不成的,看情况,要是故意偷懒的,就有苦头吃了。”
吴越顿顿头,抬脚向里面走去,进去三十多米后,噪声明显小了,灰尘也少了许多。
昨天收工前放炮炸下来的石料沿着作业面底部堆成了百米长龙,劳作犯弯着腰用三角铁耙子把石料往簸箕拨拉,满了就往板车上一倒,然后继续扒拉,直到板车堆满。
石矿犯人斗殴十有八次是为了争抢有利地形的,炸下来的石料不可能均匀分布,有的地方多,有的地方少,抢占到了好地形,完成任务就容易,也就难怪出工时犯人争先恐后的冲下去,谁不想省力些?
吴越叫住一个拖着板车正往轧石机进料口赶的犯人,让他停下来,自己上去体验了一把。
嗯,这一板车石料足有四五百斤,可见这个劳作犯改造还算老实,没有偷懒,吴越看了一下,从劳动点到进料口最远不过一百多米,路程看似不远可既要扒拉又要装车,有时一车拖完了,返回劳动点还得等上一会才能轮到空位,这么算的话,一上午完成四十车的任务并不轻松。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别看他们现在好像在遭罪,真正翻开他们档案看,大多数人的罪行会让你恨不得加重些惩罚力度,吴越打量着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劳作犯,觉得这样搞也无不妥,如果改造是惬意的,这些家伙出去了肯定更加无法无天,即使改不好他们,至少也要让他们知道犯罪的代价只有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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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一点,拖拉机从大队犯人大伙房拉来了午饭,劳作犯一组组排队从宕口进入工棚,最后小岗撤回,全部布置在工棚四周警戒。
饭都是满满一饭盒管饱的,菜除了一周开一次大荤(每人一块二两多的红烧肉),一次小荤(蔬菜加肉片),其余时间没有半点荤腥。
今天是粉条咸菜汤,装满了四五个大铅皮桶,拖拉机手拿着勺子,充当临时炊事员挨个给劳作犯每个一勺。
吴越走近些一瞧,桶口油汪汪,可舀出来的菜汤里油花不多,这菜明显是清水煮好后倒上去的油。
吃饱、吃得卫生,冬天保证热度,这是监狱法明确规定的,对这点吴越举双手赞同,真要每天大鱼大肉伺候这帮人,这不叫人权而是变相纵容犯罪。
犯人记录员抽了个空当,喜滋滋跑过来向黄双翔和吴越报喜,今天上午的任务没有一个没完成的不说,超额的人数还大大超过了以往。
“咦?黄队,今天出工你看了黄历?不对吧,这本黄历是你三中队特制的?怎么我二中队就没有效果?”陈勇从工棚的另一面转过来碰巧听见了,就开起了玩笑。
“陈队,我也奇怪呢,我中队有十几个一直老样子,你再怎么教育他照样完不成任务,嗳,今天个个打鸡血了?”黄双翔也想不出答案。
“黄队,陈队,我知道的。”犯人记录员巴不得跟中队领导多交流几句,好讨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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