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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入墨-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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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的笑颜和名将的风华都将化为尘土，当历史变成传说，当传说变成神话，当神话都已经斑斑点点，当时间的尘沙淹没一切，他们的名字，他们的故事，依旧在世间传诵。
他收敛了笑意：“将军现在可是在为白家的事发愁？”
白玉皓丢给他一个你明知故问的眼神。
林涵一笑，觉得自己要是把这一幕画下来，千年之后的那帮同伴恐怕没有几人会信。
“他们如今所仰仗的，无非是他们可以做恶人，但你却不能做不孝之人。他们可以卑鄙无耻，因为世人都已经习惯了，但一旦白玉皓做出不认亲族的事情，便会引起巨大的舆论浪潮。”
坏人做坏事大家早就习惯了，反而他们如果什么时候做了一两件好事就会被大肆宣扬，而好人却不能做一点坏事，否则一辈子做的所有好事都变成了伪善之事。
这件事一点也不讲道理，却完美的合乎常理，这也是林涵常常鄙视“愚民”的因由所在，可即便如此林涵还是不得不把舆论考虑进去。
“所以，这件事情一点也不难解决，你不能出手，我出手不就成了。现在那帮愚民眼中，如果白家被匪寇击杀，一定会怀疑你，但假若是由我动手，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我可是有充足依据的啊。不让自己党争对手的亲人前来协助，我想这个理由民众都能接受。”
白玉皓却在一旁皱起了眉头，她倒不是舍不得自己的那样一帮亲族，早在给自己父亲旧部百人将自己“送”到大商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和那个家族恩断义绝了，何况这么多年的军旅生涯，她或许还做不到视百姓生命为猪狗屠之，但把不想让自己好过的人宰杀却实在是太轻松不过。
只是，她仍有几分疑虑。
“可以倒是可以，今天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帮我这个忙，只是……只是大商东部皆在我手，这是公认的事实，你在我的势力范围内杀掉我的亲族，我还得出手报复，这对咱们致力于维持的和平局面不利啊。所谓敌对，你我之间心知肚明，可将士们心中咱们是确确实实的敌对，而小的冲突会变成大的动荡，说不好会变成真正分裂大商的冲突。我不能因一己之利而害天下之利，致百姓于战火啊。”
说着，她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白家的事情只是一个引子罢了，她真正想和林涵商量的，是大商的事情。
她和林涵心知肚明，可麾下的士兵却是真的敌对，现在暂时没有什么冲突，可骨子里的相冲已经渐渐浮上水面，一如无定河中的旋窝，将从水花化为凶猛的暗流。
看着白玉皓紧缩的眉头，林涵暗叫一声麻烦。
白玉皓和墨羽哪里都好，就是把寻常的民众看的太过重要，不但要考虑他们的生计，还要考虑他们的情绪思想。
他还是只能长出一口气，看向白玉皓。
“白将军说的有理，只是，也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俗话说，两害相较取其轻，比起白家那种世家入主朝堂，咱们之间打就打好了，控制一点，别损害太大，权当是练兵或演戏了。”
白玉皓的秀眉皱了起来。
“让士兵因此牺牲……”
“士兵本来就是用来牺牲的。”林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向白玉皓，“一国之权柄才是左右生民的大事，才是国家和世界发展方向的决定所在，为了些许士兵的牺牲，放那帮饿狼进商都？”
白玉皓意味深长的看了林涵一眼，突然笑了。
“没必要这么激动啊。”她声音很轻，但越是这样林涵越是紧张，他陡然感觉有什么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预计，“咱们大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现在大家都把心思放在咱们的争斗上，孩子无心学习，少年无心嫁娶，壮年天天想着从军，无人生产，无人研学，长此以往，大商的发展势必会停滞下来，而这，不是你我想要的。”
“我知道啊，可是之前为了迷惑夏皇咱们已经这么做了，现在贸然和解说咱们其实是一伙的，牺牲士兵的亲属会想杀了咱们的，军心会直接散掉的……”
“嗯，我知道。”白玉皓笑笑，“其实你我对权柄的欲望都不大，他人看你我的位置像是饿极了的人看珍馐美食一般，但我是知道的，这个位置在你我看来，就是个麻烦。”
林涵点点头，不错，我求的从来不是什么将军之位，我想要的，是改变这个世界，不使蛮族南下，不令肉食者肆意，至于权力之流，不过是自己的手段罢了。
这也是他钦佩墨羽和白玉皓的地方，这个时代的其它所谓英才，一个个困于名或权，虽然有着理想却终会失去本心，从境界上便比他们逊了数筹，哪怕取得成就，亦难入他眼。
世间可相饮酒者众，可想与品茶，却独此二人。
只是白玉皓为何会突然说起这个？
“你听说过马车吗？”
“两匹马马可以跑的很快，但马车少了驾驭者后，两匹马却没办法跑的好了，这与马的优劣无关。林将军，你我虽然相视为知己，但政见的不同却几乎是必然，你不要反驳，这世间正确的道路太多，我不相信会有两个人选择同一条道路。有大夏在侧，你我一致，可日后呢？这一场戏的终点是什么，我现在看到的却似乎是不可避免的分歧，有白家与无白家，并无二致。”
“林将军，你是个很厉害的人。”白玉皓把一杯刚刚煮好的茶送到林涵手中，“我只是个女子，沙场征伐非我本愿，一国之权我也不怎么喜欢，留在这里，无非是不想那些相信我的士兵受苦，不想先君的国家崩溃罢了，但现在看来，这不需要我。国之大事，在兵，而国之本，在农在学。”
说完，她在林涵吃惊的眼神中把兵符放在了案上，如同之前的那盏茶。
“我是以王室忠臣的身份掌兵的，明天将会传出赟君企图收我入宫而我愤而离商的消息，此后，大商国运就拜托将军了。”
林涵的手有些抖。
“我能相信你吗？”白玉皓看向林涵眼神的深处，像极了天上的星子。
林涵起身，施礼，应声，曰：“诺！”
………………………………
第十六章、为将之道
席间响起了一阵失望的嘘声
新皇扫视了一圈，好像被盯上的猎物一般，一众蛮族将领缩了缩脖子，一瞬间鸦雀无声。
蛮族对于今天的战事极为的不满，除了左翼取得了一些成果，其它的地方均没什么进展，这和他们期待中的“一日下宋，百日战夏，千人灭族”相去甚远，然而对于这种现象大总管麦斯尼只说一句“有计划之外的变动，应当做出相应调整”便没了，碍于新皇的威信，将军们都不敢出声，只是脸上的失落之色表露无遗。
麦斯尼站了起来，他一言不发，以严峻的目光环视全场，借着新皇的气势道：“今天我们首战受挫，除了右翼之外都没有什么建树，尤其是左翼，损失极大。这和我们出征之前所想的不同，但我想问的是，难道我们蛮族如今只会打顺风仗了吗？”
他声调不高，但却很沉稳，有一股别样的气势，他的目光中，将军们一个个低下了头。
“叶老将军去袭营了，我们等着消息就好了，明天就是我们打垮敌人的时候，现在，都回去睡觉，别忘了把自己的刀磨的利一些。”
将军们三三两两的出了帐篷，麦斯尼放下帐篷的门帘，望向了首座，巫凉戈坐在那里，神情沉静，只是眼睛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倦。
“小麦，今天的伤亡数字统计出来了吗？”
“还没有，好几个部队都被打散了，敌军有几只部队格外的强，他们穿插到各个地方，士兵不是对手。我怀疑对面的军队根本不是宋家……”
巫凉戈挥了挥手，阻止了他的猜测。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想说谁，但这种猜测咱们只能烂在肚子里，那两个名字对士兵的影响太大了。”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当年那个二十万疲兵败蛮族的女子确确实实赢得了蛮族军人们的敬畏，而那两个男人，那些个墨为名的人，都是蛮族心中的禁区。
墨羽、墨葭，如今又是墨夜……
“墨家……”新皇长长吐了一口气，等到想起坡下百万兵卒皱起的眉头才有所缓解。
而老将的夜袭，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试探，如果真的是那人在此，只怕蛮族只能把矛戈转向西方或者觅地耕作了。
百万大军，的确气势恢宏，可开战后对后方粮食的压力却是巨大的，同人类不同，千年之中蛮族每次皇位交替都会有一番争斗，并没有积攒下多少粮食，而从白家得到的粮食，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
是夜，无雨无风，天空黝黑，只有薄薄的几朵云，月光透过它们洒下，似乎是给漆黑的大地披上了一层白纱。
这个地方多为平地，偶尔有几座小丘陵夹杂其间，否则蛮皇也不会选择一处无名小丘驻扎。依照兵家所言，此地不利于防守，却利于进攻。
就着月光，有无数个黑漆漆的影子紧贴着地面弯腰走了出来，他们没有走立起了简易楼哨，明火执杖的宋家道路。而是从那侧面的小丘上、稀疏的林木中、冰冷柔软的草泽里钻了出来，他们仿佛是从黑暗里浮出的鬼魅，身材高大的他们都低矮着身子，手里提着剑、矛等格杀武器，还有燧石等点火工具，口中含枯树枝。
这些人正是叶马所圈养的精兵，是他为将百载的心头肉，夜袭难处很多，夜色里行军容易走散，敌我不分，不容易指挥，通信也不便。他麾下有数万的士兵，也只有这几千些亲兵们才能做到这一点。
他们趁着夜色直向数里外的兵营赶去，那儿到处是林立的皮、布制作的帐篷，在月光下像是这片原野上长出了数百个白蘑菇。
今天上午他们原本就可以全歼这支看起来全是新兵的部队，可最后功败垂成中了埋伏，反倒损失了不少弟兄
“将军说了，若是防备不甚森严，可以放火烧一把，信号一起，将军就会带着众人掩杀过来，将这群家伙通通杀掉，他们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在咱们的刀子下哀嚎。”
在老将百年的厮杀经验想来，宋家并不以武备称王，而一天激战又成功反击的士兵们一定极其疲惫，营垒应该扎得极不严整才对。
这就是扎营的常态，虽然兵书里有专门讲述扎营要法，但实行起来却不那么容易，而理与礼治天下的宋扎营的技术似乎只要好看就够了。
所以，对这次袭营，老将军有着充足的信心。
然而在凑近后，他却看得目瞪口呆，因为眼前的营寨已经不能称之为营地，而是一座木头城墙了！
面前营垒扎得极其稳固，整个线条不规则的营盘用一人多高的木桩围了起来。有缺口处则以车舆为墙。为了防止可能的敌人前来突袭，几个棱角突出部位设立高耸的瞭望塔，帐篷与围栏也相隔约数十步，留出集结的空间。其内才是林立的帐篷。
远远看去，不时有打着火把的哨兵在营地内侧与外侧巡逻，这让蛮族的士兵们避之不及，连忙伏低了身体。
“扎营如此紧密，寻不到机会偷营啊……”
老将摇摇头，愣了半响后。只能招呼众人撤离，谁料离开时却刚好撞上了另一支巡逻过来的部队。
“嗖！”黑夜中，一柄锋利的短矛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掷矛者技艺惊人，居然隔着二三十步一击命中，打中了一个蛮兵，害的这个有三品武学修为的小伙子坐倒在地，这一击点燃了这场夜战的开端！
等等，不是恰好撞上——对方似乎早已发现了他们，在夜色里，数不清的人手持小盾和短矛哇哇大叫地掩杀了过来，接触后顿时厮打在了一起。
他们本欲夜袭。却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一边抵抗一边撤退，打了一会才发现对方人不多。
“对方不满一百，将他们围起来击溃再撤离！”
然而让老将军想不通的是，这种没有阵型，没有章法的夜战，按理说本是他们蛮族平均武力占优的士兵更加擅长的，谁知对方似乎更加精通此道。
不论是打斗的技艺，还是拼命的狠辣程度，自己的小伙子们都远远不如！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整个营地都已经被惊动了，但却没有爆发他期待的混乱，兵卒们在军吏招呼下有条不紊地钻出营帐，列队出营御敌。
“不能再打了，撤，快分散开撤离！”袭营被发现和被预计是两件事，老将现在突然开始怀疑起上午的胜利来的太过轻松，想着想着，再也没了僵持的心思。
这场深夜乱战的结果，自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偷营者完败。等回到数里外，密密麻麻埋伏着的四千盗寇大军所在之处，一清点人数。才发现少了整整三百人，老将军心疼得要命，这可都是多年的老弟兄，可是自己的心头肉！
他哪里知道，对面其实只有这一百人墨家玄衣武学是江湖中人擅长乱战，营帐之内正在列阵的士兵在夜晚是真正的瞎子，完全不能对敌。
……
“是我大意了，”老将叹着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从上午的那一次反击之中他就应该知道对面的将军是个经验丰富的名将，不应该抱有这种侥幸心里的，如今袭营失败，损失的都是自己的精锐，自己对麾下士卒的指挥链都有一定的损坏，更令他担心的则是士气……
正想着，敌阵的骑兵已然冲出，也不追击，只是截断他回归大军的路，无奈之下老将军带着四千人连夜撤到西边十多里以外，拉开了和追兵的距离。清点人数，这才发觉一共少了三四百人，其中两百是混战和追击中被敌人杀伤的，其余则是夜路失散的。
他觉得走到这还不保险，又往西移动了十里，这才停下，召集亲信公议。
面对这种不利的局面，麾下的精锐们分成了两拨，一些悍不畏死的凶徒认为应该集合现在所有兵力，冲回本阵，明日决战，战胜后再度南下，仍以攻下溯城为要务，这次夜袭输的实在有些憋屈，还没见到敌人，就被吓的只能跑。
另一派则认为，一旦与决战再度失利，而溯城又尚未攻克，新皇未必会轻易绕了他们，正面战场留给那些坐镇大营的其它将军就好。
两拨人争论不已，眼看夜色将尽，老将军也听不下去，开始起身拍板。
“仇自然要报，但不是今时今日，你们若是出了问题，战胜之后的论功行赏我可没法和那些贪婪的家伙掰腕子，必须早些撤离才行。”老将军对几名亲信如此说道。
他不是蛮族最强的将军，却是活的最长的将军，自然是有一套本事的。
以往外出劫掠也好，与白家交战也好，凡是作战，他都会遵循“击其微静，避其强静；击其疲劳，避其闲窕；击其大惧，避其小惧”的办法，不管打得打不过，以保全自己为先。
而这次的对手正是是需要规避的那一类强军。
“我记得先皇说过，所谓强军，就是驻军时严整战备，行军时行列整齐，作战时进止有节。这些对面的军队都能做到，哪怕人数有绝对优势，我也没有把握正面与之对敌。”
有几人很是不甘。
“听我说！”
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定定地等着他说话话。
“我们打仗，岂能做到百战百胜，但只要做到一件事就能保证我们的利益，观察时势，权衡利弊，判断可否采取行动，这就是为将真正的智慧。如今的情况便是这样，虽然与胜负在五五之分，但无论输赢，咱们损失必然惨重，今日在坐的可能会折损过半……这不是我们想要的，胜利对王国而言是迟早的事情，何必牺牲呢”
众人点点头，却不知不远处负剑而立的布衣男子听着这番话却险些笑了出来。
为将之道？
………………………………
第十七章、九幽来客（晚上还有一章）
“皇？”
“陛下？”
亲卫在帐外唤了两声便不敢再出声，他的上一任尽职尽责的叫皇起床，结果皇倒是醒了，那位的人头也没了，虽然皇封了赏，但比起赏赐，他还是更喜欢自己的命。
何况早上传来叶老将军夜袭失败的消息，据说老将军那四千多人被一百多人围了三面，往西面跑的时候被敌人一点点吃掉了，天呐，那可是四千多精锐的巫族小伙啊……
皇的脸色从听到消息的时候就变得很难看，现在还是不要去触霉头的好。
其实皇现在的表情很好，洋溢着微笑，像极了邻家的小女孩，就是面前的人表情有些微妙。
“家主您这里的茶，倒是不错的很嘛。”巫凉戈用舌头点了一下嘴唇，似乎舍不得茶水流落在外，看着她的唇，宋家的家主心头一跳。
干笑一声，宋熙恭恭敬敬的向面前的女子施礼：“不知巫皇来寒舍所为何事？”，而后背，却渗出点点的汗，恐怕现在整个天下，能在这个女子面前不冒汗的，没几个了吧。
“寒舍？我倒不觉得，我小时候为了突破一品也在大夏转过一段时间，您的这间‘寒舍’在小女子此生所见屋舍之中，当入前十。还有，宋家主缘何对小女子如此恭敬，你们不是向来倡导说‘女子小人难养’，说什么女子不要出门吗？今天我以女子的身份窃据皇位，您怎么着也是要骂上几句才是啊……就像您当时骂墨葭小妹妹一样。”说着眉角一挑，万种风情，却无人敢去想她的风情万种。
“这……”宋熙只觉得今天天气格外的冷，比冬天还冷，最可怕的是一股凉气就缠在自己的脖子上，“这个，外邦自与我族不同……”
巫凉戈笑了笑，就知道，这帮家伙整天埋头在书堆里面，自称什么“舍生取义”、“义在利前”，等到刀子架到脖子上，就又有了诸多理由；总之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讲道理，道理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好讲了，谁都有道理。
巫凉戈索性不再问，她喜欢从根本上毁灭一个人乃至一个民族，所以她逼百族神庙长老下跪，所以她一直致力于从威势上直接压倒人类，告诉他们你们就是比巫低等一筹。
她今天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用一些传闻去抨击这个世家的根本学说，但现在看来没必要了，想来理学宋家一脉原本是有些东西的，“天理”一说她当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只不过太强人所难，所以被后来者不断歪曲巩固自身权柄。他们的立家的根本早就不是什么思想和学说了，那些原本有道理的话也早就不是道理了。
摇了摇头，感到索然无趣，手中茶杯随手一抛正正的立到了桌上，发出一声巨响，打断了宋熙仍在试图讨好自己的说辞。
“称我为皇。”她收敛了自己的笑，收敛了自己的风华，只留下高高在上生杀夺于尽在己手的威严。
墨家哟墨家，你们那么英明神武智计百出，为什么要来帮宋家？
宋家和你们可是世仇，相比我们这些损害人族肉体的外敌，只怕他们心中你们这些不尊君王不守礼仪收揽民心的人，才是最大的敌人吧，要不要赌一赌，你现在倾力救助的宋家，在面对我的时候，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背上湿漉漉的宋熙头低了下去，把愤懑藏在胸中。
他倒不是恨巫凉戈，蛮族番邦外夷无恶不作是常理，可墨家吕家这些贼子不尊圣令才是今日之患的罪魁祸首。
说了以和为贵以和为贵，为何还要妄动兵戈，我宋家愿南上百里把地让给蛮族，你墨家一天天喊着非攻非攻，怎么反而跑来打仗了？
巫凉戈有些想笑，她忍不住想肆无忌惮的嘲讽一番这个理学的斗士，但她忍住了，现在她要做的是劝服这个自己看不起的人，给自己最尊敬的对手狠狠的一击，以此让自己的王国走向巅峰和辉煌。
“宋家主不必多想，一个民族就像是一个人，外界的小伤口虽然疼，但不会致命，真正致命的永远是内疾，如今我巫族便是那外界，而理学同墨家之争却是内疾，若是真让墨家护卫了宋家，日后宋家只怕再也无法制衡墨家一二了，而人族，亦会变得无父无君无礼，家主您，乐意看到这些吗？”
说完，巫凉戈身形一动，嘴便贴到了宋熙耳边，温热的吐吸几乎喷到了宋熙脸上。
“何况，您真的相信，世界上有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人吗？就算有这种人，但这种人会多到成为一个家族还真是让我一个小女子吃惊呢。呵呵，家主可不要忘了，这里守的守不住，都是您宋家的地方，他墨家距离这里，还远着呢……”言罢，这个明媚靓丽的女子回到了之前的座位上，冷冷的看着宋熙，一瞬间从勾人的女子变回了大权在握的皇，动静之间毫无滞涩，只是宋熙却没法关注这些。
他的心好像在被一根针挑着，挑一下，钻心的疼，扎心的痒。
大夏哪个家主谁不想干掉墨夜和苏玉？
哪个世家，不是以保存自己为第一要务？
他现在心里痒极了，只要能让墨家变得灰头土脸，让墨家脱下那“正义”“无敌”的玄衣，他好像可以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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