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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世权后-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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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愿苦了脸,“娘娘没再说什么了,就赏了奴才这镯子,教奴才回来问陛下安好。”
安凌陌沉吟一阵,问道:“她见着那落云剑神态可有异样?”
庭院的雪簌簌地落着,听着便觉得冷,安凌陌此刻的眸光比寒雪都冷上三分,几乎要将李愿冻住。
李愿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没有。”
安凌陌冷哼一声,“欲盖弥彰。落云剑是祁皓佩剑,她在祁皓身边这么多年岂能不知?”
那落云剑本是太后当年任祁皓为将派他解凉州之围时赐予他的,上次祁皓回京述职时带了回来。祁皓离京时安凌陌亲自送别,祁皓为表忠烈解下佩剑落云跪奉于天子,之后就一直搁在广储司中。
安凌陌知晓苏鸢同祁皓的纠葛后,落云剑便成了试探她的工具。
李愿咽咽唾沫,抬头讪笑道:“兴许这里头有什么误会,陛下稍安勿躁。”
“误会?”安凌陌冷笑了一阵子霍然起身,抓起那赤金掐丝的镯子丢给李愿,“既是她赏你的便好生收着。”
李愿服侍安凌陌多年,听得出来他此时是真动怒了,慌忙叩首,“奴才不敢。”
“备辇,去咸福宫。”安凌陌径直越过了他。
李愿低头应一声是,慌忙将那镯子捡来收进了袖子里。
苏鸢的步辇将将在咸福宫停下,苏鸢便往宫里走着,画棠手忙脚乱地撑了伞,慌忙追在苏鸢身后往她头顶遮着。
匆匆掀起帘子进了屋内,便看见韩慕清披了银白底色翠文斗篷,正欲出去。
韩妃瞧见苏鸢一时怔住,定定看着她。
苏鸢屏退众人,神色冷峻地看着韩妃,轻声问:“姐姐这是要去哪儿?”
韩妃咬唇,决然道:“雍州魏燕交战,靖离被俘,我去求陛下。”她面色苍白,眼眶红红的,不知哭过多少回。
“去求陛下什么?求他放了屡次犯他山河的敌国将军,还是求他放了你浓情蜜意的昔日情郎?”苏鸢皱着眉问,紧紧看着韩妃,看得她适才的坚韧、勇决溃不成军。
韩妃霎时落下泪来,万分悲戚地看着苏鸢,“大燕同魏国连年交战,国仇家恨,积怨甚深,他们绝不会放过柳靖离的。我便是舍掉性命也要救他。”
苏鸢瞥一眼她惨白如纸的脸,冷声道:“你现在的身子,在这漫天风雪里跑一遭,恐怕也没有性命了,”看着她满面的泪痕,有些不忍,语气稍霁,“况且你如今是陛下的妃子,大燕长公主的生母,这么冒冒失失地去求陛下,反会教陛下起了杀心,岂不是害了柳将军?”
韩妃怔怔想了半晌,忽地抓着苏鸢的手腕,泣声道:“鸢儿,你可有法子救靖离?”
苏鸢拍拍韩妃的手,“姐姐莫急,离楚将军进京还有些日子,总会想出法子来的,”说着替她解下斗篷来,“现在切不可乱了阵脚,保重身体为重。”
韩妃点点头,苏鸢扶着她到罗汉床上坐下,“楚将军是忠直耿介之人,俘虏敌方兵卒尚可善待,况且一员大将呢?陛下也不是残暴噬杀之君,此事尚有转圜之地,姐姐千万沉着冷静。”
韩妃捏起帕子拭了拭面上的泪痕,轻轻应了一声。
帘子忽然被掀开,一袭玄衣进了屋子,在黑漆嵌螺钿的圆桌旁站定。
………………………………
第一百零四章 倒戈
苏鸢同韩妃齐齐福身行礼,“参见陛下。”
安凌陌目光在苏鸢身上一扫而过,方才在屋外看见画棠时便晓得她也来了,淡声问道:“说什么悄悄话呢,屋里连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自顾自到一旁的琴案前坐下。
案上摆着一把琴,梧桐木,天蚕丝,琴身细细漆了八宝砂。
韩妃心乱如麻,怯怯看着安凌陌,不作声。
苏鸢倒了茶端至琴案上,屈身坐下,“闺阁琐事罢了,陛下不爱听的。”托着下巴,笑意嫣然地看着他。
安凌陌淡淡应了声,眸光越过她,端起茶来轻啜着,眉眼低垂。
苏鸢渐渐敛了笑意,望向他的眸子,安凌陌垂眸睫毛微颤,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陛下今儿个瞧着不大高兴,可是前朝的政务棘手?”
“贪污、旱涝、暴乱日日都有,哪样不棘手”安凌陌侧头冲苏鸢弯唇一笑,眸底的疏离冷漠瞧得真真切切的。
苏鸢静静看了他半晌,低眉笑道:“陛下说的是。”暗暗腹诽,这人真是莫名其妙,方才还赏了东西下来,转头的功夫就变了脸,也不知较的哪门子劲。
安凌陌搁下茶杯,手指迅速拨过七根琴弦,霎时清越琴音潋滟而出,含笑道:“慕清,过来坐,朕有日子没听你抚琴了。”
韩妃正在罗汉床上心神恍惚,猛地被叫了名字,霍然起身,怔了一瞬,忙到琴案旁坐下。纤长的手指抚上琴弦,一曲《汉宫秋月》幽幽落至人心上。
切切犹闻忆旧年,黄沙淹没汉江山。三千宫阙一家帝,两万韶音几个鸢。泪雨无声皴白指,黄花送燕泣丝弦。清风低诉些些事,昨月始从今日圆。
琴音凄切,一音一弦诉得皆是韩慕清心底的悲凉,胡笳汉月,何恨不得圆。苏鸢听得入神。
安凌陌扭头看她一眼,凤袍上一只振翅欲飞的凤绣得精致,发间那支凤钗更是精美绝伦——每一处都昭示着她是大燕的皇后,母仪天下,尊贵无匹。只是她的眸子那样冷,透骨彻髓的冷,溢目的繁华都煨不暖她一颗心,她在他身边从来不曾真正开心过,过往的强颜欢笑底下该埋着怎样的心酸。
安凌陌轻轻皱了眉,苏鸢目光凄冷地锁在窗纸上,神色寂寥。哪怕他与她同榻而眠,哪怕他将凤印捧至她面前,她所思所念的也永远是凉州祁皓将军府那十二年的光阴。
安凌陌心口一阵钝钝的疼,忽地一把按住了琴弦,余音袅袅,如泣如诉。韩妃惊怔,不知所措地看着安凌陌。
苏鸢亦回眸看他,安凌陌盯着一旁的琉璃宫灯,有些伤感地低声道:“罢了。所思非朕,所念非朕。”言罢缓缓起身,步履踉跄地往屋外走。
他计较的是苏鸢的所思所念,却戳中了韩慕清的心事。
苏鸢同韩妃对望一眼,都噤了声,待安凌陌掀起帘子时方恭恭谨谨地道一句“恭送陛下。”
韩妃跌坐在地,低声道:“陛下此言何意?莫不是已经知晓我同柳靖离的往事?”
苏鸢沉吟一阵,“姐姐稍安勿躁,等楚将军回京再相机而动。”
从咸福宫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雪依旧细细密密地落着,因为路滑,抬辇的宫人走得慢,画棠撑了伞跟在一旁。
苏鸢轻声问道:“今日我同韩姐姐说话,陛下在屋外可是听见了?”
画棠想了想,“陛下进了咸福宫便直奔屋内去了,掀了帘子便进,片刻都没停顿,不像是听着了。”
苏鸢蹙了眉,那他今日同韩妃没头没脑地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娘娘问这些做什么?”画棠抬头问道。
“陛下今日有些奇怪,”苏鸢思来想去也没个头绪,“罢了,左右楚将军回京还得几日,先把沐凝兮料理了再说。”勾了唇浅笑。
三日后,黛兰将稳婆接进了坤极宫。
苏鸢坐在红木嵌繥大理石扶手椅上,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轻笑一声,“你好大的胆子。”
地上那稳婆闻言一下子磕头如捣蒜,絮絮叨叨地说着:“小人一时财迷心窍,险些作下大孽,多亏了娘娘火眼金睛,一下将小人打回原形,否则小人轮回几世、世世投胎做畜生都赎不清这业障。”时不时偷眼瞧一瞧苏鸢。
苏鸢轻哼一声,“沐凝兮的杀手派到家门口了,你才知这是作孽。”
稳婆讪讪地笑着,“谋害韩妃娘娘的幕后主使是咸福宫那位,小人不过一个跑腿的,不是小人也会是旁的稳婆。”
说的倒是不差。
苏鸢偏头,墙角的月牙桌上摆了一座剑架,那柄落云剑被搁在上头,每日被人擦拭一遍。
指尖轻叩在桌上,苏鸢悠悠问道:“那你可知,现在沐凝兮的杀手可是满京城地找你呢。”
稳婆抬头,眨了眨眼,“皇后娘娘心善,不计前嫌,救下小人一条性命,小人本想为娘娘效犬马之劳,可惜到底命贱,是死是活全看老天爷了,不敢再牵累娘娘了。”到底是市井百态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人,心思玲珑剔透。嘴也巧,四两拨千斤。
知道自己在苏鸢跟前有些价值,一招以退为进用得炉火纯青。
苏鸢几乎要笑出声来,面上依旧不起波澜,“你一番好心,本宫也不好辜负了,”扭头冲黛兰道,“黛兰,还将人送出去吧。”
稳婆闻言跳了起来,身子枯瘦,猴儿一样,“娘娘使不得啊,”看了看苏鸢的面色又重新跪好,“是小人说错话了,还请娘娘救小人一条性命。”
苏鸢端起茶啜一口,“你是个聪明人,只是别在本宫面前耍小聪明。本分些,本宫保你性命无虞。”
稳婆唯唯诺诺,“小人记下了,今后再不敢了。”
苏鸢搁下茶杯,“沐凝兮赏你那些银两带着吗?”
“带着,小人去钱庄兑了银票,随身带着。”说罢从怀里掏了一张银票出来。
苏鸢瞟一眼,又问:“她赏过你首饰吗?”
稳婆忙道:“赏过一支银镀金嵌珠簪子,小人也贴身收着呢。”又从怀中摸出一方帕子来,展开,将那簪子取了出来。
苏鸢冲画棠使个眼色,画棠过去将簪子和银票取了过来。
苏鸢道:“一会儿本宫带你去面圣,将沐妃如何指使你谋害韩妃都原原本本地说出来。”沐凝兮居心叵测,留在宫中始终是个祸患。难得她自己露了狐狸尾巴出来,扳倒她在此一举了。
稳婆犹疑了片刻,战战兢兢地应一声“是”。
前几日一场雪下得沸沸扬扬,阖宫一片银白。
遥望金陵城,寻常百姓家的灰瓦同宫城明黄的琉璃瓦被一并遮住,只余了漫天遍地的雪白,困囿世人一生的尊卑贵贱,在天公眼中是何其可笑。
紫辰殿,沐凝兮正同安凌陌在桌案前作画。
看着苏鸢进了屋子,沐凝兮身子又柔了三分,蛇一样倚在安凌陌怀中,看向苏鸢错着牙笑,“皇后娘娘来见陛下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臣妾还是先回宫去了。”
“不必。”两个人的声音,苏鸢和安凌陌同时脱口而出。
安凌陌漠然看苏鸢一眼,又说了一遍,“不必。”揽着沐凝兮腰身的胳膊紧了紧,宠溺得很。
苏鸢轻轻一笑,道:“确实不必,本宫是为娘娘的事而来。”回眸看一眼画棠。
画棠会意,折身出去将稳婆叫了进来。
稳婆在安凌陌面前跪倒叩首,“参见陛下。”沐凝兮看见稳婆神色有些慌乱,苏鸢尽收眼底。
“皇后这是要做什么?”安凌陌冷声问,那稳婆亦有些不安,回首看着苏鸢。
苏鸢捡了一张黄花梨透雕鸾纹玫瑰椅坐下,对稳婆道:“讲。”
沐凝兮的眼刀子已扎了过来,稳婆慌忙低了头,“韩妃娘娘生产前一个月,宫里头来人将小人接到了沐妃娘娘的咸福宫中,”说至此处抬眸瞥一眼沐凝兮,复又低头说道,“沐妃娘娘给了小人五百两银子,教小人给韩妃娘娘动些手脚,教韩妃娘娘难产而亡。”
安凌陌喝着茶,神色漠然。
“小人一时财迷心窍,想着神不知鬼不觉,便、便应下了。后来韩妃娘娘临盆,小人来接生,皇后娘娘过来拦下了小人,这才未铸下大错。哪知沐妃娘娘却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派了杀手来取小人性命,也是皇后娘娘教人来救下小人,小人才有机会向陛下陈述真相。”稳婆说罢一个叩首。
安凌陌依旧不声不响地喝着那杯茶,看不穿情绪,直喝到那杯茶见了底。
沐凝兮一直瞧着安凌陌的神色,心头蔓上深深的恐惧,,几欲窒息一般。
茶杯被重重搁在案上,沐凝兮心上一跳,连忙道:“陛下,臣妾没有、臣妾绝不敢做谋害皇嗣的事,陛下一定要相信臣妾。”她慌得已不知如何辩驳了,只期期艾艾地念着要安凌陌相信她。
她不择手段地要杀了稳婆便是为了灭口,此事绝不可教安凌陌知晓,哪成想稳婆教苏鸢救走,此次怕真是无力回天了。
安凌陌终于悠悠开口,“皇后从哪儿找了这么个不怕死的婆子来构陷沐妃?”
………………………………
第一百零五章 皮囊
苏鸢怔然望着他,他连问都不问便说自己构陷沐凝兮,摆明了要袒护沐凝兮。
稳婆慌了神,忙道:“小人句句属实,沐妃娘娘赏过小人一支簪子,这可是做不得假的。”从袖中取了那银镀金嵌珠簪子来,递给李愿呈了上去。沐妃本就想杀人灭口,如今撕破了脸,指定愈发恨她恨得牙痒痒,此次扳不倒沐妃,她性命便堪忧了。
沐凝兮听过安凌陌的话有些喜出望外,一扫方才的惊惶,哼笑一声,“本宫前些日子丢了支簪子,遍寻不得,原是教你偷去了,”低眉轻抚袖上金线绣的海棠图样,再抬眸瞥稳婆一眼,“如今还敢拿出来构陷本宫,其心可诛。”目光犀利如刀。
安凌陌眸光冷寂,静默地盯着苏鸢,老僧入定一般。
稳婆被沐凝兮瞧得心慌,任她颠倒是非,一句都不敢回嘴,回眸看向苏鸢。
既是安凌陌要袒护沐凝兮,哪怕是谋害后妃的重罪,人赃并获、铁案如山也奈何不得她。苏鸢有些生气,再没耐性陪他们两个打太极,“黑白曲直,陛下心中想必早有裁断,不必多费唇舌了。”
安凌陌目光落回案上的那副画上,冷声道:“这刁滑婆子盗取簪子,构陷沐妃,拉出去杖毙,”提笔蘸了墨,重重落在素白的宣纸上,“皇后听信奸人挑唆,中伤沐妃,禁足一个月。”
那稳婆霎时面如土色,木然跌坐在地,连告饶都忘了。屋外已进来两个内侍,俯身拉了稳婆起来。
苏鸢面色铁青,恨恨看着低眉怡然作画的安凌陌,咬着牙道:“都退出去。”
那两名内侍一顿,稳婆醒过神来,连忙扑倒在苏鸢脚边,拽了她的裙子哭喊。“娘娘救救小人,救救小人……”声泪涕下,看着心酸得很。
苏鸢眸光狠绝,一昧盯着安凌陌,“放心,本宫说过保你性命,谁敢教本宫失信,便拧了谁的脑袋下来祭你。”一字一句皆是灼人的杀气。
两名内侍听着胆寒,望向了安凌陌,瞧见他摆手,如蒙大赦地地退了出去,李愿也却行退下。画棠搀了稳婆起来,一并退了出去。
还有一个沐凝兮。
苏鸢瞥她一眼,“沐妃腿伤可痊愈了?”
御花园苏鸢一簪子戳在她腿上,沐凝兮衔恨甚深,宫中上下都说她跋扈,殊不知苏鸢才是最无法无天的。
沐凝兮心底发怵,恨恨地瞪着她,道:“娘娘是国母,臣妾不敢忤逆。”说罢便起身退出屋外,她今日已得了天大的便宜,也不必再同苏鸢逞口舌之利。
屋内只余了她同安凌陌,苏鸢看着他神情专注地低眉作画,冷着脸说道:“沐凝兮在陛下心中竟如此重要。”一开口,眸底便染了伤心。安凌陌向来不是昏聩之君,事实如何他心中一清二楚,却可以为了沐凝兮草菅人命,为她做一个昏君。
安凌陌顿笔,抬眸漠然看着她。
“陛下为了她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为了保住她不惜舍掉旁人性命,和残暴昏庸的桀纣有何区别?”苏鸢盯着他,有些凄切地问道:“陛下可还记得自己是天子吗?”
安凌陌唇边尽是讽笑,“皇后素来心怀天下苍生,比朕像天子多了。”她骗他,从初次见面就是在骗他。雍州城的偶遇,画船上的深情,都是戏,她乐此不疲地演了四年,款款深情,顾盼神飞,心底却时刻念着祁皓。
她是祁皓的人,祁皓惦念着皇位,她进宫为何昭然若揭。
安凌陌笑着笑着,眸底生出泪意,忙背过身去,“皇后若要讽谏,索性写一道奏表递上来,左右你懒得说,朕懒得听。”
稳婆说的话他句句都信,沐凝兮心狠手辣,什么事做不出来。只是他瞧见苏鸢便莫名动气,故意袒护沐凝兮,故意气她,自己也不知要争个什么。
苏鸢气极,连礼数都顾不得,高声道:“沐凝兮要害的是你的孩子,是你相伴多年的妃子,你如此……袒护她,”她咬唇看着安陵陌的背影,“安凌陌,你怎么忍心如此对韩姐姐?”
他可以为了沐凝兮薄凉如斯,若有朝一日她不明不白地死在沐凝兮手中,他可会为她斥沐凝兮一句?苏鸢红了眼,往日许的海誓山盟,一字都不可信了。
安凌陌回身走至苏鸢身前,眸若寒潭,就那样冷漠地看着她,冻得人心悸。
苏鸢仰首,问道:“还是,陛下已经爱沐妃入骨了?”一滴泪猝然落下。
安凌陌忽地抬手捏住苏鸢的下颌,唇边竟勾了抹笑,“对,朕就是爱她,漂亮女人谁不爱,你以为你当初是凭什么进的宫?”
皮囊。
帝王恩宠原是如此廉价,一副皮囊便换得来。
假的,画眉是假的,钟楼是假的,大理寺死牢的一字一句是假的,昔日的浓情蜜意都是假的,一副皮囊罢了,她竟真奢念着他的一句“白首不相离”。苏鸢死死咬着唇,强忍着泪意,舌尖一片腥甜,疼得发颤。她只是不想自己那么狼狈。
一颗心像被死死攥着一般,细细密密的痛,透不过气来,前世祁皓逼她自尽时心底便是如此,直要失了神智。
再回过神来,已经是在坤极宫了,倚在美人榻上,拥着锦衾,挨着暖炉,暖意融融。
画棠坐在她身侧,瞧见她眸光动了动方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娘娘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从未见娘娘失魂落魄成这样,玉竹都去请太医了。”
黛兰听着声音慌忙倒了热茶过来,教苏鸢轻轻推开了,
苏鸢忽觉脸上发疼,抬手去碰,教画棠止住,“定是方才在外头哭那阵子教风吹着了,娘娘忍着些,敷些药膏过几日便好了。”
“哭?”苏鸢轻声问道,她记着自己在紫辰殿中冲安凌陌福身过便退下,礼数周全,唇角似乎还硬生生扯出一抹笑意来,如何回的坤极宫却全然记不得了。
画棠道:“可不是么,紫辰殿到坤极宫这一路都该结冰了,”替她理了理头发,“娘娘刚迈出紫辰殿正殿,眼泪就铺天盖地地往外涌,丢了魂一样,眼珠子都不转一下的,吓死奴婢们了。”
安凌陌捏着她下巴说的话,她一字一句记得真真切切。苏鸢抱膝,眼泪又落了下来。
“陛下都同娘娘说了些什么,娘娘怎么伤心成这样?”黛兰趴到画棠耳边轻声问道。
画棠回首看苏鸢一眼,拉了黛兰到一旁,嘱咐道:“我也不清楚,只是娘娘心气高,性子强,寻常小事不至于这样的。今后当着娘娘的面还是别提这茬,没得惹娘娘伤心。”
黛兰点了点头。
――――――――
一只黄底蓝边牧童横笛的青花茶盅被掷到地上,摔个粉碎,接着是牡丹纹瓷瓶、掐丝珐琅的手炉、青花白地瓷梅瓶……廊庑下的宫人听得胆战心惊的。
安凌陌气极,抓起东西便砸,李愿一面拦着,一面苦口婆心地劝着,“陛下息怒,万事都可从长计议,总归有法子的,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又是一只和田白玉茶盏碎开在地上,暴殄天物,李愿“哎呦”一声,又是一阵心疼。
一侧首,忽见安凌陌举了一座紫檀木座羊脂玉佛手起来,作势要砸。李愿慌忙扑跪在安凌陌脚边,死死抱了他的腿,“陛下使不得,这是先帝爷生前万分珍爱之物,千万砸不得呐。陛下若还不解气就打奴才一顿,奴才皮开肉绽都没有怨言的,切勿教先帝在九泉难安呐!”
安凌陌望了手中的玉佛手半晌,终是缓缓放了下来,“起来吧,是朕昏了头了。”
李愿起身,喊了外头的小内侍进屋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安凌陌在罗汉床上坐下,李愿躬身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这是生皇后娘娘的气?”
安凌陌神色黯然,“唇枪舌剑到了如此地步,她还能不紧不慢地行礼,还能对朕报以一笑。朕在她心底果真是无足轻重,再如何折腾都伤不了她分毫。”右手逐渐握紧,一拳砸在桌上。
――――――――
明粹宫中,紫蝶小心翼翼地回话,“娘娘,奴婢去找那稳婆时,已不见人影了,想必是教皇后娘娘给送走了。”
沐凝兮拧着眉喝道:“废物,一个老婆子都抓不住,一个两个的都是废物。”端了茶杯过来正欲饮,揭开盖子垂眸一看,连个茶沫子都没有,恨恨将杯子搁了回去。
紫蝶慌忙斟了一盏茶递了过去,讪讪地笑着,“娘娘也无须着急,此事陛下已然知晓,却依旧对娘娘深信不疑,反而发落了皇后和那婆子。陛下对娘娘恩宠如此,娘娘尽可高枕无忧了。”
沐凝兮面色稍霁,轻声道:“陛下深信不疑、不曾降罪是一回事,那婆子出卖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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