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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红尘-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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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都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儿,胡仙仙已经携着杭无一飞入院内,低声叮嘱她:“左厢房第四间,墙角衣橱最底下一格,记好!”
她放杭无一到了院子正中,又返身院外去解决那些黑衣人。
杭无一在院中大吼:“血仇,出来!你想要报仇,就得先胜了我!”
一间屋子的门开了,走出一个头发灰白,连眉毛都有些白的黑衣少年。他长长白发遮了半边脸,看不清五官如何,杭无一只觉得他神情冷漠如冰。
胡仙仙以碾压 性的优势对那些黑衣人展开虐杀,地上刹那间就倒满横七竖八的尸体。而那些还没有出院子的黑衣人,他们要么是被激得顽抗到底,要么就是被吓得往外乱跑。
只有两具铁甲僵尸蹦出,胡仙仙很容易就除掉它们。她之所以让杭无一去叫门,就是要让这些黑衣人松懈,以免他们指挥僵尸来攻。
这些铁甲僵尸虽然厉害,却是要靠人吹哨指挥,或是要阳气直对僵尸口鼻喷过去,才有攻击
性,要不然就是僵立不动。
黑衣人对杭无一没多少戒备心,他们大意之下,有一半的人都冲了出来,而没有去吹哨唤僵尸。还有一半的人就算想起要唤僵尸,战局已经失了先机,只能带着僵尸仓惶撤出第三进院落。
其他人没有注意到杭无一溜进左厢房第四间屋子,但本无意与胡仙仙相争,只想报仇的血仇,对杭无一先前所说言语颇为在意。因此他看到杭无一溜进去,他也跟着进去。
………………………………
第四百八十五章 以死解恨
胡仙仙见他们进去,也不再与仅有的几个黑衣人缠斗,旋身倒飞入那间厢房。
那几个黑衣人以为胡仙仙已到强弩之末,就带着具僵尸追了过去。追过去时,正迎上红雪拂尘携雪带冰凌厉击扫。
她斜一眼倒在地上哇哇乱叫的人,以灵气封门,再转身往那暗道口而去。
那暗道口在衣橱最下面一格,只要缩身其中,格板就自动退开,人也就坠入暗道。人入其中后,格板又自动关上。
胡仙仙在暗道中慢慢前行,留意着杭无一和血仇情形。血仇察觉胡仙仙追来,全然没当回事,只是盯牢前方暗道中弓着腰半爬半跑的杭无一,紧追不舍。
杭无一总算到了小石门边,靠在门边顺了顺气,有些紧张地回望血仇。血仇一个箭步蹿到离她三步远的距离,冷冷看她要怎么做下一步动作。
胡仙仙跟上来后,左手掐诀运起灵力解了石门上的灵气封禁。杭无一见青光闪过,才拍门喊:“飞大叔,快救我!”
石门开了,杭无一急急进去。血仇没有立即跟进去,他傲立门口,白发飘舞,衣袂飘舞。这暗道内没有风,是他举刀之时,凌厉杀气带起的凛冽寒风。
鬼头刀以一个刁钻的必杀角度砍向草上飞,草上飞没有闪避,只是缓缓闭上他蕴含了太多情绪的眼睛。
杀气弥漫整个暗道和洞室,杭无一奋不顾身地挡在了草上飞前面,她很英勇,可她还是忍不住发抖。
刀带起劲风,油灯在风中熄灭。洞室中顿时陷入绝对的黑暗,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
就在杭无一觉得自己已经被黑暗吞没时,黑暗中闪起点点荧光,是胡仙仙用浑元一真簪划出的荧光。
荧光缠绕鬼头刀,血仇眼见“仇人”就在近前,刀却在仅隔草上飞几寸处凝住。
血仇猛挥刀,刀不动。他暴发出孤狼啸月般的嚎叫,放开刀,用双拳擂向草上飞。
杭无一以木鱼槌横抹他右拳,嘶声大喊:“他是你亲生父亲!”
血仇根本就没听见她说什么,右拳被挡,左拳再挥。左拳结结实实地打在草上飞胸口,打得他倒退两步。
血仇挥拳如风,杭无一再难抵挡,草上飞被打得口吐鲜血。可是,草上飞没有躲避,看向血仇的目光中还满是慈爱。
杭无一不停地喊着他是你爹,你不能杀他之类,血仇根本就不听。
胡仙仙以荧光卷过刀,握刀在手。这刀当真是认主的,在她手中嗡鸣震 颤不已,难以驱用。她笑了笑,以红雪拂尘拂丝缠紧刀,再走入洞室。
她没有阻止血仇拳击草上飞,只因她明白不让血仇发泄愤恨之意,不让草上飞发泄愧悔之意,他们就不可能冷静下来好好谈话。
见两人情绪已由狂乱变得有些迷茫,她撒开雾隐无隙网罩住血仇。
血仇在网中如发狂的野兽撕咬咆哮起来,杭无一流着泪,隔网向他伸出手:“你要相信我们,我们不会害你的。薛家惨案不是飞大叔主谋,他其实比你更伤心……他真的是你亲生父亲……”
血仇嗓音吼哑了,他略静静,杭无一又说:“你不要闹,听我把前因后果说给你听听好不好?”
血仇没有回答她,她当他是默认,就低声讲起草上飞与薛少奶奶及薛家的恩怨情仇。
讲到薛少奶奶说着要杀草上飞报仇,却是迎上刀锋自尽之时,父子俩都不约而同地啜泣起来。
杭无一说完,血仇没有接话,整个洞室都处于沉默压抑的气氛中。
“我不信……我相信薛家的事是个大阴谋,可是我不相信我和这个人有什么关系……不管薛家的事背后有什么阴谋,都是这个人直接把杀手引到薛家老宅,他就是我们薛家人的仇人!”血仇终于开口,他声音嘶哑,情绪复杂。
胡仙仙和杭无一唉声叹气,竟是不知道还能怎么劝说。
血仇又出声请求胡仙仙:“我知道你功力比我高很多,你要是可以放了我,让我手刃仇人,我有生之年,乃至死后鬼魂都甘愿受你驱使。你要是不放我出来,我报不了仇,我就自尽,化成厉鬼去找他报仇!”
“你怎么那么固执,不肯相信我们?”胡仙仙忍不住怒声责问。
“我当然不相信你们!女人都是无耻又愚蠢的,而你这种有点儿能耐的女人在无耻愚蠢之外还添了毒辣。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见胡仙仙拒绝放他,他不再乞求,整个人都透出满满戾气。
“胡说!”草上飞怒斥道,擦擦嘴角鲜血,脚步踉跄走到网边,肃然说:“你可以恨我,可以杀我,但你不可以这么看待女人!
你娘有很多事做得不够妥当,可她所做一切全是为了你!到她生命最后一刻,她愿意用生命来化解你心中恨意,你还不明白她是有多心疼你?
这位胡姑娘完全可以直接击杀你,可她没那么做,她一再出言警醒你,你怎么还执迷不悟?
那个小丫头比你年纪还小,可她比你懂事多了!你有什么资格说女人如何如何?”
血仇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牙齿咬得嘎嘎响,许久之后,他声音颤抖着说:“你说我可以恨你,可以杀你,那么你就让我杀了你!你请那个女人放了我,让我杀你啊!”
杭无一听得暴怒,跳起脚指着他骂:“我们苦口婆心说这么多,你怎么就一句也听不进去?你脑袋里怎么就只剩下仇恨?”
“我脑袋里就是只剩下仇恨,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你不是我,你不懂我的痛苦!”血仇冷声反驳。
草上飞嘴角歪歪,眼神悲凉地请求胡仙仙:“放了他吧!我们都到上面院子里去,让薛家那些冤屈横死的鬼魂看着,看着他杀了我,为他们报仇雪恨。
你们别劝他了,要让他接受自己是仇人儿子的事实,对他而言也很残忍。
胡姑娘,真求你放了他吧。我也活累了,你若是愿意,请你让我死后能和她在一起。”草上飞瞟了瞟存有薛少奶奶尸身的那面墙壁,胡仙仙知道他是请求与薛少奶奶合葬。
“好,我们都到上面院落里。”胡仙仙点头答应,以灵气将那圆洞口扩大了些,飞身拽着雾隐无隙网将血仇拖出洞室。
她再伸手拉出草上飞和杭无一,真的准备撤开雾隐无隙网放出血仇去杀草上飞。
杭无一不停地求胡仙仙再劝劝血仇,她摇头叹息:“再怎么劝都是不起作用的,要解开他的心结,光是劝说不起作用。”
她不仅撤网放人,连鬼头刀也一并交还血仇。血仇举刀向草上飞砍去,发声高喊:“薛家的亲朋好友们看着,今日就为你们复仇!”
他的刀却是没有砍过去,手也僵滞了下来,因杭无一紧闭着眼睛挡在草上飞身前。
他低吼道:“你让开!你别以为我不会杀你,我连自己的亲娘都会杀,你这个与我毫不相干的小丫头又算什么?”
胡仙仙只是冷冷看着他,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并没有劝解或是阻止。她并非任由事态往恶性方向发展,她暗捏雾隐无隙网随时准备出手。
“你就是靠女人护着保命的吗?先是我娘,这次是个小丫头!你何德何能,连她都要来护着你?”血仇紧盯草上飞眼睛说。
草上飞轻推杭无一:“小丫头,不用这样。大叔活腻了,死了倒是解脱。”
杭无一睁开眼睛,倔犟说道:“我不让开!我不让他杀你,是为了他好。我阿姑说他是有仙缘的人,要是做出杀父恶行,就会断了仙根!”
“小丫头听话,大叔会成全他的仙缘。别拦着了,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该做,不要耽误时间。”草上飞低声说完,猛地拨拉开杭无一,朝着血仇冲去。
他沉肩压肘,以肘直击血仇右胸。他武功高强,意志非凡,纵然身受重伤,也是很流畅地使出一连串招数。
血仇受击站立不稳,草上飞趁势拧住他手腕,使他所握之刀为自己掌握。
草上飞不是要夺刀,是让刀划向自己脖子。鲜血溢出,他向胡仙仙笑笑,示意她莫忘了他嘱托之事。
胡仙仙紧捏雾隐无隙网的手松了松,不是她无力阻止草上飞自戗,是放弃阻止。
薛少奶奶引刀向己,草上飞引刀向己,都是为了血仇能发泄恨意,又不背上杀孽。
他们愿意为儿子这么做,她又怎能不成全?她情不自禁流下两行清泪,杭无一则是尖声哭叫起来。
草上飞颈边喷出血,血珠溅了血仇满脸。他闭眼倒地,疤痕杂错的狰狞面孔,凝出安祥神态。
血仇双眼红得似要滴血,他疯狂地愤怒斥问着:“他就这么死了?他怎么可以这么就死了?你们怎么能让他死?谁准许你们让他死的?”
“他死了,你满意了吧?你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我爹是个只会赌钱的混蛋,我都想让他活着啊!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人,没了他,与这世间的联系就少了一分!
你呢?你逼死自己亲生爹娘,还好意思怨恨?”
杭无一控诉着,胡仙仙静默着,她们想不到血仇会做出戮尸的举动。见他发疯猛砍向草上飞的尸体时,已经来不及阻止。
鬼头刀砍中草上飞肩头,一道青紫闪电突然划破昏暗天空,雷声响起。他举刀再砍,当他朝尸身砍出第二刀时,惊雷刹时直劈而来!
………………………………
第四百八十六章 怨冤散尽
此时,外界该到黄昏时分了。灰蒙蒙的迷阵中突然透进一线夕阳金光,因天雷劈开了迷阵。血仇受雷击倒地,那是诛除不孝逆子的天雷,胡仙仙移不开。
闪电如游龙蜿蜒,像是要撕扯开天幕。很快,第二道雷就将劈至。
承受第一次雷击后,血仇半身焦黑,半身流血。他还没死,嘴角带着讥嘲笑意,喘着粗气。
刚才还在责问他的杭无一,此时却是涕泪横流,半跪到他旁边,斜抱着他:“你快认个错……认个错……”
天雷之威让迷阵震荡起来,那些恶灵厉鬼大有破阵而出之势。阴风飒飒,尖啸声声,真可能酿成怨灵横行之祸。
胡仙仙不再去管第二道天雷劈下后,血仇将会如何,她察觉鄂日浑他们已经围向这第一进院落。她召出分身,小心戒备。
就在第二道天雷将劈未劈的刹那间,出了很多令人难以预料的变化。
雷声响过,杭无一扑在血仇身上,紧抱着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做,只是从心底里急切地想那么做,只是知道不想让他死。
这第二道天雷来势更猛,杭无一却只觉得大地震动,全身发麻,并没有痛感传来。
她惊诧万分地望望四周,才知道是程浩风硬接下这道雷。惊雷响过,散发着焦臭味的黑烟腾起,院落地上本来平铺着石板,那石板地面竟被生生劈出条三丈多长的小沟。
杭无一惊得目瞪口呆,只见第三道惊雷再次劈下。程浩风承接第二道惊雷时已经衣袍尽焦,双臂被灼伤。此时,他勉强站稳身形,飞身半空中斜举墨冰剑将雷引向他自己。
本该劈向血仇的雷再次劈中程浩风,墨冰剑“当啷”落地,他也随之从空中跌下。跌下之时,他身形晃动,猛的跪倒,双膝跪磕在石板上。
石板磕出两个小凹坑,凹坑中瞬时聚满鲜血。杭无一惊得忘了哭叫,轻放血仇在地,跑去半扶起程浩风。
“三师伯,你没事吧?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无妨,无妨……我已经安排好救兵来援,这里的事会解决好。我是该受此劫,不必忧心。”
程浩风疼得冷汗直流,被雷劈得焦黑的脸上,让汗水冲得白一道黑一道。他铆足力气说这些话,是安慰杭无一,也是让胡仙仙放心。
胡仙仙背对他们,没看到程浩风此时惨烈情形,但她忍不住想像那般情形,想得泪水模糊双眼。
她没有去看他的空闲,她此时正全力杀敌。鄂日浑亲自领着贺登泰,同着那些黑衣人、僵尸、枯骨围攻而来。
那几道分身主攻僵尸、怨灵之类,而胡仙仙本体则直击黑衣人。或许,残杀有生命的黑衣人,才能燃起她的斗志。
她已与慧心玉剑融为一体,刺、抹、斩、劈、削,用最狠辣的招式、最刁钻的角度、最狂暴的杀戮之心去战斗。
杀戮,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却是最简单直接的方式。
那些黑衣人随鄂日浑辗转各地逃蹿,人数本来就已经不多,在第三进院落中又让胡仙仙杀掉不少,经她又一番乱杀,只剩得十人左右了。
这十人左右都不再攻击,也不招架,全部撤退围向鄂日浑。
“胡仙仙,你杀吧,你杀呀!你杀的人越多,这迷阵里的怨气、煞气就越重,到时候冲出迷阵的威力就越大!”鄂日浑嘎嘎怪笑,带着这十人左右,往老宅外撤去。
蔑视敌人的最好方法就是什么也不说,什么表情都不要有,直接打败他就是。胡仙仙就是这么做的,横飞而起,御使慧心玉剑直刺鄂日浑膻中穴。
剑光耀眼,被胡仙仙杀怕了的黑衣人没有为鄂日浑挡剑,反而都齐齐退开。
鄂日浑冷哼一声,手中剪形双刀迎上慧心玉剑。
就在双刀夹住慧心玉剑之时,胡仙仙横飞过鄂日浑头顶,在他背后落地,抬脚连踹他腰眼。
鄂日浑来不及回身,转瞬已经挨了五脚。他圆睁着眼睛,喷出两口鲜血,扑倒在地。
“你用几个木偶就耍得我团团转,是我太依赖灵力。你也太依赖法器了,忘了自己的手脚才是最好武器!”胡仙仙狡狯阴狠而笑,准备跃起身踏断他的脊梁骨。
也是这老鳄鱼死期未到,胡仙仙说话时浪费了一丢丢时间,就这一丢丢时间使得鄂日浑被救走。
救走他的是宫绝,宫绝一直没有现身,胡仙仙只觉眼前红色血雾、黑色烟尘交替几闪,鄂日浑就从地上消失。她抬头远望,只见身披黑斗篷的宫绝如黑蝙蝠般飞远。
鄂日浑说得不错,死的人多了,怨气煞气就更浓了,那些鬼魂就像永远打不散、打不灭般猛攻而来。就在一波又一波的进攻被挡下,胡仙仙累得灵力快枯竭之时,听得破风声频频传来。
“胡施主,请去歇息。”
法算横棍扫飞一具枯骨,对胡仙仙说:“苦昙大师和我法谋师兄带人助乔元君、岑道长、随顺他们守在阵外,那些凶物冲不出去。齐道长她们又带人来与我内外夹击鄂日浑,胡施主不必再撑。”
胡仙仙凝神收了几道分身,得以喘息片刻,飞掠到半空中观察形势。
薛家老宅之外,乔楚诗他们仍在她先前安排的位置守着。另外,又有苦昙带着甘如桃,及法谋带着善福寺众僧守着。
第一进院落之外,是齐楚鸾带着琼莲宫众人和皮专道带着圆明观众人,对仅剩的一些黑衣人、僵尸、鬼魂之类形成反包围之势。
第一进院落之内则是法算带着恰顺,及琼莲宫功力较高的叶赛英、阮文月、唐文昭,还有泥蛋儿冲了进来。
胡仙仙见鄂日浑的人所剩不多,就吹了声唿哨,提醒贺登泰可以离开鄂日浑了。
然后,她落身法算之旁,说:“我先带他们到隐蔽地方疗伤,若有异动,大声示警。”
交待完毕,她才转身到程浩风旁边,抱起他跳入洞室中。她又返回院中,将血仇抱起,也安置到洞室中。最后,携着草上飞尸身,和杭无一同入洞室中。
胡仙仙袖中只携带有一般疗伤药,以灵力撬开昏迷的血仇牙关,喂他服下,让杭无一好好看护他。
她再给程浩风服药,又散发灵气抚向他双膝伤口。
“别耗灵气了,我们灵力有所不同,你这么做也只能缓解烧灼痛感。等这里的事了结,让六师弟从海底圣境送些药来,很快就能好。”程浩风声音很低,明明是安慰她,她却听得泪珠“唰”地滑落。
她带着哭腔问:“以你的功力应该能移开那天雷的,怎么会这样?”
“那是诛不孝孽子的雷,我当然扛不住。”他自嘲而笑。
“你只是不肯顺从你父亲的安排,哪至于会算不孝孽子?”
“你忘了那个弑父杀子,气死母亲的贵公子?那也算是我,纵然不会对我直接追加雷劫,可我也很难抵御这雷击。”
他这么一说,胡仙仙陡然想起鬼头刀的来历。她心中暗叹,就算那一世已经死于雷劫,也未消尽罪孽啊。不亏不负,是要偿还尽了,才无所亏负?
“怪我,怪我,我怎么没想到这些……要是我想得细些,由我来为血仇挡雷,你就不会受伤了……”
以她的功力去挡雷,不会受业力之伤,可是会受不住直接的震荡力。况且,她要是去挡雷了,又怎么抵抗鄂日浑他们围攻?
程浩风只是摇头,胡仙仙瞟见杭无一正用酒给血仇细致擦拭脸部,她看杭无一做得很专注,不会转头瞧其他地方,就悄悄握起程浩风的手。
握着他的手,让他的手贴放在心口,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就算他此刻重伤在身,也会给她安心的感觉。
“不是你想不到,是我该受此劫。“他知道她越是狂暴就越是心中不安,她的不安只有他能安抚。
她双眸凝睇他双眸,他看出她眸中疑问之意,又对她解释:“只有消解孽业,我功力才能再进一层。我自己所学太杂,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等级,只知道修为停滞不前很久了,难以突破。也许一切都是天意,此刻虽是重伤在身,难破的桎梏却有突破之势。”
胡仙仙的心跳终于平缓下来,他抽 出手,以小指勾起她小指。两手手背相靠,轻摇一摇,再手心合拢拇指相抵。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指肚,又勾缠着她的拇指将她指尖压下。指尖缠绵,他嘴唇向她嘟嘟,再斜看向手指。
情绪大起大落之中,她满眼泪水,此时他分明是借手指来挑逗她。她脸颊飞上红晕,破涕为笑:“坏透了,伤成这样,你还有心思歪想……”
“哪有歪想?”他故作正经地说:“我是……我是让你听听苦昙大师、法谋大师他们的诵经之声。”
能用武力直接解决的事都解决得差不多了,就该念经超度消解冤怨之气。程浩风倒正找个好借口,胡仙仙则心下全然放松。
梵唱之声旋绕不绝,缥缈空灵如同是天地本有的声音,而不是人嗓所发出的声音。
胡仙仙暗想,僧侣念经时不是字正腔圆念出文字,而是含混不清地似吟似唱,就是为了营造这种奇妙氛围吧?
怨气煞气真在减弱,程浩风没有直接主理这薛家老宅之事,他做的安排仍很周全。
………………………………
第四百八十七章 了事养伤
洞室中更暗了几分,外面应是夜色已深。血仇似乎是呢喃着要喝水,见杭无一摸摸索索地走来走去,胡仙仙指尖轻搓,用灵气点燃桌上油灯。
洞室中有了微弱亮光,杭无一倒了些酒喂血仇。他嘴唇嚅动两下,咽了酒,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他有些懵愣地环视一圈,又闭上眼睛。
他的举动引得杭无一担心地轻声唤他,胡仙仙因他先前固执行事而心生不满,此刻见杭无一对他那般关切,就含怒盯向他们。
人的天性难改,血仇这般执拗偏激,要是杭无一对他生情,会让她吃很多苦头。
程浩风见她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他们,勾着她的手指勾得紧了些:“想什么呢?各有各的劫,替代不了,阻挡不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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