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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窝暧昧情-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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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反常地没有哭泣,只是疯狂地捶打破旧、褪漆的木桌,一次再一次。直到小韬再也看不下去,他狠狠拖起她,但她的拳头仍不留情地往桌面捶去。
  他看见她的两手已经磨得破皮,渐渐渗出血丝。
  心疼的情绪在他神经里作怪,但她恍若未觉。
  她还是没有哭,那发亮的眼睛狂乱而愤怒,她揪着他的衣服,开始咆哮:
  “连你也要逼我,凭什么?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对那种反应,他生出一种熟悉的刺痛感,他明白舒霁莲的心情,了解她不自觉地正在伤害自己,为了她被逼迫的痛苦,为了她什么都不能做的无助,她开始绝望得想毁灭自己,他痛恨这种感觉,因为他也有过。
  因为他曾经也想这么杀死自己,以逃开那个疯女人的利爪。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往事,他狠狠地甩掉这些不愉快的记忆,心里想着他绝对不能让她崩溃。
  他制住她的拳打脚踢,制住她的张牙舞爪,他把舒霁莲怯生生的身子往怀里狠狠压去。
  “哭!”他撂下一个命令,表情凶狠而专注。
  不等他命令,他的胸口早湿了一片,霁莲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哀痛逾恒,泪水像溃堤一般,不可遏止。
  从三年前那场大火后,她一直把失去亲人的痛苦压抑着,离开了自小生长的京城,好逃、她躲,精神上的折磨,再加上肉体上的疲乏,她逼迫自己把心思放在出世的小孩身上,待小荷出生后,她以急忙把自己放逐到生计大事,终日奔波忙碌。
  偶然的垂泪是离亲思乡的寂寞,是被他人欺凌的不平,但她在、不在乎,只要湘儿和孩子平安,她不介意这样的煎熬和折辱。
  但是今晚,要不是这个男人早了几天到来,她注定会失去小荷和湘儿。
  想到那层,教她怎么不怨?怎么不恨?贺家欺人太甚!
  一种无助感涌上,小韬突然生出一股冲动,让他想对舒霁莲开口,他愿意扛下在她脆弱耸动肩上那无名的恩怨重担,他不想她这般无助忧伤。这女人把他弄得慌糟糟的!
  “我跟你去夔州,但是你要对我保证小荷和湘儿的安全。”拭去泪水再面对他时,霁莲的表情是复杂的,但是在表面的坚强之后,小韬仍对她的哀痛耿耿于怀。
  他直觉地点头,却不知从此以后,他今生今世的承诺便就此许下了。
  事情一决定,小安自告奋勇地接下这个照顾湘儿和小荷的任务。
  同时小韬安排她们搬离了,住到另一个地方。
  霁莲知道原因,她什么也没说,只简言吩咐湘儿一切小心,然后负着包袱跟着那“人”走了。
  在锲而不舍地追问下,她也知道这个“人”的名字――陈小韬。
  虽然是平凡简单的三个字,但她终究是知道了。
  为了方便,她还是用男人的装束去见萧松吟,几年以前,萧松吟曾是她公公门下的得意弟子,既要帮萧松吟,又不愿他认出身份,霁莲还是用“纪连”的身份跟陈小韬去。
  但在此时,陈小韬却开始发挥他的沉默与霸气,不准她做这做那的,每每逼得霁莲问题猛磨牙,气闷闷地跟在他身后走。
  那一夜的哭泣把原来简单的事情搞杂了,小韬比谁都清楚过个事实,所以除了该说的话、该做的事,他一律拉下心防,把自己包得紧紧的。
  小韬真的很介意那一晚发生的事情,事后他非常生气自己的失控,尤其在抱住她时,他竟在情欲上对她表现出强烈的需求,每每思及那令人尴尬的一刻,小韬几乎要对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咆哮。
  霁连则莫名其妙,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陈小韬真的有毛病?她越来越弄不懂身前的男子在想什么,一路上,他的目光变得好冷漠。
  沿水路而去,一路上虽然陈小韬把她照顾得很好,随时让她吃得饱饱、穿得暖暖,但她就是觉得不对劲,因为他不再像初次见面时那般的逗弄她,也没有对她笑。
  末了她也生气,这一趟路途,直到进了夔州境内,横亘在两人间的还是沉默不语。
  一踏上渡口,难得迎面而来的是阳光普照,小韬的心情太好。这几天他在船上想了许久,也对自己的想法做了一番调整。
  “从这儿开始,我们走山路。”他自船上牵出“追风”,抬头望望灿烂耀眼的晴空,白云悠悠,令他想起卜山顶上那片漫无边际的穹苍。
  “你不会要这么做叨?”霁莲瞪着黑黝黝的“追风”,上苍慈悲,她最讨厌马了,偏偏陈小韬的这匹,好像是全天下最巨大的,朝他勉强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之后,她鼓起勇气要求他租辆车子。
  “我相信这个要求并不过分,陈大爷。”
  “是不过分,但是……没有车。”
  这人一定要回得这么快吗?连一点挣扎的希望都不给她,霁莲暗地发誓,绝对不要骑在这匹“怪兽”的身上,她退了一步,定定看着他,坚决地点头。
  “我讨厌马,他们很臭。”
  “看得出来。”他的脸深沉得看不出任何情绪,霁莲几乎沮丧得要大骂他没恻婚之心。
  算了,关于恻婚之心,他们可是讨论过了,答案令人痛心。
  “我不会骑马。”她再重申,但这次声势软弱许多。
  “噢――那太糟了。”他还是懒洋洋的声调。
  “陈小韬,你故意的是不是?”
  小韬露出连日来第一个微笑,这女人很聪明,马上就猜到他确实别有用心。
  因为他真怕她又软弱地哭出来,所以只好选择扮黑脸惹她。
  也不用刻意,他的表情行为就够她火大了。
  “你笑什么?”她叉着腰,恼怒地喊。没有车子已经够惨了,他还落井下石,太过分了!
  “舒霁莲,你知道你每次一生气就会连名带姓地喊我陈小韬吗?”
  “那又怎样?你真无聊!我们现在说的是马,我不要骑马,你听清楚了吗?”
  “再清楚也不过了,既然你不想坐在马上,那你就慢慢走吧!这条山路听说非常崎岖不平,而且还有老虎、野狼等出没,万一你走呀走的,路上忽然窜出什么猛兽,我可不负责救你第二次。”
  她咬牙切齿地闭上眼,先行压下胃部可能的翻搅。
  “好吧……我上马。”再看着他时,霁莲终于认命。
  小韬再度微笑,被她的瓜逗的。
  一骑上“追风”,他就知道自己犯下大错了。
  这女人在一身男装下的身体是柔软弹性的,如果舒霁莲以为骑马是故意整她的刑罚;那么,比较他陈小韬的折磨,舒霁莲的七荤八素科就是上天的恩赐。
  陈小韬很想把对肉体的煎熬升华成高贵的士大夫精神,虽然他向来轻视。
  尤其这山路的曲曲折折,每经过拐角和陡坡时,她的身子都会不小心地擦撞到他的腿和胸,当她红着脸喃喃地对说着抱歉之辞,却没转头看见他被欲火煎熬,然后,他开始在心里诅咒、咆哮自己的无能和她的存在。
  都是她不安分,就算是圣人也禁不起她这么个撩法!
  “你身上有跳蚤吗?女人!”他真的生气了。
  “我现在身份是男人,不要叫我女人。”她紧抓着马鬃,生气地抱怨,马下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让她几乎要呕吐,而这个人竟然还有工夫抱怨这、抱怨那的,他就不能专心驾驭“追风”吗?她还要活着回福州去呢!
  “那就像个男人,还是乱动。”他怒吼一声。
  “我哪有办法?你怎么不叫这匹马停止跳上跳下?”她顶回去。
  不可喻!他摇头放弃,一接近较平坦的路段,小韬决意抛开一切,控着“追风”全速地奔驰,当到达休息的客栈,霁莲下马后的脸色比他还寒冷阴沉。
  她还刻意拿背对着他,以表明自己的不满。
  因为她真的吓坏了,也气坏了。
  就在半路,当她全身都痛,不过提出个细微的要求,请他停马休息一下,这臭男人竟敢嘀咕不休,还很没礼貌地公然抱怨她重得连“追风”都觉得吃力,难怪马儿会跑不快。
  那时她的眼泪就快掉下来了,但却被他最后一句话给活活逼退。
  “喂!你收敛点好不好?想当男人就哭了,为了一点小事情就哼哼唉唉的,烦都烦死了。”
  她真的真的气――死――了!
  小韬当然知道她很火,但他比她理智。
  萧松吟还是没有认出她,一见着他,她把事情解释清楚,那男人的心全飞到晓恩的身上去了,就算她被陈小韬气得又脸红又跺脚的,萧松吟还是没有察觉出她的异样。
  不过,面对陈小韬这些日子以来对她嚣张跋扈的恶劣态度,她至少出了一口怨气。
  因为她打了陈小韬。
  虽然她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动手了,狠狠地,用尽她毕生之力朝坐在窗台上大笑的他挥去。一拳之后,他看起来无大碍,然而她的手却疼痛不堪,挤出个得意的笑容嘲弄他。
  “你也会有这么一天,陈小韬。”她无声地为自己的勇敢而欢呼。
  他只是摸着瘀青的下颚,对她投了深思的瞥,然后故态复萌,又开始在萧松吟的面前揶揄她。
  “你这个脑子里有疯病!我诊断过了,天底下无药可医。”她面红耳赤地大骂,对萧松吟解释小韬的无聊。
  讲起来简直是一场闹剧,但徐府的误会总算解释清楚了。
  萧松吟迫不及待跟陈小韬赶回黄州去挽回晓恩的心。
  霁莲看着他们俩一人一骑上了马,心里却无摆脱陈小韬的轻松之感。
  此去,她又是孤伶伶的一个人了。
  “我们要走了,纪大夫,谢谢你跑这一趟,请多珍重。”萧松吟对她投以感激的眼光。
  她勉强笑了笑。“快走吧!恩恩那丫头有时候挺回执的,你要多担待些,我祝你好运!”
  提到心爱的女人,萧松吟温文儒雅的脸上俱是爱意。“我知道,谢谢你!纪大夫。”
  一抽鞭,他飞快地奔走了,而另一对亮晶晶的眸子仍定定地望着她,霁莲看看陈小韬,张嘴想说什么,末了却无声地闭上。
  唉――还能有什么话可说的?这一路上他已经把她个性中最坏的一个都逼出来了,可是,那又不是她的错!霁莲委屈地想。
  “你……算了。”她红着脸,袖子一挥,随即皱起眉,她忘了打人的这只手骨还在肿痛。
  小韬飞快地接过她的手,轻柔地替她推拿那隐隐泛紫的瘀青。
  他抓的力道刚好,不太紧也不太松,她丝毫不觉得痛,但也抽不开手。
  “为什么算了?”他捏着她的手,想到她在木屋揍人的失控行为,几乎为之失笑。
  “你……的……本事这么好,我……我想……想也不会……需要什么好运。”
  她有些结巴。“你……可……以放……放手了,不痛了,真的!一点儿都不痛了。对……不起!”
  “你错了,我也需要好运。下回别这么打人,你的手是用来救人,帮助人把痛苦结束,而不是拿来打人,你不像那块料!”他手掌一开,笑容满面地看着她急急把手缩在身后。
  她根本心乱得不知道他在喳呼些什么,她只希望他赶快离开,省得见着自己语无伦次的窘样。“那……祝你好运。”她慌乱地说,抱着包袱很快地走了。
  小韬静静地目送她消失在山坡转角,祝你好运!他忽然微笑起来,张开曾捏住她的那只手,又摸摸昨晚被她捶中的下巴,再度摇头失笑,然后双腿一夹,快速地朝萧松吟的背后直追而去。
  好久好久之后,再也听不到“追风”的马蹄声,山林中只有树叶被风拂过,刷刷地作响,霁莲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望着陈小韬方才离去的方向。
  好久好久,她只能呆呆地站着。
  第四章
  半年后,中州。
  她拼命地跑,跌跌撞撞地在胡同堆里乱钻,有谁会来救她?如果被那个变态的张扬抓回去,让他认出自己是女儿身……不!她宁可死!
  汗水纷纷落下,她惊慌失措的泪水也混在汗中,分不清楚!
  几支火炬自眼前闪过,霁莲伏在一户打铁匠的店口,心脏鼓动得很厉害,逃过这一些人,四周还有其它摇拽的火光和么喝声仍会跟进,她两眼茫然地注视着正前方空荡荡横过去的大马路。
  以她的脚程,别说这座城,就连眼前的马路都过不去,到头来张扬不是会把她搜出来。
  她好喘、好累,舒霁莲砍自己真的会死。她不要啊!福州还有她心爱的小荷和湘儿在等着她,她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像是呼应她的求救,远远地,远远地竟有马蹄哒哒声,正清脆地由远朝近而来。
  霁莲不假思索,她飞奔出的冲力太猛,没防给长袍下摆勾住,很不雅地滚栽到了马前,那马上的男子显然被突生的状况给骇了一跳,随即拉控饱受惊吓而乱蹬乱跳的黑马。
  “救我!壮士。救救我!别让我被那些人抓到!”还来不及抬头,她喘息凄怆地喊着。
  “那边有声音,那边!”
  几支火把夹着大呼小叫朝两人一马的方向冲来。
  那男子望望追来的人,又看看垂首在地上又累又喘的霁莲,当下再无迟疑。他伏下身子,把霁莲捞上马,让她紧挨在身前,一甩缰绳,那黑马嘶叫一声,快速朝暗夜飞奔而去。
  奔驰了一阵,霁莲渐渐稳定心跳,她惊觉自己似乎与这位陌生男子距离太近,霎时礼教跳进脑海。
  她躁热不安,想移动身子,好挪离那人结实的胸膛,还有他沉健而稳定的心跳,但他却用强壮的手臂把她钳得死死的。
  原来渐趋平缓的心跳又开始猛力地敲起来,霁莲有些结巴,莫不是她病了?还是被张扬吓坏了?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中,她居然……居然生出安全感!
  霁莲清清喉咙,困难地吞了口口水才出声:“请你……请你放手好吗?壮士。”
  是她说得不够大声,还是她根本没说出口?他竟然不予理会。
  身下的马依然在走,她胸口以下的手臂也没松开半寸。
  她是个寡妇!一个寡妇要懂得守节!霁莲低头委屈地瞪着那只手,她无法怨怪救命恩人,也许……也许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个女的,可是……她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可以把男人搂得这么紧,紧得让她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呼吸可真是奇绩。
  霁莲在脑海中严历斥责自己对陌生男子轻易生出的依靠心,她实在太不检点了,先是那个叫什么……陈小韬的,再来是这个;她该不会是……是生性淫荡吧?想到这儿,霁莲不禁泪汪汪的。
  自夔州回来后,事情才隔了半年,她悄悄转回京里,想偷偷为死去的亲人祭拜,却在街上遇见一个喜欢男人的太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这会儿又……她真是……她真是……不是普通的倒楣!
  喂!你收敛点好不好?要当男人就别哭,为了一点小事就哼哼唉唉的,烦都烦死了!
  那该死的陈小韬的话言犹在耳,霁莲咬牙忿怒地想着,开始吸气,又频频眨掉眼中的泪水,忍着没哭。
  那男人胆敢嘲笑她?哼!她偏不称他的心!
  抱着她的男人约莫是察觉有异,他松开了坚铁般的手臂,把马速放慢,然后停下,再快速跳下马;一直有所依靠的霁莲顿时重心不稳,她尖叫一声,本以为自己会栽倒,没想到那男人动作比她还快,竟先行稳住了她。霁莲吓得抱住马脖子,发颤地呼出一口大气!
  除了陈小韬,她没见过这样身手敏捷的男人。对了!她还没见过这人的模样呢?霁莲想着,该谢谢人家才是,只要……只要这个人没有张扬那种可怕的嗜好。
  话虽这样,她却累得撑不起身子。这一天下来,她没没喝的,加上追追跑跑的一顿,就是铁打的筋骨也受不住这么折腾哪!
  霁莲可想不到她这个救命恩人就在前方,正一臂抱胸,一手在鼻子上摸着摸着沉思地把她困窘的一言一行会收进眼底。
  不但如此,他还露出一抹颇具兴味的笑容。
  “哎――你怎么还是这么爱哭?真受不了女人家,拜托你把鼻涕和眼泪收敛些好不好?哭哭啼啼的,还扮什么男人哪?”
  听到那个声音,霁莲差点没摔下马,是幻觉吗?好熟悉的调调,这不是方才她在心里闪过的话,难道……她抬起头,透着幽幽忽忽的月光半明半暗,她不敢置信地瞪着前头那张似笑非笑的男性脸庞。
  “你――”她张开嘴呼出一个音,便再也合不拢。她只能瞪着他,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陈小韬仍是半揶揄、半嘲讽地望着她,这个动不动就哭的傻女人!他跟她还真是有缘,天南地北都能撞上!
  “面对你的救命恩人,没什么话要说吗?”
  说个屁!霁莲一骨碌地直起身子,这一动,动得她全身抽痛不已。她忿怒得想像上回在萧松吟的屋里,她曾挥出一拳打得这男人栽倒在地,虽然那次纯属侥幸,但也够让她漠视快折断的手骨,得意上半天了。
  “喔――你别说,我了解。你很感激我,感激得说不出话来了,是吗?我懂!”他认真地点点头,气得霁莲猛揪掌心里的马鬃。
  “你……你……”她咬牙切齿,却迸不出那句本能从心里跃出来的粗话。
  “别说了,我了解就好。”他转过头,忽自言自语起来:“那些人追你干嘛?该不会你摸到人家闺房去偷香吧?唔――不道德!真的很不道德!”说罢,他摇头,又叹了口气:“唉――世风日下,人心不怙、人心不怙,女人对女人也会有兴趣?真是!”
  天杀的臭男人!那句猜测把霁莲惹火了,这男人是个百分之百、不折不扣的王八蛋,他明知道自己是女儿家,偏偏老爱拿那些她死也不会做,也做不来的事来诬赖她!
  “我要下来。”她气败坏地骂着,但怎么也不敢在马上乱动。
  她怎么不是被张扬抓走呢?她干嘛发神经在大马路上随便拦人就上马呢?遇见陈小韬,她自知会死得更快,被他活活气死。
  “那就下来呀――假男人。”看着她无能为力,小韬火上加油,恶意地猛点头。
  “你见鬼的下地狱去吧!陈小韬!”她大吼。
  小韬兴味更炽,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他的心情太愉快了,经过了这几个月的细细思考,他原来还打算要编个好理由去找她,没想到冤家路窄,竟然在这儿撞上。
  要不是怕再度刺激霁莲,小韬真的会继续笑下去,这女人还是跟那时去夔州时一个模样,下马后就气呼呼地猛拿背对他。
  莫怪这此日子以来,虽然他在关外卜家牧场和卜山之间忙得晕头转向,但心里老是有些失落,原来……他望着她纤弱的肩膀,温柔在抿住嘴。
  “你还打算气多久?那些人很快就会追来喔!”他正经八百地朝后头望去,故意说:“哎呀!我瞧见火光了,我要走了,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喂――陈小韬,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她顾不得疼痛,吓得从草地上急急坐起。“你不能丢下我,要不然等我回到福州,我会告诉小安,说你……”她一时间语无伦次,竟忘了该说什么。
  “说我怎地?”他上了马,在马背上托着下巴,好笑地望着她。
  “说你见死不救,说你贪生怕死,说你……说你没有恻隐……”
  一阵大笑再度扬起,像刚刚救她般的俐落,小韬再度将她抱至身前,“追风”迈开四蹄,抄过另一条小路健步奔去。
  唉――她累坏了,管他什么男女之别,什么礼教之严;全抵不过瞌睡虫的侵扰,她的眼皮不争气地频频下掉,顿顿首,霁莲终于合上眼,偎进陈小韬暖暖的怀中,睡沉了。
  感觉到她不再僵硬的身子,小韬控着“追风”慢下脚程,低头好笑地看着怀中熟睡的女人。
  这舒霁莲对男女之别,是够敏锐了;可是在感情上,她却比他还要想不开。小韬柔情万千地替她拂去垂在光洁额头上的一缕发丝。没多入,他就对自己的愚蠢行为感到失笑!
  小韬自承不是拥有浪漫天性的傻子,但佳人软香在抱的感觉却该死的好极了!过了好久,他才依依不舍地下马,再将霁莲抱下来,等着一夜就这么缓缓地过去。
  原来他也想小睡一下,但立刻又睁开眼,因为“追风”正不安地来回踱步。
  小韬心知有异,站起身,听到远远有细微、急碎的马步声传来。
  他终于皱起眉,这丫头到底是惹了谁?看来事情比他想像中的不要麻烦!来不及叫醒霁莲,他张臂一带,又搂住她翻身上马,只低头附在她耳边说:“抱紧!”
  两眼惺忪的霁莲唔了一声,迟钝地猛揉眼睛,神智显然还停在好梦里。
  “追风”忽然发足狂奔起来,霁莲尖叫一声,对她如此呆滞,小韬仰天大大地叹口气,腾出一手,把她的头朝眼前浓密的马鬃推去,接着他身子急急伏低,霁莲被他遽然压下的粗重身子给骇得完全清醒,但那纯然男性体香充斥而来,先前霁莲盈鼻的马骚味全被盖去,她脸颊发热,只担忧狂然大跳的心脏突然踹出胸腔。
  朝他们破空飞来的几支箭皆被轻松躲过,失去了目标和速度,颓然地跌进草丛里。
  小韬微微一笑,直起身子。“没事了。”
  “什么……什么没事了?”霁莲不知所以然,抚着发疼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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