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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枭-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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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虚连题氏的子孙并不甘愿就此没落下去,泰始七年,匈奴右贤王,北部及中部尉刘猛见西北树机能起兵,错误地认为复兴的时机已经到来,于是以单于之名号召五部匈奴起兵抗晋,却不料事与愿违,五部中只有他统领的中部愿随他起事。不得已之下,刘猛叛逃出塞,纠集胡人攻打并州,却因力量不足,被并州刺史刘钦击败,后又被监军胡奋用计,策反了他属下的左部帅李恪将他杀害。虚连题氏一脉唯一的希望就此生生被现实扼杀。
刘猛死后,其北部人马被刘渊蚕食吞并,其子诰升爰接替了他中部尉的职位,率残存的匈奴中部人居于大陵,在刘渊强大的气场和滔天的威势下,这个原本最应该坐在左国城里享受百胡朝拜的匈奴单于后人,只能在无人处手持宝剑,恨恨地虚砍着四周的空气,一任哀伤的眼泪在高耸的面颊上四处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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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大陵的麻烦
“父亲,我回来了。”就在诰升爰激愤得拔剑四顾心茫然之际,一个雄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打断了他因愤恨而近乎魔怔的思绪。
“哦,是乌路孤回来了啊。”诰升爰将长剑收入鞘中,转过身来,朝一个身高近八尺,豹头环眼的年轻人看了眼,微微抬了抬手,问道:“怎么样,五部里都有哪些人愿来参加五月祭祀大集?”
“这个……”被称为乌路孤的年轻汉子迟疑了一下,胡子拉杂的方脸膛上浮现出与相貌有点格格不入的尴尬:“儿子近日往离石、蒲子、新兴和祁县都跑了一趟,除了祁县的右部都尉答应考虑一下之外,另三部都推说有事,没有与我见面。”
“行了,我知道了。”诰升爰身子一颤,脸色变得略显惨白,他长叹了一口气,似乎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向面前自己的儿子倾诉抱怨:“我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只是,我不甘心啊。我匈奴自秦末崛起至今,已历五百余年,不曾想到了我诰升爰手中,却连五月的先祖祭祀都举办不下去了,往日的天之骄子没落至此,实在是虚连题氏子孙的悲哀。”
“祁县右部尉?你以为他们真是尊崇我虚连题氏匈奴共主的权威?”诰升爰冷哼了一声,恨恨地接着说道:“自从他们听从了左贤王刘宣的告诫后,这个与我们近在咫尺的同族部落就彻底背弃了对虚连题氏的忠诚,成了左国城锲在大陵眼皮底下的一颗钉子。他们离我越近,我就越觉得心惊,他们待我们越亲,我就越觉得胆寒。”
“刘宣这个吃里扒外的老匹夫!”乌路孤听了父亲悲戚的诉说,心中一股暴躁的怒火顿时猛烈燃烧起来:“他自己也是虚连题氏的子孙,却甘愿出卖南单于一脉,像条狗一样对着屠各杂胡刘渊摇尾乞怜!如果我有机会见到他,一定要亲手砍了他的脑袋做成酒器,否则难销我心头之怒。”
“不可如此鲁莽!”诰升爰低声训斥了他一句,随即拍了拍他的肩头,沉声道:“刘宣乃匈奴左部人,是晋廷任命的左贤王,按照匈奴以前的规矩,他是有资格继位为单于的。”
诰升爰一边说一边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手掌,仿佛在这一刻坠入了回忆的深渊:“呼徵单于被汉将所杀,舍弃左贤王而立了你的高祖父右贤王羌渠,从此匈奴单于不再由左贤王接任,而改为右贤王继承,左部人对此一直是心怀不满的。刘宣为了恢复呼韩邪的事业,甘愿舍弃单于的尊贵,转而支持当前如日中天的刘渊,为父虽鄙视他的这种行为,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一片公心。”
“这老匹夫满怀私欲,哪来的公心?!”乌路孤不满地嚷道:“往日左贤王为单于储位,右部向来都服从左部,为何右贤王成为单于储位后,左部却有不服从右部的理由?休屠各,不过是为我匈奴看守祭天金人的卑贱杂胡,刘宣竟弃父亲的尊贵于不顾,反而把屠各子刘渊奉为共主,这如果还是公心的话,又该将虚连题氏的荣耀置于何地?”
诰升爰看了眼脸涨得通红,眼瞪得老大的乌路孤,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欣慰感,自己家这个向来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莽撞少年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也开始关注起身边的事来了。只不过少年心性总归是轻佻的,他能看到影响自己登上权力巅峰的障碍,却难以看到而今大陵城中要粮没粮,要钱没钱的窘状。逆境下打脱牙往肚子里咽的隐忍与愤恨,只有经历过挫折的人才会有切身的体会,年轻人脚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这有什么打紧呢?有子继业,吾道不孤啊。诰升爰一向阴郁的脸上浮现起奇怪的笑容,他微笑着看了乌路孤一眼,感慨道:“你说得也不无道理,是公是私且不去管他。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却也有更多的事情不能做,眼下形势比人强,晋廷养虎为患,刘渊羽翼已丰,再加之刘宣等左部诸人助纣为略,为父这些年能闲居大陵,安心抚养你与阿青,已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那父亲这次为何要匆匆举办五月大祭呢?”乌路孤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问道:“父亲难道就不怕刺激到左国城那边的屠各杂胡和左部叛徒吗?”
“偶尔刺激一下又有何妨,若我等只会一味隐忍不发,在匈奴部族的心中,虚连题氏的光芒只怕很快就会被休屠各人掩盖了。何况,”诰升爰顿了顿,闷声说道:“我这次并不是有意要刺激他们,只不过为了自保而已。”
“自保?”乌路孤疑惑地看了看父亲一眼,这个身长八尺高的金刚,显然也没有摸着自己的头脑。
“对,就是自保。”诰升爰把深邃的眼神投向远处苍翠的群山,淡淡地说道:“我得到一个消息,再过一两日,左国城前往晋阳献纳财货的队伍就要途径大陵,这次护送的人很少,但搬运的财货却很多,据说漫山遍野的都是装着各种宝物的大箱子。”
“这事我在西河和太原也都听说了,就连平阳的蒲子都有人在议论这件事。”乌路孤眨了眨牛眼,不解地问道:“左国城为了献媚并州刺史,每年都会运送财货前往晋阳,以前都走的是汾水的水路,这一次走陆路过大陵,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啊?这和父亲说的用大祭来自保又有什么关系呢?”
“乌路孤,你还年轻,有些事一下子弄不明白的话,自己要学会多去想一想,”诰升爰没有解答儿子的疑问,只是朝他笑了笑,引开了话题:“你这十几天来四下奔走,人不离鞍,甚是辛苦,先回去歇息吧。歇息好之后,记得去阿青那走一走,你离开的这么多天,她很挂念你。”
阿青?乌路孤听了父亲的话,心头顿时浮现出一张峨眉微竖,桃腮轻鼓的少女娇美的面容来,他原本还想再追着他父亲一问究竟的那些疑惑在这张面容下顿时如夏天的雪一般迅速消融。这个粗犷魁梧的少年胡人迅速地转过身,连招呼都不与父亲打一个,飞快地往后园的方向奔去,一路上碰到几个不开眼的奴仆碍眼地在身前晃荡,乌路孤毫不客气地直接碾压而过,只留下几个筋断骨折的伤员杀猪般在地上翻滚哀嚎。
“这猢狲,真不愧是我的种!”诰升爰站在堂前看着风一般奔入后院的年轻的背影,原本凝重的脸色顿时舒展了开来,高耸的颧骨窝里溢满了慈爱的目光。听了十几年的闷雷,这次总算是有场雨要来了,只是不知道眼下自己备下的这把伞,能不能为这座大陵城挡下一场酝酿了许久的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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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少年情怀总如诗
“阿青,阿青,我回来了!”乌路孤一路狂奔里来到后院,在一间外墙上爬满了绿藤罗的小房子前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他深吸了几口气,扯开嗓子旁若无人地大声叫嚷起来。
喊了三五声,小房子里没有任何回应。
显然乌路孤想象中的那只小蝴蝶并没有翩翩起舞着循声扑入自己的怀里,这令乘兴而来的少年郎心中颇为焦虑,他有敞着喉咙高声叫喊道:“阿青,我是乌路孤,我从外面办完事回来啊。”
喊了三五声,小房子里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阿青,你再不出声,我可就要进来了。”乌路孤焦躁的心里猛地生出一股深深的不安:阿青这是怎么了?以前只要我一回来她就会高兴地跑出来迎接,东拉西扯地问些沿途的奇闻异事,今天怎么叫了这么多声她都没有应答,难道她此刻并不在家?又或者,莫非她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乌路孤不敢再有丝毫犹豫,他驾驶着自己肉墙一样的身躯,猛地撞开了那扇虚掩着的小门,一脚踏进了房中,房里异常整洁,四下却空无一人。乌路孤心中一惊,正要再往里走时,忽觉脚脖子蓦然一紧,仿佛被绳子绑住一般,他还没来得及往下看,突觉一股巨大的拉力从脚下传了过来,在这股巨力的拉扯下,乌路孤一个倒栽葱摔倒在地,随即全身悬空,整个人被倒吊着挂在了门边。
“是谁!竟敢暗害你家胡爷爷!”乌路孤终是胆大,一见自己受困却是临危不乱,他一边大声喝骂以示警,一边往上一翻身子,从小腿的绑带里抽出一把小小的匕首,抬手就往吊绳上割去。匕首还没碰到绳子,乌路孤只觉绑在脚脖子上的绳子猛然一松,他庞大的身躯灭了半点牵绊,顿时结结实实地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
“去死吧!”乌路孤一个骨碌翻了个身,蜷身护住自己的要害,右手摸到掉落在身旁的那柄小匕,身子一挺,整个人像一支箭一般向房内的一个角落弹射出去,在那个角落,他明显地感觉到了有敌人的存在。手未到,匕未至,人还在半途,乌路孤耳边顿时响起一个清丽动听的声音:“刘虎哥哥,你是要杀我吗?”
“不好,阿青!”乌路孤暗叫一声糟糕,胸腹间猛地一用力,将射出去的身子硬生生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开弓硬扳成回头箭最是伤人气力,乌路孤心中一阵烦恶,喉头微微一甜,一股略带腥味的气息正要喷涌而出,却被他强行吞咽了下去。
“胡闹!”乌路孤紧皱着眉头往角落里看去,只见一个身着五彩间色长裙的美貌少女俏生生地立在身前不远处,小嘴撅得高高的,眼睛涨得红红的,正一脸委屈之色地看着自己,一双羊皮制的精美小靴从长裙下摆露出来,还不停的在地上来来回回地磨蹭。
乌路孤一见这女子,胸中原本就只是微微泛起的躁意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一张阔大的方脸上顿时堆起一团团结结实实的笑意,他憨憨地笑着,搓着手结结巴巴地说道:“阿青,原来你在家啊,我还以为你出门了呢?那个,刚才阿兄没吓着你吧。”
“你当然吓不到我了,”叫阿青的少女撇了撇嘴,远山般的黛眉下一双美丽的眼睛里晶晶亮地闪着泪光,一副泫然欲泣的娇柔模样:“阿爹真是偏心,成天就知道把我关在家里,哪里都不让我去,我差一点就要闷死了。”
“嗬嗬,那是阿爹心疼你。现在外面挺乱的,到处都有晋人在抓胡人为奴,劫道掠货的强盗也比以前多了好多。你一个女子出门太不安全了。”乌路孤挠了挠脑袋,语无伦次地解释了几句,往前走了几步,扯着少女的衣角轻轻拉了拉,憨笑道:“阿兄给你带了礼物……”
话才出口,乌路孤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忙伸手掩住了自己的大嘴,一双牛眼骨碌骨碌地在少女脸上滚了几个来回,见她一副欢欣雀跃的表情,顿时丑脸一垮,讪讪地笑了两声,聋拉着脑袋一声也不敢吭了。
“礼物呢?”少女秀眉微蹙,一双白皙的手伸到乌路孤面前,歪着脑袋问道。
“啊哈,这几天并州的天气真是太热了。”乌路孤尴尬地干笑了几声,低着脑袋不敢接触阿青的眼神。
“礼物呢?”少女的眉头蹙得更深了,轻嗔薄怒之际更显一种难以言说的美妙。
“阿青啊,我突然想起来阿爹刚才让我抓紧时间歇息,你这里没事的话,我就走了啊。”乌路孤猛地转过身,用宽大的脊背挡住身后那少女射过来的热切的眼神,慌慌张张地嘀咕道。
“礼物呢?”少女眉头皱成了两座高耸的山峰,粉嫩嫩的右手伸出来,揪住少年郎招风般的耳朵,俏丽的脸上隐隐蒙上了一层寒霜。
“阿青,你不要生气,都是阿兄不好,”乌路孤忍受着耳朵处传来的疼痛,呲牙咧嘴地转过身去,朝少女哭丧着脸说道:“阿兄原本给你准备了好多的礼物,有交州的珍珠,还有越窑的辟邪,胭脂水粉更是数不胜数,只不过,只不过……”乌路孤偷偷看了阿青一眼,又飞快地垂下眼帘去,继续嘟囔道:“只不过在西河离石时,因贪恋邻家酒肆的杏花烧,把所有的盘缠都买酒喝了。”
“胭脂水粉也能换酒喝?”少女的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清脆的声音里饱含着浓浓的质疑。
“酒肆原本也是不同意换酒喝的,”少年郎一说起这件事,一双清澈的大眼里顿时光彩流动起来,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此刻正在接受讯问:“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姓刘的年轻晋人,他拿走了我的胭脂水粉,请我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场好酒。”
乌路孤说完这话,顿时觉得耳朵一松,那只扭着自己耳朵的纤纤玉手已然收了回去。少年郎心头一惊,抬头看时,却见妹妹阿青正背着身对着自己,香肩一耸一耸的,看样子似乎正在低声啜泣。
“阿青,对不起。是阿兄不好,惹你生气了。”乌路孤手忙脚乱地靠了过去,轻轻牵着妹妹的衣角,近乎哀求地认错道:“阿兄发誓以后再也不拿买给你的礼物换酒喝了,好不好?”
这话不说则已一说更糟,那个叫阿青的少女听了,身子一扭挣脱了乌路孤的手,蹲下身嚎啕大哭起来。
“这…这个…”乌路孤手足无措地看着哭泣的少女,只觉得自己纵有移山举鼎的力量也无处施展,他呆呆地站了半晌,终于面红耳赤地憋出了一句话:“阿青,你不是从小就喜欢听阿兄说外面的奇闻逸事吗?这次我走了好多地方,听了好多的故事,我一个个讲给你听,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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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盗径有盗
并州多山,以吕梁与太岳为其根本。
巍巍吕梁亘于晋西,长约八百余里,管涔、芦芽两山在其北,地接雁门及新兴两郡;南阳、合查两峰居其中,以割西河与太原之地;自龙门而至西南山势渐低,收于河津禹门口,黄河千里而来,奔腾咆哮于其足下。
因吕梁群峰阻隔,从西河离石到太原晋阳,隰城乃是必经之地。过隰城虽有路线转折之苦,但除了西河境内的薛公岭山势陡峭难以行走之外,隰城出东北往晋阳便是以中阳、平陶、大陵、榆次、祁县、中都、介休诸县围合的汾水河谷,一马平川的晋中平地。
正因为如此,薛公岭便成了秦晋中段得天独厚的地理锁钥,在太康年间的大治之世,这里商旅往来频繁,山林虽密,沟壑虽陡,却在艰难之中别有一番热闹繁华的景象。到了如今的元康六年,由于并州降胡日益增多,一部分新降的杂胡不懂耕作谋生,又不甘沦为奴仆佃户,于是三三两两群起为盗,散于薛公岭上,日掠行人,夜劫客商,使得这条原本就艰辛难行的山间险道逐渐变成了盗贼的乐土。
元康六年五月初三日,天气晴朗,据《日书》记载,当天“宜开市,忌出行。”
但宜忌更多地只能是对于有选择性的闲人而言,那些为了生计日夜奔波操劳的人是没有条件用《日书》来安排自己行止的。因此,就在这本不宜出行的日子里,陡峻的薛公岭山道上銮铃响动,一个规模不小的商队正缓缓行走在浓密的枝叶丛林当中。
这商队与平日里过岭时防护严密、如临大敌的其他商队很不相同:他们有着三辆满载箱子的大车,大车后面还跟着一支约莫十来骑,驮着鼓鼓囊囊行李的马队,但他们的护卫人数却极少,四五名身着劲装的汉子只是骑着马走在三辆大车的旁边,可能是因为人手实在不足,连回过身去拢一拢不成队形的驮马的意图都没有。
这四五个骑士身材高大,膀粗腰圆,看起来十分彪悍精干,尤其是走在最前面那一骑更见勇健威武,铁塔般的身躯端坐马上顾盼自雄,他的身后背着一把铁胎大弓,满满的箭筒随着马的行走在腰间不停地晃动。单就护卫而言,论人则壮矣,但论起规模来,却与这丰盛的财货极不相称。
一行人气喘吁吁地翻过一个号称鬼见愁的山脊,一条狭长得勉强能通过大车的羊肠小道便出现在了马前。经常翻越薛公岭的人都知道这条小道,这就是整个岭上令无数人望而生畏,见之胆寒,而又臭名昭著的“盗径”。
究竟是什么人竟会用“盗径”这么文雅的名字来命名一个冤魂无数的绝地早就无人可考。但从位置上来看,这条小道确实称得上是盗匪们杀人越货的最佳选择,有着以逸待劳、以寡敌众的绝佳优势:论地理,它紧紧衔接在山脊的出口,鬼见愁险峻崎岖的地势会提前消耗掉行商护卫们绝大部分体力;论环境,小道两边峭壁相连、杂木丛生,早就精疲力竭的人首尾相接地鱼贯通过时,盗匪们只要居高临下分段而攻,没有人能逃得脱这种令人绝望的袭击。
但很显然,与其他过往商队或行人不同的是,这支大大咧咧的马队完全没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警惕和防范,当头的那名背弓汉子甚至连脸上的汗珠都没擦上一擦,提着缰绳便一马当先地踏进了面前这条狭窄的小道,身后四骑见了,更是连眉头都没皱上一皱,毫不犹疑地驱马跟了进去。
五骑护着三辆大车走过大半条小路时,身后十余匹马组成的马队也挤挤攘攘地全部进了山道,长长的商队缓缓地在山路上移动着,就像一条在竹管里轻轻蠕动的蜈蚣。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精壮汉子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风啸,他脸色微微一变,用力提起缰绳,胯下坐骑唏律律一声人立而起,一道劲风擦着马腹如电而至,射进山道上坚硬的石板路上,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突遭袭击,那汉子身后的四骑反应极快,顺手往腰间一抹,四柄寒光耀耀的环刀瞬间脱鞘而出,刀才出鞘,早有两人驱马向前,四人四骑占据四角,将领头的那名汉子紧紧地护在了中间。
领头的汉子深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眼光往地上一扫,只见一枝铁箭正颤巍巍地插在地上,那箭杆入石三分,材质却极为普通,能使一箭之威至于此,可见射箭之人力道极大,射技颇佳。那汉子轻轻皱了皱眉头,将手往后一摆,止住护身四骑正要出口的喝问,却听得崖壁上一个粗豪的声音大笑道:“能受我一箭不死,算你小子造化。今天命我就不收了,乖乖地把车马财货都放下,赶紧滚吧。”
话音一落,“盗径”两旁的岩壁上顿时“哄”地一声炸开了锅,那汉子抬眼往上一看,只见头顶上影影绰绰地大约蹲着十来个人,一个个眼里冒着蓝幽幽的光,不停地扫视着自己身后的那十余匹满载行囊的驮马,嘴里还叽里呱啦地大声嚷着些完全听不明白的话语。这些人身上没有其他武器,人人手里都提着把大弓,有几个还把箭上了弦,尖利的箭头正对着山道上进退不得的五人。
领头的汉子伸手摘下挂在背后的铁弓,放在手上轻轻摩挲了几下,抬头朝方才那射箭的人大声道:“我乃西河左国城匈奴五部大都督之子刘曜,这些驮马都是左国城送到晋阳去的财货,你等是哪里的杂胡,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传闻果然是真的,哈哈哈。”那人闻言狂笑道:“晋阳富足得很,哪里需要刘大都督这般劳心费力,这些财货我句渠梁就代东嬴公收下了,刘都督如果另有谢礼,只管来薛公岭找我。”
句渠梁?刘曜在心里将这个名字念了几遍,实在想不起这到底是属于哪部的杂胡,他抬眼望了望那隐在岩壁丛林间的射箭人,冷冷地说道:“我匈奴威震并州,名动天下,你既是杂胡,自然清楚触怒左国城的后果,你的部落将会遭受灭顶之灾,你的子女也将会世代为奴为婢!”说到这,刘曜顿了顿,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要拿这一批财货?”
“哈哈哈……”句渠梁放声大笑道:“匈奴威震并州,却要把财货送到晋阳;匈奴名动天下,却不动了晋人和鲜卑。如果呼厨泉单于还在,我自会礼敬左国城三分,但现在坐镇城里的那位,就是触怒了又能奈我何?!”
“原本我还想看在刘都督的面上,只留财货不留人,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句渠梁森然一笑,大声令道:“孩儿们,杀了他们,分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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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箭发连珠
“慢着!”刘曜见头顶上那群杂胡个个兴奋得引弓欲射,忙高声大叫道:“出门在外无非为了求财,你和你的族人既在并州地面活动,又何苦要把刘都督与东嬴公一并往死里得罪呢。”刘曜驱马在原地踱了几步,返身指着山道上的马队接着说道:“你从这里挑三匹马,马上的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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