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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世权后-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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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凌陌回首望了一眼宫门上悬的匾,笔力虬劲的“坤极宫”三个大字,听说是宣化帝当年御笔亲书,“你来这儿做什么?”

    陈皎姝有些错愕地看他一眼,“臣妾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旋即低眉,压低了声音补充,“陛下不是说皇后注重礼数么?”她只当安凌陌特意嘱咐是想她和皇后相处和睦。

    “哦。”安凌陌轻轻应一声,斟酌一霎,从腰间扯了一枚玉佩下来,递给陈皎姝,“去吧。”是方才苏鸢倚在美人榻上同他说话时信手把玩的那枚。

    陈皎姝茫然抬首,怯怯看着他。

    “赏你的,拿着。”他眼底含笑,和煦如春风。

    “多谢陛下。”她珍而重之地接过。

    安凌陌笑笑,提步离去,李愿也不知何时追了上来,落后半步跟上,觑着安凌陌神色阴郁,小心翼翼问道:“娘娘为陈淑妃同陛下生气了?”

    安凌陌侧首,挑眉瞥他一眼。

    李愿陪笑道:“陈淑妃入宫也是奴才在背后推波助澜,陛下要是心上不痛快,就尽管打骂奴才。”

    安凌陌轻笑,“同你有什么干系,朕不同意,陈皎姝也入不得后宫。”

    “话虽如此,但陈淑妃总归奴才领到紫辰殿的,陛下心中一向着紧皇后娘娘,若因此事生了嫌隙,奴才实在罪孽深重。”

    安凌陌看李愿一张苦瓜脸,怅然道:“她不同朕生气朕才愁啊。”

    总以为他君临天下便能护佑她一生一世的,可如今累她最深的便是皇后的名位,君王之妻。

    记得当初他送过她一支玉簪,上头他亲自刻一句“白首不相离”,彼时还心心念念,今日想来,真是痴话,若不相离,哪得白首。

    坤极宫。

    苏鸢依旧是安凌陌离开时的姿态,出神间,画棠和玉竹匆匆进来,近前上下端详一番,小心问道:“陛下走得急,可是同娘娘闹别扭了?”

    苏鸢缓缓摇了摇头,“没有,他待我很好,事事替我思虑,国政军务忙得焦头烂额,都费尽心思要保全我。”

    画棠放下心来,略一思索,又讶然,未等开口,便有宫娥进殿来禀,“娘娘,陈淑妃求见。”

    苏鸢闻声眸光微动,“请进来。”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庶出

    陈皎姝入殿,屈身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苏鸢起身近前,缓步至她身前两三步远处停住,低眉打量眼前人――眉眼清秀,白皙面庞上一点朱唇,婉约清扬。

    陈皎姝屈膝半蹲着,等了半晌都未听皇后叫起,腿酸得有些发抖,一昧垂眸盯着地面,愈发显得局促。

    手臂忽地被扶了一下,陈皎姝霍然抬眸,望着眼前神色清冷的美人,眼底闪过一丝惊惶,胆怯温良柔弱无助的小动物一样,我见犹怜。

    寻不得半点前世在紫辰殿前大斥奸后叛臣而后自戕殉国的刚烈,苏鸢沉吟一瞬,漠然开口:“免礼。”

    那她又是临朝称制、祸乱朝纲的奸后还是心系江山、辅佐君王的贤妻,前世今生,仿若一出庄生晓梦迷蝴蝶,百思难解。

    “臣妾鄙陋,不清楚宫中规矩,今日才来坤极宫请安,娘娘见谅。”陈皎姝福了福身。

    苏鸢伸手去扶她,含笑道:“无碍,虚礼罢了,缚得住言行缚不住人心,多少人面上谦恭心底却不知如何跋扈,也有言行怠慢心上恭谨的。本宫不着意于此,你也无须介怀。”一面引她到一旁的檀木椅坐下。

    苏鸢递了眼色下去,画棠心领神会地端了茶过来。

    陈皎姝低头浅啜一口,顿了顿,轻声道:“臣妾久闻陛下同娘娘伉俪情深、琴瑟和鸣,臣妾奉父命入宫,实属无奈,绝无从中作梗之心。”

    苏鸢拉她的手,浅浅一笑,“说的什么傻话,你是陛下金口玉言册的妃子,陛下日夜为国事烦忧,宵衣旰食,你能替他分忧遣怀,本宫也放心些。”

    “圣意深远,臣妾愚笨,实在谈不得分忧,陛下同娘娘不觉臣妾掣肘便是。”陈皎姝被苏鸢拉着的掌心渗出细汗来,紧张地看着她。

    苏鸢心底微哂,也不知看了多少戏文,怕她因妒生恨害了她不成。

    她从发间取下一支白玉嵌红珊瑚珠子双结如意钗来,亲自簪到陈皎姝发上,“你刚入宫,举目无亲,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你收下,遇着难事儿便来坤极宫,本宫替你做主。”

    蓦地就触动情肠,陈皎姝扶着那支玉钗眼眶泛红,略微哽咽:“多谢皇后娘娘。”

    “本宫这儿没有规矩,不愿拘着人,晨昏定省不必日日来了。”

    苏鸢低眉饮一口茶,继而道:“下月初九,宫中后妃需得出宫到崇安寺祈福,往年都是本宫一人,今年难得有你作伴。”

    宫外的崇安寺是皇家寺庙,大燕礼制,宫中后妃需得每年去崇安寺诵经祈福。流于形式罢了,真指望着一众妇人敲敲木鱼、念念佛经便能求来国泰民安,大燕恐怕早就亡国了。

    愚的,还是黔首。

    “臣妾初入宫禁,到时如有礼数不周之处,还劳烦娘娘提点。”

    苏鸢含笑颔首,“好。”

    陈皎姝报以一笑,继续埋首拘谨地饮茶。

    苏鸢抬眸望一眼,唤道:“画棠,给淑妃添茶。”

    “不必,”陈皎姝脱口说,随后又觉不妥,欠了欠身,“臣妾已来了许久,不宜再叨扰了,臣妾告退。”

    陈皎姝刚离了坤极宫,画棠便在苏鸢跟前低声道:“奴婢方才奉茶时,瞧见陈淑妃袖中收着一枚羊脂玉佩,明黄的穗子,同陛下佩的那枚一般无二。”

    苏鸢眸光微动,“不是一般无二,陛下将那玉佩赏了她。”

    画棠讶然,“陛下适才离宫时还在腰间佩着。”

    苏鸢扭头看着她,叮嘱道:“既然淑妃特意收了起来,此事便当作不知,不必声张。”安凌陌是故意给她看新册的妃子如何圣眷隆宠,想来陈皎姝也是顾及她的心情,有意收了起来。

    是夜,安凌陌往永宁宫赏了许多东西,黑漆象牙雕芍药插屏、景泰蓝三足象鼻香炉、鎏银百花香炉掐丝珐琅手炉、炉钧青金蓝八楞弦纹瓶……

    一方镶金嵌玉的大枣木梳妆盒里是琳琅满目的首饰,陈皎姝坐在菱花镜前,兴致勃勃地拿了一支玫瑰晶并蒂海棠修翅玉鸾步摇别在发间,右手持一面小铜镜,照花前后镜。

    倏然自菱花镜瞧见一个人影,眉眼含笑地望着自己,陈皎姝连忙搁下铜镜,回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臣妾失仪。”

    安凌陌将人扶了起来,指尖一一划过妆奁里的珠钗耳坠,浅声问:“怎么样,喜欢吗?”

    陈皎姝兀自望着安凌陌骨节分明的手指出神,见他侧首,忙不迭地点头,“喜欢。”

    看着他唇角扬起的那抹温润的笑意,鬼使神差地心头一跳,“臣妾从不曾戴过这样精致华丽的首饰,多谢陛下恩赏。”

    安凌陌想起她进宫那日跪在廊下,发间也只别了一支普普通通银簪,有些疑惑,“陈晔官居五品,家中应当不算贫寒。”

    不算贫寒,又何以委屈女儿至此?

    陈皎姝咬唇,“臣妾,是庶出。”眸子有些湿润,忙垂下头去,他温声细语地问,她便忽觉心酸。

    安凌陌了然,以陈晔的精明,审时度势,怎会不知今日风光万千的天子妃,难保不是来日性命堪忧的阶下囚,依旧送了陈皎姝入宫,就因为她是庶出。她往日在家里,不知还受过多少这样没有缘由的委屈,或许是他这样的天潢贵胄永远无法想象的。

    她心底,终究是怨自己的父亲的。

    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只比明月大了两岁,安凌陌一时默然,也不知从何安慰。

    静了片刻,安凌陌轻声道:“如今你入了宫,是正儿八经的主子,这些朕赏下来便都是你的,你拿着丢麻雀玩儿都没人敢说个不字。”

    陈皎姝“扑哧”笑出声来,一霎又绷住,望进安凌陌的眸子里,赧然道:“谢陛下。”谢谢他待自己那般好。

    安凌陌也笑,“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着吧,朕今晚就在永宁宫,借你一盏灯批折子。”

    陈皎姝有些错愕。

    “呐,”安凌陌扭头一瞥,“都教人搬来了。”

    陈皎姝沿着他的视线望去,一张矮案上的奏表堆得小山一样高,看都得看到天亮。

    宫娥服侍她睡下,放了杏色纱帐下来,殿内的灯也只余了安凌陌案前的一盏,在她的纱帐上模糊又温柔地晕开。

    陈皎姝望着那片光晕,心底蓦地缱绻。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崇安寺

    二月初九,天色阴沉,非雨非雪,却咄咄逼人地压在人心头,如鲠在喉,尽数化作苏鸢愁肠百结的一声轻叹。

    一行浩浩荡荡的车马不知走了多久,至今还未出城,到崇安寺约摸还得半个时辰,苏鸢恹恹搁下流苏帘子,支颐道:“去叫李修远走快些。”

    今年崇安寺祈福,皇后同陈淑妃一同前去,安凌陌便特意派遣了护卫宫城的九门提督李修远随行,天子对陈淑妃用心可见一斑。宫人揣摩圣心,天子十五年未册新妃,陈淑妃却得陛下青睐,其来日恩宠必不下当年的沐妃。

    马车在崇安寺山门前停住,苏鸢下了马车,由着画棠扶着仰首望去――八百四十二道石阶,几乎将一座巍峨恢宏的皇家庙宇捧至云巅,置身事外,俯瞰苍生。

    依礼制,后妃需得一步一步踏上这八百余道石阶,方显为国祈运、为民祈福之诚。

    两列执戟的侍卫护卫两侧,李修远大马金刀地走在前头,万夫莫开。

    长安寂寂今何有?废市荒街麦苗秀。采樵斫尽杏园花,修寨诛残御沟柳。

    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苏鸢同陈皎姝一道上山,脑中翻来覆去只有这么几句生灵涂炭的句子,挤得旁的事都无法细想,只裙角虔诚地摩挲过一方又一方的石阶,惹了尘埃。

    山中幽静,比城中略冷些,道路两侧松木长青,东风一过,听得见松涛声。

    山中隐约有笛声,清冽寒凉,分花拂柳地传来,苏鸢微微一怔,听这琴音,倒似是故人。

    陈皎姝轻声赞一句:“好清越的笛声,吟笛之人不知是怎样的雅士。”

    “清越婉转,却隐有锋芒,暗伏杀机,恐怕不是超然物外的雅士。”苏鸢步子停住,环望一周,尽是苍翠的松枝,随风摇曳着深深浅浅的碧色。

    苏鸢回眸,发现走在前头的李修远已顿住回身看着她,隔了三五阶台阶,居高临下。

    “娘娘不必忧心,今日随行士卒皆是百里挑一,臣一定竭力护卫两位娘娘周全。”

    他是白净面皮,狭长的眸子,唇角隐约一抹笑意,低眉说话时,莫名显出三分阴鸷来,一身熠熠生辉的明光铠都遮不住。

    苏鸢神色漠然,淡声道:“走吧。”

    崇安寺始建于太祖年间,寺前横匾是太祖亲题,百年古刹,历久弥新。

    住持同一众僧人候在寺外,见着苏鸢,不紧不慢地上前,双手合十道:“贫僧远安,及寺中僧人一百七十六人恭迎皇后凤驾。”

    苏鸢还礼,“大师是方外之人,不必多礼。”

    远安神情祥和,略一侧身,摆手道:“请。”

    苏鸢颔首,一面提步往寺内去,一面低声同身侧的陈皎姝道:“这是崇安寺的住持,打理寺务三十余年,精通佛理。”

    殿内一座三丈高的金漆佛像下已备好了蒲团,说是祈福,便是跪坐在蒲团上念经敲木鱼,年年相似,穷极无聊。

    直到晚间戌时,跪了足有四五个时辰,腿麻得没了知觉。

    寺中一处厢房,苏鸢倚坐在一张柳木椅上,黛兰替她揉腿,一面碎碎念,“年年都是如此,娘娘是千金之躯,陛下都舍不得教娘娘跪拜行礼的,偏在这儿遭罪。吃斋念佛真若管用,哪里还需陛下日理万机、将士舍命厮杀。”

    庭前月色皎净,一霎凝霜华,镂穿窗纸,徐徐渗入一室烛火中。

    苏鸢闭目,揉着太阳穴,“毕竟是祖宗家法,不可不遵,”忽又想起隔壁的陈皎姝来,打发黛兰道,“陈淑妃初次来崇安寺,身子又弱,方才瞧着脸色不大好,你去看看。”

    黛兰应了一声,一折身,便看见玉竹捧了红木托盘进来,青花瓷碗里是藏了两三根青菜叶子的白粥,不由揶揄道:“远安那老和尚是愈发的吝啬了,前两年来还有碟小咸菜,如今索性拿这些来搪塞了。”

    玉竹将托盘搁下,瞪她一眼,嗔道:“寺中僧人吃的都是这些,已然不错了。”

    黛兰不以为意地笑笑,旋身去了。

    苏鸢拿起青瓷碗来,咽一口,微微蹙了蹙眉。

    画棠连忙翻了一包糕点出来,搁在苏鸢身旁的桌案上,低声道:“娘娘最爱吃的玫瑰莲蓉糕,奴婢特意带来的。”

    苏鸢眉眼一动,捏起一块来咬了一口,含笑道:“分一些给陈淑妃送去,别让旁人看见。”

    “是。”画棠笑吟吟应一声。

    屋外渐渐起了笛声,和着月色,近在咫尺的凄冷清寒。

    苏鸢一惊,旋即起身,推门出去,只见黛兰伫立庭中,怔忡地仰首望着屋顶,失魂落魄。

    是阮轻痕,临风沐月地立在屋脊上,白衣照雪,风华无双,一檐冷月万顷霜风尽数锁在他眸底指尖,一管笛音,便冷彻了千秋万载的月。

    笛音止住,如梦初醒,黛兰在苏鸢跟前草草福了福身,“回禀娘娘,淑妃娘娘已睡下了。”

    “知道了,回去吧,画棠给你留了玫瑰莲蓉糕。”苏鸢道,待黛兰匆忙离开飞身一跃到了屋顶上。

    夜幕深深,一弯上弦月不远不近地悬在其间,总比皇城朱楼琐窗间的清冷些,脚下青灰的蝴蝶瓦上结了霜一般。

    阮轻痕低眉含笑,“上次大理寺牢中匆匆一别,已有十五年了。”屋顶风急些,他衣袂猎猎,语调熟稔得倒像是剪烛西窗、却话当年的故友。

    苏鸢冷冷看着他,“阁主何时到京?”

    阮轻痕缓步近前几步,将玉笛收入袖中,“有两三个月了,一直无缘拜会娘娘。”

    阮轻痕在此,想来金陵城中已尽是昭月阁的势力,“阁主不辞劳苦,从中接应,想来祁皓起兵谋逆定然事半功倍。”

    “陛下自有万里长城,娘娘过谦了。”他眉眼清峻,低眸沉声道。

    楚归淼,大燕的骠骑大将军,一骑平天下,一剑安山河。祁皓起兵,恐怕唯一忌惮的人便是他了,还有虎视眈眈的北魏……遍地烽火,逼得楚归淼夺情起复,竟不能于亡父灵前守孝……

    苏鸢恍然,心头陡然一惊,楚归淼回京奔父丧,正是两个月前。
………………………………

第一百四十三章 乾元门

    “楚归淼父亲之死,是昭月阁所为。”

    阮轻痕不置可否地挑挑眉,“你久居深宫,养尊处优,从凉州到金陵,可知这一路我看到多少流民?”他遥望天边寒月,轻声道,“旱灾、瘟疫、贪官、酷吏……亡大燕者,岂是祁皓?”

    明明是狼子野心,到他口中偏成了救万民于水火的义举,苏鸢冷笑出声,“杀人如麻的昭月阁,以天下苍生替他文过饰非,不觉可笑么?君君臣臣,人臣叛君便是大逆不道。”

    阮轻痕看着她的眸光忽地凌厉,“愚忠,燕国早已腐朽不堪,楚归淼纵有三头六臂也不过是教他安凌陌的江山多苟延残喘几日罢了,燕国覆亡是大势所趋。”

    苏鸢无意与他争论,静静对峙了半晌,有些不耐烦,“你跟我至崇安寺,除了替祁皓文过饰非,就是炫耀你那日益精进的笛艺?”

    阮轻痕颔首浅笑,有三分羞涩的意味,“我不是浅薄之人,此行,”他声音一顿,眸光变得意味深长、捉摸不定,“是来看看故人。”

    苏鸢微微勾唇,他们先前在宫城中也曾共赏过万里月色,彼时阮轻痕还是居心叵测的礼部尚书。上次是勾心斗角,下次也许就是兵戎相见,此生都未能心平气和地赏一次月。

    “斗了半辈子,倒也算是故人。”她回身怅然叹一句,幽幽望着月亮,轻轻吸一口气,忽猛然旋身,同时脚下迅速踢了一方蝴蝶瓦过去,直逼阮轻痕面门。

    阮轻痕连忙挥臂一挡,就势后退着飞身而起,袖中收着的那管玉笛霎时同那灰瓦玉石俱焚,残骸叮叮当当地落下时,人已在几丈远外了,遥遥看着她,唇角一抹笑意若有似无。

    翌日清晨,苏鸢和陈皎姝起驾回宫,李修远护卫身侧,一路下山去。陈皎姝昨日诵经跪久了,腿上到今晨都难受,由左右两个侍女搀着下山。

    苏鸢目不斜视,眼角瞥见身前侧的李修远,忽轻声问道:“将军任九门提督一职有多久了?”

    李修远闻声一怔,拱手道:“回娘娘,已将近八年了。”

    苏鸢漫声应了一声,思量了片刻,“本宫依稀记得,将军的如夫人是凉州人氏?”

    李修远神情似是有些困惑,轻声问:“娘娘说的是……蓉儿?还是紫莺?”唇角却有一抹浅笑,露出一丝轻佻来。

    早听说李修远风流成性,府上娇妻美妾成群,却仍不知足,依旧时常流连于烟花之地,今日看来,果真不是谣传。

    苏鸢面色沉了沉,声音也沉了沉,“王红梅。”

    李修远皱着眉想了又想,终于从无数的莺莺燕燕中想起这么一号人来,恍然道:“臣记得了,红梅。”

    又略一思索,接着含笑道:“娘娘记差了,红梅不是凉州人,是徐州人。”

    苏鸢眼睑微动,一面不动声色地走着,一面信口问道:“徐州距金陵路途遥远,将军又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如何与她结缘?”

    “十几年前徐州有一场大旱,红梅她流离失所、沦落风尘。说来惭愧,臣是在京中一处烟花柳巷遇见她的,一见倾心,故将人赎回了府中。”

    说的倒是与王红梅说的一般无二,苏鸢沉吟一阵子,声音冷了三分,“你既赎了她回来,还为她闹到陛下跟前去、出手伤了太常寺卿许迁,就该好好待她,收敛收敛自己的风流性子。本宫与红梅性情相投,情同姐妹,她的品性才貌皆无可挑剔,你若是嫌弃她的出身,本宫便认她作义妹,再去向陛下讨一道诰封。”

    李修远连忙拱手,低眉道:“娘娘折煞微臣了,臣官职低微、无勋无爵,如此一来,臣高攀不起。臣今后必定善待于她,娘娘放心。”

    苏鸢陷入了沉默,王氏她果真只是普通的风尘女子?那双似曾相识的眸子就只是单纯的巧合?苏鸢心中一片迷惘,闻声微微颔首,“如此甚好。”

    午初时分,苏鸢同陈皎姝的马车抵达宫城,停至乾元门外。意外的是安凌陌便在此处候着。

    苏鸢下了马车,理了理衣裳蹲身行礼,“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安凌陌提步过去,右手扶了她起来,低眉浅笑,“一路可还顺利?”

    后头的马车打起帘子,陈皎姝探了身子出来,苏鸢还未及回话,安凌陌已走开了――到陈皎姝的马车前伸出手去。

    又是这只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陈皎姝愣愣盯着,一时不知如何。

    安凌陌弯唇一笑,倾身一把揽着她的腰,将人抱了下来。陈皎姝腿上一软,险些跪倒,安凌陌连忙将她揽紧些,垂眸关切地问:“怎么了?”

    苏鸢在一旁静静看着,陈皎姝慌乱地挣开,干脆跪倒,语无伦次道:“臣……臣妾……没事……并无大碍,陛下,无须挂心。”

    安凌陌含笑蹲下身子,同陈皎姝柔声说着话。苏鸢懒得再看,福了福身算是告退便走开了。

    回了坤极宫,苏鸢便坐在罗汉榻上发呆,旁边棋盘上摆的还是前日的棋,今日一看,依旧是死局。

    画棠捧了一碗冰糖百合马蹄羹上来,踌躇片刻,小心劝道:“娘娘用些吧,昨日也未好好进膳,饿坏了身子就麻烦了,陛下也是见陈淑妃身子弱才多看顾些……”

    苏鸢冲她浅浅一笑,“我没那么想不开,不会为一丁点事儿就拈酸吃醋地委屈自己。”说罢就端了那碗冰糖百合马蹄羹过来。

    一碗马蹄羹见底,宫中的传言已沸沸扬扬。

    苏鸢走得早,没看见乾元门外的收尾――安凌陌顾念陈淑妃身子不适,教马车载着淑妃自乾元门直入永宁宫。

    君王佳人,恩宠无匹,不知又将是多少人多少时日茶余饭后的谈资,坤极宫的两个小宫女也兴致勃勃地议论着:“那可是文官落轿、武将下马的乾元门呐,皇亲国戚王公贵族无一例外,陛下却独独准她乘马车一路直入内宫,啧啧,这份恩宠,可是开国来的独一份儿。”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凤冠霞帔

    这两人身后不远处,苏鸢静立,面无表情地听了半晌。

    柳树的枯枝动了动,她紧了紧披风。

    画棠拧眉斥道:“两个小蹄子,不去干活躲这儿来嚼舌根子,皮又痒了不是?”

    宫女回身,瞧见苏鸢慌忙跪倒告饶:“奴婢知错了,娘娘恕罪。”

    扯碎了威严肃然的法度典律来讨佳人欢心,周幽王一般的痴心,自然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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