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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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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不担心了。”朱华廷噗嗤一笑,拉着她的手道:“你能记着刘老爹明里暗里的帮衬,这很好。”
“爹爹一直在教导我不能忘恩负义,我都记着呢。”
朱华廷欣慰的点点头,就依着朱攸宁的,先去买了粮食等必需品,一同去了那偏僻的四合院,也去帮刘老爹出一份力。
※※※
与此同时,孙大掌柜正在白家外院书房,与白老太爷密谈,将朱攸宁不许将朱家的布卖给白家的消息加油添醋的了。
“想不到那个白眼狼竟如此霸道,竟要断了我白家的货源!难道这天下才只有你朱家产布吗!”白老太爷被气的满脸通红,浑身的肥肉都颤了几颤。
孙大掌柜听的挑眉,气定神闲的端起盖碗吃了一口茶,“天下当然不只朱家布厂产布,可你进旁人家的货,能有朱家的布匹质量好?能有我给你的价格公道?而且你在朱家拿货,从来都是这门出那门进,根本不用运费,你去别家试试有没有这等好事?”
白老太爷无奈的道:“我当然知道老兄的对,可是那死丫头发了话,咱还能怎么办?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她病死!也省的到我跟前来乱蹦跶,瞧着就膈应!”
孙大掌柜听的哈哈大笑,“老白啊老白,亏你也是商场上的一号人物,想不到你动了气,也变成死脑筋了。那丫头算个屁?字都没认全,账本都看不懂,这布厂出货多少,出给谁家,还不是要看我?”
白老太爷眼前一亮,忽然就明白了孙大掌柜的意思。
“老孙啊,你这个朋友我没有白交。你放心,该有你的绝对少不了你的。”
“这话的就外道了。这本来是我力所能及之事,出货的时候各家少匀给你一些也就有了,账册上我怎么记,那毛丫头左右也看不懂,一切还不都是咱们兄弟的算?”
“你的正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白老太爷捋着胡须哈哈大笑。
孙大掌柜笑着摇了摇头,翘着二郎腿道:“这是应该的,也是上面那位的意思,你肯大义灭亲,将你家闺女强行接回来,给朱梓晨那不要脸的家伙难堪,那位爷心里也是很感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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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夜探
白老太爷闻言,脸上的褶子都笑的堆了起来,搓了搓手道:“这还不是都要感谢老哥你的提拔?朱梓晨败坏门风,做他的岳父我都嫌丢人,就是上头那位爷不发话,我也是要想法子收拾他的。”
孙大掌柜闻言,就笑着凑到白老太爷的跟前,压低了声音好奇的问:“唉,你那时让你闺女强行滑胎,你就不心疼?”
“当然不!”白老太爷义正辞严的道,“那是个不干不净的孽种,我的女儿,我宁肯当柴火烧了也不留着她败坏家风!若不是其中出了一些变故,鲁知府那日又横插了一脚,我早就将那孽种一碗汤药送走了,我闺女干净,也能叫那位爷心里舒坦不是?”
孙大掌柜闻言笑了起来,“好!老白你果然是条汉子,够果断,我没有看错你!”
白老太爷闻言心里也极为敞亮,能得到上头那人的重用,他往后都有了依靠,还愁白家不发达?”
朱攸宁跟随父亲去了刘老爹处,先送了粮食和肉,又帮着在那小院做了一会儿活。
刘老爹是个真正心善又高尚的人,他不算富裕,也只能说是小有资产,可他却能将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养活这一院子的鳏寡孤独。
朱华廷看后当真是深有感触。
朱家那般富贵,朱家养活几口人?
大笔的银子拿来谋利,利益越多,反而越心黑。
反观刘老爹与朱家人的品性却是截然相反。
回家的路上,朱华廷牵着女儿的手一直沉默。
朱攸宁一路上都在谋算钱庄和布厂的事,也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朱华廷忽然道:“福丫儿,你觉得是你祖父厉害,还是刘老爹厉害?”
朱攸宁眨眨眼,笑道:“若论赚银子,当然是祖父厉害。”
“小丫头。”听她这么说,朱华廷笑了起来,“你记着,一个人厉害不厉害,不是看他拥有多少财富,而是看他凭一己之力养活了多少人。”
朱攸宁闻言,许久才认真的道:“爹爹说的我懂。您说的是价值。像刘老爹那样,虽然自己没有多少钱,也没有过什么骄奢的日子,可是他实现的价值远远要比朱家那些锦衣玉食的人多。”
朱华廷想不到朱攸宁会理解的如此精准,不免欣慰的笑了起来。
他家女儿带给他的惊喜是越来越多了。
父女二人回到家,就各自忙碌起来,朱华廷照顾朱攸宁之余,开始每天都去刘老爹那里帮忙。
他现在虽有功名,可仕途止步于此,便也不想着再读书,满腔所学倒不如教给刘老爹那里的孩子们。
是以接下来的几天,朱华廷都无偿的在刘老爹处教导孩子们认字读书。
朱攸宁则是连天的去钱庄坐镇,若是平平常常的存银子取款,她便也不多言其他,只是让所有人面前都混了个脸熟,让人知道她是钱庄的主事者。
而遇上那些因为银钱损耗而抱怨,甚至是发生冲突的,她便在劝解之余告诉那些人。
“你将银子存在此处,虽不收取代管费,但也要面临银子的损耗。倒不如你将银子存在我这里,以我私人的名义为你保管,你存一百两,取时我就原封不动的给你一百两,如何?”
她的这番话说出来,并不是人人都相信。
有人觉得是无稽之谈,有人对她抱有怀疑,还有人觉得她是小孩子信口雌黄。
当然,也有人半信半疑的问她:“我将银子存你这里,万一你带着银子跑了呢?你爹是谁咱们朱家可没人不知道。”
朱攸宁当即便对这位旁支的族叔道:“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爹被逐出家门,我没有,我还依旧得我祖父的重用,我为什么要逃?
“你将银子存在我这里,若是随时来取,我保证让你存多少就可以取多少,绝对不会出现损耗。若是你保证定期存两年以上,我还会按照比例给你利钱。当然,你若是明明说定期存两年以上却失约,那就你按照比例给我利钱。”
“你这说法有趣,可是这样你不是要赔本?损耗的部分你可是要自掏腰包来补的。”
朱攸宁闻言只是笑而不语。
这位族叔摇了摇头,沉思了半晌,当真就在朱攸宁这里存了五十两,将一旁的许大掌柜看的嘴角只抽。
这位九小姐,是来抢自家生意的!
朱攸宁吩咐许大掌柜亲手给这位族叔开了朱家的存票,随即在存票上盖了她自己的私章。
“有这个章,你随时用银子,随时来找我便是。”
那位族叔笑了笑便告辞了,并且与人吃酒时,还提起了这件事。
如此一传十,十传百,许多人都知道了朱九小姐以私人名义替人存银子,可以保证无损耗,若存的久了还有利钱可拿。
不过三天下来,就有许多人到朱攸宁这里来打听此事。
原来的朱家钱庄只面向朱家内部,如今来打听的人竟还多了许多外人,朱攸宁都态度温和的为人解答。
而三天过去了,四房的四太太和四老爷,并未有丝毫的表示。好像朱攸宓带着人陷害朱攸宁的事情根本就不曾发生。
这天在钱庄里闲着无聊嗑瓜子,就听见两个来跑腿替主子存银子的小厮闲聊。
“哎,你听说了没有,四房据说是闹鬼了!”
“你说哪家的四房啊?咱们家可是有四位老太爷呢。”
“我说的自然是四老太爷的家的四房啊,我听说,四房太太这两天都吓出病来了,每天只要一躺下睡觉,地底下就有敲棺材板子的声音。”
“天啊,这怎么可能!朱家可是百年世家,盖房子哪里会不考虑这些,地底下怎么可能有棺材!”
……
朱攸宁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端起茶吃了一口漱漱口,笑了起来。
等了三天,终于有动静了。
当晚亥时三刻,趁着朱华廷已然睡熟,朱攸宁就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带上了火折子悄然翻窗子出了门,从柴垛里抽出自己事先预备好未点燃的火把,就踏着月色往后山去了。
来到当日她掉进陷阱的附近,朱攸宁放缓步伐,小心翼翼的往上走,远远地就听见有铁锨挖地时的声音,似乎还有人在说话。
她想着果然如此,刚想寻个无人之处藏身,忽然就被人从背后一把捂住了嘴,拉着她进了一旁的灌木丛后。js3v3
………………………………
第45章 后山
朱攸宁被唬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想挣扎,可背后那人死死压着她的胳膊腿,让她动弹不得。
就在她开始后悔今天为什么要单独出来时,那人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别闹,是我。”
听着十分耳熟。
那人放了手。
朱攸宁回头去看,正对上李拓北那张放大的脸。
李拓北比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不远处。
朱攸宁终于长吁了一口气,放松了紧绷的身子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满身的汗。
她猜想以这人的性格,听到四房有异动应该会来看热闹,只是没想到他们能遇上。
朱攸宁和李拓北都默契的没有多言,只安静的趴着在灌木丛后,小心翼翼的透过枝丫的缝隙往外瞧。
深夜中四下静谧,山林中的各种声音都被无限的放大,包括在那深坑旁边之人的说话声。
“都是长房来的那个小蹄子,没事儿为了邀功,撺掇人去设计她自个儿的亲妹子,害的咱们用了许久的地道险些漏了馅儿。那天太太安排人来,你都不知道,我这颗心啊,唬的差点就从嘴里吐出来了!”
站在深坑旁的女子娇声燕语的抱怨着。
随即就看见有个汉子从坑里探出半个身子,先将铁锨和土篮子丢上来,旋即翻身一跃而上。
“得了,你也别抱怨了。好在来办差的老妈子们什么都没发现,否则真叫人知道那地道直接通到你屋里,你们太太抓住把柄还不生吃了你!”
“我若被吃了,还不都是为了你?”
二人转过身来,去解绑在大树上的绳索。
借着昏暗的星光,隐约看得出那女子正是韩姨娘,男子则是个有些面熟的中年汉子。
“这下子两个洞口都堵住了吧?”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要不是怕闹出太大的声响,这么点儿活我一晚上就都干完了。”汉子搂住韩姨娘,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韩姨娘靠在男人怀里,幽幽的道:“咱们好容易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相聚,这下子地道没有了,我又常年都被锁在那深宅大院里出不得门,咱们这一辈子岂不是都没了见面的机会了?”
韩姨娘生的美艳,声音也柔软酥骨,这一哭更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就连朱攸宁看了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的确有勾搭人的本钱。
那汉子的身子也酥了一半,大手摸索着韩姨娘的腰背,又亲了几口,才意犹未尽的道:“小心肝儿,快莫哭了,哥哥哪舍得你呀,你听我说,你知道城西有个宝门寺吧?”
韩姨娘点点头,以袖拭泪。
汉子道:“宝门寺的住持是我的一个好朋友,你可以没事就去上上香,也可以在宝门寺小住诵经祈福嘛。待到要上香了,就叫你的婢女去铺子买点心,知道了吗?”
“好哥哥,你真有办法。”
韩姨娘动容的搂着汉子的腰撒娇,二人黏糊在一处,眼瞧着就要发生一场幕天席地的大战。
朱攸宁瞧的眉头紧锁,不想去看那画面。
李拓北更是利落,拉起朱攸宁悄然无声的就退出很远,而陷入酣战的二人根本就没发觉到异样。
李拓北扛着朱攸宁一口气带着她到了半山腰,确定没人追上来才将她放下,二人加快脚步下了山。
到了山下确定无人处,李拓北才笑着摸了一把汗,道:“你个小丫头,半夜不睡觉,居然敢跑到后山来,看狼把你给叼走!”
朱攸宁累的气喘吁吁满脑门子的汗,喘匀了气才道:“怕什么,我家离此处也不远。况且这条路我也算熟悉。”
“可不是熟悉么。唉,才刚那个男的你瞧见了吗?你可认识他?”
朱攸宁摇摇头,若有所思的道:“看起来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他才刚似乎提起了什么点心铺子。”
李拓北想了半晌,忽然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宗族大会的时候你们考的第一题,那个男的好像是负责给馒头过称的管事。”
朱攸宁仔细回忆了一下,“看背影是有点像。”
“准没错,那天你在台上,他背对着你,你自然看不清,我在下面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李拓北摸着下巴,摇摇头道:“朱家可真是有意思的很,这么大的家族,到处都有戏可看。”
朱攸宁扑闪着长睫毛仰头看他,“你这么看戏不怕台子高真的好吗?”
李拓北闻言又笑起来,揉了一把朱攸宁的头道:“你不懂,少爷我整天闲的无所事事,要不是有这些乐子支撑着,我早就待不下去了。”
“被人设计掉进陷阱差点摔死,之后对方还毫无悔过之心,没表示歉意也没有悔过,这也叫乐子?”
李拓北一噎,哼道:“爷这是懒得计较。”
“是还没找到好玩的机会计较吧?”
“朱小九,你这个小丫头很有趣啊。”
李拓北揪了一把朱攸宁的头发,“咱们俩都想到一块儿去了,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下次有什么好玩的我会找你的,跟着爷混,保证让你有戏可看。”
朱攸宁笑了笑,内心其实是拒绝的。
“我要回家了。免得被我爹发现。北哥要是见了我爹,千万别说看到我了。”
“知道了,那我送你回去吧。”
“那就多谢你了。”
李拓北摆手示意不用客套,就笑吟吟的跟在朱攸宁的身后,一直看着她翻窗子进了屋,这才笑着摇摇头,优哉游哉的走了。
朱攸宁这厢将窗子轻轻关好,轻手轻脚的脱衣爬进被窝。
这几天朱华廷去刘老爹那劳累的很,是以这时睡的正沉,朱攸宁对着屋顶发了一会儿呆,才不知不觉的睡了。
接下来几天再去钱庄时,朱攸宁故意留心,发现人都说四房四太太找了个道士回家做法,当场抓住了一个小鬼,已经一道灵符将之定住烧死了,朱攸宁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趣,真是有趣。
“朱九小姐,我听说你私人的名义替人存款,且不会有损耗?”
正发呆时,又有外人来询问。
朱攸宁笑着将解答的话又说了一遍:“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只是帮着朱家本家的人代为保管罢了。”
………………………………
第46章 打肿
来人闻言一愣,笑道:“我本来是慕名而来,看来朱九小姐这个决策是朱家对本族人的优待?”
“正是如此,怪我起初没有特意说明,还劳烦你走了一趟。”
“无碍的。朱九小姐年少英才,见上一面说几句话也是好的。”
既然是只针对本家人,外人便也不强求,与朱攸宁闲谈几句便告辞了,言语中对朱家会如此扶持本族敬佩羡慕的很。
客气的送走了来人,朱攸宁便继续坐在柜台后吃点心嗑瓜子。
许大掌柜和小伙计对视了一眼,对朱攸宁的做法都十分的不理解。
银钱放进库房和放在朱攸宁手中,难道保管的方式会有不同?
她又没有进项,难道自掏腰包补上损耗的部分?那不是坐等着被掏空么!
小姑娘第一次掌管产业,想给自己造势,就选了这么个办法,也着实是将她爹给坑了。
可是这到底是东家的事,他们这些人也管不着。
许大掌柜想着,反正钱庄的事也是朱攸宁说了算,真有个什么事儿也是个高的顶着,何况那些由朱攸宁保管的银钱,存单上也不过就是多了一个私章罢了,于他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是以朱攸宁所做的事,许大掌柜并不在意,有时朱攸宁不在,他还会帮衬着与人解说一番。
就连同样得到产业的朱彦凤、朱彦丘和朱彦彭,知道这消息以后也是这么想的。
“就说一个毛丫头,能有什么天赋?从前她就是个锯嘴葫芦,什么事儿都不懂,难道忽然就开窍了?还不是她爹在背后支招!”
“若真是他爹支招,这次可真是支了个烂招!咱们就等着看他们家赔个底朝天吧!”
朱彦丘和朱彦彭越说越有趣,特地约了朱彦凤去酒楼里好生吃了一顿庆祝了一番。
如此又过了几天,天气忽然就冷了起来。
白紫萱送的棉衣提前起了作用,铺子里还没开始点炭盆,是以朱攸宁不想在店里久坐,过了晌午就嘱咐许大掌柜帮忙留意着,便先回了家。
谁知刚走到巷子口,忽然看到院门口站着个意想不到的人。
“这不是……六姐姐吗?”朱攸宁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踱步到朱攸安面前,仰头打量她脸上的红肿。
朱攸安的双颊都肿了老高,上头擦了一层透明的药膏,显得整张脸油光铮亮,依稀可见清晰的指痕。脸颊变形,导致她眼睛都眯了起来。
就算她身上穿的披风是极艳丽的缂丝,也显不出有分毫的美感来。
要是从前,朱攸宁必定会同情的,毕竟朱攸安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熏陶,朱攸宁觉得自己的心都变狠了,不该浪费的同情心她是绝不会浪费的。
“六姐莫不是摔着了?看了大夫不曾?四太太那应该会给六姐请大夫吧?”
一系列关切的话语,听在朱攸安耳中分明是不安好心。
眼看着朱攸宁眼中毫不掩饰的嘲讽,朱攸安禁不住狠狠地道:“你别得意,你早晚也有这一天。”
“是吗?足可见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有人想跟人投诚,竟想害死自己的亲妹妹,结果偷鸡不成自己被打肿了脸,如今看来,果真报应都是现世报。”
“你!你有本事别说风凉话!”
“你听了不舒服?”朱攸宁歪着头看朱攸安。
见朱攸安脸上涨红,显得那红肿更明显了,朱攸宁噗嗤一声笑了。
“看来你听了果真不舒服。你不舒服,我就放心了。”越过朱攸安的身畔,朱攸宁一路轻笑着进了院子。
朱攸安气的一个人蹲在门口生闷气。
天气冷了,各家都屋门紧闭,只有她与朱华廷租住的那个小倒座敞开着门。
走到近处,就听见一阵女子的哭声。
“……老爷,才刚六姑娘脸上的伤您也瞧见了,妾身本想着让六姑娘留在葳蕤轩也是吃苦,正好四房的四太太那里好说和,妾身就做主将六姑娘过继去了四房。谁知道,四太太虽是好的,她屋里的人却不和善。
“咱们六姑娘还这么小,那些人竟然也下得去手打她!又没犯什么错就将她关起来,还叫个姨娘将六姑娘给揍了一顿,身上掐紫了好几块,脸也肿成了那样。
“那个姓韩的要是对妾身有什么意见,只管冲着我来好了,为什么要对六姑娘下手啊!
“老爷可是六姑娘的生父,您好歹也说句话啊!”
朱攸宁站在门前,正能看到朱华廷面无表情坐在条凳上的笔挺身影。
而蒋姨娘则是坐在个小凳子上,攥着一条浅绿色的帕子捂着脸哭的凄惨。
“当初我爹被撵出葳蕤轩时,也没看到姨娘这般伤心。”朱攸宁进了门,给朱华廷行了礼,就站在了他的身旁。
作为一个已经被伤透了心的父亲,朱攸宁觉得很多话朱华廷都是不方便说的。
反正不管父亲如何想,她都不会再给不该留面子的人脸面。
是以朱攸宁嘲讽的上下打量了蒋姨娘一番,笑着道:“姨娘是不是哭错了地儿?既然是四房四太太家的姨娘动手打了六姐,你该找四太太去做主啊,找我父亲有什么用?”
“我,我又不是来找老爷求助的。”蒋姨娘话锋一转,机智的道,“我只是心里苦,想与老爷这里诉诉苦罢了。九小姐应该也看到你姐姐的脸了吧,好好个小姑娘,万一给打的毁了容可怎么是好!”
“恕我直言,四太太屋里的人肯管教六姐,那也是六姐的福分,姨娘应该高兴才是。”
朱攸宁目光灼灼的望着蒋姨娘,他就不信蒋姨娘什么都不知道。
明知道她被朱攸安害的差点摔死,蒋姨娘都没有半点反应,这会子朱攸安被人打了耳刮子,她倒是有脸上门来哭诉,谁给她这么大的脸?
果然,蒋姨娘的脸色尴尬起来,泪眼朦胧的看向朱华廷。
朱华廷却依旧无动于衷。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斥骂:“你个小贱蹄子,你跑到外头来想干什么?你还没关够禁足是不是!还是你想来找你那个废物爹给你出头!别做梦了!跟我回去!”
朱攸宁沉着脸到门口去看,惊讶的挑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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