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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年漫-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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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泽兴有些动容,他倒是从未怀疑过苏昀辰对自己的情义。他们二人之间,本就有一种无言的默契与信任。只是如今经言桢这么一说,他才更觉这份情义的可贵。世人数不胜数,相知者又有几何?
脚步声徐徐渐近,易大夫的身影又出现在二人眼前。杨泽兴见易大夫出来,忙几步走上前去行礼:“易大夫,昀辰他怎么样了?”
易大夫将盒中之物收起,抬起头来看了杨泽兴一眼。“少帅无妨,你们若想进去看他,就尽管去吧,只是动作要轻些。他现在虽处于昏迷之中,但昏迷尚浅,尚没有意识,你们跟他说什么他也听不见。等等让常淇把药熬了,再给他端进去喂,一次就行。你们尚且不用担心,老夫可以保证,少帅黄昏之前肯定能醒。”
“多谢易大夫!”杨泽兴听闻此话,顿时如松了一口气般,抬脚就要往屋里迈,却又被易大夫给打断。“杨公子,这几日你若要留在苏府照应,记得告诉少帅,除了散步看书外,其他的尽量什么也别干。少帅身上的毒算是无碍了,只是他脾气太倔,老夫怕旁人劝不住他,只得麻烦你替他多费点心了。”
“多谢易大夫叮嘱,我一定看住他。”杨泽兴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不等易大夫再说什么,杨泽兴就径直朝屋中走了进去。“这杨公子,怎么比宁渝还毛毛躁躁的?”他皱了皱眉,才对一旁站立的言桢说道:“老夫还有些事情,苏府这边就劳言副统领多照看一下,告辞。”
“易大夫慢走。”言桢忙走前几步,将易大夫送出了府。
“苏伯伯,苏伯母,”见苏源望和苏夫人都守在一旁,杨泽兴弯腰行了个礼。“泽兴来了,”苏源望看着顿时憔悴不少,看样子西境之毒。。。他也才知晓不久。
“苏伯伯若还有军务就先去忙吧,这里还有我和言副统领守着呢。”
苏源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这才站起身来,走上前来拍了拍杨泽兴的肩膀。“有劳你照顾一下昀辰,待我忙完,便速速回府。你是否要派人去杨府回一声?我怕你父亲担心。”
“多谢苏伯伯记挂,我这就让承海回府一趟。”经此提醒,杨泽兴才意识到这点,忙打发承海回了杨府。
他向床边走近,才看清楚那人病中的面目。床旁的匕首依旧反光而晃眼,那人似乎瘦了不少,双眼微闭,双手搁在两侧,五官依旧挺立,而面上却没有多少血色。他将椅子拉近了一些,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他。阔别三月,不想再见竟是以此种方式。知他今日回京,他来苏府又来得匆忙,新做好的栗子糕也落在杨府,忘记顺道拿过来。端详许久,见那人面容温静,与小时候的模样竟是一般无二。
冬日里难得的烈阳终于缓缓隐退,窗外不知何时又落起了小雪。没了烛灯,屋内光线变得昏暗异常,杨泽兴双手撑在床边许久,故而有些昏昏欲睡。苏昀辰的睫毛颤了两下,手指也随之动了一动,他额前鬓旁却沾满汗珠。过了半刻,他猛地睁开眼睛,似做了噩梦而惊醒一般,被下缩着的腿也随即一蹬。正打瞌睡的杨泽兴觉察到此番动静,也即刻被驱散了睡意,一下惊醒过来。
“昀辰!你醒了?”杨泽兴揉揉眼睛,俯下身来看着他的神情。那人方才明明是醒了的,这会儿却会好像又迷糊了过去,还意识模糊地嘟囔着什么。
“泽兴。。。”
“你知道吗。。。我做了一个。。。差点回不来的梦。”
“我。。。很怕自己。。。怕自己回不来。。。”他伸手扯着杨泽兴的衣角,像是梦中呓语,又像是在跟杨泽兴说话。
………………………………
第五十三章 情义(下)
回京已经几日,自那日黄昏醒来之后,苏昀辰似乎真的顺从易大夫之意,变得听话了许多。不仅每顿饭后的汤药都一滴不剩,睡得也比从前早了不少,只是依旧觉浅难安。杨泽兴也日日都会跑来苏府,美其名曰说来看他,其实就是将他拉到街上,徘徊走动一番。苏昀辰每日望着堆在桌上的几大盒栗子糕,都在心里盘算自己何时才能吃完,还将不少塞给了苏昀洺和常淇。常淇虽然不喜欢吃甜的,可架不住自家公子的盛情啊,不得不默默地吞咽了下去。苏昀洺倒是不明所以地很是高兴,每日愈发盼着杨泽兴的到来。
为了照看苏昀辰,苏源望也推却了不少公务,将许多还没完结的事都交与副将去做了。除去阮禾回京的第二日,他曾亲去阮府拜访了一回。苏昀辰曾说不必为了他如此火烧眉毛,而苏源望却深知皇上疑心未散,此次病倒,难保不会让他杀心重起。如今是在他眼皮的底下,他不愿再置苏昀辰于险境之中。
早膳刚过,就有人前来叫门,常淇在心里嘀咕着,杨公子今日竟然这么早就来了?走到门口,常淇看也没多看一眼,正准备顺势将人请进来时,才发现府外站的,竟是七公主梁依和她的随侍采蓝。
“七公主殿下,”常淇有些恍然地行了个礼。“。。。您怎么来了?”
“常淇,”梁依虽是冲他笑了笑,脸上却毫无笑意。“我昨日才回京中,就听闻苏公子回京多日,且负伤未愈。今日得空,我来看看他。”
“有劳公主殿下亲自前来。只是。。。”常淇正欲引人进门,却又想起了易大夫和苏帅的嘱托,犹豫片刻后,不得不抱有歉意地回道:“只是苏帅有令,我们公子尚在养病,需要静养。因而这几日苏府拒不见客,任何人也不得随意进出。外头风大,公主殿下。。。还是请回吧。我会将公主今日前来之事如实报给公子,待公子痊愈,定会临返公主府拜谢。”
梁依的深眸落得有些黯淡,她攥了攥旁袖,似有些不甘地抬起头来,向屋中看去。常淇也在心中将一切可用的借口都过了一遍,却始终说不出口。僵立了许久之后,她才轻叹了口气,正欲转身,又举起手中的东西,对常淇说道:“劳烦你帮我将此物转交给苏公子。”
常淇刚接过来,苏昀辰的声音却十分凑巧地传了过来,“常淇,让公主殿下进来。”他愣了一愣,边心想自家公子的耳力居然这么好,边顺从地退到门后,做了个请的手势。梁依有些惊喜地回过神来,行礼说道:“多谢。”
苏昀辰放下手中的书卷,正巧看见梁依推门而入,便客气地站起身来:“见过公主殿下。”“苏公子不必多礼。。。”梁依忙走上前来,伸出手来打算扶他一把,却看见苏昀辰的双手一颤,才意识到此举不妥,尴尬地笑了一笑。“我的意思是。。。苏公子既还在病中,就不要太在意这些客套的虚礼了。”
“公主请。”苏昀辰并未说什么,而是轻轻一笑,顺势伸出手来,势指一旁的靠椅。梁依见他不甚在意,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转身而行,颇有些英姿飒爽之态。
“不知苏公子如今觉得身体如何?”梁依第一句话,便问到这个她最为关心的问题。“多谢公主挂念。这几日有易大夫在跟前看着我,又有泽兴陪我说话解闷,已是觉得好多了。”苏昀辰微微笑道。
“昨日我奉旨入宫,想着要去看看昭儿,就顺便去拜访了婕妃娘娘。婕妃娘娘知道我要来看望公子,特地让我替她捎来了这个。”梁依转身坐下之后,将方才递与常淇之物放在了桌上,往里推了一推。“不过昨日从翠宛宫出来时天色已晚,我还要去给父皇请安,就未敢前来打扰公子。”
苏昀辰顺着视线探头一看,竟又是栗子糕,便失声笑了出来。
“怎么?苏公子笑什么?”梁依见他精神尚佳,还有心思谈笑风生,不禁好奇地问道。
“在下失礼了。”苏昀辰勉强收住笑容,这才解释道:“看来在下爱吃栗子糕之事,如今是人尽皆知了。公主大约不知,苏府的栗子糕,已快堆满了整个柜橱了。”
“原来如此。”梁依也不禁莞尔笑道。“不过婕妃娘娘的手艺向来极佳。我自小与母后关系不佳,偏偏昭儿与我颇为亲近,婕妃娘娘也就顺带着将我视如己出。且我年少之时,没少跟着昭儿在翠宛宫用膳。当时虽无什么感觉,如今在外自立门府,昭儿也渐渐大了,倒是会时常念及过往,不免感叹。”她一语言毕,却见苏昀辰正看着自己,顿时回过神来。“是我多言了,望公子见谅。”
“公主不必拘礼。既能来苏府看望在下,便是在下的朋友。既是朋友,又何谈见谅二字?”苏昀辰微倾向前,随即站起身来。“身为外臣男子,我与婕妃娘娘也不过数面之缘,却也觉娘娘是极其仁善之人。昭儿如今这番模样,想来也全凭了娘娘的一片苦心。不过话又说回来,昭儿如今。。。该称十四岁了吧。”
梁依点了点头,“昭儿的生日在十月,如今确实过了十四岁了。这样算来,他也是个小男子汉了。如今朝局风云莫测,以国相为首的奸逆之臣横行,南夏军力日衰。然而那些但凡是有些权势的朝臣,竟多选择缄默不言。对于此景,我虽曾劝诫多次,奈何身为内廷公主,我之所言,终究是入不了父皇的耳。何况我皇兄和三皇兄争位之势日盛,他们纷纷忙着择主而站,又有谁顾忌得到这暗流翻涌呢?”
“公主所言,与我所想不谋而合,”苏昀辰走上前来,站在她面前。“此战我南夏之所以腹背受敌,危局难破,正应了各地驻军之失。边界守备松懈,军中军纪散漫,更有甚者,连警戒突围都未察觉到半分。前线局势如此危急,京城的大臣们反倒一味蒙蔽圣上双眼,不将问题暴露眼前,更不愿领失职之责。陛下。。。也不愿听其实情。朝中之风尚是如此,身为人臣所能做的,却不过寥寥一二。”
“正是。只是父皇将重权交与曾世安,他城府深厚,怕是也不容易撼动。”梁依神情始终平静如初。“若在下没记错。。。曾相可是皇后娘娘的兄长?”苏昀辰见她直呼国相之名,不禁徒生疑虑。
“不错,他是我母后的义兄,也算是我的舅父。”梁依双手背在身后,向他解释道。“纵使如此,我与母后尚且不合,对他更无半分感情。他以内臣之名为我皇兄铲平前路,助谋东宫之位,一路上却也树敌不少。皇兄从小受教于母后之侧,一直有登位之心,自然是被曾世安牵着走。”
“他不是被曾世安牵着走,”苏昀辰在一旁沉声说道。“他是被内心对皇权的执念所动,而不得不走下去。还请公主试想一下,若是如今他主动放弃这大位之争,会发生什么?”
梁依来回踱了几步,略一思索。“母妃不会同意,曾世安更不会同意。而那些择了皇兄之侧的朝臣,恐怕更是要联名上书反对。最后的结果,自然就是三皇兄上位,成为东宫储君。”
“是啊,”苏昀辰苦笑道。“启王殿下竟甘心舍得几年来的努力,将其位白白推给晔王殿下?先不说会有多少盼他成功的人失望至极,光他内心深处的欲念,就不会允许他如此做。”
梁依一时沉默了下来,她甚少有像如今这般的无力之感。明明知道前路荆棘,知道是火坑,是陷阱,她却阻止不了启王向前的脚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与自己岔路分歧,越行越远。尽管早知身为皇子,这是他无可避免之途,但她还是不由得感觉心痛。
“。。。不说这个了。今日本是前来看望苏公子的,倒是让苏公子为我皇兄的事费心了。”苏昀辰回了个礼,“公主殿下心思通透,洞察朝政,也心系兄长。启王殿下能得公主这样的妹妹,也该是一件幸事。”这话听着顺耳,却听不出一丝恭维之意。
“苏公子过奖了,”梁依朝窗外看去,“人活在这世上,自该是有自己的一份责。虽身为女子,行事言语有诸多不便,也不代表我就能蒙上眼睛,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他们可以颠倒黑白,可以扭曲是非,可如此违背天命,无视众生之举,有人忍得了,我梁依却忍不了。”过后,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言语中颇有痛心疾首之意。
苏昀辰微微一怔,眼前之人的言谈举止已超出他的想象太多。从前他只当七公主因环境之故,才身手脱俗,有些风将之骨,故而未曾将她当成寻常女子看待。如今看来,来世她若身为男子,所及之事,当断不会比自己要少。若做个圣贤君主,振兴山河也未尝不可。
“公主要相信。。。纵使世有污浊万分,终究还有许多人与之秉持同一信念,不曾动摇。”他缓缓开口道。“虽然不知那日在何处,也不知能不能有机会亲眼所见。可我总是相信,总有一日,这世间会成为你我心中的清明盛世。不是安宁下的汹涌不定,也不是堂而皇之的外盛内空,而是彻彻底底的河清海晏。”他声音不大,却发散着一种无可企及的力量,让人想不出什么缘由来抗拒。
这是当年在西北之境游访之时,在一片荒凉萧然之景面前,他与杨泽兴一同许下的心愿。
听罢此言,梁依竟一时无言。当然不是因她不认可,而是此话正中她的下怀。她虽苦苦坚守此番志向许久,却从无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此番骤然听见,她心中有一盏快熄灭的灯火,又好像是借了外力似的徐徐燃起,照亮心中藏匿的困苦与黑暗。
………………………………
第五十四章 醉呢喃
临近年底,尽管因年前战事乍起,使得长安的百姓们着实惶恐了一番,可龙水街上依旧如往年般张灯结彩,似是迎候年节的到来。苏昀辰虽对这些并无多大兴趣,只顾在府安心休养;杨泽兴倒是乐得清闲,成日带着苏昀洺到街市上闲逛,顺便给他带回一堆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既是苏昀洺的礼物,苏昀辰又不能拒之不收,只得回瞪背后那装作若无其事的人一眼,那人也就自知理亏一般不再作声。
至于柳丞源的情况,苏昀辰也从杨泽兴处多少了解了一些,只道他过了禁闭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当日听说苏昀辰率兵回京,他本打算隔日再去拜访;谁知当日便传来苏昀辰病倒的消息,苏府上下闭门谢客,也就抹灭了他这个念头。苏昀辰知道实情后,还准备待过了寒冬腊月,再邀柳丞源一同到城郊赛马。
夕阳陨落,雪竟也一日未下。好说歹说将杨泽兴打发走了,府外又传来敲门声。苏昀辰正巧站在院中看那红梅,也未犹豫半分,就走上前去,将门拉开。
扑面而来的醉醺酒气打在他脸上。他定眼看了看,只见柳丞源一手撑在门边,另一手还拎着个不大不小的酒罐。
“昀辰。。。我打扰到你。。。了吗?”柳丞源抬起头来,见苏昀辰来开门,脸上浮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起来却令人觉得并不轻松。
苏昀辰皱了皱眉。柳丞源向来不怎么喝酒,何况即便要喝,也绝不可能将自己喝成这幅模样。然而却来不及多想,他迈出脚,伸手将面前之人扶进府中。闻讯赶来的常淇见此情景,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苏昀辰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不必紧张。
“去给柳公子拿件外衣披上,再煮个醒酒汤。”他轻声吩咐道。常淇点了点头,便退回了后厨之处。
柳丞源松开抓着苏昀辰衣袖的手,跌跌撞撞地向前跨了几步,扶在门上。苏昀辰见他举步维艰,便将他的手臂抬起,搭在自己的肩上,将他拽进了屋,倒在墙边的椅子上。
“。。。好冷。。。”柳丞源小声嘟囔着,顺势靠在墙上。苏昀辰接过常淇递来的外衣,给他盖在身上。
他似乎是醒了半分,见苏昀辰坐在他面前,将罐身转至眼前。“你又拿柳伯伯的存酒喝?”他叹了口气,言语中带了些责备。“柳家地窖积酒无数,酒性又烈,柳伯伯说了多少回不让你乱喝,看你今日情形,看来又是喝了一坛不止。”
他松开酒罐,抿唇笑了笑,双颊因酒意升红不少,有些答非所问。“他。。。他什么都不让我做。。。可他自己做的。。。又。。。又何尝是对的。。。”他将双手压在桌上,看向面前的苏昀辰。“你好些了吗?出征那日。。。未能去送送你,一晃眼都快四个月了。。。我一直想来看看你。。。”
“我没事。”苏昀辰未带迟疑地回道。
“那就好。。。”柳丞源的目光瞥到一旁的酒罐,又自嘲般地笑了笑,而眼眶却分明地被染红了一圈。“父亲。。。罚我禁闭一个多月,不许我再与你们往来。。。”他嘴唇微颤,脸在烛灯的微光下攀上了一层阴影,看不清楚神情如何。“我昨日与他争执了整整一个下午。。。今日来见你,也是偷偷背着他跑来的。”
“公子,”常淇不偏不倚地敲了敲门。苏昀辰将装了醒酒汤的碗接过,搁在柳丞源面前。“我。。。不喝,”他沉声说道,随之伸手将碗推开,把酒罐收回臂中。
苏昀辰无奈之余,只得重新坐了下去,看着眼前耍酒疯的人,沉默了半晌。
他背对着苏昀辰,抱着酒罐默声坐了许久,却不知在想些什么。苏昀辰见他无意开口,倒也不主动去问。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似耐不住性子一般,才悄然转过头看着苏昀辰,神情却恍惚而悲凉。他右手死死抓着衣角,手上的青筋渐露原形,衣衫也被他扯出条条褶皱。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汽凝结在他眼前,他喉咙上下动了动,内心焦虑而又挣扎。
见他倾身而跪,饶是平日里镇定自如的苏昀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礼给吃了一惊,他忙起身打算拦下柳丞源。奈何肩部之伤还未痊愈,也多少影响了他的臂力几分。因而即便是竭尽全力,也最终以失败告终,只得看着那人不明不白地跪在自己眼前。
“丞源,你这是要做什么?”他缓缓松开双手,直起身子,不明所以地看着柳丞源。
“昀辰。。。。。对不起,”他说话虽依旧飘然断续,只是与方才相比,已然醒了大半。“王垚。。。就是。。。你在常水遇见的那个刺客,是。。。是我父亲寻来的。”他将头埋得很低,不敢抬起。但确切地说,他是不敢对上苏昀辰的眼神。
听罢此话,苏昀辰一时僵立在原地,却维持着方才想要出手扶人的姿势。他木然地低头望去,却又随即摇了摇头。“你。。。你先起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昀辰。。。昀辰。。。”柳丞源向前倾了一步,伸手攀上苏昀辰垂落的衣角,话语中却与方才认错之意大相庭径,反倒极力为柳先询辩解着。“可。。。可你要相信,我父亲他。。。他是清白的。他。。。他只是单纯依照曾世安之令而为。。。至于寻他来是作何,他也不知道啊。。。”
“若是。。。知道曾世安。。。竟存此歹心。。。我。。。”柳丞源垂下眼眸,愤恨而怨怼地抬起手来,使劲向下落去,使得地板遭了一番捶打。“我断然不会让父亲做此糊涂之事!”
苏昀辰说不出话来,也全然没了平日里的镇静自若。他盯着面前低头跪立之人,却并不聚焦,眼神变得涣散而迷惘。他将身子微微低下,手心紧握着一旁的桌角,身下脚尖微转,却不知该去往何处。柳丞源低头凝视角落许久,却不见苏昀辰有丝毫回应,不禁抬起头来望去。却只见那人已背过身去,撑在桌上的手臂支着单薄的身躯,正以肉眼可见之态微微颤抖着,一幅说不尽的凉悲之景。
“昀辰。。。”他硬生生地跪向前几步,刚想开口唤道,那人却缓缓举起手来,示意他打住。苏昀辰喉咙上下动了动,伫身立于门前。他的眼眶不知何时泛得通红,清挺的脸庞上似有珠水落过,顺着下颚沿迹落了下来。
冬日雪景。。。真是,真是好景象啊。不管你做过什么,只要雪一扬起,就能纷纷覆盖其下,销声匿迹了。
“我父亲他。。。已投靠了启王,”柳丞源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曾世安。。。位高权重,父亲如今。。。也追逐名利,攀附奸党。我不知道。。。不知道怎样才能阻止他。昨日我听闻此事。。。已快要被父亲气疯了,不管如何说,此事是柳家的不对。。。昀辰你。。。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只要你消气,好吗。。。?”
苏昀辰静默了不知多久,柳丞源也咬着下唇,跪在背后一言不发,只等他不计前嫌地转身而归。夜已黑了,经此一日,雪花又循规蹈矩地洋洒渐落,全然不见一丝退却之势。苏昀辰望着院外,心中似是沉静无感,却早已听不进去他任何辩解,只觉像被人狠狠剜了一刀一般,钻心而痛。
“承坚军。。。虽不归朝廷所理,好歹是圣上钦封的统军。全军上下之名,均封于苏帅掌下军册名录之中。你能不能告诉我,王垚他们。。。究竟是怎么混进来的?”沉默良久,他并没有如柳丞晖预料中那般回头,只是复了从不曾有过的清冷之音。柳丞源也断然未曾想到,他开口所言的第一句话,竟会是这个。而他听在耳边,只觉相较冬日寒凉,心中凛冽却更胜一筹。
“父亲。。。他未曾告知与我,我想他定也是不知内情。。。”柳丞源摇着头,急切地开脱着。“只是你知道,这名录。。。不仅苏帅手上有,为便于调派掌控。。。朝廷密阁也有备份。若以曾世安之力,将此册调出。。。从中做些手脚,再以重金让那几个刺客替了兵将的名头。。。想必算不得什么难事。”
四周寂寥无人,此屋本就是偏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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