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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年漫-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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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萧轻笑了一下,仿佛从未将此事放于心上。“大恩?他当日不过是顺手拉了你一把,又如何算得上是救?”

    --说到此事,已是发生在远立二十三年,也就是三年之前。那年元宵灯节由朝廷亲策,因而许多人慕名从五湖四海赶赴南夏帝都长安看灯。若用门庭若市,车水马龙来形容那夜的龙水街半点都不为过。而当日的长安不仅彩灯横幅挂满街头,就连杂耍卖艺,行走江湖的艺人也纷纷借此机会吸引眼球,想博得些蝇头小利。只是不料在朝廷的重兵巡防之下,竟还有人挑衅闹事。驻守城内的亲兵从城头追到城尾,其经过之处,无不是一片喧腾沸腾之势。路边滚落的灯笼和猜谜用的薄纸落了一地,被慌张失措的人群踩个正着。

    楚黎当日也在街上逛会赏灯,只是当那群黑衣反贼手中持剑冲过来时,她还在上街中央愣神。直到后面的一只手将她大力地拉进了街边围观的人群之后,她才算是躲过一劫。待到她想要回头寻那伸手之人时,却只瞥到一个潇洒挺立的背影在人群中逐渐远去--因他一身灰白裘衣裹着披风,着实令她记忆犹新。

    楚黎摇摇头,仿佛失意似的对楚萧惨淡地笑了笑:“哥哥你当时未在现场,自然不知情势之危。若当日真的晚了一步,只怕我已无命站在这里。”楚萧方才虽波澜不惊,听到此话,也不禁皱了皱眉,“黎儿你瞎说什么?”随后又如同自知理亏一般,站在原地缄默不言。

    楚黎见楚萧背对着她,缓缓走到他的面前。“哥哥,黎儿一直有一事不明,还望你为我指点一二。”

    楚萧抬起头来,对上她的目光。“但说无妨。”

    “哥哥一向视苏帅为楷模,视承坚军为朝廷的中流砥柱,更是自小便景仰苏家几代将门世家。却为何独独对于我有恩的苏公子如此容不下?”楚黎紧紧地盯着他脸上的神情,“黎儿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才让哥哥对苏公子有如此误解。只是在黎儿看来,照苏公子的言行人品,的确是一个可交之友。哥哥既不愿与他为友,又对我百般阻拦,我只想知道其中缘由。”

    “缘由?”楚萧仰起头来,冷笑了一下,“苏昀辰人缘不错,原来肯为他辩解开脱的人真不少。前有中书令之子杨泽兴,再有安侯之女安时,如今连你也为他极力辩护。如此八面玲珑之人,我非但没有误解他,反倒是低估了他的手段。”“哥哥此言何意?”楚黎一脸难以置信看着面前的人,觉得与平日里看起来文弱温和的兄长,实在相差甚远。

    “话已至此,说来也无妨。你觉得,他如何能与苏帅相提并论?又如何能与身经百战的承坚中将相比?”楚萧的情绪似乎终于有了些许波动。他双目圆睁,炙热的目光中似有火焰灼烧。“苏帅是何许人也?他十五岁便造出承坚铁军,成为一军之帅,名扬长安,更名扬天下。况且这几十年来不管经历何事,不论是宁宋突袭南境,大晋越境举兵,还是西北挥师北下,承坚军即便身陷囹圄,三面围困,都从未有过丝毫畏惧和退缩。你也许不知,苏家当年,几近落败!”楚萧的身体略微颤抖着,清瘦的脸显得痛苦不堪。他两只手用力地攥紧,握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拳头,隐约还可见周围突起的青筋。他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隐忍被死死压制的情绪。

    “当年,承坚军军队废弛,在部兵将个个萎靡不振,毫无斗志,军中也武器奇缺,再不复往日雄威。一个人要有多大的勇气和力量,才能够一言不发地在如此年少之时,默默扛住身边施加的所有压力,重振祖业和先军?若一旦出了任何差错,被人禀报至御前,只怕是这辈子,都再翻不了身。”

    “去年年初,宁宋与大晋合并十二万,试图从边界梁西侵入,直入南夏腹地。也是苏帅和父亲,带领承坚军和后军亲赴。承坚军先驱损失惨重,后军负偶顽抗,才勉强抵住了持续进攻之势。而反观苏昀辰呢,苏家传统,男子应以二十为端,接替承坚少帅之位。而苏昀辰已过二十四岁生辰,却丝毫没有接位之意,反倒整日在城中走街串巷,邀客赴宴,游手好闲。时不时地还得空进宫一趟。难不成堂堂名震长安的军事奇才,才学与谋略堪称麒麟之思,就仅仅止步于此?”楚萧说着,似乎渐渐冷静了不少。他的目光带着些不明所以的意味,看得人心中发虚。

    楚黎一言未发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也泛起层层难以言喻的陌生。她知道楚萧一向偏激,对于自己景仰的人可以从一而终,不带些许质疑。而对于那些被他误解的人来说,怕是很难再和他重修于好了。

    “即便如此哥哥便能通过些不知名的真相,和旁人的闲言碎语,就质疑苏公子的人品吗?”楚黎憋着心中所有反驳的话语,生硬地从口中挤出这句话,已没了半点方才的冷静镇定。

    “当然不止。”楚萧冷冷地回道,“但至于这背后的缘由,大概也不必我多言了吧。”

    “什么缘由?”楚黎心中糊涂得紧,听他如此一说,忙追问道。

    “你觉得他迟迟未曾赴任少帅,是为什么?”楚萧还是没有转过头来,而是冲着楚黎抛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只是未等她回答,他便接着说:“还能有什么缘由可想。行军打仗不是儿戏,其中的变故不可预料。再说了,征战沙场的将士如此之多,可也未必人人都配得上镇国之将这几个字。若以自身之命,换回一个护国烈士的名号,和数以万计的百姓的敬仰,对他来说,自然不值当。”他平视着前方,目光似寒冰刀刃,好像能在人的心上划上一道不小的口子。

    “难道哥哥认为苏公子是贪生怕死之辈?”楚黎的心中顿时变得五味杂陈。她对苏昀辰虽了解不多,但单凭他当日救她一命,也绝不相信他是如此之人。

    “难道不是?”楚萧转过头来,反问道。“因此哥哥当日才连带着对杨公子感到不满?”楚黎想到她与杨泽兴初见时的情景,突然就明白了那日楚萧话里话外的警示与不屑。“杨泽兴和苏昀辰关系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行事作风,想必也没什么太大的出入吧。”楚萧事不关己地说。

    楚黎呆呆地站在原地,脚似乎如挪不动步子一般。她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那个方才还咬牙切齿的人,如今却变得云淡风轻,坦然自如,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她经历的一场梦境,未曾真正发生过。楚黎突然便觉得心中十分疲累。她在乎的人,信任的人,欣赏的人,却都在哥哥的三言两语中变得一无是处,面目全非。她不知究竟是自己的识人断物出了问题,还是她和楚萧,从骨子里,就是不同的人?

    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地飘洒着,亦如初雪般儒静素雅,而天地之景始终是一片素白。阳光则埋头在云里,不肯显露片刻。楚府院中,少年心中的热血已渐渐褪去温度,手中红梅渐凋零落地,而眼前雪雾缭绕,看不清神色之变。面前近在咫尺的坦途,却又仿佛在遥远,遥远的那端,不可估量,也永不可及。
………………………………

第二十八章 消融

    长安城中的雪向来是落得晚,却融得早。新年一过,堆得厚厚的积雪便开始呈缓退之迹,也不再像年前那般寒冷。如此算来,雪洋洋洒洒地落了近四个月,也终究是该停了。

    苏昀辰从屋中走出,站在前庭院中,望着院中的梅树。尽管天气渐暖,他却仍旧穿了身淡色的厚衫,肩上挂着一件拥暖的白绒。因他已连续发热两日,直到今晨烧才方退。虽不算是什么高热,倒也够苏府的人紧张几回了--别看他平日里生龙活虎的,冬日里整个人却身子发虚,极易生病。为此苏源望甚至请了宫里最负声望的祁轩祁太医来苏府看过,竟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此种情况实属罕见,如今也还未找到根治的法子,只能平日里好好注意些,不要受凉。何况从前,他也只见过一人如此情形。再追问下去何人也是如此,祁太医也只是摇了摇头,不肯多言。

    “公子,您怎么自己出来了?”常淇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看着静静站在台阶上的苏昀辰,担忧地问。“卧床卧了两日,我嫌屋中待得太闷,屋外景致正好,便出来走走。”“此地风大,公子大病初愈,还是快些进屋的好。”常淇还是站在原地劝说着。苏昀辰素来不怎么爱惜自己的身体,一向没轻没重。若真不劝他,他能在这儿站上一个时辰也说不准。

    “常淇你去忙吧。我就在这儿站一小会儿,一会儿就好。”苏昀辰还是看着远处,脚步也未挪一步。常淇见此情景,心中虽仍旧着急,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应声退了下去。

    一刻钟之后,正清闲自在地走来走去,还乐呵呵地站在地上踩雪的苏公子,却远远地看见一个身影跑了过来。他心中泛起一丝不妙--常淇倒是不来烦我了,怎么反倒是把这家伙招来了?

    “怎么回事?我就走了那么一小会儿,常淇就来告知我说你不肯进屋,还执意在外面站着,”杨泽兴今日只穿了件薄薄的深色长衫,紧皱着眉头,几步便跑到他的眼前,将手里棕铜的暖壶递给他。苏昀辰看了一眼从一旁若无其事路过的常淇,心里暗自盘算着一会儿该怎么收拾他。

    “你方才一直在这儿?”苏昀辰有些好奇地问。“苏伯父进宫无暇顾你,伯母身体不好又不能出门,我当然该来了。”杨泽兴说着,将手中的袋子塞给常淇。“济世草堂抓的药方,一日两用,一次三幅。常淇,去把药煎了。”苏昀辰看到那深色的药材,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恶心。他正要开口反驳,泽兴却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一般,即刻转过头来看着他,“让常淇盯着你,我是再信不过了。今日我看着你喝,全部喝完,一点都不许剩。”

    他还特地强调了一下“全部”二字。

    “”方才还悠闲赏雪的苏昀辰,就这么被最好的损友和自己的贴身书童推搡着回了屋,容不得半点抗拒。他抿着嘴,紧紧缩着眉头,一声不吭地将那碗苦药灌下了肚。

    “泽兴听说龙水街上今日有集市,我想”“不行。”杨泽兴冷着脸将蜜饯递了过来,丝毫不顾面前之人僵在脸上的笑容。苏昀辰咬了咬牙,“那咱们好久没进宫了,我想去看看昭儿。”“也不行。”杨泽兴对上他的眼神,一副“全然没有商量余地”的神情。苏昀辰听到这话,不禁哀叹了口气,干脆闭上眼睛,半躺在椅子上装死。杨泽兴看着他这幅样子,暗自感到好笑--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这么耍赖。

    “我先回府一趟,一会儿再来看你。”杨泽兴看着一旁的苏昀辰,见他睫毛微闪了闪,嘴角还扬了扬,又清了清喉咙,对着一旁站立的常淇嘱咐道:“常淇,千万不能放你们家公子出去,知道了吗?待他痊愈之后,想去哪都行。但是如今,不能让他任意妄为。”

    “是,我一定看住公子,劳杨公子挂心了。”常淇忙说道。

    此时刚从宫中出来的苏源望,却对府中发生的一切一概不知。他清晨便入宫议事,而如今已是午时。出了大殿的门,他便看到一个身着戎装的身影立于殿前。听见身后声响,那人随即转过身来,规矩地走上前来,行了个礼,“苏帅。”

    苏源望看到他,倒也毫不意外地回了礼。“阮将军。”--毕竟身为亲兵统帅,出现在宫城中,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阮禾接任时间虽不长,但做事一向勤勉稳妥,宫城的防卫,自然也不用其他人劳神费心。

    “苏帅可是刚与陛下议完朝廷军队的整合事宜?”两人边走下长长的台阶,边聊道。“正是。其实此事从年前起,陛下便颇为重视,因而召在京军帅议了数次。只是如今才进行了一半,免不了有重重阻碍。阮兄可有听闻,陛下想将宫城中的巡防,交与一位皇子手中?”阮禾点了点头,“是听说了。只不过这些看起来小小的守城之军,若要真正掌控和调配起来,怕是不易啊。”“话虽如此说。不过阮兄也看见了,近日为了储位之事,满朝的文武大臣可谓是群起而争,扰得陛下甚是烦忧。大势之下,巡防之事自然也就显得尤为重要。若此事一定,储位之争,也就多多少少有了些眉目吧。”

    阮禾听到这里,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他竭力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苏帅,可否借一步说话?”

    二人走到一处隐蔽的城墙下。此地鲜少有人经过,即便经过,碍于他们的身份与地位,也不会起疑。阮禾一边走着,一边对苏源望说道:“苏帅不知,关于储位之事,我本一直没有态度。一是不愿循了他们的乌烟瘴气,而违其本心;二来双方势力之大,都不可掉以轻心,我也不愿为了一场毫无止境的博弈而徒增事端。只是近日朝上朝下,国相和启王殿下,似乎有意将我收入麾下。”

    “果真?”苏源望听后竟倍感惊讶。“我从前只知,他们在朝中有意无意地拉帮结派,巩固势力。只是未曾想到,如今他们竟打起了你亲兵统领的算盘。”

    “我最初也没想到,”阮禾思索着说,“不过若细细想来,他们之举也并非无迹可寻。苏帅算算便知。在世人的眼中,晔王与令爱联姻,早已手握苏家六万铁骑。何况即使不是他的军队,有了这层关系,将来也定会助他一二;而启王虽看似在朝廷中呼声甚高,也颇合皇上心意。可究其源头,还是因国相曾世安的缘故,令许多朝臣见风使舵,左右逢源。而军事之面,启王之列却仍旧是一片空白。若要登位,手无兵权也是大忌。这也难怪他们急红了眼,才找到我头上来了。”

    “那阮兄,是如何应对的?”苏源望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缓缓问道。“还能如何应对?我接替楚将军之位不到一年,根基尚未立稳,又何谈帮谁不帮谁?再者说,说句大逆不道之言,在我看来,这两位皇子都不是堪当大任之主。”

    “阮兄说话当心,”苏源望一听此话,立刻警觉地止住了他。“这宫中人多眼杂,还是要防着隔墙有耳。”“苏帅放心,此地人迹罕至,圣上不会刻意安插探子。况且就算听见了,大不了就治我个大不敬之罪,又算得了什么?”阮禾看起来满不在乎的样子。苏源望顿了顿,才沉声问道:“阮兄既如此说,众皇子在列,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阮禾轻轻一笑,声音倒变得比方才爽朗了许多:“若我说了,苏帅可愿替我保守这个秘密,直至看到它实现的那一日?”

    苏源望也不禁笑了笑,“阮兄若信不过我,不说也无妨。但既然说了,我便定会遵守诺言,不会让第三人知晓。我也只是想看看,阮兄心中默许的那人,与我想的是否一致。”

    阮禾停下脚步,收起了向外张扬的目光,盯着那已被白雪覆盖的,却本应满目朱红的宫墙,轻叹了口气。

    “九皇子,梁昭。”

    此言虽轻,但当真正说出口时,却显得如此掷地有声,也让苏源望的内心如湖水涟漪般久久未平。朝廷风气污浊,朝局风云莫测,两派之争斗得如火如荼。如此情势下,他只觉身处牢笼,无处掩藏,无处脱身,只能算是在一片黑暗寂静之中,去苦苦摸索本该亮及沿途的光明。

    而阮禾之言,仿佛正好迎合了他内心将燃未燃的火苗,愈烧愈烈,趋避阴诡与晦暗,挣脱权势的束缚,将那重光明,重新带回人前。

    “愿闻其详。”许久,苏源望才回道。
………………………………

第二十九章 安启顺

    三月将至,已再不复冬日白霜之景,可宫中一派祥和热闹的氛围却并未随着过年的终结而消散,反而是愈演愈烈。以皇后娘娘所在的宣景宫为首,更是丝毫未曾松懈--启王大婚在即,对于这位当今圣上最为重视的嫡子的婚事,自然是不能出半点纰漏。因而宫中许多人为了启王的婚事,算是将整个年节都搭了进去。尽管如此,皇后娘娘还是日日派人来内廷阁巡视一番,以确保一切都已打点妥当。皇后娘娘的性情,后宫人人知晓,因此内廷阁的主司也是每日苦不堪言,只能事事亲审,将底下的人催促得越发紧了起来。

    相比之下,其他宫中的各人,除了每日例行前来问安,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动静了。婕妃倒还曾派人送来贺礼,顺祝向启王道贺;连进宫没几年的程嫔程诗葳也曾遣人来宣景宫道喜。只是蕙妃宫中,却未曾有任何风声。皇后见状,也曾差人去请蕙妃到宫中一叙,就为了看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只是蕙妃回回都以身体有恙,恐于皇后娘娘不利为由,将自己关在熙仁宫闭门不出。皇后本心中有火,想给她一点教训。奈何晔王几乎日日入宫请安,皇后思索许久,也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为难她,便暂且搁置了下来。

    安家这边也是闲不下的主。安启顺接到旨意后,便千里迢迢从外域赶回。说起这个安侯爷,倒也真没个侯爷的样子。若换了旁人,不帮着圣上处理政务,出言纳谏,都觉得于心有愧。他倒好,早朝一共也未上过几回,军事政务不闻不问,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头游山玩水,除了年下将至,才赶回京城一趟。这几年更是“变本加厉”,将南方有名的各个大郡统统都逛了个遍,还在门下开了几家客栈,顺道结识了不少江湖友人。因此熟识他的人都说他天生就是个富贵命,不仅爵位在身,门第高贵,还不用日日为了政事在外奔走繁忙。而他对此番言论的回应,不过就是一笑了之。

    不过皇上对他也的确是格外宽泛。除了皇家围猎和宫中各宴必得前来参加,其他时候,他也就随着他去。安启顺与皇上一同长大。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个江湖人,武功招数皆不在话下,对高官俸禄也一概不放在心上。南夏的百姓也曾对这位安侯爷心存疑虑,既身处如此高位,又颇得圣上信任,如何不去谋权夺势,反而要淡泊名利,逍遥江湖?这于从小便位处高官世家的他实在情理不合。只是对于这般问题,也从无人给出过合理的解释。

    最初安启顺对于此门婚事,本持保留态度--既不支持,也不退缩。只是无论在旁人眼中,他是否糊涂度日,他的心中却早有思虑。曾世安此举意图拉拢安家,为将来启王夺位提供一定的根基。只是此人心思阴狠,手段毒辣,即便如今能与安家站在一起,若将来心中顾忌安家势力,痛下杀手也未可知。况且他本不想让唯一的女儿卷入党派之争,成为曾世安手下的一枚棋--历朝历代,党派之争除了争得头破血流,便再没有其他的结局。一人君临天下,一人成王败寇,只得将狼子野心永远收起,臣服在另一人的脚下。

    只是曾世安极力撮合,圣上又已允准此事。既是皇家赐婚,那便不可不遵。安启顺在心里默默盘算着留给安时的退路,只盼着到时情况不会那么糟糕,若还未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至少保证自己的女儿能全身而退吧。

    “梧儿,你在这儿愣着做什么?”安启顺走到院中,见安梧正站在树下,望着远处发呆。“父亲。”安梧见安启顺走到他的身边,连忙行礼问道。“只是近日姐姐和母亲都诸事繁忙,梧儿也没什么能够帮的上忙的,故而只能在此赏赏花了。”他的语气中颇有些看玩笑的意味,听起来却并不是那么轻松。

    安启顺看了他一会儿,也将目光转向院外。“梧儿,你也十六岁了,有些事情,父亲相信你有自己的想法。你母亲素来强势,我常年不在京城,不愿与她多计较,只是望你不要受她影响。男子汉大丈夫,在世而为,便该有所得有所失,做事也应当有自己的主见和定论。一旦是做了的决定,当不能再找借口退缩。父亲知道,你自小和时儿一同长大,姐弟情谊深厚难分。如今她要嫁到启王府去,你自然心有不舍。但这世间割舍不下的情谊有太多,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无一不时时影响着人的判断和情绪。你要学会挣脱与反抗,也要学会接受和适应。如若是自己改变不了的事情,那就尽力去让它有一个好的结局。而日后更是如此。随着你的年龄渐长,接下来的路不会再那么顺利,你会遇见更多的无可奈何之事。有些可逆,有些却只能顺其而为。你若厌恶官场污浊,不必强迫自己与他们同流合污;若嫉恶如仇,便当与他们划清界线,甚至尽你所能,去消除心中的恶;但如今乱世纷扰,你也要学会去打理人情世故,以能够保护自己和至亲。这些,父亲相信你是能做到的,对吗?”

    安梧转过身来,见安启顺也同样注视着他。而那双饱经世事,看尽风尘的眼睛,却自始至终都未曾黯淡下去。他这才发现,看似妄世逍遥的父亲,心中却比谁都要更加明晰透彻。而自己与父亲,竟是许久未曾交过心了。他心中对父亲曾有怨怼--父亲在他眼里,曾是一个天涯浪子的形象。他曾如此羡慕这样的生活,却也觉父亲义务未尽。故而心中未免有意无意地疏离。此时与安启顺相对而谈,看着他鬓角边的白发,安梧不禁鼻尖一酸,将从前满腔的愤怨都抛却在了脑后。其实他又何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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