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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仪纪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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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平王妃与松河郡主走后，杨氏就去了鹤来斋。一进去，就见那盆“芙蓉锦”已经被搬到了谢珺书房外，缺了一朵花的枝桠明晃晃地杵在那儿，杨氏轻咳一声：“十九郎呢？”
随侍回答：“郎君在练字呢。”
杨氏便进了书房。
谢珺早已搁了笔，见到杨氏进来，起身行礼：“阿母可有事？”态度彬彬有礼，杨氏心里却是不安。
“阿珺，这花确实是阿母没有令人看管好，今年春日暖和，它还会再开的，你，不必过于生气。”杨氏边说边看儿子的表情，发现后者除了神色淡淡外就别无其他了。
这种捉摸不定的性子还真是像正经起来的谢沐。杨氏有些无力。
比起母亲的提心吊胆，谢珺只是点点头，“儿知道了，阿母不必挂怀。”
这样说就是表示不会追究看，杨氏放下心来。
“平王妃今日来访可有事？”
被儿子这么一问，杨氏笑道：“并未说什么，只是问了安国公府的宴会上会有哪些人出席。”他们一家毕竟才从封地回京不久，提前打听一下也没错。至于为何会找上谢家，这，安国公府的太夫人与她同出一族的缘故？那为何不直接拜访卫国公陆府呢？毕竟，人陆府与安国公府才是姻亲关系，自己与太夫人同族，但却不是同一支，隔得有些远了。
这么一样，杨氏不禁警觉起来，想到松河郡主看自家儿子的眼神与表情，杨氏有些怀疑母女俩此行的动机：不会是挑女婿来了吧？
“阿母，怎么了？”看到杨氏变得凝重的脸色，谢珺问道。
“无事。”杨氏摇摇头，决定先压着，毕竟是自己猜测，人家到底也不曾标表态，如此宣扬怕是会有损人家姑娘的清誉。
杨氏打定主意不告诉儿子，只是谢珺却自己说了出来：
“九月份就是圣寿，届时各个属国必定来朝贺，听闻南越有意联姻，圣上多半会择一名公主或郡主和亲，平王妃此刻上门，确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杨氏听了儿子的分析，心里也明白过来，即便能体谅平王妃的慈母心，但事关自家儿子幸福，杨氏并不会因为一时同情就会答应。不过，不日安国公府的宴会，也会有不少青年才俊前去，希望平王妃能挑一个满意的女婿。
“原来是这样，”杨氏点点头，见谢珺一脸从容，不由笑问：“你就不担心平王妃选了你去？阿母看松河郡主倒是挺喜欢你的。”
谢珺摇摇头：“平王妃不会同意的。”
杨氏先是一愣，继而了然。
原因很简单，因为有陆微的存在，这，稍稍打听就能知道。
不得不说，这个存在真是替谢珺挡了不少桃花。
这一点，有着盾牌特效的陆微确是不知道的。
杨氏会心一笑，笑容里有些揶揄：“最好不要让你陆伯父知道。”不然儿子你恐怕日后都进不了陆府的门。
谢珺给书案上的碗莲添了些水，笑笑：“自然不会。”
………………………………
第12章 找茬
五日后，便是安国公府太夫人杨氏六十大寿的日子。
春意浓浓，天光日暖，宾客盈门。
朝中重臣、世交好友收到请帖的都去了，陆府一家自然也要去。
陆微起了个大早，穿戴好后就去了睦元堂。正巧路上遇见陆辰，姐妹俩遂结伴而行。
卢氏已经收拾好坐在那喝蜜茶。见着两人进来，笑道：“果然合适。”
姐妹俩皆是一身广袖襦裙，搭着同色的丝绦，连首饰都是配着衣服的颜色来的。虽是大体一致，但细看两人却各有不同。
陆辰因要及笄，眉眼之间都是少女特有的明丽与娇媚，所以卢氏为她选的衣服是樱红色的，这个年龄的女孩子穿这个是最显颜色的，卢氏满意地点点头。
目光转向一边的陆微，卢氏就更满意了。
“嗯？你换了玉珏么？”卢氏注意到女儿腰间挂的并不是自己之前准备好的那一件，不由问道。陆辰也看向妹妹新换上的挂饰。
白玉质地莲花纹样，与陆微这一身莲花绣纹的衣服确实配极了。
陆微点点头：“阿母觉得如何？”
卢氏点点头：“倒是比之前那个更配。怎么先前没见你戴过？”
“无意间发现的，儿之前也不知道。”摸摸白玉珏，陆微答得坦然极了。
卢氏不疑有他，见时辰差不多，便道：“我们该出门了。”
“是。”姐妹俩起身，随卢氏出门。
此时世人一生的重大节庆典，就是嘉礼、寿诞和红白事了。杨氏这是六十整寿，在古代算是高寿的了，来者除却庆贺，也有沾沾寿星福气的意思，所以小孩也不少。
陆氏一家作为刘氏姻亲，去的就比较早。
到了安国公府门前，就被管家一路引着直接去了杨氏的上院。杨氏比陆庸还长一辈，卢氏在她面前那就是小年轻，即使两人同属于一品诰命夫人，见面卢氏也得恭恭敬敬地朝杨氏问安，于陆微陆辰而言那就更不用说了。
这位太夫人，人生经历比较坎坷：青年丧夫，中年丧子。
可以说，一个女人几乎全部的人生不幸都叫她给遇上了。弘农杨氏嫡系出身的杨氏嫁与彭城刘氏的嫡长子，哦，就是安国公府前任国公，陆微姑父刘琛的祖父刘太公，不管是家族联姻还是门当户对，反正两人过得不错，说不上世家婚姻典范但也是琴瑟和鸣。两人育有一子刘和，即刘琛他爹，刘和三岁半，他爹就挂了，原因据说是风寒之症，病入骨髓，药石无灵。杨氏双十年华就守寡，自后抚养独自长大，待刘和娶妻生子了，杨氏觉得自己可以歇一歇了，没成想儿子儿媳去廖州上任，遇上了地动，双双遇难。讣告至家，杨氏当场就晕了过去，醒来见孙子哇哇大哭，便抱着孙子哭道：“刘氏有望，唯此一子！”家仆哭成一片。
世人在感慨刘氏命运不济的同时也在估计这百年世家的刘氏估计要败落了，就连安国公府的仆从也这么认为，可是杨氏抱着孙子大哭一场后，转身便擦干泪该干嘛干嘛。办完儿子儿媳的丧事，立即上表皇帝请封刘琛为世孙。对于这样一件事，皇帝觉得很有必要安慰一下人家孤儿寡母，毕竟刘氏嫡系不旺，于是请封的折子很快就批了，还准了安国公府世袭罔替。就这样，安国公府一脉就这样一次次艰难地保存下来，刘琛也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娶了陆氏女成家立业，自如今子嗣繁衍得比他爷爷和爹强多了。安国公府自此终于算是走上人生正轨了。
杨氏深觉早年自己过得太辛苦，在陆微姑母陆然熟悉府内庶务后便安安心心地搬去上院颐养天年去了。
见亲家来了，杨氏在卢氏刚俯身时便一把托住，按到身边坐下。又把陆微与陆辰叫到身边，亲亲热热地说着话。
安国公府内并无女郎，孙子们有学要上，并不能时常承欢杨氏膝下，平素杨氏念经祈福。今见了陆氏的两个女郎，杨氏爱不自禁，对陆微尤其和蔼。眼下来客并不多，需要杨氏亲迎的更少，所以上院的正厅里只有卢氏几人。陆然身为安国公府的宗妇，如今要在前院调度人手，查漏补缺。
此刻两位夫人正在说着花。从陆微的视角来看，正可看见杨氏柔和的侧脸。
也不知卢氏说到了什么趣事，只见杨氏嘴角弯弯，笑意盈盈。
这样一个仿佛是不被命运照拂的女人，在历经丧夫丧子之痛后，身上并没有浓重的怨气，她保养良好的脸上除了眼角被岁月镌刻上了几丝细纹，并无太多风霜，特别是一双眼睛，包含着看透了世事后的豁达与宽容，并不因年岁增长而显得浑浊，仍是透亮的、温润的。举手投足间除了世家礼仪教导下的优雅外，还沉淀着一股凝神静气的佛味。
对于这样的一个女子，陆微从心底生出一股敬意。
杨氏转过头，见坐在身边的女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不由笑道：“阿微可是困了？要不要去睡一会。”
陆微摇头，有些不好意思，想说自己不困，杨氏却并不这样认为，以她所知，陆微可是自幼体弱，由不得不小心，便坚持道：“眼下里开宴尚有一会功夫，且去睡一会，开宴时再叫你。你阿母与姐姐就在这。”杨氏想想又加了句，看向卢氏。卢氏也担心幼女身体，听见杨氏这般说，自然愿意，只是也要表示一下歉意：“那便麻烦了。”
“这有什么。”杨氏摆摆手，随即招来贴身婢女引着陆微主仆去后间休息去了。
长辈都这么体贴了，不管困不困，陆微只能道谢，去了厢房。杨氏将目光转向安坐在一边的陆辰，笑道：“这是十六娘吧，倒是长大了，之间看也是阿微这般大小呢。”
卢氏笑着点头：“正是，阿辰，拜见夫人。”陆辰闻言俯身朝杨氏盈盈一拜。杨氏略打量了一下，暗自点头，温婉大方，倒是个好的。说话间，又有一些女眷前来，杨氏的上院倒是有了不少人，一时言笑晏晏，好不热闹。陆辰坐在卢氏身边，见了不少人，向不少人行了礼，听了不少是真是假的话，一时觉得头大，不禁羡慕起在后间休息的陆微来。
而被陆辰羡慕着的陆微眼下却被缠上了。
本来么，小憩过后的陆微本打算回到杨氏的院子，途径花园时遇见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女郎，容貌昳丽，神情颇倨傲，正对着庭院指指点点，见着陆微一行人行来，便直问是谁。安国公府的婢女还从未见过如此无礼的女郎，一怔之下便慢了一步。倒是跟在陆微身后的紫音四人大怒，还从未有人敢这么在她们娘子面前说话的，登时叱喝道：“无礼！”
不得不说，四个人异口同声的效果还是挺有威慑力的，那小娘子愣了愣，打量了一下主仆几人，见紫音四人两人着紫，一人穿红，一人着绿，料子分辨不出，颜色淡雅，再见被环绕其中的那个女郎，应该是主人了，穿戴也不见多华丽，只是容貌倒是好看。
陆微面色淡淡，扫了面前人一眼，发现并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人，又与她所背的世家勋贵人物档案对不上号，再见对方穿金戴银，打扮艳丽，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于是对身后的婢女四人道：“走吧。”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陆微竟看也不看自己抬步就走，一时间有些恼羞成怒，伸手欲拦：“不准走！”
陆微身边的婢女赶在她出手前将陆微给护在了身后。
杨氏身边的婢女大惊失色，生怕出了意外，让陆微受了伤，赶紧拦在双方中间。
这架势，不得不说，真是让人莫名其妙。
陆微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与这位并不认识，为什么会被盯着问名字？若自己是陆彦之流，被年轻姑娘家追着问名字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可自己又不是男子，被一个姑娘问名字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旖旎□□了。陆微响起陆彦曾经说过的同性相斥的理论来觉得可以解释现在发生的事。
唔，我与这姑娘有过节？
可是，自己一向是大门二门连侧门都不出的人，上哪去与人有过节啊？再者，自己确实没见过她啊。
陆微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
“不知女郎贵姓？”
那女孩一愣，显然没料到陆微会反问，嘴一张，答道：“我是季丽娘。”
哦~
陆微明白了，道：“吾博陵陆氏。”
对于季家这样的，不想废话就直接抬出自己的姓氏将他们压扁。可面前这位姑娘没明白博陵陆氏的涵义，倒是想起自己入城时给陆微他们让道的事来了，于是柳眉一挑：“哦，就是你们啊，当时在城门口叫我们让道的！”
这话里的火药味十足，大有秋后算账的意味。紫音四人护着陆微，安国公府的婢女也是挡在两人中间，对季丽娘道：“季女郎，婢子奉吾家太夫人命请陆氏女郎下去休息，季女郎若无要事，还请避让。婢子这就令人带您去女眷处。”说着就招来另一个侍女想领着季丽娘走人。
侍女刚上前，就被季丽娘推走了，小侍女不幸被推了个踉跄。
众人一惊：乖乖，还是个大力女！
安国公府的婢女也没想到季丽娘力气这般大，不怪她们没见识，主要是京中世家女不论内里怎样，这外边总是柔柔弱弱、温温婉婉的，如季丽娘这般手法利落，还真是不多见，一时众人皆是大开眼界，望着季丽娘的眼神透着古怪。
其实不是人季丽娘粗鲁，委实是自小生活环境所致。之前已说，季丽娘是被在京中做官的伯父给接到京里来的，之前都是与父母生活在小村子里，农活没少干，实践活动积累下的力气在这摆着呢，小侍女在她面前还真不够看的。
为陆微引路的婢女见状，立即将陆微护在自己身后，又对一旁的小侍女使了个颜色，后者武力值不行，但心思剔透，立即回去禀告杨氏。
陆微明白自己怕是走不了了，示意紫苏她们淡定，道：“汝意如何？”
季丽娘进京在伯父家受了几天的教导，明白这是在问自己想干嘛，便道：“哼，不如何。世人皆言，陆氏嫡女名满天下，为京都第一贵女，只是依我看，这福气你恐承受不住，不是长寿——”
后面“之相”二字还未说出来，就被一声怒喝打断，紧接着，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季丽娘被打的偏向一边的脸瞬间被标记上了五指印。
………………………………
第13章 劝慰
“闭嘴！”
李氏怒气冲冲，瞪着侄女，恨不得要将季丽娘这张嘴给堵住，若有可能，最好赶在她开口之前就将嘴给封住。
“伯母。”季丽娘见李氏这般生气，简直是前所未有，害怕之心也油然而生，又见这本来并无旁人的花园此刻已是贵妇云集，心底更是发慌，只呐呐叫了李氏一声就被后者瞪得不敢再说话了。
李氏现下只觉后悔无比，本来自己盘算的好好的，安国公府太夫人寿宴，世家必定出席，自家若是能借此机会识得一二也有利于日后跻身世家行列不是？
李氏也知道自家要想被世家接受不容易，但有机会还是要刷刷存在感的，顺便带侄女见识见识，要是能结识一两个世家小姐就更好了。女眷这里，大家基本都是围着杨氏与卢氏说话，季夫人这里无人问津，侄女说想去花园逛逛，季夫人想看看也不错，便同意了。一时半会发现没回来，就听见杨氏的婢女禀报说陆氏的娘子被人冲撞了。季夫人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再看卢氏脸色一变，真心期盼不是自家那祸头子惹的事。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李氏随着杨氏等人来到花园，正好就听见侄女那要命的话，顿时心口一窒，看到卢氏变冷的脸色以及众人的鄙夷，冲上去就打了侄女一巴掌。
想想之前的盘算眼下就被侄女这一句话给尽数毁了不说，还得罪了陆氏，真是……
“胡言乱语什么呢！”李氏柳眉倒竖。季丽娘捂着被打红的脸发怔，显然没明白自己挨打的原因，但见伯母这般疾言厉色的样子也知道自己此时不该说话。于是捂着嘴颤颤巍巍地立在那儿，模样挺可怜。
李氏见她不再犯浑，心放下一半，转过身对着陆微就道歉：“十七娘子莫要在意，丽娘她初来乍到不懂事，十七娘子宽宏，请不要怪罪……”
被李氏戴了许多顶高帽的陆微还没开口，卢氏就一声冷哼：
“季夫人此言差矣。初来乍到便要入乡随俗，初来乍到便能口出恶言，咒吾儿了么？”
说着，卢氏将女儿揽在怀里。
季氏心里一凉，知道卢氏势必不会善了，便只能赔笑道：“丽娘自山野长大，于京中礼仪还不甚熟悉。”
“自山野长大便能出口伤人？这就是季氏的教养？呵！吾夷陵卢氏女领教了。”卢氏丝毫不买账，直接撕破了季夫人想要遮掩的事实：侄女没教养，季家就是个暴发户。这都是事实，前者：自家侄女刚咒人女儿短命，后者。。。季氏祖上是杀猪的，与诗礼传家百年的夷陵卢氏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两相对比，无语凝噎。
在场的女眷不是世家宗妇就是贵女千金，这下，季氏的名声是彻底玩完，得罪了第一世家，呵呵，这个圈子的大门是彻底对季氏关闭看。
知道这个事实的李氏只觉两眼发黑，想解释，却又无话可说，也，无从下口。只能恨恨地瞪了一眼侄女，暗骂：蠢货！
卢氏却懒得再看一眼两人，揽着女儿，对杨氏道：“今日本是太夫人的吉日，不想出了这么一遭，实在抱歉。”说罢就对杨氏行礼。
被杨氏一把扶住：“怎可怪汝，快起。”又扶住陆微。
卢氏站直了身子，“吾心情甚恶，不便扰坏夫人寿宴，这便归家，日后再登门致歉。”
这竟是连酒席也不吃了？
陆微诧异地看了母亲一眼。在场的众人不禁有些愣，卢氏的反应是不是有些大？安国公府是亲家呢。不过想想也是，受了这样的气，吃得下就怪了，与其强颜欢笑，还不如改日再来拜访，倒显得有诚意。
杨氏理解卢氏的心，宽慰道：“你我两家何须客气，来日我再邀你一聚。我去派人通知博衡一声。”说着就唤来管事去前厅告诉陆衍。
卢氏道了谢，又对在场的各夫人歉意道：“我们便先告辞了。”众人纷纷说无事无事。
陆衍收到消息后就离席，带着儿子在中庭等卢氏她们。杨氏作为主人又是今日的寿星不便相送，叫了孙子孙媳一路将陆氏一家送至门口。面对诸位一大帮知情或是尚不知情的宾客，杨氏先谢过众人的到来，瞥了一眼季氏刚刚坐的地方，现在那一家已经被拒之门外，食案跟坐垫都被撤了下去。而后表示歉意：“今日不幸请了恶客，扰了诸位兴致，老身之过。”
众人哪有不明白是季家自己犯傻，得罪了陆氏，陆氏可是这家的姻亲。纷纷道：“是那季氏言语不逊。”“季氏之过。”“太夫人客气。”……
眼下返家的陆氏一家，正驱车回返。
“阿母？”陆微窝在母亲怀里，有些担心。委实是卢氏现在的情况有些，嗯，与平日不太一样啊。
出了安国公府的门，卢氏就死死拉着女儿的手不放，上车之后更是将女儿抱在怀里，一语不发。身边的侍女皆不敢劝，唯有卢氏的奶娘见陆微被搂得不舒服才出声劝道：“女君，十七娘难受了。”语气轻轻，生怕吓着了卢氏。
卢氏闻言愣了一愣，松开了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女儿的神色，果见女儿脸色微白，便急道：“那里不适？告诉阿母。”口里问着，手里也没闲着，前前后后查看陆微。
陆微倒不是不适，只是被母亲这样子吓到了。卢氏神色虽淡定，可是眼里的惊慌是那么明显，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么急切，好像是在害怕有什么宝贵的东西要离自己远去了一般。难道是被季氏小女郎给吓得？毕竟卢氏做了这么多年的宗妇，不说别的，就是这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本事还是有的，如今这般过激的反应实在有些反常。陆微心里暗自猜测。
卢氏见她不语，急道：“不用怕，我们这便回府，阿母请出云大师来帮你看一看。”
“不用，阿母，吾很好。”陆微忙阻止母亲，怕卢氏不信，还拉着她的手道：“阿母，你看我的手也不凉呢，我无碍，真的。”不骗你，所以就不需要请那老头来了吧？苦药汤子委实遭罪啊……
卢氏摸着手中小手暖暖的体温，心下安定，又仔细看了一下陆微的神色，见确实无碍，这才舒了口气，揽着女儿道：“无事最好，最好。”阿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就是天也不行！
被揽在怀里的陆微摸摸白玉珏并不说话。
主人这么快就回府，陆氏上下仆人都很奇怪，管家问了随行的仆从，知道了内情，又得知主人们饭都没吃，又急急地吩咐庖厨做饭，然后吩咐家下人等这几日有点眼色，不要去撞枪口。
一行人也没什么胃口，陆微用过膳去书房练了字，连着陆辰一起，都被卢氏要求去午睡了。陆府的男丁们聚在陆庸的书房里，陆彦也没缺席。
陆庸作为大家长，首先开口：“季氏子之前的那桩事尚未定案，此事不必忧心圣上，暗示刑部，尽快定罪。”
“此事不需我们出手，林氏一向与季氏不和，想必他们会很乐意帮忙的。”陆衍放下茶盏，补充道。
“是，儿知道了。”陆昭领命而去。陆彦心底暗想，祖父与父亲真是算计人也不留痕迹，果真是父子。想起一家子就这么离开，到底不妥，便道：“虽则事出有因，只这般离开到底不好。要不晚间去安国公府赔礼吧。”到底是姑母家呢。
“也好，但也不必这么急，明日再去便是。阿父意下如何？”陆衍望向父亲。陆庸点点头，心底也不以为意，甚至还在怪罪女儿何时请了季氏这么不着调的人来。陆府的男人们开完了小会，便散了。
实则不怪陆然，安国公府设宴广发请帖不假，但也是有选择性的，基本是世家大族占了近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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