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仪纪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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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到了卢氏的院子，门口的婢女打起竹帘，笑道：“夫人正与十一郎君说话呢，两位娘子快快进去吧。”

　　　　闻言，姐妹两对视，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进去之后，就见陆昭正坐在卢氏左手边，见到两个妹妹进来还笑了一下，心情很好的样子。

　　　　陆微朝卢氏行过礼之后便坐下，接过陆昭递过来的蜜茶，问道：“阿兄今日怎么有空？”陆昭一向繁忙，再者因是年长，除非卢氏留饭，所以与她们同在一处的机会并不多。

　　　　陆昭又递了一杯给陆辰，在后者有些拘谨地接过来后笑着解释：“今日休沐，何况，今日有贵客至。”

　　　　贵客指的就是李攸宁了。

　　　　陆微拉长语调“哦~”了一声，成功地让陆辰红了脸。

　　　　卢氏在上笑眯眯地看着子女的互动，内心喜悦自不必说，好心地将次女从羞恼之中解救出来，说起了今日的安排：“李家夫人与二十一郎要来，到时阿辰可与之一见。”

　　　　陆辰低低道了一声“是”，便捧着茶盏小口小口地抿着。

　　　　四人一道用过早膳，除了陆辰要在卢氏这接受笄礼后一些列的训练，便只有陆昭与陆微一道告辞出来。

　　　　此情此景，实为不易。

　　　　于是路上必定要说点什么才不会辜负这难得的兄妹相处时刻。

　　　　照例是由陆昭先开口，而后由陆微发表意见。若意见不统一，便暂时放着，这般放着的结果就是到最后由陆昭说了算，过后则再通知陆微，然而陆微已经全然忘了世间还有这件事的存在。

　　　　而每每被妹妹一副“哦？是么？还有这种事？我倒是不记得了。”的表情给弄得万分无语的陆昭也只是在心中安慰自己：罢了，这样也好，至少还能避免由争吵引发的兄妹失和。

　　　　这对兄妹正针对“如何帮陆彦娶上三公主”展开积极的讨论。陆微向陆昭说了陆彦的打算，说完便一脸忐忑地看着他，生怕从他口中冒出一些反对之语来。不过，情况就目前而言还算不错，至少，兄长面上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愉的表情。

　　　　结果也确是如此，陆昭嘴角带笑，表示支持：“这样也好，虽跳过了阿父，但却是最有可能达成意愿。”

　　　　陆微留意到陆昭在说及陆衍时的停顿，问道：“阿父不同意？”

　　　　这般敏锐让陆昭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赞赏，“确切地说，是不同意娶三公主。”

　　　　“嗯？”陆微有些纳闷，陆衍的意思很明显，尚主没问题，前提是只要不是排行第三的楚瑷就行。只是陆彦与他的想法完全相悖，他就是想娶楚瑷，如果对方不是楚瑷，陆微肯定，凭他是何种身份，陆彦估计连一眼都不会浪费。

　　　　难道三公主有什么不妥？

　　　　会做如此猜想实不赖陆微偏心，任谁都会第一个想到问题出在别人身上，即便这个别人是自家哥哥心仪之人，但于陆微而言也不过是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在她与陆衍之间，陆微肯定会选择陆衍。

　　　　何况，陆衍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他对人的评价一般有根有据。这般否定，个中原委那就得好好查一查了。

　　　　“那此事先暂时放下。”陆微沉吟道，凑近陆昭身边，低声道：“派人查一查三公主？”说完就觉得自己这提议傻透了，以陆昭的城府，想必结果不出几日便能送到他的案头。

　　　　果然，陆昭只是笑笑不语，陆微心里一颤，深觉自己还是不要与他久待，于是果断告辞：“阿兄事多，我就不打扰了。”完全忘了今日乃是休沐，她哥哥并不用上班站岗。

　　　　陆昭温和地点点头：“去吧，此事先不用告诉阿彦。”

　　　　陆微应声离去。

　　　　立在远处的陆昭望着远去的背影，淡淡吩咐道：“留意十七娘近日的举动，尤其是要格外留意见了何人说了何话。”

　　　　“是。”跟在陆昭身后的随侍兼隐卫面带惊讶，随即应下。

　　　　望仙院这里，南泱正被紫苏领着参观自己日后的任务。

　　　　“这便是望仙院的小花园了，这一处的花你可随意侍弄。但要记得，那里，”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个小水潭，道：“不要碰。”

　　　　南泱顺势望了望，小水潭上面漂浮着一丛丛的莲叶，已经有了花苞，片片碧绿隐约浮现洁白，看得出来是经过了精心的打理照料。

　　　　“那是？”

　　　　“碧台莲，十七娘亲手所植，平时养护也不假手他人。”紫苏解释道，顺便还走近看了看有无不妥。

　　　　亲手所植啊，想必是为了他了。

　　　　南泱抿了抿嘴，看了看水潭里的莲花，就听紫苏的吩咐传来：“虽说这水潭里的莲花不需你照看，但若有什么不妥的还是要禀报一声。还有，每日剪一些鲜花供于室内。”

　　　　南泱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个她在安国公府上是做惯了的。

　　　　也是知道她在这方面有经验，紫苏对她抱有十二万分的信任，并又告诉了个好消息：“十七娘也该回来了，我们这就回吧。想来待会就要为你赐名了。”

　　　　“赐名？”南泱有些愣。

　　　　许是她这样茫然的时候实在不多见，紫苏见状不禁笑出声，在南泱面露尴尬之前很快就将笑容收掉，解释道：“望仙院的贴身婢女都是由十七娘亲自取名的，不过若是你不愿意的话也是可以的。”

　　　　不愿意？怎么可能呢！

　　　　南泱摇摇头：“愿意愿意，只是，我刚进府，怎么能做贴身婢女呢？”世家贵女身边的贴身婢女放在外边都是富家女郎的待遇，这个却不是轻易就能取得的，一般都是在家生子里选。前世自己虽也是贴身婢女，但毕竟是机缘巧合，且做的还是贴身护卫的事，这次……南泱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好运能靠她这么近。

　　　　“你的住处被安排在南侧居室。”紫苏提醒道。

　　　　此处距主屋很近，为望仙院贴身婢女的住所。

　　　　这种暗示无疑让南泱很是开心，她努力压制着不断上扬的嘴角，随着紫苏走出花圃，心里却是止不住地在想陆微还会不会给她起与前世一样的名字。

　　　　两人回到主屋，踏上渡廊进了内室，就见陆微正坐于上首，紫音几人正围在一处玩着什么，笑声一波一波传来。

　　　　两人上前行了礼，陆微笑道：“来得正好，一道吧。”

　　　　南泱低头一看，却是双陆，忙摇头：“婢子不会。”

　　　　“紫音倒擅长此项，她可以教你。”陆微不以为然。

　　　　拒绝被驳回，南泱哑口，由着被点到名的紫音给拉到身边坐下：“不难，你这么聪慧，肯定一教就会。”旁边还有几位附和之声。

　　　　南泱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坐下。她这般如坐针毡的模样让陆微不禁有几分惊奇怪，一时间竟起了几分兴趣。

　　　　这本就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小游戏，以南泱的才智，加上又有老手教导，上手是轻而易举的事，不多时便能与几人一起玩了。

　　　　开始之前，红袖问道：“先说好，今日的彩头是什么？”

　　　　既然要玩的有趣点，那必然要动真格的，当然也不会太过分，输的人小小地出点血，也是可以的么。这个“血”一般是自己中意的东西，例如首饰、香料、布帛之类。

　　　　几人纷纷报了自己的筹码，南泱有些苦恼，只因她初来乍到，尚未有点积蓄，拿不出能与之相比的东西来，一时间有些尴尬。

　　　　好在四人对她的窘境心知肚明，刚要免了她的那份，就听一直静观的陆微开口了：“她的那一份，我来出。”

　　　　婢女几人齐刷刷地望向上首。

　　　　南泱怔怔，望向倚着肋息的人，眼含不解。

　　　　见众人惊讶地看着自己，陆微用折扇敲了敲案几，故作不满地皱眉：“怎么？怕我付不起么？”盯着南泱，叮嘱道：“只要不把我这院子输了就行。”

　　　　众人大笑。

　　　　“婢子们可不敢要这院子，再说阿南也不会输这么多的。”

　　　　“十七娘真是大方，阿南，还不快谢谢十七娘的慷慨。”紫音推了推还在发愣当中的南泱。后者回过神，朝陆微保证：“婢子会尽心尽力的。”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样郑重近似于承诺的话倒是让陆微有些莫名，见南泱一副决绝的表情，陆微怕她心理压力过重忙安慰：“游戏不过是玩乐，解乏才是目的。你也不必太过注重输赢。”

　　　　南泱面上带笑，点头应下。

　　　　两人的互动，不得不说，让在场的四位婢女心里都生出了“她们一定是久相识”的想法。

　　　　游戏虽小，但因为有了陆微这个金主在，几人都投入了巨大的热情，认真无比，一时间倒很有几分厮杀的感觉。陆微摇摇头，暗叹自己身边的人怎么都生了一副爱财的性子，自己平时也没亏着她们什么吧？又看了看在一众焦急神态中显得格格不入的南泱，心中暗暗称奇，她倒是镇定从容，只是不知这是真的稳操胜券呢还是输得没法了故作潇洒？唔，用什么做筹码呢？

　　　　陆微看了看描金花卉的扇面，挑挑眉。

　　　　在她思考出什么彩头的同时，游戏也结束了。

　　　　南泱赢了。

　　　　紫音故作不满：“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还真是啊~”

　　　　被她这样一说，南泱有些汗颜，忙道：“不过是侥幸。”心里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不留情面了。

　　　　“你不用理她，以往她赢了多少东西走，今日也碰到对手了。”红袖一贯爱与紫音抬杠，见状忙站在南泱这边故说道。

　　　　紫音对此以一声冷哼表示无视。

　　　　紫苏与绿锦性子温和，笑眯眯地看着两人了斗嘴。

　　　　到底是玩闹，陆微也不制止，只是她对于南泱这个新手竟然赢了倒是有几分刮目相看的，看了看手里的扇子，觉得它竟然有送不出去的时候，却又有种白费心思的感觉。又看着作为老人的紫苏几人都输在了她手中，不禁倒为她担心起来，毕竟，新手这般锋芒毕露可是不太好啊。当然，陆微表示自己身边这四人的人品绝对信得过，但身为前辈的面子还是要挽回几分的。

　　　　陆微觉得自己有些奇怪，竟然要为了数面之缘的人费心至此，难道是因为，她在自己提出前往东山的时候那毫不犹豫的坚持跟随的眼神吗？陆微为自己出手找到了个很好的理由，于是很是豪气地大手一挥：

　　　　“你们的赌资我出了。”

　　　　“哈？！”

　　　　这无疑是个大消息，几人想不到陆微今天这么大方，原本要割爱的几人都愣愣地望变身财主的陆微。

　　　　陆微又将之前的豪言重新复述一遍：“本女郎今日高兴，我替你们出了。”顿了顿，又看向南泱，和颜悦色地问道：“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南泱也被她这番豪举给惊住了，忙摇头致谢表示婉拒：“多谢十七娘，婢子不负期待，怎敢奢望奖励。”

　　　　“无妨，今日里的表现很好。她们输给你的是一支玉簪、一盒茉莉香、一匹银红软丝罗、一幅耳坠，这样吧，我就在这几种给你挑。”这就是变相的打赏了。而且以陆微的大方，这些东西的质量与品格肯定要翻数倍不止。一时间，四人对于南泱都有些羡慕了。

　　　　南泱心知自己再拒绝就不太好了，忙俯身拜谢。陆微笑着让她起身，举着手里的描金折扇，又对南泱说出了让四人眼红的话：

　　　　“刚刚是她们输给你的，这是我给你的奖励。你喜欢蔷薇么？”陆微一边笑着将折扇递到南泱面前，一边笑问。

　　　　“嘶――”这是四婢女发出的惊呼。

　　　　南泱看了看眼前的显然非凡品的扇子，又看了看扇子的主人满是笑意的眼睛，伸手接过。

　　　　“多谢十七娘赏赐。”

　　　　“今日十七娘好大方~”

　　　　“果真是喜新厌旧么？往常也没见婢子们有这等待遇啊~”

　　　　……

　　　　四位“老人”纷纷控诉陆微的，呃，见异思迁？“新欢”南泱有些尴尬，“薄情人”则是毫不在意，靠在肋息上笑的很是得意：“千金难买我高兴，谁让南泱今日表现好呢。”

　　　　话一出，竟是连自己都没发觉。

　　　　南泱一怔，立即抬眼看向陆微。后者心里也是震惊的不行，眼下见南泱正望着自己，陆微心里突然就生出一种似曾相识之感，连刚刚明明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脱口而出的名字也变得异常熟悉起来，仿佛生来如此，天经地义一般。

　　　　她们二人尚不能回神，其余四人倒并未看出什么端倪，知道是陆微为南泱取的新名字，于是向南泱恭喜道：“阿南，十七娘为你赐名了，听见了么？”

　　　　“是哪两个字？”问话的事红袖。

　　　　“嗯？”陆微愣了愣，见几人正问自己，又看到一双含着复杂情绪似有千言万语要向自己诉说的眸子，心中不禁一震，张口答道：“彼之南，江水泱泱。”

　　　　“哦~原来是南泱，阿南，啊不，现在是南泱了，你说你家乡在洛南那一带吧？”紫苏笑问。

　　　　“呃？是。”南泱点点头。

　　　　“那就是了，这个名字好。十七娘想的真不错，想来你家乡定然不错，不然怎么会生出你这样聪慧的人出来？”绿锦笑道。

　　　　这种被视为荣耀之事的行为南泱自然很开心，然而令她更激动的事陆微果然还是与前世一样，为自己取了这个名字，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与她的缘分，还没有断？

　　　　一时间，南泱望着陆微，握着手中的扇子，心中愈发肯定自己的这一想法。

　　　　陆微则是有些苦恼，不明白自己对于她的这种熟悉是从何而来，这样的熟悉来的莫名其妙却不违和，但是，她又可以确信自己之前是从未见过她的，这种熟悉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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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良缘

　　　　李府上，仆从们正围着李攸宁上上下下。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家都清楚的很，郎君婚事虽说差不多了，但这第一印象总是很重要的，万一让人陆氏不满了，婚事还是很有可能黄。况且，也不是没有这种女方嫌弃男方长得抱歉而婚事告吹了的。李氏对于长子的婚事十分看重，今天的穿衣佩戴都是她精心挑选过的，为的就是给儿子多增添几分玉树临风。

　　　　相较于李夫人的紧张，李攸宁倒是镇定的多，悠悠然然地吃完早饭，便坐着马车前往卫国公府。

　　　　进入贤德坊，马车的速度慢下来，李攸宁透过竹帘看了看车外的情景。

　　　　街道宽阔，玉石雕刻的祥兽伫立两边，并不豪华，但一砖一瓦都透着世家的清贵。确实是勋贵比不了的，就是李氏，也多有不及。

　　　　到了府门前，先遣仆人去递拜帖，李攸宁扶了李氏下车，只稍等了一会，就有人前来引着他们入内。

　　　　李攸宁边走边打量着陆府内的景致。首先最直接的感觉就是：大！卫国公府与时下一般大宅并无区别，只是年代更久远，各个功能区占地更广些，想来也是历代皇帝赏赐的结果。呃，照这样推算的话，怕是得有好几代了。

　　　　这样大的宅院，建筑与景物的搭配也是美轮美奂，李攸宁想了想，怎么形容呢？精致胜于前世的园林，同时又多了一份大气与肃穆。这就是处在高档住宅区里的豪宅啊。

　　　　眼下随着这仆从左转右转，也不知转过多少条渡廊，方才在一处停下。引路的人躬身道：“夫人与郎君请入内。”

　　　　李氏道了谢，李攸宁便随之一道入内。

　　　　内有两人，一男一女。坐在上首的是一位气质优雅的夫人，坐在左侧的是一年轻郎君。夫人么，不难猜应当就是卫国公之妻了，至于那年轻郎君，李攸宁与陆昭是同僚，自然也认识。两方互相见礼，一番寒暄。

　　　　两位母亲先相互夸赞对方的儿子，之后便说起了别的，李氏这里因为没见着未来儿媳有些失望，但并未表现出来。李攸宁倒是没什么想法，只与陆昭聊得开心。

　　　　待李氏母子以为便要这样直到午饭了，卢氏笑着开口：“二十一郎难得来一次，不必陪我们枯坐，阿昭，你便领二十一郎逛一逛吧。”

　　　　被点到名的陆昭起身称是。

　　　　卢氏转过头笑对李氏，道：“年轻人自有话说，我们也好自在说话。”

　　　　“这倒是。”李氏笑着点头。

　　　　为人子的两位遂奉命逛一逛去了。

　　　　逛什么？短时间内陆昭当然不可能拿出一份详细的计划表来，不过不要紧，凭着家中众多游廊水榭，随便去到一处也是可行的。

　　　　陆昭领着未来妹夫去了花园。

　　　　所谓，私订终身后花园。

　　　　李攸宁当下就带了点古怪心情地打量着这个景致不错的花园。一路上安安静静，并未见什么人，想象当中会有什么俏丫鬟扑上来试探真心的戏码看来是不会上演。李攸宁想了想，不觉好笑，现在不比前世，哪来那么多狗血桥段发生啊。当下弃了胡思乱想，专心起陆昭时不时的提问来。

　　　　既是两人搭伴，就不可能不说话。陆昭带了一点考量的意味，因而话语一改往日的温和，变得锋芒毕露起来。李攸宁也知道陆昭有几分考量自己的意思，倒也并不惊慌，一点点地陈述自己的观点。对于自己不知道的也诚实地说自己不知道，表情诚恳，态度谦逊，很容易赢得别人好感。果不其然，李攸宁从陆昭眼里看到了满意。心想：果然啊，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自己虽在前世受过□□几十年教育，但在这一世，在人真正受到世家精英教育长大的陆昭面前，弄虚作假很容易被人厌弃。

　　　　哎！不管古代现代，讨个媳妇儿就不是件容易事儿！

　　　　李攸宁暗自擦汗，觉得自己应该是过关了，就见陆昭笑道：“维桢想不想见见舍妹？”

　　　　想啊！

　　　　当然这是心里话，李攸宁忍住没说，面上仍做矜持状，委婉道：“怕是与礼不和。”

　　　　“无妨。”陆昭勾唇一笑，“你且等一等。”

　　　　陆昭本就是面如冠玉的美男子，这么勾唇一笑当真是动人心魄。李攸宁不免晃了晃神，暗想：这个时代真是出美人，且美人不限性别，还都男女通吃。

　　　　正自遐想间，就听笑得男女通杀的男人笑着吩咐身边的仆从：“去请十六娘子来。”说罢，又笑看着自己：“维桢莫要紧张。”

　　　　李攸宁讪讪一笑，接过陆昭递来的茶，静静坐等。

　　　　片刻，佳人至。

　　　　李攸宁本是与陆昭一同坐在凉亭里，见到人来，立即起身，动作迅速的仿佛是见到了上级，惹得一旁的陆昭侧目。

　　　　一般相亲，得要有中人介绍才行，眼下不等陆昭开口自己就这样突然站了起来，真是傻透了。

　　　　起身之后才发现不妥的李攸宁有些尴尬，但这种情况再坐回去那就显得更傻，眼下只能尽量使自己站得姿态好看一些。

　　　　好在陆昭在此刻倒也不那么坏心，厚道地起身为两人介绍对方：“此吾十六妹，单名一个辰字。”又指着李攸宁对陆辰道：“这是李氏二十一郎，攸宁。”

　　　　两人遂互相见礼。

　　　　尴尬的气氛被盖了过去，李攸宁暗地里松了口气。过后便开始细细看起面前的女孩。

　　　　除开放在前世不过是初中生的年纪，面前的女孩的容貌清丽，一双眼睛泛着春水般的柔情，嘴角的笑容也是温温婉婉，整个人便像是从古典仕女画上走下来的人一般。

　　　　不得不说，这是一副好样貌，还是自己喜欢的那种。

　　　　李攸宁的嘴角不自觉就上扬了几分。

　　　　如他在看自己未来老婆的同时，陆辰也在打量自己的未来夫君。见他眉目俊朗，面容和气，眼含真诚，遂心生满意，脸上透出一些淡淡的粉色来。

　　　　两人这幅郎有情妾有意的样子真是皆大欢喜，虽说世家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但夫妻和美也不是完全不考虑，能举案齐眉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陆昭笑着给两人介绍彼此，便自去一边，为两人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见兄长离去，陆辰起初有些慌张，但一想到自己总归是要与他相处的，便也冷静下来。

　　　　与陆辰不同，李攸宁虽也是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相亲，但前世里总归耳濡目染的对流程有些了解，见陆辰故作淡定的样子，就知道对面的姑娘是紧张了，又想到人家还要过一些时日才及笄，心中便生出几许怜惜。想了想，先从称呼上开始，这是拉近距离的第一步。“我字维桢，十六娘子可唤我的字。”

　　　　“维桢”，对面的女孩低低念了一声。

　　　　声音柔柔，听得人如沐春风。

　　　　李攸宁从没觉得自己这名字这么好听过，正在回味间，就听对面的女孩用她那副好听的嗓音问道：

　　　　“可是王国克生，维周之祯的‘维桢’？”

　　　　李攸宁笑着点头。

　　　　“我尚未取字，维桢可以叫我阿辰。”对面的女孩温柔笑道，李攸宁哪有不从，且从他看来，在说到“取字”时那笑容里分明多了一点害羞的意味，真是迷人的很。

　　　　满意的不止这一对男女，离凉亭不远处的紫藤花架下立着的陆昭也十分满意，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叹道：“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你说是不是？”

　　　　“与天何干，难道不是阿父一手促成？”

　　　　语气淡淡，还带着一点嘲讽。显然，站在他身侧的弟弟没有与他产生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