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入墨-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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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撑不了多久？”赵旭之下意识的质疑道。

　　　　“当真以为经脉尽毁对我没有影响吗？我不像墨羽那个小子，动不动就咳，就喘，但应该也活不了多久。”想了想，他继续道，“林涵应该知道，不然他那天不会劝我远离沙场，要知道，无碍的柳辞是谁也劝不动的。”

　　　　赵旭之愣了愣，出奇的没有难过的情绪，而是反问道：“林涵想拖死您？”

　　　　柳辞颔首微笑：“这是他应该做的。”

　　　　林涵占据大周九城，休养生息，而赵旭之与柳辞二人虽背靠大周，其实却是孤军，想让柳辞和赵旭之死在这里的大周城主不比大商的臣子来的少。

　　　　林涵如今已不是那个刚刚及冠，见了白玉皓忍不住要上去看一看却不敢多说话的少年郞了，他意志坚定，早已融入了时代的洪流而不像是是一个观光者。

　　　　面对柳辞、墨羽，他或许还会想起故事中的那些记载，但也仅此而已了，甚至因为那些故事，他会更加的全力以赴，不择手段。

　　　　历史中的柳辞在那一场大战后并没有什么经脉寸断的记载，却在一年后归隐，从此再未出山，他本以为这件事情因自己的出现而改变，却没想到是历史的记录隐瞒了许多细节。

　　　　也即是说，柳辞留下了暗伤，命不久矣，而告诉动脑和动武无疑会加快这一过程。

　　　　“这是战争。”林涵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却怎么喝都不是滋味，随手将专供皇室的茶水泼在了地上。

　　　　“只是墨羽和白玉皓可怎么办？”

　　　　这可是带着五千御林军就搞垮了儒门大军的狠人啊。

　　　　三千羽林军的墨羽在风雪夜打败了自己引以为傲的林家军和穿越而来的傲气，五千羽林军的墨羽挫败了儒家的阴谋，那么离开墨家后不断有墨领中羽林军士兵举军相投麾下几近一万羽林军的墨羽呢？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对，这白玉皓和墨羽怎么就成自己的敌人了？他们俩和赵旭之是朋友不假，可自己和他们的关系也——不差吧。

　　　　虽然这么想着，心中对于墨羽和白玉皓即将到来的危机感却是半分也不曾消退，潜意识里，似乎只要他们来了，就一定是自己的敌人。

　　　　“这种感觉是哪来的？”林涵很少相信自己的感觉，但他需要知道自己这份感觉因何而来，否则心中总是难安。

　　　　不及细想便是了然，墨羽和白玉皓若真是为了朋友而来，便不会带着近万人的羽林军，他们只要本人来就够了，而无论墨领如今到底是谁在当家，只要墨羽还在世一天，那么他就是墨家公子，身后带着一万铁骑的墨家公子。

　　　　墨家自为止戈而来，而白玉皓和墨羽的关系相较于历史中的版本只会更亲近，自然不会介意陪着墨羽完成一件于天下有利的事情。止戈自然不能靠一张嘴，靠的自然是拳头，帮助自己打败赵旭之和柳辞固然可以消灭一时的战争，但依照商君的野心怎会就此放手？

　　　　能让商君暂缓野心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打败他林涵。

　　　　“这一波是真的难受。”林涵躺倒在椅子上，他的确有想过要和这些威名赫赫的人杰交手，但没想过要这么快的一起交手啊。

　　　　墨羽，白玉皓，按照我那时候的话本故事，我回来了不是应该和你们一起打大反派吗？为啥会是我成了大反派？

　　　　感性的思维不断和自己说着话，真正的心思却全部放在如何应对上。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如今大周有人说是百二十城，也有南朝四百八十城，多少楼台烟雨中的说法，但其实真正唯有三十六个地域，大周的议院之中也仅有三十六位城主，而这三十六位城主当中有三位均是苏玉门徒。

　　　　他们是苏玉的徒弟，只对苏玉和其亲传弟子负责不属墨家，在大周隐藏的极深，但他们隐藏的再深又如何能藏过史书？

　　　　也即是说，现在他玩的很漂亮，逼得柳辞披挂上阵的攻心计在墨羽到来后将沦为无用功；同样，墨羽羽林军的到来填补了如今大周没有高端兵种的空白，而他最为担心的却是柳辞终于可以拿出最为趁手的大局观，有墨羽和白玉皓两人在，他那天马行空的战略布局将再无一丝漏洞，而自己将在他的网中挣扎着死去——当然，白玉皓应当会留自己一命，但此后自己在大商的地位将荡然无存，将天下一统随即开展改革的理想也再无施展的空间……

　　　　“这绝对不行。”林涵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随即敖的一声叫了出来。

　　　　“真是疼，早知道这么疼我就不用劲了……”

　　　　“早知道？不用劲？”林涵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既然我早就知道墨羽会因战争而对我出手，那我何必非要把局势激化到战争？我只需转守为攻即可，皆时墨羽不会因为简简单单的‘大商出兵不义’而攻城，大周若要开战那么墨羽最多两部相帮。我就不信大周能放过这么一个替换‘柳辞’战局不变的机会，到时墨羽就算留在大周也不影响什么了，我到底厉不厉害没关系，你的队友是白痴就够了。”

　　　　“我真是个天才！”

　　　　“啪！”

　　　　“嘶——好疼啊！”

　　　　自诩天才的林涵心心念念的墨羽和白玉皓两人此时却是不疾不徐，为墨家贡献到只剩一年寿命的墨羽除了对母亲的愧疚心中再没有什么事，和白玉皓两人丝毫没有军情如火的意思，带着一万人和足够的干粮，所过之处野味为之一空，白玉皓看着自己在溪水中的倒影，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就说让你少吃点，我死后，你倒是要嫁给谁？”羽林军有莫约一万人，可胆敢这么对白玉皓说话的，兴许只有墨羽一个。

　　　　“嫁？女子为什么非要嫁个人呢？”白玉皓扭过身子问。

　　　　“许是因为男人非要娶个娘子吧。”墨羽无声轻笑，惹得白玉皓一个白眼，墨羽这家伙把自己在皓首书斋的存书读完之后又读了赵旭之家里的藏书，纵横之术学的不错，但总感觉他用的不是地方。

　　　　“你我这般不疾不徐当真好吗？”白玉皓隐隐有些担忧，林涵和赵旭之的实力她都知道，正是如此她才明白如果林涵全力出手赵旭之有多么不堪一击，兵书教出来的学生和天才的将领是不同的，何况赵旭之还不怎么看兵书。

　　　　“你我于山间行军，旁人不知你我所在，你我亦不知天下大事，但此番，咳咳，却必须不疾不徐。”墨羽缓缓道，“一万羽林军固然强劲，但对上林涵的林家军未必会占多少便宜，更何况一路操劳，更容易被击溃，这是其一；其二则是你我其实是大周如今的希望，也是，咳咳，也是悬在大商头顶的剑，你我行军意图早已曝光，而外界根本不知道咱们到了哪里，探听到的消息又参杂了太多假消息，故而你我一日不出现，大周就还崩着一根等待希望的弦，大商也不敢做的太过分，哪怕，哪怕赵旭之兵败，因为你我尚未出现，他们也必须善待旭之，善待俘虏和大周的子民。”

　　　　“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在余下的日子里，我虽然想和你待在一起，却不希望是在沙场上并肩而战啊。”

　　　　墨羽随即敖的惨叫一声，回神，那女孩以坐在了马上，一身银甲在阳光下闪着鱼鳞似的波纹，挥挥手，示意大军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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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那一天，林涵想起了被支配的恐惧

　　　　电脑和手机被偷了。

　　　　为前两天的断更向大家道歉，另外，本书计划于本月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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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的阳光很是刺眼，赵旭之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将军，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

　　　　“听说你要谈判？”赵旭之问道。

　　　　“纵横家谈判的时候都是这种态度吗？”林涵给两人各沏了一壶茶态度倒是比赵旭之要好的多。

　　　　“我的态度会影响你我的交流吗？”赵旭之反问，依旧是吹胡子瞪眼，如果他有胡子的话。

　　　　林涵噗哧一笑，倒是对赵旭之多了几分好感，这样多好，比自己映像中那个不苟言笑和墨羽争权的大周政客好多了。

　　　　“今日前来，乃是为了谈判。”林涵不急不慢的说道，赵旭之一愣，问道：“条件呢？”

　　　　“如今已归大商所有的九城，皆属大商。”林涵品了一口茶，味道不错，品茶这种文雅之事和舞剑打仗没什么不同，多了自然就知道好坏成为此道中人了。

　　　　“将军似乎有些狮子大开口了，大周百二十城，我身为周师之徒，一个也不能让啊。”赵旭之见状，装模作样的捧起杯盏，不仅喝，而且大口喝，文雅而且速度奇快，不一会又给自己倒了几杯。

　　　　“少说废话，有本事你现在拿回去？”林涵当时就不乐意了。

　　　　“别在这说这些，你要是确定自己守得住，你倒是别谈判啊。”

　　　　“我这是不想打仗了。”林涵两手一摊，“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你还是回去问先生吧。”

　　　　“不想打？是怕了阿羽吧……”赵旭之冷笑一声，眼睛却一直盯着林涵，果然，林涵表情不自然了一瞬，这是人的自然反应，既然赵旭之想到了墨羽，那林涵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只是回了一句：

　　　　“可你能承受谈判失败战争继续后国内的压力吗？我能。”随即一笑，贱的令人发指。

　　　　赵旭之发誓要揍这个家伙，当然，前提是他打得过。

　　　　大眼瞪小眼，第一次谈判自然是无疾而终。不过这也正常，大周鸡毛蒜皮的事两三个城主都要谈判半天，何况是涉及到两国？

　　　　而等柳辞听了赵旭之叙述的两人谈判，却很淡定的告诉赵旭之――“我们的确不能谈判失败，但我们可以拖着啊。”

　　　　之后的几天，林涵见识到了大周的恐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被会议支配的恐惧。

　　　　“赵！旭！之！”

　　　　林涵终归是忍不下去了，显然，他虽然利用自己的权威让整个大商同意“暂时议和”这件事，但朝野之中隐隐约约的反对声却是少不了的。倘若以雷霆之势拿下谈判尚且好说，哪怕谈判失败那也就按照失败的路子继续打，可如今被赵旭之不上不下的吊在这里着实令林涵接受不了。

　　　　赵旭之却是很悠闲的捧着茶杯，林涵不开心，所以他很开心。

　　　　“林将军坐，不要上火，你我都是一军之首，贸然动怒可是不好。”

　　　　“咱们已经谈了三天了，开了七次会，一点进展没有，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不生气？”林涵瞪了赵旭之一眼，“打还是不打，你说话！”

　　　　“能不打自然是不打的。”赵旭之道。

　　　　“那便不打。”林涵狠狠道。

　　　　“可你的条件实在是不能接受啊……”赵旭之继续慢慢悠悠的道。

　　　　“你我心知肚明，这只是休战，我们释放所有俘虏已经是大方的条件了，让我把到手的地方送出去，不可能。”林涵等着赵旭之的瞳孔道，赵旭之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这一下两人离得太近，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你我心知肚明，被你们俘虏的不是脑满肥肠的大官僚就是空有地位没有能力的贵族，你要是真有诚意，就给我把他们杀了。”

　　　　“开什么玩笑，我要是杀了他们，岂不是让你们大周那些大官们明白不干掉我他们死定了？这种蠢事你让我做，你当我傻啊。”林涵甩出去一个鄙视的眼神，“你就打算这么拖着？”

　　　　“自然不会，大周办事效率虽低，但低到这种程度难免不会被阿羽看出破绽，他若是来了之后发现是我不想结束战争，那我就真的没戏唱了。”赵旭之难得的交了底，如今大家都在这里耗着，不如将底牌一张张打出来看看，免得让部队出现无意义的死亡。

　　　　林涵苦笑一声：“你这是确定我家那位不会忍你了？”

　　　　“嗯，”赵旭之点点头，“这就是规则的好处，虽然那些城主都想停战，根本不在意什么大周国土、大周脊梁，但国土必争这是规则，为国效力亦是规则，他们可以私下做各种动作，但只要我在规则之内，他们就不能明目张胆的做什么；而你不同，无论你知道自己做的有多正确多为国家着想，只要你家那位心中一动，你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而且没有丝毫讲道理的可能。”

　　　　林涵的破绽被赵旭之一语点出，索性不再开口，这场谈判他已经彻底输了，这些天的试探之中他表现出的焦躁实在太过，又忘了掩饰一直拖着谈判其实明面上对赵旭之最为不利，这一切直接催生了赵旭之去思考“林涵为什么急切的想完成谈判”，于是让赵旭之找到了正确的答案。

　　　　“看来没什么好谈的了。”林涵起身，带上青铜面具。

　　　　“的确，”赵旭之起身冲林涵行礼道，“倘若再谈下去，那就真的是毫无意义的浪费唾沫的催眠会议了。”

　　　　林涵点点头，他能做的已经做了，察言观色以完成对手心里和人格的勾画的确是赵旭之的特长，和纵横家谈判失败，自己输的不冤。

　　　　末了，临出营，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想做一下最后的努力。

　　　　“墨羽在深山之中，我无法确切的知道他在哪，但我能确定，等他来，算上今天还要两天。”

　　　　“我知道。”赵旭之点点头。

　　　　“回去后我会试着发起总攻，如果撑不过明天，你会死。如果你们撑过去了，我会立即收兵守卫九城，高挂免战牌……”

　　　　“我自是明白。”赵旭之点点头，他知道，如今大周大夏虽然兵力相差不多，甚至由于柳辞乍现击溃商君的缘故要多出几万人，可饥肠辘辘的士兵哪有什么战斗力？

　　　　一旦战争爆发，将是一边倒的屠杀。

　　　　“所以，要继续谈判吗？”赵旭之笑着问。

　　　　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的林涵不自然的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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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最怕愣头青

　　　　商君对于击败了自己一次的赵旭之早有不满，因着林涵的面子不得不压下“再战一场”的心思派遣林涵谈判，谈判失败自是无比兴奋。

　　　　林涵在一边看着商君为士兵们做演讲，面无表情，当然，青铜的面具本就令人看不出表情来。

　　　　“陛下很兴奋啊。”位居林涵身后的老人顺了顺发白的胡须，兴奋说明好战，大商千百年积累不怕好战的君王，就怕没有野心的君主，好战好啊，好战必然勤政，比那些窝在宫里吟诗作赋这个忧那个愁的君王好多了。

　　　　林涵听到耳中却没有多少认可的神色，他心里明白，年幼的商君此时的兴奋可与国家能扩张多少土地无关，也和自己的子民能在别国面前更有尊严无关，完全是孩子一般的斗气罢了。

　　　　你惹了我，我就要打你，你还手，我也要打你。

　　　　可是他也没办法，虽然他是当朝第一权臣，可大商到底如何如何，仍然要看商君自己的打算。

　　　　“君主真的好吗？”林涵摇了摇头，不再去想，权力的高度集中是战争时期的不二法门，一切战时民主和商议都是找死，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总是傻子比聪明人多，偏偏很多傻子不愿意被别人说服因为那样会暴露他们是傻子，能说服他们的只有事实。

　　　　“就像是如今这殿内群臣，只怕全都恨不得把已经虚弱不堪的赵旭之和柳辞连皮带骨吞了。”

　　　　可那柳辞和赵旭之两人岂能就这样任人摆布？自己点出发起总攻后他们必然守不住城为何赵旭之仍是满脸淡然的样子。

　　　　“莫非是墨家有什么新装备？”思索一番映像中墨家近期可能制造出的大型武器，林涵皱了皱眉头，“倒是有可能，可墨羽都还没到，墨家的兵器是怎么来的？墨家无人来自然无法组装，何况这些划时代的武器应该只有墨羽掌握啊……”

　　　　他却不知，如今已多了一个曾和墨羽学过些许机关术的墨葭。

　　　　正思索间，听到商君呼唤——

　　　　“林将军，此策如何？”

　　　　林涵不用思考也知道他们商讨之间定了个什么，无非是包围之后谁打东门谁打西门的事情，想也不想便答道：“臣无异议。”随即便听到商君似乎有些诧异的声音，“将军自己此时也不愿出征吗？”说罢叹了口气，示意会议结束，林涵一怔，竟也忘了解释，等到朝臣三三两两出去了这才冲商君以鞠躬，示意自己退下。

　　　　“赟殿下，还是长大了啊。”大商第一权臣笑了笑，不知是喜是忧。

　　　　……………………

　　　　柳辞在城头喝着酒，赵旭之在一旁抚琴。

　　　　城门洞开，两三老兵正在扫地。

　　　　倘若墨羽在此当惊呼一声——空城计！

　　　　只可惜今日城下的不是司马懿，亦不是对柳辞充满敬仰之情的林涵，而是一个赤裸裸的愣头青。

　　　　商君并不管敌人有何计策，城头场景又有何不妥，他只知道自己的兵马比敌人多，敌人大部分饿着肚子——那就打吧，没法输的。

　　　　城头，赵旭之冲柳辞苦笑，摔琴。柳辞一把接过古琴，随手拨弄了两下，“没用就没用，我只是想实验一番这套战术罢了，看来是不行。”摇摇头，似乎并不以为意，而此时，城下的厮杀已然开始。

　　　　埋伏在城头稀疏的弓箭没能对大商的军队造成大的伤害，他们俨如蝗群，密集的人流迅速冲塌了外围的木栏工事，扫大街的老兵没有任何反抗的湮灭于阵中，士兵嗷嗷狂叫着爬上了低矮的小城墙。

　　　　是的这是一座小城，若非这场战争，这座城甚至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被唤作璟二八（璟是附近距离最近的一座大城），后世的人倒是习惯称其空城——自是因为柳辞那一出令墨家公子听闻后万分吃惊的空城计。

　　　　因为城墙只有不到三人高，性急的大商连攻城梯都用不着搭建了，他们攀爬在同伴的肩头上猛然一跃，手便可抓到城垛的边缘，便要使劲向上攀爬。

　　　　而零星的守军则高举着刀剑猛砍下去，随即是一声惨叫，大商士兵居痛地脱手摔下，在城垛上留下了半只手或是几只手指在蠕动。

　　　　在步兵冲锋阵头的后面，数千的大商弓箭手发箭，箭矢犹如雨点般洒落在城头上，大批的守军中箭栽倒，士兵们惨叫着四散逃跑，柳辞抚琴护住身周数丈，而其它地方，守军竟不能立足阵头！

　　　　凭借雄厚的兵力，用弓箭压制城头守军，为已方步兵的前进肃清道路，这是林涵总结出的攻城惯用模式了。但这次，林涵咆哮着用命令制止了弓箭队：“停止射击！所有弓箭，不准射击！”

　　　　涉及一品的战争必须给一品留出一条活路，否则战场之上自知必死的一品是极为可怕的。

　　　　这是一场罕见的攻城战，攻守双方都没有动用远程弓箭，于是，战斗只能交给白刃战来解决了。

　　　　一方是气势汹汹、兵强马壮、以逸待劳的大商骁兵，一方却是看着兄弟们挨饿数月直至饿死也要让自己吃饱的大周士卒，此刻的他们忠诚骁勇、悍不畏死，虽然人数寡弱，却在短小的城头打得有声有色，城头下遗下了残骸累累。

　　　　对于士卒的伤亡，商君无动于衷，他清楚守军兵力薄弱，哪怕十个士卒换一个守军，他也能将大周最后的反抗力量击垮，从此再也无人敢挑衅他。

　　　　南北部和东部的城头已被攻占，而西部城头此时已成为厮杀的地域，数以千计的刀、剑、长矛涌上城道，成千上万地士卒涌向那城道入口，他们拥挤到了那个程度，以至连转个身喘气都办不到，很多大商的士兵是都是莫名其妙地被自己人的刀剑给戮死了。

　　　　但即使死，他们的尸首也没办法倒下。被裹在人流中继续向前，活像是死人也要冲锋似的。

　　　　伤亡过半的大周士卒早已放弃了对城池的守卫，他们密集地裹成一团，排成汹涌的人墙，在赵旭之和柳辞的指引下且战且退，退往城头最高处地塔楼上。

　　　　杀的兴起的大商士兵裸着胸膛杀入了方阵之中，旋即被刀剑分尸。但就那一耽搁的时间，后续兵马猛扑而至，汹涌跟进。

　　　　在塔楼入口的数十步阶梯上，人与人杀成了一团，混成了一个巨大的混战漩涡，这个漩涡不断地滚动着、抽搐着、痉挛着。产生了大量的鲜血和牺牲。

　　　　在狭窄的城道入口集结了数千人在战斗，这几乎不叫战斗了，双方战士都只能勉尽全力让自己不至被挤死、踩到，几乎不可能有伤员产生，凡是受伤的倒地的，立即给双方厮杀士兵踩成了肉泥。

　　　　士兵们在鲜血和尸体上翻滚着，咆哮、喊杀、呻吟，城道上厮杀惨烈到这种地步，大量的血顺着城道的楼梯流下来，竟一直淹过了街道，以至没了脚背。

　　　　柳辞一身白袍手持古琴站在鲜血之中，单手拨弦无人能近。

　　　　林涵算错了一件事，他无需制止弓箭手，因为今日柳辞，只为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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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牺牲良心

　　　　城中的士兵此时皆是头脑一片呆滞，手臂酸肿，根本分不清敌人或者同伴，只知道朝前挥舞着刀剑，挥舞着，挥舞着，直到被最后击倒，兀自不肯停下。

　　　　赵旭之没有站在柳辞身边，先生风华绝世，在他身后无论怎么样都会显得很没有格调