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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枭-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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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弄死了,以后来西河就再也找不到这样的美酒了。”

    你惋惜他不能卖酒,我倒也庆幸他是卖酒的。刘越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心中暗道,要是王勋不是靠卖酒发家的话,我又哪有信心能将他一脚踏翻在地呢?如果像这等搁在后世连啤酒的酒精度都没达到的“水”也能被称为好酒的话,那用粗浅的蒸馏方式造出来的酒,在这苦寒的北地、性烈的胡人中会造成什么样的轰动,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了。

    “你放心,等你再来刘家老宅时,我一定请你们喝比这好上十倍二十倍的烈酒。”刘越微笑着看了看支雄,轻声道:“如果你们还能留得性命在的话。”

    夔安三人见酒坛已见了底,也变没有了继续呆下去的动力,他当先站起身来,难得地朝刘越拱了拱手道:“承你好酒招待,我们这就要走了。刘家兄弟,还有想说的没?”

    “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刘越笑着摆了摆手道:“左国城那位雄才盖世,身边的子侄也个个英武不凡,刘聪如今在新兴郡北部都尉任上,远近信服;还有个号称一箭能洞穿寸铁的神射手刘曜据说也隐居在管涔山中,只希望这次你们在大陵不要遇上他。”

    夔安微微凹陷的眼睛盯着刘越看了许久,他眯了眯眼笑道:“他做他的官兵,我当我的流寇,就算遇上了,未必就能奈何得了我。”

    “如此最好,还有一件事,”刘越咬着细碎的白牙轻笑道:“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小名叫匐勒的羯人?他父亲叫石乞翼加或者是石周曷朱,是个部落小帅。如果所记不错的话,眼下他应当在武乡的北原山下给人种田。”

    “武乡?上党郡我们只去过铜鞮,从没去过武乡。”夔安顿了顿,问道:“这羯奴是刘家兄弟什么人?来日我们几个如果去武乡,一定帮你打听此人。”

    “他是从洛阳逃到并州来的刘家家奴,”刘越信口说道:“你们几个日后若是见了他,只管将他抓来见我,如果他主家有异议,我自会与之交涉。此人性子极为油滑,常常以身边的异相蛊惑他人,若在你等面前多嘴,将他舌头截掉也不妨事。”

    说话间,四人已离了后院来到了前门,刘越见夔安等人应下了交代的事,也就没再多说其他的废话,只是吩咐刘忠把另一坛子酒也赠与了他们。夔安等人也不与刘越客气,抱着酒坛转身大步而去。

    刘越转过身来,却见老家奴刘忠颤颤巍巍地站在面前,表情扭捏,一副欲言又止的难受模样。

    “忠伯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刘越看着他,展颜笑道:“昨晚不是说好了吗,你如今是我的长辈,不是刘家的家奴。”

    刘忠好不容易积攒下勇气想要说的话,顿时被他这一张温情牌给打得无影无踪,他涨红着脸,嘴唇抖抖索索地张合个不停,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

第十四章 找个能做大锅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忠伯啊,你想的没错,胡人是凶狠的、残暴的,和他们打交道也很危险,但是,恶并不会因为躲避而消弭。在对物质的渴求里,因为贪婪和野心的怂恿,恶就永远萦绕在世间久久不得离散。”刘越轻轻说道,他不指望刘忠能理解他的话,纯粹把它当做自言自语:

    “在一切恶里,豪强是工具,部众是狼群,而大酋则是魔鬼。只要足够强大,谁都可以把工具握在自己手里;只要食物充足,狼群也会蜕变成温顺的羔羊;但魔鬼永远会是魔鬼,因为他们是恶的本源。再过几年,并州将会变成恶的第一个狩猎场,我不知道我能做点什么,只好投机取巧地想办法把一些魔鬼关起来了。”

    这些话刘忠当然是不会明白的,他只会支着个一脸懵逼的脑袋,满眼崇敬之色地看着自家少主人把话说得这么的高深莫测,然后再用满怀疑惑的问题搅乱这种无法附和的尴尬:“小郎君,你刚才说的那个叫匐勒的羯胡,真是从洛阳家中逃出来的奴隶?我怎么从来没听郎君提起过这件事?”

    刘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脸朝他笑了笑,问道:“忠伯,你知道离石哪里能造大铁锅?很大的那种,越大越好。”

    “铁…铁锅?”刘忠瞪着双浑黄的老眼诧异地看着刘越,迟疑地说道:“这铁锅老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不知道小郎君说的是个什么物件?”

    呃,好吧,看来是我的问题不合时宜了,这个时候的人应该是没有铁锅这个概念的,他们用来蒸煮食物的炊具是一种无足的鼎镬,叫做釜。曹植当年写的七步诗中就说:“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釜就是后世锅的原型吧。想到这,刘越翻了翻眼皮改口道:“我是说,铁釜,釜口很大的那种,最好是能有两人合围那般大小。”

    “铁釜啊,”刘忠舒了口气,沉吟了一下,答道:“西街倒是有家在整个西河都有名的铁匠铺子,但他们主要是卖些铁锄、铁犁之类的农具,有时候也卖点常用的炊具。像小郎君说的这么大的铁釜,老奴却没有见过。”

    这个倒是在意料之中,自两汉以后,铁虽慢慢大行其道替代了青铜,成了制造器具的主要材料,但它最大的用途主要集中在农具和战具上。加之朝廷对铁的使用颇为严格,街市上有铁质炊具卖就算很不错的了,谁还会没事用一堆铁去造那么大一口只能用来煮煮食物的大摆设呢。看来,这事又得要去麻烦那个便宜老爹了,只有通过他找西河王府里的工匠才有可能按自己的要求量身打造出这种没人用过的大家伙来。

    “好了,这件事我自己来想办法吧,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刘越朝老家奴点了点,道:“你想办法帮我找一些会酿酒的人回来,水平好不好先不用管,到了家里再来甄别筛选也不迟,但一定要是会制曲的熟手,我拿来有大用处。”

    “小郎君真要和王勋比造酒?”刘忠听了刘越的吩咐,嘴唇哆嗦了半天,最后总算鼓起勇气劝说道:“王勋能成为西河最大的酒商,就是因为他家酿的酒比西河其他人酿的都要好。小郎君找其他人酿酒,必定伤不到王勋,老奴只怕到时候更遭旁人笑话啊。”

    “哦?”刘越似笑非笑地看着身前局促不安的老人,冷淡地说道:“你确定我必然伤不到王勋?”

    刘忠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头哀声道:“老奴是卑贱的下人,从不知道什么高深的道理,但老奴在并州西河住了近五十年,亲眼见过不少精通酿酒的人被王勋逼得衣食无着,家破人亡,在这一行里,他的确比别人都要强上许多。”

    “但是王勋不过是家中多些钱帛而已,小郎君却是极贵重的人家,”刘忠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呜咽着继续说道:“小郎君受了欺辱,等官家弄清楚事情原委后,一定会替刘家主持公道的,又何必在酿酒上和一个酒商硬比高低呢?”

    “是啊,刘忠说得对,我也很好奇,俗语常说处事应扬其长而避其短,越儿却为何反其道而行之,要在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得酿酒上与人做那生死之博呢?”刘忠话音刚落,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子的声音顿时在门口响起。两人转头一看,只见刘虔身穿官服背着手站在门外,面色平静得脸上不怒不喜,看不出这翘了半天班的西河王府公务员此刻是什么心情。

    “忠伯,快快起来。”刘越弯腰搀扶着刘忠站起身来,朝门口的刘虔微微躬了躬身,轻声说道:“这么些年来,我刘越的确做过很多荒唐的事,但我绝不是一个愚蠢到自寻死路的人。王勋善酿酒,难道我就一定比不过他?父亲,难道你忘了我在洛阳攻的是哪门学业了么?”

    “你师从鲁胜,学的是墨家之道,”刘虔微微皱着眉头,讶然道:“墨家之道驳杂玄奥,我虽了解得不多,但却也没听说墨家学问里竟还有制曲酿酒之法。”

    “儒道常说格物致知,自然是物格而后可得知至。”刘越微微一笑,随口回应道:“大道通玄,儒墨皆然,墨家虽未明载制曲酿酒,但先贤只言片语之中,自然别有一种乾坤。世间杀鸡屠狗、伐薪樵采之法不一而足,区区竹简绢帛,岂能一一俱载?”

    “好一个大道通玄,儒墨皆然!”刘虔听了这番说起来都拗口的之乎者也,顿时眉飞色舞得连声音都变得缥缈起来:“往日在西河王府也参与过几次清谈,总觉得那些文学、师、友们说起道理来玄之又玄,今听越儿之论,相较他们而言竟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为父得找个时间向西河王好好推荐我儿一番了。”

    看来墨家和玄学真是个很好的框啊,以后但凡有别人不理解的东西,就往这里面丢,保证没几个人能看出其中的端倪来。刘越笑了笑没去接刘虔的话头,他低头看着照样一脸茫然的老家奴,诚恳地说道:“忠伯,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离石四县都可以去走一走,太远的地方就不要去了,而今四下都不太平,你一个老人家在外面太久,我也不放心。”

    “诺。”刘忠吞了口唾沫,偷眼朝刘虔看了看,却见这个刘家主心骨此刻还沉浸在对儿子的叹赏中全无异议和阻止,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低声道:“老奴领命。只是家中别无其他仆役,老奴一走,就没人再随侍在郎君身边了。”

    “不妨的,不妨的。”刘虔总算从自己的小世界里回过了神来,他笑呵呵地朝刘忠摆了摆手道:“我已替你改了奴籍,如今你也是我刘家的亲族了,这几天我和越儿商量商量,合适的话就再去买个家奴回来。”

    “我可没工夫陪你去买奴,”刘越瞥了眼激动得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的刘忠,瘪了瘪嘴道:“明天领我去找几个会打铁的匠作,没问题吧?”
………………………………

第十五章 想做一件事真难

    “什么?要做成两人合围那么大?小郎君,小老儿打了一辈子的铁,从来都没有铸过这么大的釜,这大釜你拿来煮什么的啊?”

    “……”

    “还有,你确定你图上的这个是釜吗?怎么口这么大,底这么尖,腰这么浅?”

    “你管他是什么,你就实话告诉我,能不能铸?”

    “这铸器是个很麻烦的事啊,先要用大橐鼓风将赭石融化成铁汁,然后入砂制的泥模中浇铸成型。头遍铁汁冷却后呈白口,又脆又硬,极容易崩裂,当不得大用。需再把白口生铁放入炉中慢慢退火,再融铁成汁,用模浇铸……”

    “就这样两个一对,铸造出来要多长时间?”

    “这个……小郎君啊,西河才四县之地,没有铸造这种大釜的条件啊。”

    “据治书郎记载:至四月初五日止,西河匠作所共冶制铁锄一百二十把,铁犁头八十五片,交付官肆的铁锄八十把,铁犁头六十片……”

    “咳咳既是小郎君需要,小老儿自然义不容辞。至于时间嘛,从打坯到成型,最少七日才能完成。”

    “七日确定够了?那就七日。不过这釜我可是要十对,像我画的这样的,两个是一对。”

    “十十对?!不可能,绝不可能,十对莫说是小老儿做不出来,西河也没有人能做出来,你就是到晋阳找东赢公调全并州所有匠作,七日也做不成十对这种铁釜!”

    “你休要诓骗我,实话告诉你,找你制作铁釜之事,我可是通过治书郎知会了你们家典府丞的。你如此一味推脱,就不怕忤了你家主官的心意?”

    “小郎君,你就高抬贵手,饶了小老儿一命吧。绝不是小老儿存心推脱,实在是西河乃至整个并州可以冶铁的赭石数量稀少,平日里所炼的生铁,除一部分制作农具外,大部分都需要造册封库的。西河有军一千五百,军械器仗时常需要换新,单就这一项生铁开支就入不敷出,哪里还有多余的用来铸造这十对大釜啊。”

    “真没这么多生铁?”

    “小老儿如有半句虚言,只管叫我肠穿肚烂。”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你与我说句实在话,最多能帮我铸几对釜?”

    “一对,再多的话,小老儿只好到典府丞那里领死了。”

    “两对!不能再少了,你若还要推脱,我抬腿就走。不过刚才我念与你听的那些移交官肆的农具差数,明日一早就会呈放在典府丞的案头。”

    “两对就两对。不过小郎君图上画的那种尖顶浅腰的敞口大釜,只能用铜来铸。若小郎君要纯用铁,小老儿唯有一死。”

    “好!七日后,我会亲自来验取。”

    从匠作所走出来,刘越心中颇为得意,自己规划好的事总算是完成了一半,而另一半就看刘忠能找到些什么样的酿酒师傅了。轻松之余,刘越又把小时候农村家里自酿烧酒的工序在脑海里细细地过了一遍,把那些因时间久远操作粗疏而未曾记全的细节也都自以为是地脑补了起来。

    烧酒嘛,无非就是把酿好的酒坯用蒸馏的方法提取出来,运用这种方式提取的酒液,其酒精的浓度必然会高于自然发酵所能得到的酒精浓度。就算整个西河没有比得上王勋的酿酒人,只要匠作做出来的铁釜铜锅可以起到蒸馏的效果,自己就可以利用“烈酒”这个不对称武器,在胡人云集的并州把王勋压得喘不上气来。

    大铁锅功需七日,寻访酿酒人少不得也要五六日才会有消息回来,此时此刻的刘越无疑是闲适的,但闲适并不是少年人该有的状态。于是,在西河国大农那里办了手续准备开始占田的刘虔一大早就把试图睡懒觉的刘越硬生生拉出了被窝,一起到离石东郊外丈量田地。

    离石位于吕梁腹地,山多川少。除了三川交汇的离石水两岸土壤肥沃,水源充足之外,整个县城自东南至东北均有高大的山地环绕阻隔,田地贫瘠,人烟稀少。刘家原来所占的田地位于离石河谷南侧,虽算不是上等的良田沃土,但历经多年耕耘,物产也颇为丰富。自从这份田产被王勋侵占后,想要在寸土寸金的离石河谷再分一杯羹显然已不太可能了。

    这也难怪,离石河谷总共就那么大一块地方,自然经不起西河国上下官吏加上胡人贵勋、世家豪门等人的圈占扩张,原来是你的,那是你的造化,既然退出了,想要再进来哪有那般容易?世人锦上添花众,雪中送炭少,利益面前,一个能被商贾欺成这样的小小九品治书郎,还不足以让这群恨不得便宜落在自己身上的豪客们投来一丝温情的目光。

    有鉴于此,刘虔不得不把对新土地的需求转向了离三川交汇的离石水更远处的北、东、南三处。若往北耕于北川,此处地近左国城,胡人众多,并不是稼穑的理想之地;往南耕于南川,过了吕梁就是蒲子,那里可是五部匈奴之一的南部所在地,近年来南部匈奴与左国城往来日益密切,吕梁南麓常见胡人越境牧马,能不招惹便别去招惹为好;唯一的选择就是往东耕于东川了,从东川过薛公岭便是隰城,此处离太原最近,虽说大陵有中部匈奴,但两者中间还隔着一个平陶,比其他地方都要安全得多。

    “就从这里开始吧,”刘虔手遮凉棚挡了挡日头,半眯着眼朝站在一旁负责土地丈量的小吏说道:“十顷虽少,但也得劳烦你费一番手脚了。”

    “治书郎客气了,”那小吏朝蹲在地上无聊地嚼着草根的刘越瞥了一眼,转头对刘虔笑道:“人人都说治书郎精于会计,没曾想对农事也颇有一番研究。”说着,他用手指了指面前一小片开阔的地面,笑道:“此处靠山背川,地势平缓,虽说四周不怎么规整,但稍加垦荒,必是一处难得的上好良田。”

    “老夫唯尽力糊口而已,”刘虔微笑着摆了摆手,笑纳了他不轻不重的一番奉承,转头对刘越道:“越儿,你也来帮一把手吧。”

    “不敢劳动治书郎和小郎君,”那小吏撇了撇嘴,显然对这个无所事事的浪荡子颇为不屑,他笑着朝刘虔说道:“大农早有交代,治书郎愿到东川开荒,实乃西河之幸事,所垦之地不必拘于十顷之数,只要不太过违制,一切皆由治书郎自行处置即可。”

    司马喜倒是会做顺水人情,刘越听了这话,朝天翻了白眼,像这样需要刀耕火种的生荒土地,多划出几顷无碍王国治理,垦熟了就算是施政善举,何乐而不为呢?想到这,他吐掉口里的草根,正准备站起来调笑几句,忽听不远处的山林间传来一阵声响:

    “郎君,你说武乡那个胡人奴隶家中真长出了人参?那些花和叶真的能长成人型?”

    “四下乡邻都这么传,想必真有其事,就比如西河这边都传言说刘治书家的儿子刘越霸凌婢女,多半也是有根有据的。”
………………………………

第十六章 与张宾的第一次交锋

    哟嗬,这谁呀?!光天化日的,竟敢在刘大纨绔的地盘上编排他的不是?刘越显然已经毫不客气地把脚下这片还没来得及登记入籍的贫瘠之地划成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他腾地站起身来,狠狠地把嘴里的草根嚼得稀烂,呸地一声吐在地上,在身旁那小吏幸灾乐祸的眼光里,把一双手臂端在胸前,眯着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说话之间,山林间的小道上转出两个人来,当先一人身材瘦削,肤色黝黑,上下一身破破烂烂的短打,看装束像是个仆役,他手里牵着一头尖耳朵灰脖子的小黑驴,驴上坐着一个身穿宽大长衫的中年人,扫帚眉,三角眼,长脸颊,突颧骨,一绺蓬乱的山羊胡子杂草一样盘踞在下巴上。

    这两人出了山路,视线开阔处,却冷不丁见前面有三人正神态各异地看着他们,那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随手勒停了毛驴,朝这便拱了拱手,大声道:“敢问此处可是西河离石?在下姓张名宾,字孟孙,赵国中丘人,因不识路途,与家奴失道于大山之中,到今日方有幸得见贵人。若有搅扰之处,还请见谅。”

    “张郎言重了,”刘虔身为三人之中的长者,忙拱手回应道:“此处便是西河离石界内,在下刘虔,现忝居西河王府中治书郎一职。”他又用手指了指身旁的小吏和刘越,接着说道:“这两位一个是西河大农座下丈田吏,另一个乃是犬子刘越。”

    什么?西河治书郎刘虔,刘治书家的儿子刘越?那自称张宾的人闻言一愕,白中泛黄的老脸上顿时满是尴尬之色,自己刚才还和仆役说起刘越霸凌婢女之事,转眼间就遇到故事的主人公了。虽说流言都是这么传的,自己主仆间闲聊一下也并无不妥,但从前面站着的刘越那阴晴不定的奇怪脸色来看,只怕这事在他那难以善罢甘休了。

    老夫真是命苦啊,自己主仆两人好不容易千辛万苦地从大山深处转了出来,气还没来得及歇上一口,估计又得被这个素无善行的浪荡子狠狠羞辱一番了。张宾哭丧着脸在心中长叹了口气:刘渊啊刘渊,老夫听人说你在左国城乐善好施、礼贤下士,这才不辞劳苦地从中丘跋山涉水而来,只为了能与你晤面,一展平生自诩的不亚于张良张子房的智算鉴识,若今日在这荒郊野外被人饱以老拳,老夫还有何面目再见天下英雄。

    张宾此刻心里作何想法刘越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他此刻也完全无暇顾及。自他听了这中年男子的自我介绍到现在,刘越脑海里就一直乱哄哄的。张宾这个名字,后世人知道的也许并不多,但在晋末五胡十六国前期,他可是一个智计不亚于陈平、荀彧、贾诩、郭嘉的第一流谋士,后世房玄龄著《晋史》,评价他是“机不虚发,算无遗策”。

    只可惜这么一个大牛的人物,却因看透了西晋诸王的贪婪残暴,甘愿雌伏于胡人之下,在羯奴石勒手下倾尽智略。十余年间,他助石勒站稳脚跟,拔足江汉,计除王弥,经营邺城,攻灭王浚,进取幽州,并最终劝石勒建号称帝,在石勒一朝,可谓是恩遇深重、功勋卓著。以致于在他死后,石勒与其他谋臣议事不决,总会叹恨他去世过早。

    虽熟读经史,世受晋恩,父亲张瑶乃中山太守,自己也曾担任中丘王帐下都督,这张宾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只为了一伸胸中那如海的韬略,又不甘学那能“有道则仕,无道则可卷而怀之”的儒家先贤,悍然视胡汉大妨如无物,为羯奴在北方诸州的大肆征伐出谋划策,客观上给永嘉之乱后滞留在中原乃至幽、并的汉家子弟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虽说人各有志,识时务者为俊杰,但在刘越的心里,就算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张宾的所作所为也是大大值得非议的。融合应该是文明的潜移默化,而不应当是一路血与火的征程。就算秩序崩坏到了不得不重构的地步,血与火也应当是文明的武器,而非野蛮的工具。一切文明的创造者和践行者,莫不需要遵循这个规则。

    “你便是张宾张孟孙?”刘越勉力压下心中如沸水般翻腾的情绪,盯着眼前这个有些局促不安的中年男子,缓缓问道:“听说你在任中丘王帐下都督时因病免了官,怎么?如今病好了?这都有闲功夫到西河来游历来了。”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张宾闻言大吃一惊,他一脸惊愕地看着这个传说中浪荡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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