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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枭-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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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这话似乎还有那么一丝道理,要不是看在你是他便宜老爹的份上,今天怎么着也要弄个诈尸给你提提神!刘越悻悻地收回了手,心中嘟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提什么汉昭烈帝后代,你是想埋汰你自己,还是想埋汰死人呢?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阿斗他儿子,这死鬼刘越是阿斗他孙子似的!
“你本是个有志气的孩子,走到今天这一步,是阿爹害了你啊。”刘越的便宜老爹刘虔长叹了一声,接着悲戚地絮叨着:“想当初你在洛阳城中时,自幼便深受代郡鲁胜鲁叔时赏识,随他精研学问,砥砺节操。从蜀中迁来的旧子弟里就你最有出息,连鲁国公贾谧贾长渊都听说过你的名字,还曾亲口对人说:若你不是学的墨家学问而是师从名士主攻玄学,他的金谷二十四友里,日后必少不得有你一席之地。”
“只恨阿爹私心太重,太过执念于用你的年少成名来冲淡先人带来的屈辱,极力怂恿你文武兼修,千方百计为你各方延请名师,最终让你拜在了文鸯帐下随他学习弓马武艺。”刘虔哀怨的声音继续响起:“可是阿爹真的想不到东安王竟会以文鸯与杨骏暗通谋反为名,夷灭了他上下三族,也生生将你一个前程远大的翩翩少年郎累成了现如今这番模样。阿爹若知道会是这个结局,哪怕我们刘家世世代代遭受‘乐不思蜀’的嘲弄,也绝不让你卷入这吃人的动荡当中去啊。”
“这便宜老爹在死人面前都放不下煽情,”刘越听到这,只觉得鼻头有点发涩,心头有点发堵,他眨了眨眼睛,暗自嘟囔道:“这文鸯乃是三国后期威名赫赫的一代名将,想拜在他手下学艺的人少说也得成千上万,他能收你家儿子为徒,那是卖了老刘家天大的面子。你还真仗着丧子之痛就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你死了也好,”刘虔絮絮叨叨的声音在虚掩着的柏木棺里显得那么空洞和平淡:“安乐公的爵位早已由你六伯继承了,托晋室之福,昭烈帝后代子孙蕃息、锦绣荣华,为父一个家族罪人,生死存亡贱如毫毛。待明日一把火将你烧了,为父就带着你西归巴蜀故地,你我父子两人一并侍奉昭烈帝于地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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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世界观和人生观
刘越听着刘虔这了无生趣的悲怆哀鸣,沉甸甸的心头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忧伤之感,他既哀伤于一个望子成龙而最终希望破灭的父亲绝望的心声,也哀伤于自己竟好死不死地穿到了这么一个足以令人精神崩溃的破落时代。
算算时间,当下是元康六年,距离元康元年贾太后秘密联络楚王司马玮,一举将辅政的杨骏打落台下,诛灭三族,揭开八王之乱的序幕至今已历近五年。五年来,虽是晋惠帝在位,但实质上朝中却是贾太后把持权柄、擅行威福,好在她还能任用名士张华、世族裴頠等人为肱骨大臣,因此,除了新晋的贾氏贵戚跳梁于朝堂之外,国内上下还算得上是晏清平静。
但是,史上臭名昭著的八王之乱并没有在这表面上缓和的情势下得以消弭,反而将在未来的三年之后演变得越来越惨烈,那即将到来的混乱,将比五年前规模更大,参与的宗王更多,造成的后果更恶劣:随后永嘉之乱,五胡乱华,十六国交相更迭,胡人跃马中原,九州秩序崩溃,所有的人都被推进了动乱的深渊,华夏民族由此陷入了长达近三百年的无尽的黑暗之中。
而此时的并州,尤其是刘越现在处身的西河国附近,西晋王朝第一个异族掘墓人、永嘉之乱的罪魁祸首匈奴五部族及附于他们的杂胡,此刻就主要盘踞在这里,他们奉左国城为单于王庭,在时任五部大都督的刘渊统领之下,正像一群嗜血的饿狼一般,死死地盯着西晋王朝这个渐见腐烂的巨人。
际遇之奇妙和残酷莫过于此,刘越郁郁地想道:自己虽延续了宿主的生命,就不得不接受宿主将要面对的环境,哪怕这个环境将会是极其的令人难以承受。但是没办法,这就是命运。
自己毕竟是穿越者,命运给了自己将要面对的劫难,同时也赋予了自己远超当世人的洞察和先机,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起这种优势,远比去哀叹未来的可怕更有意义。
大凡穿越者,大多是造化之精粹,宇宙之共主,他们挟雷霆之威而降,左手工业帝国,右手无敌系统,登高一呼,天下响应;虎躯一震,万国来朝。英雄豪杰见了,双膝跪地高呼明公;妇人女子见了,脱衣解带誓死相从,可谓是牛b得一塌糊涂。
只是这等美妙的事情只怕是要跟自己无缘了,刘越苦笑着暗自忖度道:在这个靠九品中正制裁定贵贱的时代,唯有豪门大族、宗室皇亲才是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寒门庶族就算有天纵之才不过是供人驱使的鹰**仆,就算有一两个祖坟上冒了青烟的能混个登堂入室,也终究是掌权者用来平衡各方利益的棋子而已。
自己这具身体虽稍通文武,却终究是亡国余人、闲散门第,这时候要是没受文鸯之事牵连,在洛阳还能勉强算个贵族之后,但此刻论起身价来,并不比下三品的寒门庶族高级多少。
加之穿越之前也不过是个多看了几本历史书的无用文科狗而已,物理知识停留在常识阶段,化学知识退化到初一水平,想了解下木炭硫磺造炸药之类的都得临时问度娘,更别提什么科技强军,横扫天下了。所以,要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里叱咤风云、纵横四海的念头,基本上还没露头就要被自己鄙视掉,这个选项,且埋在心底吧。
好在书看得不少,凭着对历史走向的把握,偶尔露几手出来装装神弄弄鬼还是可以有的。比如说,八王之乱里的长沙王司马乂,那可是西晋这段黑暗历史里难得一见的明灯,只可惜天不假年,早早地就死在了自家兄弟叔伯们的阴谋暗算之下。如果有机会能见见他,说不定还可以通过忽悠他扭转一下乱局,来个翻身奴隶把歌唱,从此走上人生巅峰,迎娶无尽白富美。
还有愍怀太子司马遹,据说他自幼聪慧,牛叉起来的样子颇有司马懿当年无耻时的风范,就因为非常看好这个孙子,为了给他铺路,晋武帝司马炎几乎是顶着得罪所有重臣贵勋的压力,硬生生把他的白痴儿子司马衷推上了皇位。
只是据史书上说,这个小时了了的皇孙贵胄长大后却奢侈残暴,在东宫养尊时除了喜欢把针放在坐毡里扎老师的屁股外,尤其在实践如何当好一个杀羊沽酒、卖菜贩面的杂货店老板方面更是乐此不疲,也不知道这是他的韬光养晦之法还是贾后之辈给他泼的一大盆脏水。这要是能有机会混进洛阳,在一盘原本必死的棋局里,偷偷和这位司马老板暗通一番款曲,想想都是件超刺激的事情。
再不济,我还可以往南走啊,五胡十六国践踏之下的中原大地虽苦难深重,但天堑阻隔的江南却在日后的三百年里延续了华夏的衣冠和血脉。偏安虽耻,贵在苟活,生活就应该像****一样,你抗争不了他,不妨就躺下来享受他。自己在穿越之前行尸走肉般的生活,无非也就是如此,不是吗?
正当刘越颠来倒去地胡思乱想之际,忽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远远地传了过来,脚步声近了,一个苍老而恭敬的声音轻声响起:“郎君,老奴已将府中田地房契与王勋遣来的家仆交割完毕,佃户们也都按郎君的吩咐遣散了。”这腔调刘越听来觉得颇为熟悉,正是家中老仆刘忠的声音。
说完这话,那老仆刘忠见刘虔一时没有应答,顿了顿,过了好半天,终于小心翼翼地鼓起勇气不甘心地嗫嚅道:“老奴愚钝,郎君是西河王账下的治书郎,正儿八经的王国职官,为什么要被王勋那个无良的商贾逼迫到这个地步呢?他用一个自尽的婢女就要换走郎君这些年辛辛苦苦垦下来的十顷良田,这也太狠了。”
“这次本就是我们失了道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那王勋只是要去了田地宅院,已经是看了西河王的面子的。”刘虔长叹了口气,哀伤的语气中饱含着无尽的遗憾:“越儿既为了那婢女而死,我用几亩田地换她来与越儿黄泉路上做个伴也好。”
“况且,对于我来说,越儿就是我的全部,”刘虔说到这,顿了一顿,深吸了口气,嘶哑着嗓子接着说道:“而今越儿都没有了,我还留着那些个身外之物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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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诈了个尸
“可小郎君的死,他们也逃不了干系,”刘忠微微抬头看了看刘虔的神色,一张沧桑的老脸涨得通红,大着胆子接话道:“我听刘家老宅的小厮说,小郎君将他支出去之前,他分明见到过王勋家的奴仆牛三贼头贼脑地在领着个女子在宅院门外转悠。”
“此事休要再提!”刘虔低低地沉喝了一声,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徐徐地吐出来:“我知道你们哀怜越儿,痛恨王勋,但今日之事乃数十上百张耳目所共见,众目睽睽之下,岂能推脱抵赖?你这话在我这说说就好,到了外边可不能肆意乱言,以免招祸。”
“好了,就这样吧,你也走吧,我这里已经用不着你服侍了。”刘虔见老家仆脖子一梗似乎还要争辩,神情漠然地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你我虽名为主仆,但真要论起来,我刘虔应当尊你为长者,跟了我这么些年,着实委屈了。只可惜离别之际,我已是孤穷一身,别无长物相赠,唯有将刘家老宅托付于你,还蒙你继续看顾。”
老家仆听了这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横流地仰面叫道:“郎君这是要折杀老奴啊!老奴生是刘家的人,死是刘家的鬼。郎君要离开西河,老朽更应该牵马坠镫,服侍身旁。如果郎君嫌弃老奴无用,老奴这就一头撞死在堂中,等到了地下,老奴倒要去问问皇天后土,为什么要把郎君这样的好人逼迫到这步田地!”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刘虔忙俯身将老家奴搀起,动情地说道:“我绝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你也看到了,我这边田宅都已散尽,但刘家老宅是我三哥延熙十五年被封为西河王时的旧业,这么多年来承你看顾未尝湮灭,如今我不在了,只能劳你继续照看。你一介孤老,无妻无子,若有一日支撑不下去了,就把它给卖了吧,我想三哥在天有灵,也会同意这般处置的。”
等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刘越在棺材里把两人的这番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此刻也顾不上去听两人接下来的继续唠叨,心头一万匹羊驼呼啸而过:那该死的王勋把这纨绔给害死了还不算,竟然还用一个死了的婢女敲诈了老刘家十顷良田和一座宅院?这么说来,哥哥我现在就算能爬出去,也成了个彻彻底底的污点四射的无产阶级赤贫户了?
本来还想着等爬出去后好歹能呼朋引伴喝点小酒顺便调戏调戏庄园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休养休养这受伤的心灵的美好愿望,就这么泡汤了?接下来流浪路上饥一顿饱一顿满面尘土狼狈不堪朝饮晨露晚喝北风费神伤身的悲催日子就要来临了?
不能这样,当然不能这样,肯定不能这样,绝逼不能这样!刘越在阴暗的柏木棺里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真要吃这份苦受这茬罪,那我还不如在现代世界里好好当我的臭咸鱼呢?在那里自己虽然也只不过是围观豪客巨贾们的吃瓜群众,但至少不用在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流亡路上突然就被某一群流民乱匪给抓住砍了脑袋。
想到这,刘越原本还有点躁动不安的胸腔里顿时生出一股愤懑之气,他坐起身来,双手撑住顶上那片棺木盖板,四肢猛地一发力,厚重的柏木棺盖顿时纸片一般被掀飞了老远,他腾地一声站起身来,双手叉腰,高声叫道:“田地宅院不能卖!佃客奴仆不能遣!”
刘虔此刻正与老家仆刘忠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在拉锯着刘家老宅的和忠诚大义,突听得放置棺木之处传来一声怪响,两人大惊之下,只见袅袅的香烛烟雾中,一个身穿寿衣,披头散发的身影猛然从棺中竖起,嘴里还厉声大叫着一些听不清楚的音符。
饶是刘忠活了七十来个春秋,像这种恶鬼掀棺的事也是头一次遇到,极度惊骇之下,这老头一口气没接上来,咚咚地朝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瘫坐在地下,脑袋一歪,顿时昏死了过去。刘虔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突遭此异相,他心中也是大为惊惧,只是一来爱子之心犹在,二来圣贤之言在胸,心头狂跳之下,还是能勉强壮着胆子颤声喝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是何人?为何搅扰我儿安息?!”
刘越恃气破棺而出的那一刹那就感觉到了不妥,此刻见两人中已被吓倒了一个,内心更觉歉然。听了这番问话,刘越心中竟莫名一暖,这发问之人必是刘虔无疑,从他不惧鬼神何来却担忧亡子安宁的表现看来,这便宜老子对他儿子还是真不错的。想到这,刘越忙讪笑着手脚并用地从柏木棺中爬了出来,三两步跨过设下香烛的案台,来到那名轻颤着身子斜靠在木柱上的中年男子身前。
“你,你究竟是何人?!”刘虔高大的身子已慢慢停止了颤抖,他原本酱紫色的脸也渐渐恢复了平时的微红,声调虽还带着些干涩,但语气却明显正常起来。
“在下……呃,父亲,我是越儿啊。”刘越用手随便拨弄了几把头发,又从腮帮子里掏出一枚类似玉蝉的物件,吞吞吐吐地回答了一句。那个称呼一出口,自己便尴尬得像吞了一只硕大的苍蝇。
“你……你是越儿?你没死?!”刘虔刚显红润的面色顿时又变得一片煞白,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抖抖索索地撩开刘越脸上几缕乱糟糟的散发,呆呆地盯着那张脸看了好半天。突然,刘虔的嘴唇毫无征兆地抖动起来,就像秋风中萧瑟的树叶,他猛地一甩手,狠狠打了刘越一巴掌,悲戚地叫道:“孽子!你还有脸活着!要不是你逼迫王勋家的高丽婢行那苟且之事,我何至于颜面丢尽!何至于散尽家财!何至于要像丧家犬一样夹着尾巴逃出西河!”
这老小子,脾气倒还不小。刘越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下意识地朝柏木棺望了望,里面那具惨白而冰冷的尸体无情地在提醒着他需要去背负的那份荒唐。这是你那混账儿子干的,关我什么事,刘越心中委屈地叫道,他倒是牡丹花下,啊呸,狗尾巴花下死,我却连人家手都没摸上一摸,反倒是把这盆子污水接得个一滴不漏。
既然是污水,那我是决计不会背的。刘越吞了口唾沫,艰难地说道:“我也是受害者,我被王勋手下的牛三骗了,喝了五石散。还有那高丽婢,我没有逼迫她,这是一个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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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风流韵是剔骨刀
“什么?!五石散!”刘虔煞白的脸庞突然间又翻成了青黑色,五石散是什么,他心中明白得很,这五石散又名寒食散,据称是由“丹砂、雄黄、白矾、曾青、慈石”五石配方而成,其药性最为燥热猛烈,服后可使人全身发热,心神迷惑。
此散原本是汉代传下来的方子,三国魏时,名士何晏就曾长期服食,并宣称不仅能治病强身,而且可以使人神情开朗,在他的带动下,服散之风蔚然而兴。但实际上,服用此散治病强身是假,能助人**是真,因此当世那些纵情于声色犬马之辈,明知服食有害无益,对其推崇备至者却不乏其人,甚至还将服食五石散当成一种混迹名流、博取虚名的手段。
若真像刘越说的,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在被王勋的家奴牛三骗服五石散后发生的,那这王勋就不仅仅是想趁机落井下石,谋夺他刘虔的产业,而是在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的要把他刘家父子置于万劫不复的绝境了。想到这里,他猛然记起方才老家奴刘忠对他说的刘家老宅小厮看到过牛三的那番话,一颗心顿时沉入了冰冷的深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刘虔青灰色的脸上爬上一丝诡异的红晕,低沉的嗓音听来有点像某种受伤的野兽。
怎么回事?还不都是你那宝贝纨绔干的好事!根据那浪荡公子有幸未曾泯灭的记忆,今日晌午时分,王勋家的奴才牛三鬼鬼祟祟地找到他,猥琐地告诉了他一个出乎意料之外却又令他兽血沸腾的艳事:王勋花大价钱从青州买回来的高丽婢,因不堪忍受粗鄙商贾的万般折辱,趁着主家今天去庄园里巡视的当口,千辛万苦地逃出了狼窟。
据说这位集刚烈、狐媚、美貌与聪慧于一身的高丽女婢,在认真地分析了西河乃至于整个并州地面的所有英雄才俊之后,毅然将能救自己出苦海的希望寄托在了这位号称西河小郭解的刘越刘小郎君身上。于是乎,大戏神奇般顺利地上演,俏奴婢携着丑奴儿,终于有惊无险地一路逃到了刘越家的刘家老宅里,此刻正焦急而又热切地渴求刘大豪客能伸出援手。
刘大纨绔厌恶地看着牛三满嘴黄牙唾沫横飞的丑脸,内心却已在“西河小郭解”的美称和高丽俏女婢的艳名下化成了一泡荡漾的春水。他在义愤填膺地声讨了王勋这个肥肠满脑、浑身铜臭的无良小人之后,志得意满地跟着牛三悄悄地摸进了平日里并不用来住人的刘家老宅里。
英雄美女一见面,一个是郎展豪情意气风发,一个是妾诉衷肠楚楚可怜,三言两语之间,刘大纨绔就已经完全把“今日之域中,竟是何人之天下”这等原则问题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自顾自地将还算魁梧的胸膛拍得震天般轰响,直把那个眉目如画、衣衫半露的妙曼佳人给逗得掩口轻笑,媚眼如飞。
这刘大纨绔到底许了俏女婢什么事,刘越已经记不太清了,现在他想来,当时印象最深的,还是在喝下牛三适时奉上来的一杯据称是王勋家专门用来强身健体的药酒之后,自己浑身上下沐浴的烈火以及欲拒还迎的高丽婢那恍如仙音的婉转娇啼。至于后来的事,就都是西河离石父老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笑柄了。
罪过!罪过!此刻被迫再回想起这件事,刘越竟也觉得脸上发烫,体内未能散尽的五石散的余毒在难以言说的意念的推动下,缓缓地催生着某些不合时宜的尴尬。他忙深吸了口气,干咳了几声,哑着嗓子道:“什么怎么回事?这事不是明摆着的吗,王勋想要谋夺我刘家的家产,害我刘越的性命,特意用牛三和高丽婢设下了这么一局。”
“你!”刘虔等了半天,却被这么一句虽有营养却毫无价值的话差点给气了个半死,他用手抚着额头,呼呼地喘了一阵粗气,按捺下心头的怒火,沉声道:“我知道,你对我在洛阳时逼你转学玄学有意见;也一直对当初你文鸯师傅死时将你禁锢在府不许你前往拜祭耿耿于怀,但我这么做都为了什么?!”
“我这都是为了你!为了让你能真正跻身豪贵门第,不再被人蔑视为乐不思蜀的破落子弟;为了让你远离那场争权夺利的屠杀,最后把自己弄得身首异处!”刘虔越说越激动,他红着眼盯着刘越,几乎咬牙切齿地吼道:“可你呢,你何曾明白过我的苦心!为了躲避那场祸事,我自愿丢下奉车都尉的官印,不惜舍下东阳乡侯的爵位,来到这胡贼横行的并州西河做一个九品的王国庶吏。”
“你却是如何回报我的?”刘虔声音嘶哑起来,万花筒一般斑斓的脸上满是死灰之色,他摇晃了一下身子,惨然道:“你却不再是往昔那个风度翩翩、谦逊知礼的洛阳公子了,你变得桀骜、无礼、贪婪、游手好闲,整日里与一帮卑贱的胡贼走马厮混。三四年来,你可曾再翻过一卷书,可曾再舞过一回枪?!”
刘虔数年来积聚的怨气终于在这一刻被打开了闸门,他跳起身来,指着刘越的脑袋,厉声喝骂道:“你再这么下去,早晚是个祸害。若真是王勋害了你性命,我倒要感激他。我刘家的田地宅院,就当是我给他的报酬!”
一边是刘虔酣畅淋漓的怒骂,一边却是刘越干我何事的腹诽,两边正各自闹腾之际,原本被吓得昏死过去的老家奴刘忠此刻却已然悠悠地醒转了过来。年迈之人对身边环境的反应总是比常人要慢半拍,他缓缓睁开眼睛,没来得及对眼前的情势做出回应,却正好一眼看见斜着身子站在不远处的“已死之人”刘越。
可怜的老家奴枯瘦的身子再次筛糠似地颤抖了起来,第二次受惊的烈度显然没有初次那么剧烈,抖过几下之后,被忠义撑起的勇气终于战胜了对鬼怪的恐惧,老刘忠挣扎着站起身来,颤巍巍地走到刘越身边,小心翼翼地抬起干柴枝一般的手,哆哆嗦嗦地在刘越的脸上摸了一摸。紧接着,他干瘪的老脸上顿时绽放出一朵盛开的菊花,他用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转过身去,对着满脸乌云的刘虔老泪纵横地嘶声叫道:“小郎君!这是小郎君!小郎君他没有死!”
“孽子!孽子啊!”刘虔所有的情绪仿佛在瞬间被抽取一空,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可抑制地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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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个有背景的人
刘越面色古怪地看着加起来得有一百二三十岁的两个老头在自己面前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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