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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枭-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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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这个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刘越放开了酒瓢,轻笑一声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莫要怪我不守承诺。”
“六年就六年吧,”拓跋金刚把第二瓢酒又倒进了肚子里,愁眉苦脸地望着酒缸里清澈的酒水,嘴里念叨道:“能喝六年这样的美酒,哪怕是去死我也愿意啊。”
刘越笑了笑没再去理他,劈手抢过他手中的酒瓢,舀一瓢酒倒了三碗,自己取了其中一碗举在手里,笑着对宋酒师道:“宋先生,你且尝尝这酒如何?”
老宋头颤颤巍巍地取过一碗来,凑到嘴边轻轻啜了一口,老脸上的皱纹顿时就像用熨斗熨平了一般片片展开,他圆睁双眼,大叫道:“烈!纯!香!小老儿活了一辈子,今日才知道酒还可以是这样的!”,说罢,他全然不顾淋漓的酒水洒满了花白的胡须,抖抖索索地将酒碗在嘴边翻了个底朝天。
“这酒确实担得宋先生所评的烈、纯、香三字。”刘虔轻轻抿了一口,点头笑道:“好酒需好名,我儿何不为这美酒取一佳名?”
“酒名我已取好了,”刘越微微一笑,缓缓道:“这酒,以后就叫杏花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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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酒和卖酒都是套路
“杏花烧?这名取得也太柔弱了些!”拓跋金刚无酒可饮,一双牛眼死死地盯着清波荡漾的大酒缸,狠狠地吞了口口水,没事找事地挑刺道:“依我看,不如叫入喉烧来得畅快。”
“你那叫畅快?你那叫庸俗。”刘越朝他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训斥了一句。“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这等优美而又隽永的情调,这个粗野的鲜卑胡人自然是不会懂的。当然,自己也没打算对这个名字做过多的解释,如有好事者非要问起出处,那就归结到刘家老宅后院这满庭青果累累的杏树吧。
“小郎君今日所施的蒸馏之法,可以称得上是自酒圣杜康以下从没有过的绝世法门。”宋酒师朝刘越敛容一揖,慨然道:“杏花烧一出,要论酒兴之烈,这世上将没有一滴酒能和他相提并论。能有幸见识到这等奇事,足可以让小老儿在隰城的乡邻们面前夸上一辈子口了。”
这老头马屁拍的不错,只是现在就想一拍两散的想法却是不厚道了些,刘越心中腹黑地嘀咕道:用大锅蒸酒的方法说穿了非常简单,像宋老头这样一辈子浸淫在酿酒里的人,今天上午从这里出去,下午保证就会有和自己酒缸里一模一样的烧酒流到市面上去。
虽说古代民风淳朴,但晋太康以后,可是“钱可通神”理念大行其道的时代,小人之心固然不能度君子之腹,但防人之心当然是很有必要的。况且,蒸馏酒是自己用来扳倒王勋的唯一法宝,目标没达到之前,一切都不能掉以轻心。
“宋先生这是要走了吗?”一旁的刘忠年纪虽老迈,人生经验却丰富得很,他一边偷偷挤眉弄眼地向刘越表达着自己的担忧,一边表情严肃地质问道:“当日小老儿在隰城找到你时,你跟我说,只要是与王勋对着干,哪怕是到刘家为奴为婢也绝不皱一下眉头。怎么才呆了几天,就有了回隰城的念头了呢?”
“看来宋先生与王勋也有难解的旧仇啊,”刘越笑着接过话来,对宋老头道:“今日之前的事,我刘越不想知道也不想追究,宋先生非奴非仆,乃是大晋朝正正经经的良人,你既愿来,我刘家自然欢迎;你若要走,我刘家也绝无阻拦之理。”
说到这,刘越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言语之中带出一股落寞之气:“只不过我刘越乃一介纨绔,平日里最喜好的就是呼朋引伴、斗鸡走马。手中虽有这蒸酒之法,却终究无暇去钻研蒸酒之妙,先生若就此离去,只怕美酒就此昙花一现,终会沦落成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滔天遗憾了。”
“这…”宋老头迟疑了好一阵,犹豫地问道:“莫非蒸酒除了用到这些器具之外,还有其他更加高深的法门?”
“那是自然!我且问你,为何同样的酒酿,用蒸法比用滤法得酒更烈?为何铁釜与铜锅之间明明是中空,却能蒸出一大缸酒水来?火猛火柔,火势如何掌控?水热水冷,水温怎样把握?不同造法当中,滤酒有高品低品之分,相同酒酿之下,蒸酒是否会有清淡醇烈之别?”
说到这,刘越满意地看了看在自己一连串问题的打击之下已然懵懵懂懂的宋老头,语调一转,诚恳地劝说道:“还是孔儒的一句老话:格物致知。这世上每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若真要浸淫其中,细究其理,恐怕穷极人之一生,也未必能窥得全豹。你若真心有志于酒道,不妨安心在刘家常住,你放心,刘家不会让你为奴为婢,会以客卿之礼相待的。”
“刘家如此盛情相邀,小老儿也不是那不识好歹的人,一切就都有小郎君做主了。”对于一个专注造酒数十年的亦农亦商的乡野老头来说,刘越的话虽半文半白,晦涩难懂,但他却毫不费力地从中得到了一个信息:自己这后半辈子只怕要在刘家渡过了。
想到这,这个一辈子都在钻研如何酿好美酒却因天资有限始终无法突破的老迈造酒人,双膝一曲跪倒在酒缸前,咧着没牙的豁嘴,失声痛哭起来。是为了那有可能掂脚一探的酒道,还是为了那曾经来去随意的自在?他自己说不清楚,在场的四人却连个中缘由都懒得去想。
毕竟,酒成了,这就意味着,与王勋之间的那场战斗,终于要开场了。
西晋相比于前朝,是个商业大行其道的时代。那些饱经三国混战的世族贵勋,刚从乱世的惊吓中得到喘息以后,远离死亡的庆幸就迅速转变成了对财富莫名的占有**,在逐利之风的猛吹之下,上至皇帝下到平民,多从事经商以求致富。在资本的带动下,奴隶、粮食、食盐、酒、牲畜家禽、杂用器具、药品、金银珠玉、珊瑚宝石和香料等等无一不成为了流通全国的畅销商品。
单就并州西河而言,由于处地偏远,胡汉杂居,特殊的市场环境使得百姓对商品的需求更多地集中在粮食、食盐和酒水之上,但粮食和食盐多为官营,需求量虽大,在西河的自由交易市场―南市上的流通量却比较少。在这里,除了绢、帛、布和钱之外,最多的就是酒,除了酒以外,满大街上最多的,就是在酒精刺激下举止放浪、行为粗鄙的各色杂胡。
邻家酒肆就坐落在南市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上,粗看之下,这酒肆的名号取得似乎极为任性,但常年混迹在南市人必然无数次地听酒肆的小厮眉飞色舞地说起过“邻家”两字的香艳由来:
据说被时人号为“竹林七贤”之一的阮籍阮步兵嗜酒成性,放浪不羁。在京师洛阳时,他邻家有一少妇颇有美色,因家境贫寒,常常当垆卖酒,阮籍由此经常出入这家酒垆,喝醉了就躺着这美貌少妇的身旁酣睡。
这阮籍是什么人物杂胡们未必了解,也没兴趣知道,但他好酒成性、放浪不羁这一条,却是天底下男人都会翘起大拇指津津乐道的典型。再加上美酒都是与美人更配的,因此这条典故一经流出,西河的邻家酒肆顿时就跻身成了并州为数不多的底蕴深厚的知名酒肆之一。
当然,噱头再吸引人也终究是噱头,邻家酒肆也好,自家酒肆也罢,既然大家都是卖酒的,酒水好不好才是衡量它能不能笑到最后的唯一标准,无疑邻家酒肆也是有这个本钱的。
因为邻家酒肆只卖最好的酒;
因为邻家酒肆只卖王勋家的酒;
因为其他地方能买到的王勋家的酒,都是邻家酒肆挑选之后再流转出去的;
因为,王勋,是邻家酒肆幕后第二大的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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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魔化的拓跋金刚
人有贵贱之分,酒自然也有高下之别,王勋家的酒按照工序共分为上中下三等,正好对应着这座酒肆楼上、中庭和门外三处饮酒之地:
上品酒为头滤,酒色清亮,极少糟醪,味纯正而清冽,斗酒一千钱,能享受这种酒的,位居酒肆之楼上,可俯瞰众生;
中品酒为二滤,色微浑浊,糟醪沉浮,新醅如绿蚁,旧酿如陈玉,味甜而杂,一斗六百钱,饮这种酒的,位在酒肆之中庭,自得其乐;
下品酒则是三滤以上,这种酒实际上已经谈不上是酒了,只不过是糟醪里勉强能榨吸的些许汁水而已,但王勋家酒酿优于常人,这糟醪之中的残汤滋味也好于市面上其他的滤酒,一斗百钱,算是极为便宜的了,愿意选择这种“酒”的,多是杂胡佃客或落魄良人,一般就在酒肆门外席地箕坐,以手挖糟而啜。
傍晚时分是邻家酒肆最热闹的时候,三川河谷里那些眼高于顶的贵人们虽恨不得佃客们披星戴月地在地里耕作,但也不得不在太阳落到吕梁山重重叠叠的山岭里后,就吹胡子瞪眼地赶着他们洗脚上岸,然后在一片高声咒骂中看着他们作鸟兽散,一窝蜂地涌进喧嚣的南市当中。
一张一弛,这是规矩。既是规矩,就要有听之任之的觉悟。
今天的邻家酒肆与以往有点不太一样!当那些杂胡佃户们风一般卷到酒肆门外时,他们中一些敏感一点的常客惊奇地发现酒肆的中庭里竟坐着十来个精干魁梧的彪形大汉,这些大汉们个个一身劲装,膀大腰圆,就连端着酒碗喝酒时也不闲着,总用像刀子一般锋利的眼神四处观望。而楼上那间号称非西河王以上绝不开屏的贵宾厅阁子里,也似乎有隐隐约约的歌舞之声传来。
“隗拔罗?那人不是隗拔罗吗?”门外众胡人中一个声音惊叫道:“他不是在左国城五部大都督府做近卫吗?怎么今天有空到酒肆来喝酒了?”
就在这个佃户站起身来想要挤到门口想要和那个叫隗拔罗的套个近乎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中庭里的一个角落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杯盏落地跌碎的声音,他惊诧地伸长脖子朝里面望去,只见酒肆中庭的正中央,一个背上背着鼓鼓囊囊行李的高大胡人,正怒气冲冲地站在一张被掀翻的酒桌旁,手里还提着一个四脚乱挣的酒肆小厮,那人一副盛气凌人的丑陋面孔看起来极为可怕,仿佛随时要把那小厮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胡人长得真丑!那佃户在心里嘀咕了一声:敢在邻家酒肆闹事,他莫不是疯了不成?!
拓跋金刚当然没有疯,他只是憋屈得太久,手下没轻没重,办事方式不那么文明而已。自从进了刘家老宅之后,刘家那不像纨绔的纨绔子就践行了他当初在北市奴场上的承诺,每天粮米酒肉不间断地供着他,也不把他当奴隶一样呼来喝去,弄得自己哪里都不自在。要不是他对自己的丑陋很有自信,他都快要怀疑那小子是在打他美色的主意了。
不自在倒也罢了,多过些日子兴许就习惯了。但让他更为郁闷得是,自打刘越蒸出了杏花烧之后,每天也就给他两瓢的量,想要多喝一滴都不行,这不是要把人生生憋死的节奏吗?最可恶的是,那小子居然用每天多给一瓢酒的蝇头小利就让自己找这个时候来邻家酒肆闹事!我是多一瓢酒就能收买的吗?
嗯,好像是的。要不然我这会在这干嘛呢?拓跋金刚闭着眼回味了一下杏花烧入喉下肚时那种足以灼烧灵魂的快意,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刚刚喝下的那碗酒残留在嘴角的酒味就着舌头被卷进了嘴里。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这也能叫酒?拓跋金刚圆睁怒眼,咧开大嘴,朝正在手里瑟瑟发抖的小厮歇斯底里地狂叫道:“胡爷爷花钱买酒喝,你竟敢舀些马尿来糊弄,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这大嗓门一响,十里外都能听个回声。拓跋金刚话音一落,门外诸胡顿时嗡地一声炸开了锅。
“马尿?邻家酒肆偌大一个产业,竟会做出这等缺德事来?”
“不可能吧,他那里可是中庭,能在那里喝酒的,都是能拿得出六百文买一斗酒的豪客,小厮多大胆敢拿马尿来糊弄他?”
“依我看,就算不是马尿,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酒。你们就没发现,我们喝的这糟酒,酒汁要比以前少了不少吗?”
“就是就是,邻家酒肆店大欺客,这样做未免也太不地道了些。”
“……”
“什么事,出了什么事?!”一个身材略略发福的男子从楼上匆匆奔了下来,他皱着眉头看了眼围在中庭门外议论纷纷的众多佃户,转脸朝拓跋金刚语气生硬地说道:“我是这里的掌柜李金,你先把小厮放下,有什么事你且跟我说。”
拓跋金刚上下打量了胡三一眼,冷笑了一声,还未及搭话,却听手中的小厮声泪俱下地大叫道:“李掌柜替我做主,这贼胡人仗着力气大,喝了酒不给酒钱,诬赖小的给他上的酒是马尿,掀了我们的桌子,还仗着酒劲撒泼打人。”
“是这样吗?”李金阴着脸,盯着拓跋金刚沉声问道。
“是你麻痹!”拓跋金刚勃然大怒,刚从刘越那学来的一个新词顿时脱口而出。他猛地一扬手,手中那个可怜的小厮顿时像风筝一般朝门外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高大的门框上,凄厉地惨叫了一声,顿时昏死了过去。拓跋金刚连看也不朝那边看一眼,往前跨出一步,俯身看着气得面色发白的掌柜李金,狰狞的丑脸上满是戏谑之意:“你不是让我有什么事与你说吗?胡爷爷我今天就好好与你说道说道!”
“你…好你个大胆的胡贼,”李金的脸色在拓跋金刚的近距离压迫下变得更加惨白,他颤抖着身子,色厉内荏地叫道:“这里可是西河离石,你竟然敢如此肆意妄为,难道就真的目无王法了吗!”
“王法?!哈哈哈哈…”拓跋金刚仰天狂笑了一阵,低下头看了看李金,冰冷的眼神里闪烁着残忍又嗜血的光芒:“你既知道我是胡贼,又何必要与我说你们的王法?!”说完,健如虬龙的臂膀上顿时生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滔天的杀意顿时在宽大的中庭里疯狂滋长。
中庭里那十几个举止怪异的彪形大汉似乎感受到了这股勃然的杀意,他们三三两两相互对视了一眼,面色凝重地站起身来,凌厉的目光齐齐朝近乎魔怔的拓跋金刚射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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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我有一囊谁能比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乱来,”拓跋金刚扫了眼蠢蠢欲动的众人,淡淡地说道:“要真动起手来,你们这些人还不够拓跋爷爷塞牙缝。”
“拓跋?你是鲜卑人?”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中庭与楼阁的拐角处悠悠传来。拓跋金刚循声看过去,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垂暮老者佝偻着腰站在不远处,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
拓跋金刚见那十余名彪形大汉从老者出现后,一个个像温顺的猫一样收敛起了身上的戾气,悄无声息地又重新坐回了酒桌旁,慢条斯理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看来今天这一场架是打不成了,他没好气地朝那老者点了点头,随口道:“嗯,鲜卑人。”
“我家主公素来敬重英雄,今日与壮士一见如故,想请壮士到楼上去一同饮几杯酒,不知壮士愿不愿意赏光?”那老者仰着脸微微笑着,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欣赏之色,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
拓跋金刚看都没看他一眼,耳中听到他说起“饮酒”几个字,顿时懊恼地照自己脑门上重重地拍了一掌。娘的,今天本是来说酒的事,却没来由生了一肚子怒火,要不是这老家伙提醒,自己都差点把正事给耽误了!
想到这,拓跋金刚这憨货讪笑着转过脸来,尽量用听起来比较和缓的音调朝惊魂未定地呆立在一旁的掌柜李金说道:“你虽骂我是胡贼,我今日却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但你酒肆中卖假酒给我的事,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假酒?李金身为掌柜,自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他见楼上下来的那名老者对这鲜卑胡人礼敬有加,心中便知道这位胡爷爷不好招惹。但不好惹归不好惹,假酒这个说法却打死都不能含含糊糊地接下来。邻家酒肆在西河开了十余年,从来都是讲究货真价实,要是被人传出说出售假酒,那这块金字招牌可就要砸自己手上了,要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将要面对的惩罚可比被这胡人乱拳打死还要严重得多。
“店中小厮不懂规矩,冲撞了贵人,李金在这向你陪个不是,”圆滑的掌柜诚恳地朝拓跋金刚深深鞠了一躬,脸上堆满了为难的神色:“不过贵人说这酒是假酒,这里面只怕是有误会了。”说完,他快步走到那张被掀翻的酒桌前,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半块残破的酒碗,用舌头舔了舔,转头朝看热闹的众人笑道:“二等新醅绿蚁,王家正品。”
“这就是王家正品,次等美酒?”拓跋金刚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大声嚷道:“我以前总听人说王勋家的酒是西河最好的,这次正好途经离石,特意过来尝一尝,却没想到这酒竟与我在西河喝的另一种酒相比差得很远,这不是假酒是什么?”
“贵人只怕是说笑了,”李金不以为然地陪着笑脸道:“不是我邻家酒肆夸海口,西河四县之内,绝不可能有比我们这更好的酒了。这一点西河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贵人若是不信,南市上随便找个人问问便知真假。”
“你这是在怀疑我没事找茬,还是在怀疑我的品酒能力?”拓跋金刚牛眼一蹬,气咻咻地从腰间解下一个皮囊,攥在手里摩挲了一阵之后,满脸不舍地抛给李金,呲着满口大板牙哼哼唧唧地说道:“好在胡爷爷喝了那边的酒之后还顺带着捎了这么一壶。你若是不信,自己尝尝去。”
“不过我丑话可要说在前面,若是这酒比你酒肆的差,这里的破桌子碎瓦罐我一文不少地赔给你,再给你磕三个响头赔不是;不过,要是这酒比你们酒肆的还要好的话,”拓跋金刚顿了顿,阴沉沉的脸上浮现出狰狞的厉色:“我可不介意把你这破酒肆一把火给烧个干净!”
要不是看在楼上的那位有意招揽你的份上,就凭你这口无遮掩的嚣张劲头,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走不出西河离石!李金强压住心头躁动的怒火,一把接住拓跋金刚递过来的酒囊,暗自冷笑道:你既要拿比酒来自取其辱,我就接下你这一招,别看你现在张狂得没了边,等会也要被我啪啪啪地打脸。
李金漫不经心地随手拔掉酒囊的塞子,一股他从来都没有闻到过的清香顿时袅袅地飘入鼻端。这香气是什么?这香气难道会是酒香?!不,不可能,绝不可能!酒虽有香,但都是醇厚古朴、敛而不发的,怎么可能像这样奔放热烈、沁人心脾?
李金虽不是什么酿酒妙手,但在酒肆中摸爬滚打了半辈子,对酒的见识并不比寻常酿造大家要少。他虽极力地想要说服自己这酒囊装的不可能是酒,但内心的理智却在不断地提醒他,那就是酒,是一种远超自己认知的绝世佳酿。李金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复杂,他强压着心头入潮的情绪,双手捧起酒囊,颤抖着凑到嘴边,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
“好辣!”,酒一入口,李金顿时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火辣打了个措手不及,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瞬间殷红如血。
“好醇!”,李金用舌头推着酒水在口腔里打了个转,浓郁而精纯的滋味随即沉入咽喉,再飞快地散到四肢百骸。
“好酒啊!好酒!”李金着了魔一般高声大叫起来,此刻,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本该要做的事,只觉得对面胡客羡慕而又无奈的眼神,门外众胡交头接耳的私议,乃至楼上那个大人物看不到却足可感受得到的目光,一切的一切,都像海市蜃楼般迷蒙而虚幻,只有留在唇齿间那股欢畅而又贴切的粟米精华,才是自己的整个世界。
“怎么样?我这酒比起你的来如何?”拓跋金刚瞥了眼一脸懵逼的李金,心中莫名的烦躁顿时往外冒着火星:“你是等着我给你磕头认错呢,还是准备让我放一把火?!”
李金闻言打了个激灵,硬生生把自己从迷醉当中拔了出来,他佝这身子朝拓跋金刚深深做了个揖,说话的声调颤抖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明白在说些什么:“兹事体大,恕我不能做主。贵客且在此稍待,我这就到楼上去报于我家主人。”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李金转身就往楼上跑去,经过楼梯口时与那白发老者猛打了个照面,他心中一惊,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他一咕噜爬起身来,也顾不得拍打一下身上的灰尘,连滚带爬地瞬间没了踪影。
“有意思,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那白发老者看了看一脸愕然的拓跋金刚,轻笑着摇了摇头,背着手施施然地往楼上走去。
………………………………
第二十三章 金樽美酒斗十千
邻家酒肆楼上是一个号为贵宾厅的阁子,这阁子建得虽极为私密,但内部空间宽敞,视野也非常开阔。阁内装饰极尽奢华,珍珠垂帘,紫旃作具,越瓷莲胎,金玉为边,两张硕大的繁华蜀锦挂在开阔的窗台上,微风徐徐吹来,把熏在铜炉内的龙涎散得满室馨香。
阁中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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