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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枭-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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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为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所以我才会想方设法地为他谋这份富贵!”夔安用狼一样的眼神扫了支雄一眼,沉声叫道:“我们和呼延灼虽能攻下介休县城,但我们都是胡人,就算我们把城池和人马拱手献给司马,我们也不可能成为介休真正的主人。

    但刘越不同,和我们想比,他是晋人,是主簿,是司马;和介休其他官吏想比,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所以,只要我们夺取介休城,我们自然会请求齐王将他升任为介休县令!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上位机会;对我来说,也是在践行当日我在莫家宅院里向他许过的诺言!”

    支雄缓缓闭上双眼,任凭汗水在自己的后背上粘结成一片冰冷,听了夔安这番义正言辞的辩白,他突然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看清过这个与自己出生入死过的人。他不敢再听下去,更不敢再想下去,他甚至希望自己从来就没有认识过这个心思很重,城府很深的精壮羯人。

    支雄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双腿,平静地说道:“天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夔安闻言一怔,眼中精光猛然间一阵暴涨,他抬眼看向支雄,却见支雄也正用平静的眼神朝他看过来,两人四目相交,彼此默然。夔安无声地闪开身子,面色复杂地看着支雄蹒跚地下了石阶,缓缓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夔安在石阶上呆呆地站了好久,直到悠远的深谷中传来一声夜鸟的惊啼,他这才从沉思中醒过神来,迈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到自己的房舍前。看着窗户里跳动的灯火,他迟疑了一阵,抬手轻轻敲了敲房门,恭敬地轻声唤道:“张先生,你还没睡下吧?”

    话音未落,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拉开,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背着手站在房中朝他招了招手,夔安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只听得那男子淡淡地在身后说道:“和呼延灼那边都谈妥了吧?你这么晚回来,今晚想必是见了不少人,来吧,坐下来说给我听听。”

    夔安将半边屁股靠在桌前的床榻上,陪笑着将晚间多发生的事一一说给了那男子听。中年男子斜斜地靠在桌前,明灭的灯火跳动在他的脸上,将他衬得就像一尊狰狞的木雕。如果刘越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惊得跳起身来,这个面无表情的晋人,赫然就是从驿馆中逃亡的谋士张宾!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叹阴谋夔安定计

    从面见绵上特使,到偶遭桃豹冲突,再到路遇支雄对话,夔安将今晚的所见所闻所言所语几乎一字不落地尽数告诉了张宾,但他话说完了好久,却始终不见张宾一字一句的回应。顶点更新最快他惶然无措地偷眼看了这中年晋人一眼,却见他盘着双腿坐在榻上,神定气闲地闭着双眼,似乎已经安然进入了甜美的梦境。

    夔安只觉心中莫名有些慌乱,他呆着脸吞了口唾沫,哑着嗓子轻轻唤道:“先生,张先生!”

    “唔,”张宾的喉咙里咕噜了一声,他缓缓地睁开双眼看了看夔安,淡然一笑道:“你是不是很想问一问我,你把这些话说给了支雄听,他会不会连夜去向刘越告密?”

    “你!”夔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张宾云淡风轻的脸,骇然惊叫道:“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话一出口,他顿觉失态,忙强行收敛起自己扭曲的面容,呼哧呼哧地喘了几声粗气,闷声闷气地说道:“是先生你让我指派癞头去和那两家交涉的,所以我随口就向他说了我们这次的最终计划。听口气,癞头似乎并不太赞同我去打刘越的主意,所以,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如果有问题的话,你打算怎么办?回去杀了他?!”张宾扫了眼面前这个局促不安的羯人大汉,轻叹了口气道:“你放心,你用不着去杀了他。我看人的眼光是不会差的,支雄这个人功利心很重,是个可以与你一同谋划大事的人。以他的性子和做派,他是不可能背着你暗地里去和刘越做什么勾当的。倒是那个桃豹刚猛暴躁,你可要多提防着他点,尤其不能像对支雄那样,让他也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那就好,那就好!”夔安长长地吁了口气道:“请问先生,接下来我还要做些什么?”

    “去找个女人败败火吧,我看你也是憋得太久了,否则的话,你也不会去打那个叫全氏的晋人女子的主意。”张宾两眼盯着桌上跳动的火光,悠悠说道:“别跟我说什么你只是在试探刘越的态度之类的鬼话,在我看来,你这就是愚蠢的打草惊蛇。你要知道,就因为一时的冲动,你不但引起了对手对你的警觉,还激起了桃豹对你的不满。”

    “以后不要再因为女人犯这种错误了,”张宾摆了摆手制止了夔安想要辩解的话,沉声说道:“桃豹的问题一定要尽早解决了,最好是在打千亩塬之前。”

    夔安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飞快地恢复了正常,他看了张宾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沉吟了一阵开口问道:“刘越找我要那个在冠爵津中散布流言的人,先生觉得我应该如何应付才好?”

    “怎么应付?想必你不至于要把张某绑起来交到刘越手里去吧,”张宾冷笑了一声道:“你不是总嫌莫拉塔拖延着不愿放下手中的匈奴骑吗?你不是说桃豹总嫌弃莫拉塔在你面前挑拨你们和刘越的关系吗?既然如此,在冠爵津中散布流言的人定然就是这个新附的匈奴贼首了。你可以把刘越的交代告诉桃豹,让他去取了莫拉塔的舌头便是。”

    夔安面色发白地看了张宾一眼,瞠目结舌地半天没再说出一句话来。世人都说晋人多诡诈毒计,以前因为和真正的晋人文士接触得少没有什么感觉,但自从这段时间和这个叫张宾的晋人呆在一起,两人早晚筹划之下,他对这句话所蕴含的事实可谓是感同身受。

    真不知道像他这样的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夔安忧郁地想道,或许他们和别的人不一样,他们不靠五谷杂粮而存活,养育他们生长的,想必是像粟米一样数不胜数的阴谋诡计。想到这,夔安觉得自己的身子一阵阵地发紧,他默默地站起身拱手朝张宾恭敬地说道:“先生智算入神,夔安受教了。时间不早了,先生且先安歇吧。”

    张宾见他神色有异,心下明白却不点破,只笑着朝他挥了挥手,便又盘坐在榻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夔安心中一松,抬腿便往门外走去,一只脚还没跨过门槛,他猛然想起一件事来,忙又转过身来,讪讪地朝张宾说道:“对了,夔安还有一件事想请教先生。”

    张宾连眼也没睁,淡然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支雄听绵上的人说,呼延灼的独子呼延赞最近无故失踪了,”夔安轻声问道:“我在想,他极有可能是自己偷着出去浪荡了,要是他跑到介休或晋阳这样地方去,会不会对我们合力攻取介休有什么影响?”

    “呼延赞不在别处,就在介休刘越的手里。”张宾闭着眼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一抽,平静地说道:“放心,无妨的,你只要注意别让呼延灼的人知道了就行。刘越虽把呼延赞抓在手里,却不知道他究竟有何用处,加上这几天他既要安排演兵,又要准备打千亩塬,诸事繁冗,千头万绪,更不会有时间去想呼延赞的事了。等夺下介休之后,你倒是可以拿他做筹码,好好和呼延灼叙一叙轻重主次。”

    张宾虽离开了介休城,但他说的却没错,刘越为了组织好定于后天进行的实兵演习已经忙得昏头转向,脚不点地了。按理说那天晚上他在县尉府已经制定好了详细的计划,分配好了各自的任务,但整个演习准备过程中除了练兵的事不需要他操心之外,其他一应杂事全都是他一个人在尽心竭力地周旋。

    没办法,谁让介休县里吃官饭的人这么少呢!刘越疲倦地坐在县衙的公房里,看了看手中一大叠的钱粮簿记和人员名录,郁闷得只想扯着嗓子放声大吼。属吏太少也就罢了,原本应该承担起后勤工作的县尉韩奎竟整整一个下午都没见到人影,听门下临时补过来的小吏说,韩县尉为了祈求演兵的顺利,独自一人到云龙巷去卜卦纳福去了!

    刘越耐着性子在记有府库钱粮数目的册子上扫了几眼,只觉得册子上苍蝇一样密密麻麻的数字映得脑袋一阵阵发昏,他烦躁地将册子丢在案上,风一样冲出县衙,气咻咻地朝云龙巷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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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问功名刘柘求签

    云龙巷是连接衙前街和西市之间的一个小小的巷子,小巷原本并无名字,因极为狭窄的缘故,平日里几乎无人来往。顶点更新最快魏黄初年间,县人王氏早起贩布于市,因贪一时之便利想要穿巷直接往西市去,往巷中才走出五六步,忽见前方的地面突然裂开了一条三尺多宽的大缝,沸腾的云气从缝隙中翻腾而起直冲霄汉。

    王氏大惊,正要转身逃走时,缝隙竟猛然并合,紧接着一声浑厚的龙吟响起,那团升腾的云气竟化作一条通体洁白的长龙,绕着介休城盘旋了一圈之后扶摇直上九天,消失在了王氏的眼前。王氏惊惧地奔到西市,逢人就说这段离奇的见闻,但当时离小巷一墙之隔的西市中却没有一人见过他所说的那团云气和那条白龙。

    王氏觉得万分诧异,他强忍着惧意独自前往小巷探寻,却见巷中的云生之处完好如初,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拆裂的痕迹,他满怀狐疑地回去想了一整天,于第二天一早相同的时刻携铁锄挖掘地面,掘地三尺有余,挖得一锦盒,打开一看,内有一本名为《太平至道》的帛书。王氏于是日夜精读此书,十年后道学大成,巷中云龙再现,王氏乘之飞升神仙。

    介休人感王氏之神,于是便将小巷取名为云龙巷。此后,云龙巷逐渐成了并州乃至河东诸州郡学道者显技于世的不二之地,每年夏末秋初,云龙巷中术士云集,测字的、相面的、卜签的、算卦的应有尽有,不一而足。直到前些日子胡人乱起,介休形势危急、内外不通,云龙巷这才慢慢归于平淡冷清,但自从介休胡骑退去之后,这条与仙有关的小巷又逐渐回复了往日的热闹场景,成了县中百姓决疑祈福的首选之处。

    刘越来到云龙巷时,小小的巷子里早已人声鼎沸,沿着墙根两排都是卜卦解签的摊面,每个摊面前都或多或少地围着一群心急却又虔诚的县民,他们无一不满怀热切地看着身前方士们飘然如仙的身姿,眼巴巴地等着他们吐出玄而又玄的金口玉言,哪怕这求签问卦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

    刘越从巷头寻到巷尾,挤出了一身老汗也没有看到县尉韩奎的半个身影,他懊恼地跺了跺脚,正要从巷子口转到衙前街时,一个站在摊位前神情颓然的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这男子大约二十四五岁年纪,身高八尺,体态健硕,剑眉斜挑,朗目如星,他的腰间悬着一柄装饰用的宽刃长剑,看其型制古朴典雅,似乎是汉时的式样。

    年少仗剑,这男子应当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弟,但从他麦色的脸庞上挂着的那一抹挥之不去的愁苦之色来看,此人只怕也出自于过气了的落拓世族。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留着一小撮山羊胡须的白面方士,这方士抬眼看了看似乎是来找自己寻签问卦的男子,两手略略一拱,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位郎君,你是想要求签,还是想要卜卦?”

    “求签也可,卜卦也成,无非是找你问个前程罢了。”这男子看了方士一眼,淡淡地说道:“只不过我想冒犯地问一句,你这里算得究竟准是不准?”

    “郎君这话老道可不爱听!”白面方士老气横秋地瞪了瞪眼,满不高兴地拍了拍立在摊位旁的两幅描黑大字,冷冷地说道:“郎君往这边瞧瞧:‘指点迷途君子,点拨潦倒英雄’。我李半仙这十二个字可不是靠自夸自擂得来的。”

    “那我且信你这一回,”男子从怀中摸出几枚钱来抛在摊面上,缓缓说道:“给我求一签,问个功名前程。”

    方士将钱抓在手里掂了掂,懒懒地问道:“姓名,籍贯,年龄?”

    男子怔了怔,沉声回答道:“刘柘,年廿五,祖籍沛。”

    “刘柘,祖籍沛?”方士一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俯身从摊面上抓起一把细长的足片递到他面前道:“求签的话,随便从这里抓出一根来。”

    刘柘看着面前的一把竹片,略作沉吟之后,从中抽出了一根,自己却看也没看,随手丢在方士面前,面无表情地朝他努了努嘴。

    方士慢条斯理地将竹片抓在手里看了一眼,嘴里轻声念叨道:“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念完,他将竹片往摊面上一拍,拱手朝刘柘叫道:“好签,好签!郎君若是要问功名前程,这签辞可谓是上佳之兆!”

    刘柘的脸色略略舒展了开来,他伸手又从怀里摸出几个钱丢在方士面前,沉声道:“敢问这签辞作何解法?”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此一句乃是郎君欲求功名之象,正应了所求之旨;出于幽谷,迁于乔木,此一句乃是说郎君将解眼前之厄,不日将栖于贵人之堂矣;嘤其鸣矣,求其友声,此一句乃是说郎君将事之贵人,必与郎君意气相投,志同道合,或许有可能还是远近亲疏的同宗同族。”方士摇头晃脑地细细解说完,抚着短须笑问道:“郎君以为道人解得如何?”

    “善则善矣,未能详也。”刘柘淡然一笑道:“进退去留,何取何舍?南北东西,何去何往?卦辞中可有一语开示?”

    “依在下看来,阁下的功名富贵可就近而取,无须舍而求远也!”刘越看到这里,在一旁哈哈一笑道:“卦辞说:出于幽谷,迁于乔木。出于谷而迁于木,一蹴可达,岂不近乎?!在下听说西河中尉司马刘越不日将在冷泉演兵,演兵之后将就地广开征募求贤之路,阁下既有大才未用,何不前往县衙应之!”

    刘柘和道人愕然看向刘越,异口同声喝问道:“你是何人?”

    刘越笑了笑,正想要胡乱造个名字应付一下,忽然听得身后一个声音惊喜地大声叫道:“刘司马,你不是在县衙里点检文书吗?怎么会在这里?!”

    刘越没好气地转过身去,只见一身闲装的韩奎站在不远处,大惊小怪地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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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刘越认兄得涣卦

    “韩县尉为介休治事如此操劳,刘某又岂能在衙中袖手旁观?”刘越见韩奎卷着一双衣袖,手上还一左一右地提着两个不知所谓的淡黄色布包,不由得指着它们笑着打趣道:“这便是你辛苦求回来的纳福之物?”

    “我本来是想道张天师那里卜个签问个卦的,但张天师今日有事没到巷子里来,白白损耗了我许多时间。顶点更新最快”韩奎理亏地缩了缩脖子,尴尬地朝刘越笑道:“无奈之下,我只好到李真人那里去求了两幅受了法术的旗帜,等明天去冷泉演兵时分给攻守两方,也好让它庇佑我们大展神威,平安顺利。”

    刘越闻言只觉好笑,他刚想再出言讥讽几句,忽听身后一人朗声问道:“敢问足下可是介休县主簿领西河中尉司马刘越?”

    “正在在下,”刘越虽没看到说话的人是谁,但从方位和语气判断应当是刘柘无疑,他丝毫没去顾及对方对自己直呼其名的小小无礼,转过身来笑着说道:“方才刘某给你的建议你觉得如何?介休如今正如经霜之青松,正急需像阁下这样的人才前来共襄盛事。”

    刘柘没有回应他的问话,只淡然朝刘越拱了拱手问道:“我听人说,刘司马乃是出于蜀汉昭烈皇帝一脉,却不知此言是真是假?”

    “此言真实不虚,蜀汉昭烈帝正是刘某曾祖。”刘越微微一笑道:“方才听足下说祖籍沛县,莫非祖上也曾是汉室宗亲?”

    “惭愧,惭愧!”刘柘躬身应道:“在下乃清河哀王刘乘之后。孝景皇帝一十四子,贾夫人生中山靖王胜等诸子,王夫人生清河哀王乘等诸子,刘司马祖上中山靖王与我祖实为手足。”

    “如此说来,你我两人也可算是兄弟了!”刘越兴奋地一拍刘柘的肩膀,大叫道:“你年二十五,长我五岁,你当为兄,我当为弟。”说着,刘越躬身朝刘柘行了一礼,笑道:“兄长在上,且受小弟一拜!”

    “不可,不可!”刘柘见状,慌忙上前拉住刘越的双手,激动地说道:“刘司马秉三代之余烈,年方弱冠而位列八品,独掌一方兵马,如此英武卓然,远胜刘柘万倍。刘柘不过一丧家之犬,岂能在司马面前僭越称兄!”

    “既是同源同祖,自然只可叙年趾长短,而不可论官秩高低。”刘越抓着刘柘的手摇了摇,慨然说道:“同为亡国余人,谈何贤愚尊卑。俗语有言,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愚弟初来介休,事无头绪,兄长可愿屈身以助一臂之力?!”

    刘柘紧紧地握住刘越的手臂,大叫道:“但有所命,万死不辞!”说完,两人四目相对,抚掌大笑。

    韩奎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刘越和刘柘,心中有的只是对两人手足情深的感动,而没有其他任何的惊惧和忧心,哪怕他们之间的对话公然涉及到汉室的宗族,潜藏着亡国的余恨。

    这倒不是韩奎见识不敏,大晋朝禅于曹魏,武帝鉴于曹氏之失,大肆分封诸侯以图江山永固,眼下各藩王专擅一方,虽渐生祸乱将起之相,但却把司马家的天下镇得像个铁桶一样。世家唯名利是图,生民厌干戈之苦,汉家刘氏,魏国曹氏这帮亡国后人也都或沉湎于酒色之中,或涣散于高压之下,早已失去了登高一呼应者云集的勇气和威信。

    而今在天下人的眼里,他们曾经煊赫的宗室身份早已脱去了皇权的光芒,只沦落成了和世家大族一样赖以自矜的资本。漫说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汉室封王后裔,就算是正儿八经的汉献帝子孙刘秋,眼下也只能戴着一顶山阳公的帽子享受着晋廷赐予他的有名无实的虚礼。

    与韩奎不同的是,摊位上留着山羊须的方士显然要表现得比他更为兴奋,他见刘柘和刘越相谈甚欢,一时实在难以按捺住心中对自己神乎其技的骄傲。他站在那里抓耳挠腮了一阵,终于寻到了两人说话当中的空隙,咧着嘴朝两人叫道:“刘司马,刘郎君,你们瞧瞧,老道人这能耐可能配得上牌上的十二个字?!”

    “不错,不错!”刘越笑着朝他点了点头赞道:“真人之技令刘某叹为观止。”

    “既然如此,老道再为刘司马算上一签如何?”那方士明显就是个顺杆爬的老手,他仰着张笑成了一朵花的脸朝刘越嚷道:“方才老道听韩县尉说找张天师问卦而不得,老道斗胆毛遂自荐,望能勉力一解官长们的心中之惑。”

    “这个……既然真人有此雅兴,刘某岂有不应之理。”刘越看了看韩奎,迟疑了一下,笑道:“这样吧,方才我兄长占了一签,刘某这次想卜上一卦,不知真人能赐教否?”

    “排爻问卦,老道之专长也!”那方士哈哈一笑道:“卦象精微深邃远胜于签辞,刘司马所问可谓得其人矣!”

    说完,他也不等刘越再说话,自顾自是从摊位下取出蓍草、龟壳等一应物什,煞有介事地画数取爻,分草成卦,折腾捣鼓了一阵之后,他满脸喜色地上抬起头来朝刘越叫道:“成了,刘司马,卦已成了!请司马亲手定卦。”

    刘越饶有兴趣地走到摊位前,拿起两片黑黝黝的龟壳往摊上轻轻一丢,龟壳落在木板上左右分开,顿成颠倒俯仰之态。刘越见状笑着点了点头,轻轻将蒙在卦上的一方黑布揭开,只见黑布下整齐地排列着六根长短不一的蓍草草茎。刘越自己并不懂得卦象,他只是略略扫了一眼,回头朝那方士问道:“以真人看来,刘某这卦象应做何解?”

    “唔,我来看看。”那方士兴冲冲地江头凑过去,两眼往摊面上一扫,一张清瘦的白色面皮上顿时浮现出难以言说的怪异之色,他动了动嘴唇,却终究没有说话,只讪讪将身子缩回了原地,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默然不语。

    “怎么了?”刘越见他这幅做派,惊诧地问道:“莫非这卦象不吉利?”

    “这个……”那方士低着头嗫嚅了几句,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刘越,强笑了一声道:“卦在五九,其名为涣,风行水上,非吉兆也。”


………………………………

第一百三十一章 郭璞说爻动司马

    “什么?这卦象不吉?!”韩奎不等刘越答话,急火火地凑过头看看了看卦面,转头恶狠狠地朝方士喝道:“你倒是给本县尉说说,这卦究竟是如何个不吉法,说得在理倒也罢了,如果你胆敢信口胡诌乱我军心,你就到县大牢里喂一辈子老鼠去吧!”

    韩奎本就出自军伍之中,只是这么多年在一县官长的位置上坐得久了,自然而然也就隐了少时那满身的暴躁之气,慢慢变得圆滑而世故起来。顶点更新最快此刻他满怀的希冀被方士无情地这么一践踏,饶是他忍耐功夫再好也瞬间爆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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